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翌日未時, 陰雨綿綿,天地間仿佛籠了層煙灰薄紗,将萬物衆生都罩在其間。

風月臺上, 左手邊的男子一襲青玉錦袍,左手持竹傘, 悠悠然坐在竹椅上,正是肅親王沈铎寒。

在他對面, 一白衣公子身披蓑衣,頭頂鬥笠, 頭盡管低垂着, 也能窺得半分天人之姿。

一左一右兩名男子坐于風月臺之上, 隔着煙雲雨霧, 容貌有兩三分相似, 同樣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乍看之下, 二人靜止于竹林間, 宛若一幅煙雨水墨畫。

在兩人之間的臺子上, 放了一盤圍棋。沈铎寒執黑子,白衣公子執白子, 只見幾枚黑子攻勢迅猛,将白子圍困當中, 無法破局。

“七皇兄的棋藝倒是同十幾年前一般高超, 哦不,确切來說,是比十年前更為精湛。就連此處風月臺,也還同十年前那般, 令人舒心。”白衣蓑衣公子開口嘆道,聲音舒朗, 唇角微微翹起。

“繹洲,即便在本王這處,也不可直呼本王為皇兄。”沈铎寒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就着淅瀝涼雨,将白子一個個收繳入棋盒之內。

白衣公子聽了,另尋一處落下白子,朗聲笑了兩下,道:“既然肅親王殿下有令,那麽南舟禮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沈铎寒手執黑子,迅速在另一處落下,兩人你來我往間,他繼而說道:“本王知道你這次帶了十萬西遼士兵壓陣于北浔邊境,但此時,還不是時候。”

說這話時,沈铎寒稍有疏漏,被南舟禮圍困住幾枚黑子。南舟禮将黑子收入棋盒內,聽沈铎寒又道,“你看,操之過急,思慮不當,反會被其鑽了空子,扭轉局勢。”

南舟禮年少英才,又怎會聽不懂沈七爺話語中的含義。他只笑笑:“全聽皇兄安排。當年皇兄不但設法救我一命,還幫我母妃逃離皇宮,息居西山旁宮。此等恩情,沈繹洲一生感懷在心。只是不知,七王爺究竟還在等什麽?”

沈铎寒不緊不慢,從棋盒內取出一枚黑子,放入棋盤上,說道:“你知道的,歷屆皇帝手底下都有一只暗衛軍團。”

“雲翎軍團?”

“不錯。雲翎軍團世代相傳,秘密培訓,當中高手雲集。不過只有同時滿足兩個條件才能調遣雲翎軍團,一是身為帝王,而是持有雲翎符。”

沈铎寒等對方落完白子,兩指間已然捏起一枚黑子,沉聲道,“到目前為止,我們對于雲翎軍團所知的信息太少。這個組織十分神秘,每隔一段時間會更換地點,人數未知,具體兵力未知,作戰能力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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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落下黑子。南舟禮複又落下白子,擰了下眉心問道:“就連皇兄的無湮閣都調查不出嗎?”

沈铎寒輕輕搖頭,捏起一黑子落下,淡淡道:“無湮閣雖是我一手創立,但它屬于江湖。玄武殿全員刺客、死士,朱雀殿全員女子,助我獲取各方情報、完成任務,白虎殿是作戰能力最強的戰隊,目前共培養有萬餘人,卻堪比十萬兵力。至于青龍殿,多為隐藏于各國宮廷之內的謀士,但說到底,真正觸及到最核心權力的,還是有限。”

聽聞這番話,南舟禮落下一子,“啧”了一聲道:“無湮閣的情況我先前就有了解,沒想到皇兄能夠将其發展到如此壯大。繹洲不明白的是,皇兄此前飛鴿傳書于我,讓我向西遼皇帝提出和親一說,又無意間走漏風聲給敏豐公主,讓她此次一同前往北浔,是為何意?”

“敏豐公主啊。”沈铎寒似是想起什麽,落子的手稍有遲疑,“她比我想象的要機警聰敏許多,不同于那些終日呆在深宮中的嬌弱公主。我原本只是想拿她出來釣魚,沒想到當真調出了一條大魚。”

“什麽大魚?”南舟禮心不在焉地手裏落下一子,好奇道。

沈铎寒最後一枚黑子封角,再次堵死白子的邊界。他擡首望過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九皇弟,這局你輸了。”

他又接着道,“那條大魚就是,皇兄他竟然派雲翎軍團的人假意刺殺西遼公主。”

