第17章 章

第 17 章

晚上下的是雷陣雨,沒過多久就停了,樹上的葉子滴水,嘀嗒嘀嗒的聲音。

溫溪搖着扇子躺床上,盯着天花板,盯了一會轉頭看向隔壁。

什麽也沒看到,裏面的燈都沒亮起來。

梁斯淮很少拉開窗簾的,除了哪天實在睡不着會開窗燃支煙,或者咚咚兩聲跟溫溪說話,一般沒什麽事情的話,他的窗簾拉得緊。

隔壁住着女孩子,他這邊兩個男生,怎麽着都不太方便。

溫溪不知道是這個原因,每天沉在自己開盲盒的快樂中。

梁斯淮送她回家的時候,她碰到了對方的胳膊。

是熱的,跟一貫溫涼的感覺不同,也不對,溫溪沒碰到他幾次。

溫溪用力扇着風,突然丢下扇子,在床上打了個滾,偷偷笑。

第二天天氣放晴,出了好大的太陽,溫溪跑到後院又摘了一筐子的桃子,洗幹淨後連着果醬,先跑到林念念家送,回來後又去給梁家送。

梁家開着門,裏面靜悄悄的,不見人影,溫溪站在門口,喊了聲“梁奶奶”,沒人應,她又喊“梁爺爺”,也沒有人應。

就在溫溪關門要走的時候,梁斯淮的聲音從高處傳過來。

梁斯淮站在二樓欄杆處,仍舊剛睡醒的樣子。

他剛醒的表情算不上和善,眼皮都懶得睜開,柔軟黑發有些亂,可就是因為亂,給他身上添了很多的孩子氣。

“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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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斯淮雙手撐在欄杆上,說完後對溫溪招了招手,轉身回屋了,其餘什麽也沒說。

溫溪站在原地幾秒,抱着果醬和桃子沒動彈,這是要她上去的意思?

她的手指摳着木筐邊緣,天然粉色的指甲上面有些泛白,桃子香味撲鼻,她擡頭看了眼樓上,輕手輕腳地上去。

梁斯淮的房間在她房間隔壁,好認,而且他的房間的門沒關,開了一半。

溫溪咽咽口水,走到門口的時候沒直接進去。

“怎麽站在那裏?”梁斯淮已經換下睡衣,穿了件短袖,回頭看到站崗似的溫溪後輕笑,“家裏就我自己,程從言帶着爺爺奶奶上街了。”

他長腿一邁,一只手扶住門,看到溫溪手裏的東西,挑了下眉毛,他個子比溫溪高太多了,就算這樣微微彎着腰看人的時候溫溪也覺得自己面前是一座山,她垂着頭,從上能清晰看到她卷翹亂顫的長睫毛,還有秀氣的鼻梁,鼻尖上是細細的汗珠。

梁斯淮一笑,那睫毛抖得更厲害了。

溫溪從來沒進過男生的房間,甚至都不怎麽跟男生說話,梁斯淮又跟其他男生不一樣。

“這是用桃子做的果醬,”溫溪注意到他的視線,解釋說,“桃子是我今天早上剛摘的,也洗幹淨了,都是新鮮的。”

梁斯淮的房間裏有輕松流暢的音樂,他伸手接過來,嘴邊勾出笑,“這麽緊張做什麽,我又不兇,”他擡眼,側了下身子,“你先進去坐,我把這些放冰箱裏。”

溫溪呆愣地站在他房間門口,回頭看了眼他的身影,腳往前伸了一步又退回來。

這可是梁斯淮的房間。

房間裏擺設整齊,很幹淨,很想象中男生髒亂的房間不一樣,想到梁斯淮潔癖,好像也能解釋得通。

裏面的東西不多,床、桌子、衣櫃還有兩個沙發。

桌子上是一臺筆記本,上面正在播放一部外國片子,沒有暫停,女主在雨中騎着馬,音樂纏綿浪漫,電腦旁邊是白色的瓶子,擰開的瓶蓋裏面躺着兩粒藥。

溫溪沒忍住看了幾眼,身後的腳步聲變近,一步步踩在她的心口上,她心髒要跳了出來,忙撤回視線。

“看電影嗎?”

梁斯淮也不問她怎麽沒進去,語氣慣常輕松自然。

溫溪眸子清水一樣,只有臉頰上方兩片桃紅,粉面桃花。

梁斯淮走進去,挺立長身站在桌子前,有嘩啦兩下聲響,溫溪看到他把什麽東西塞進了抽屜裏,然後把電影進度拉到開頭,把角落裏的沙發拉過來,讓溫溪坐,之後遞給溫溪一個盒裝冰淇淋。

什麽都沒說。

溫溪接過來,小聲說了“謝謝”。

梁斯淮沒有跟她坐在一起,反坐在椅子上。

說是看電影真是看電影,梁斯淮沒跟她閑聊。

溫溪起初還有些分心,這冰淇淋就是上次梁斯淮給她的,甜度剛剛好,她咬着冰淇淋勺子,在影片開始前十分鐘,她看了梁斯淮四五次。

梁斯淮胳膊放在椅子上,支着下巴看得認真。

他專注的時候眉毛會情不自禁地聚攏一點,不明顯,嘴巴抿成一條平線,那并不是個表達愉悅的表情。

溫溪感覺他在認真看電影,但又感覺他不是在看電影,像沉在自己的世界裏,別人踏不進去的世界。

溫溪突然感覺有些難過,比電影中男女主的凄美愛情還要讓人難過,但是她沒辦法準确描述出來。

影片最後,緩慢的音樂尾聲響起,屏幕中上下滾動着演職人員表,溫溪握着早就化了的冰淇淋,咬咬嘴唇偷看了眼梁斯淮,電腦上的亮投射在梁斯淮臉上,立體的五官明明滅滅。

窗簾是拉了的,房間裏面只有電腦那塊明亮,在這種環境中,溫溪竟然發現梁斯淮身上有那麽一絲的清寂,像深夜空中的彎月。

清俊的側臉隐在昏暗中,眼瞳漆黑如墨,冷白皮顯得有些蒼白。

梁斯淮扭頭看她一眼,彎起來的眼睛中逐漸溢出亮光,“結束了。”

溫溪身上仿佛被他眼裏的亮光灼出來一個洞。

兩個人在片尾曲中對視一會,音樂聲緩慢,像片月光輕輕瀉下來。

最後梁斯淮起身關掉電腦,稍微拉開了點窗簾,屋外熱烈的陽光傾灑進來,整個房間都明亮起來。

溫溪不知道說什麽,站起來說了句這電影很好看。

梁斯淮站在窗前,轉過身沖溫溪笑,“這是我最喜歡的電影。”

但凡加上一個“最”字,總能明目張膽地展示出一種偏愛。

沒有人不喜歡偏愛。

溫溪看着梁斯淮的笑臉,之前林念念跟她說的很多話全都擠到腦子裏,日記本上那麽多安慰自己的話也統統不作數。

看着這雙眼睛,她鮮活的心髒要蹦出來,想要告訴梁斯淮,我很喜歡你,也最喜歡你,告訴梁斯淮這份明明白白的心意。

可是上天啊,她內心波濤洶湧般的歡喜,還有排山倒海似的愛慕,到了嘴邊也只凝成三個字。

“梁斯淮。”

空氣凝滞一秒,梁斯淮嗯了一聲,笑着問她怎麽了。

溫溪淺淺地笑了,嘴邊的小梨渦引人遐想。

“沒什麽,叫叫你的名字。”

名字是種美妙的存在,擅長委婉的人不必直言歡喜,因為每次喊他的名字,都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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