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別墅裏平日裏沒人住,也只在梁斯淮的媽媽餘雙清回來時才沾些人氣。此時偌大的房子中異常安靜,夏姨去廚房忙活,餐廳只有溫溪和梁斯淮在。
梁斯淮說完那句話以後,餐廳裏維持着長久的沉默,盡管在梁斯淮面前經常反應慢半拍,溫溪還是聽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
不能用苦盡甘來這個成語來形容她的心情,她也不覺得自己在喜歡梁斯淮這件事情上吃過什麽苦,但是實打實的,她有一種沖動,她好像跋山涉水,翻過自己家鄉那幾座大山後,最後終于走到了梁斯淮的身邊。
“山裏有小溪,山外有大海。”
這是梁斯淮之前對她說過的話,她一直記到現在,只不過梁斯淮連那段記憶都記不得,更不用說一句無心說出來的話,山外的大海溫溪見識到了,後來大海變成一種說不清楚的執念,是一件事情還是一種東西連溫溪自己都不知道,可就在梁斯淮說出剛才那句話的時候,她突然覺得,也可能只是一個人罷了。
她還是想問,到底為什麽啊?明明梁斯淮不記得自己,為什麽對自己産生這種感覺?
但是她把這些疑問盡數藏在心裏,她好怕這些只是一場夢,問出來,夢就醒了。
手底下頭發柔軟的觸覺一直搖動着溫溪的內心,她貪戀這種感覺。
原來和梁斯淮擁抱是這樣的體驗,他頭發的觸覺這麽柔軟。
梁斯淮有時候會出現在她的夢中,兩個人會像現在這樣擁抱,在被雲層隐蔽的背後,他們甚至會親吻,梁斯淮用他慣常彎起來的眼睛認真看着她,輕柔的親吻便一下一下地落下來。
樹葉飄落在地上,潮水重新退回海面,連夢都變得柔軟。
如果現在是夢,未免太過真實,可因為對方是梁斯淮,溫溪覺得大膽赴這場夢也未嘗不可。
脖頸處是屬于梁斯淮的氣息,溫溪無數次懷念過的味道,氣息撲在肌膚上,惹得人心髒撲騰不停。
安全感,久違的安全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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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大約八九點的光景,夏姨從餘雙清房間裏出來,對梁斯淮搖了搖頭,說:“她睡下了,今天不想見人。”
梁斯淮點點頭,只說:“沒關系。”
因為餘雙清不記得自己的兒子,所以把梁斯淮歸為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但是她能記得起程從言還有陳尋白。
溫溪在一旁聽着,心裏頓頓地難受,她太懂被人遺忘是什麽滋味,更何況忘記自己的還是媽媽。
可梁斯淮并沒有表現出任何傷心或者失落的情緒,依舊是以前那副表情,溫溪甚至都瞧不出跟以前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這天晚上,夏姨為兩個人準備好房間,沒有詢問溫溪和梁斯淮之間的關系,收拾後之後便跟兩個人互道晚安,臨走之前還問溫溪早餐常吃些什麽。
溫溪回她什麽都好。
夏姨走後,房間裏只剩下兩個人,溫溪憋紅了臉,忍不住問梁斯淮:“我們......一間房嗎?”
或許夏姨把她當成了梁斯淮的女朋友,房間裏的東西齊全,就連女士睡衣也準備妥當,房間裏還熏着香味,清新好聞,是種花香,只不過溫溪腦袋犯暈,沒想出來是什麽味道。除去這些,房間裏的洗漱用品都是雙份,顏色分明,顯然夏姨誤會了什麽。
梁斯淮也愣住幾秒,同樣剛反應過來,看着床上可愛的玩偶抱枕,嘴角揚起,解釋說:“我之前跟夏姨說起過你,她應該把你當成我女朋友了。”
聽到“女朋友”三個字,溫溪下意識看向梁斯淮,“啊?”
梁斯淮倒是自然,“但我現在還不是人家的男朋友。”
那意思是?
溫溪不敢多想,抱着洗漱用品就往洗手間跑,“我、我先洗漱。”
背後傳來一記輕笑聲,聲音不大,在寂靜的深夜裏格外惹人臉紅。
溫溪這輩子都沒想過有一天會跟梁斯淮同床共枕,夏姨還特別貼心地準備了一床被子,溫溪面對窗戶躺下,只占了床上一角的地方。
窗簾沒有拉上,窗外一輪皎潔月亮,挂在樹梢,溫溪眼睛看着月亮,耳邊不斷傳來梁斯淮洗澡的水聲。
聽梁斯淮洗澡的聲音,這事不是溫溪第一次幹,在很早的時候,溫溪在自家院子裏便聽過一次,那次嚴格來說算得上偷聽,纏綿卻利落的水聲擾亂她的心,亂得她呼吸不暢。
那天是怎樣的情況?溫溪拉着被子努力回想,她就像被一場潮水打濕了,身上緊繃,呼吸不上來,心髒咚咚個不停,說不上因為緊張還是其他,自然,這件事梁斯淮并不知道,除了溫溪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那是獨屬于她一個人的快樂秘密。
浴室裏的水聲停下,溫溪豎起耳朵聽着,不一會兒浴室門打開的聲音響起來,她不由得攢緊了被子,強迫自己閉上眼睛,聽自己狂亂的心跳聲。
旁邊深陷,溫溪眼睛閉得更緊,傳來一陣好聞的味道,沐浴露的味道纏繞在梁斯淮身上的味道,後背好像貼着一個火爐,溫溪如同一只擱淺的魚,呼吸難耐。
睡衣跟被子磨蹭發出窸窣的聲音,蹭在溫溪的心尖上。
安靜下來,溫溪只能聽到背後淺淺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溫溪眼皮打架,但是大腦一點困意也沒有,聽到後背傳來動靜,困意全無,猛地睜開眼睛。
兩個人中間其實有段距離的,溫溪把自己縮成一團,聽見梁斯淮悶笑的聲音就在後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害怕我。”
被子遮住溫溪一半臉,溫溪露出兩只眼睛,不知道看向何處,小聲回:“沒有。”
梁斯淮:“都快睡到床下了。”
溫溪手碰到了床邊,聽到這話半晌沒動靜,梁斯淮往後挪動,“往裏睡。”
過了一會,溫溪才慢慢往後移動,但也只不過幾厘米,挪後便不動了。
梁斯淮笑,像是無奈,“再過來點。”
溫溪再動,聽到他輕聲詢問:“在擔心什麽?”