*

花燈節那夜,西遼公主遭遇暗殺一事并沒有被拿到明面上說。

畢竟這種事的發生,雖說并未造成公主的實質性傷害,但也有損兩國之間的交情。

更何況本次西遼的使團中,還來了那位少年才俊、大名鼎鼎的西遼丞相南舟禮。

聽上次跟随七爺一同去公館的侍衛說,那位南丞相當真配得上西遼第一美男子的稱號,長相俊逸非凡。

蕭乙實際上還想問問,那位西遼丞相同他相比,當論如何?但話到嘴邊,卻又給憋了回去。

他是何人,西遼丞相是何人,何以相提并論。

實際上他也只是好奇,這南舟禮丞相是否當真如先前西遼公主所言,同他相貌有些相似。

但總歸,相似不相似的,等到了明日的晚宴上,就能知曉。

到了晚間,蕭乙被七爺喚去寝殿。

前兩日他私自跑進寝殿來找東西,碰巧聽到七爺同謝神醫的對話。雖然後面都解釋清楚了,但總歸事情發生,蕭乙心裏也像是留了個疙瘩。

留了疙瘩不說,他還得小心翼翼藏匿好自己對七爺的愛慕,導致他這兩日來同七爺相處,都格外謹慎。

昨夜見了那女子死在身前,晚上回去做夢魇着了,一整天都像沒什麽精神,原本還打算晚上早點回去休息。既然七爺有吩咐,蕭乙也只得遵從。

心中帶着一絲喜悅、一絲激動、一絲緊張,以及一些莫名的情愫,他來到七爺寝殿外。

今日在殿外站崗的是侍衛頭領蕭策,蕭乙同策哥打了聲招呼後,便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昏暗的燈照,淡淡的竹葉熏香,一切都是那麽熟悉。

他先是去了書室,見人正坐在案桌旁翻看書卷,就知道今日是有什麽任務給他發布了。

“七爺。”他單膝跪安,喚了一聲。

“先起來。”七爺說。

“是。”蕭乙站了起身,頭依舊低垂着,看向地面。

從前他不看向七爺,是因為禮數、尊卑、敬畏,而如今,他不看向七爺,是因為他內心對這個男人抱有虛妄的癡念,他生怕自己的眼神會暴露他內心想法。

“站過來些。”七爺這般說。

蕭乙便往案桌的方向挪了一小步。

“站到本王身邊來。”七爺聲音低沉了些,蕭乙這才猶豫着站了過去。

沈铎寒側過頭來,上下打量着少年。與剛從無湮閣出來時相比,少年個頭稍微竄了一些,這些日子養得好些了,不再當時,一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瘦削模樣。

少年低垂着頭,模樣俊秀非凡,這麽看起來,倒是顯得有幾分乖巧。

沈铎寒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扯入懷中。

蕭乙頓時一頓驚慌,支支吾吾道:“七、七爺這是……”這是要幹嘛?

沈铎寒不說話,将蕭乙抱在懷裏,一只手摟住他勁瘦纖細的腰身,另一只手從亵衣中伸了進去,上下游走。

七爺的手掌溫熱,指腹間帶有一些早年間長期握劍留下的繭子,所游走經過之處,引得蕭乙陣陣戰栗。他不由得想要抵抗,卻被七爺緊緊摟着,毫無逃跑的餘地。

“七爺……”蕭乙的尾音已經帶上無助與求饒的意味,他現在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像被點燃一般,倉皇地想用手遮擋,卻被七爺将兩只手反絞于身後。

沈铎寒一把将他摁在案桌上,從背後開始親吻他的耳垂,聲音低啞道:“蕭乙,本王要你去完成一個任務。”

他邊說着,邊将蕭乙的亵褲褪至雙膝之間,少年的腿瘦白且帶着勁道。

這個姿勢讓蕭乙覺得格外窘迫,但無論是七爺低沉沙啞的嗓音,還是他在自己身上不停游走、燃起團團火焰的手掌,都讓他興奮不已,歡愉不已,體內叫嚣着一個宣洩的點。

沈铎寒不輕不重地按揉着,蕭乙腿腳發軟,直接趴在了案桌臺面上,死命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一句聲響來。

沈铎寒伏在他身上,輕咬住他發紅的耳垂,啞聲道:“明晚,皇兄定會将你帶走。本王了解他,三番兩次沒能得到手的東西,他只會越發在意,越發想要得到。”

蕭乙緊緊咬住牙關,感受着強烈的不适感。

緊接着,案桌被不斷前後搖晃,動作大的時候,硯臺內的墨水都被掀灑出來。

“等皇兄将你帶走,我要你,好生伺候他,就如現在這般。”沈铎寒動作不停,唇畔若有似無地劃過蕭乙頸側,伏在他耳邊說道,“我要你去偷一個東西,那東西叫雲翎符,皇兄他定會貼身攜帶。”

聽到這番話,蕭乙心中原有的那些興奮和愉悅瞬間被淋了個通濕。內心就像有一把刀狠狠紮了進來,再不斷攪動着,令他心口劇痛不已。

不僅心口痛,身上也疼痛不已,蕭乙忍不住悶哼兩聲,卻引來對方更強烈的動作。

蕭乙知道,這個任務無論成功與否,橫豎都是死局。原來到頭來,他于七爺而言,只是一個可以随意利用、随意抛棄的棋子。

可是這又如何呢,這就是他身為一名暗衛的使命,誓死為主上效忠!

“屬下……遵、命……”他的話語在細碎呻.吟中溢出口。

窗外,一道悶雷響起,緊接着,瓢潑大雨從天而降,暴雨聲夾雜着雷聲,久久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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