溫溪沒在擔心什麽,只是這樣跟梁斯淮躺在一起,她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腦子裏有嗡嗡的響聲,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過了幾秒,溫溪開口,“我有種做夢的感覺。”
溫溪明顯能感到梁斯淮離自己更近了,他問:“那你掐一下我的胳膊,看是不是在做夢。”
說着還真把自己的胳膊遞了過去,溫溪在碰到他皮膚的一瞬間就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就像被開水突然燙了一下。
兩個人身上穿的都是夏姨準備的睡衣,情侶款,棉質的布料穿上很舒服,一想到背後的梁斯淮跟自己穿着同款的睡衣,溫溪止不住燥熱,睡衣這種東西,總是讓人浮想聯翩。
溫溪整張臉埋在被子中,聲音悶:“不是做夢。”
梁斯淮像是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嗯,你知道就好,”他把胳膊收回去,搭在兩個人中間,“害怕我的話,那就難辦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笑着的,溫溪沒地方躲,她的各處感官,都跟梁斯淮有關。
“沒怕。”
溫溪躲進被子裏回他。
梁斯淮卻笑了,問她:“你的反應倒像是怕我。”
溫溪是背對着梁斯淮的,并不知道自己跟梁斯淮之間有多遠的距離,聽着梁斯淮類似控訴的話,她本能地往後撤,用行動證明自己所言并非假話,卻突然貼到堅硬的東西。
溫溪一頓,不動彈了。
那是梁斯淮的胸膛。
順勢往前的梁斯淮卻仿佛不知道這回事,笑意更甚,溫溪想要挪開,不料被子上方伸過來一只手,輕輕撥開被子,“悶着被子睡這個習慣不好。”
大量清新的空氣鑽進肺部,溫溪腦子暈乎乎的,梁斯淮的手臂隔着被子搭在了自己腰上,她慌不擇路,“斯淮......”
“......哥。”
梁斯淮:“嗯?”
“喊我什麽?”
溫溪本質不是要喊他,喊出來後又不知道要說什麽,映着月光,羞紅了臉。
梁斯淮的聲音深夜裏響起,不疾不徐,“你用不着小心,在我這裏,你用不着小心。”
溫溪都能聽到梁斯淮強有力的心跳聲,跟自己的心跳聲一起,分不清到底誰在心動。
“在你十五歲的時候,也這樣膽小嗎?”
梁斯淮輕輕問她,語氣輕柔,狀似無意一句話。
溫溪不知道怎麽回答,想到兩個人如今已經躺在了一張床上,那也沒有什麽隐瞞的必要,于是坦言:“以前膽小,什麽都不敢跟你說。”
梁斯淮的手從她的腰部移到肩膀,語調蠱惑:“那現在呢?”
溫溪渾身都軟和下來,明明是睜着眼睛的,可看着窗外那團月光,總感覺跌跌撞撞的。
“現在......”溫溪不受控制,閉了閉眼睛又睜開,“還是不敢。”
明明是隔着被子的,梁斯淮的手卻仿佛直接觸摸自己的皮膚,溫溪咽了咽口水,“不敢說。”
梁斯淮手不動了,聲音逼近,“為什麽?”
救命啊,梁斯淮最好別這樣跟她這樣說話,她連那顆心髒都軟掉了。
“不敢就是不敢,”溫溪艱難回道,“......沒有原因。”
梁斯淮:“所以當初跟我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關系?”
溫溪搖頭:“連朋友都算不上。”
梁斯淮篤定:“撒謊了。”
這裏的床很柔軟,溫溪感覺自己在蕩秋千,再加上此時梁斯淮溫柔的繩線,她心裏沒由頭一陣酸楚,“沒撒謊,本來就是。”
他們哪裏算得上朋友?分別時連聯系方式都沒交換。
梁斯淮的手探過來,覆蓋在溫溪眼睛上,感受手下眼皮的抖動,“別難過,”他安慰着,“是以前的梁斯淮不懂事,現在的梁斯淮任你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