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公主的劍
第1章 公主的劍
“分手還要什麽理由?就是膩了呗。”
年輕女孩的嗓音混着懶洋洋的調調,餍足随性,像只貓。
她半靠在窗邊,指間夾了根女士香煙,光亮微弱,影影綽綽地映在地上。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很不滿意她的答案,吼道:“你說分手就分手?我不同意!”
梁吉葵厭煩地抿了抿嘴角:“別裝什麽深情人設,你不也是為了錢為了色,怎麽,現在看兩頭都撈不着就急眼了?”
“你——”
“行了,把一肚子的話留着跟我律師說吧。”
打斷了男人剩下的言語,梁吉葵一錘定音,說完就利落地挂斷、拉黑一條龍,最後才不緊不慢地翻了個白眼。
倒胃口死了,一點兒都配不上他那張臉。
她心想。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助理小雯走進來。
“梁總,晚上您還要去參加吳董辦的酒會。”放下需要簽字的合同,她又問:“禮服已經準備好了,我現在拿進來吧?”
随手滅了煙,梁吉葵颔首:“好。”
看着小雯轉身去取禮服的背影,她沒脾氣地笑笑。
作為梁氏的繼承人,大學一畢業,老爺子就打着“年輕人需要歷練”的由頭,把她扔到了梁氏旗下負責文娛板塊的子公司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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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氏涉獵的衆多板塊中,文娛産業一直是硬骨頭中的鐵板,托了前幾年影視行業風生水起的福,一群元老似是看準了手下的項目是搖錢樹,料定總公司那邊不會大刀闊斧,因此,面對梁吉葵這個大小姐,也是各種擺譜刁難。
從給她安排的辦公室位置奇差,到連助理也只是剛畢業的新人,可謂是看輕到了極點。
但這些,梁吉葵懶得去理論。
她只打算靠能力說話。
老爺子既然把她送到這裏啃頭骨,那她就非得咬下來一排肉再走。
晚上七點,華燈初上,霓虹漫天。
酒會的舉辦者是知名地産大亨,姓吳,表面上說是得了幾件珍稀的收藏品要慶祝,但其實是為了借這次機會,讓寶貝兒子在圈內諸多大佬面前露個臉。
雖然吳家父子不是她目前業務的目标,可酒會上還是會來不少有價值的人。
其中不乏與娛樂圈相關的高層,這才是她的小算盤。
“梁吉葵!”
聽見自己的名字,梁吉葵迅速斂神,笑眯眯地看過去,已然挂上幾近滿分的社交微笑。
吳勁豪穿了身酒紅色西裝走來,手裏還端了杯香槟:“小梁總,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梁吉葵反應淡淡:“吳伯伯都特地邀請了,要是不來豈不是太不給他面子了。”
吳勁豪皺眉:“只是為了給我爸面子?”
佯裝聽不懂他話外之意,梁吉葵只道:“這不是還有你嗎,咱們可是好幾年的鐵哥們,也有你的面子啊。”
“鐵哥們”三個字被刻意咬重,一時間,吳勁豪微醺的酒意頓時因為這個稱呼退散幾分。
他看向她漂亮但疏離的笑,心底窩起一團火。
她的五官是很标準的濃顏長相,瞳仁顏色淺,被頭頂的燈光一照,頓時呈現琥珀色澤。
細眉若柳,唇色殷紅。
尤其是那雙桃花眼,哪怕笑意不濃時,也盈着勾魂攝魄的光彩。
這張臉,說是女娲畢設也不為過。
不行,不能再等了!
他咬牙,單刀直入:“我有話跟你說,我們去露臺吧?”
萌生出不好的預感,梁吉葵蹙眉,太陽穴開始突突地跳:“這兒不能說嗎?”
吳勁豪:“不能,是很重要的事!”
擔心她不同意,他還特意補充了句:“有關你之前向我打聽的那幾個項目,我已經有眉目了。”
話說到這兒,梁吉葵被堵在死路,沒了拒絕的理由。
跟上他的步子,她走得急,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一道修長身影。
男人西裝革履,眉宇清隽,腕間一只奢牌手表價格不菲,但款式卻已經是幾年前的了,表盤外沿還鑲了一顆個頭很小的黃鑽。
他注視着她離開的背影,直到拐過通往露臺的門再也看不見,才默默收回視線。
同一時間,露臺上。
今晚氣溫有些低,為了出席酒會,梁吉葵只穿了件抹胸禮服,露出肩膀處大片的雪膚,此刻被風一吹,只恨不得渾身打哆嗦。
她咬緊後槽牙,問:“你到底要說什麽?”
吳勁豪深吸一口氣,看過來:“我聽賀敏說,你恢複單身了?”
那家夥嘴也太快了。
梁吉葵在心底罵了句,耐着性子點點頭:“所以呢?你要恭喜我?”
吳勁豪沒答,自顧自道:“我要追你。”
“你腦子沒壞吧?”梁吉葵脫口而出。
在心裏翻了個老大的白眼,她秉持着兩家有合作不能撕破臉的原則,加疼訓裙八爸傘另七妻伍三流看文看漫看視頻滿足你的吃肉要求強壓着脾氣:“吳勁豪,你第一天認識我啊,我不吃窩邊草,不跟熟人談戀愛。”
“可你不試試怎麽知道跟熟人談戀愛不好呢,我比那些只圖你錢的花瓶強多了!”
這人怎麽就聽不懂人話呢!
梁吉葵氣得差點罵出來,剛想再說點什麽把他逼退,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吳總,令尊在找你。”
咻然,她不自覺瞪大了眼。
男人的聲音清冽溫潤,若山澗泉,仿高嶺雪,哪怕是背對着,也能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張沉金冷玉般的清隽面龐。
這個聲線,她太熟悉了。
心髒亂顫一陣,她僵硬地回過頭,不偏不倚,剛巧對上男人垂下來的視線。
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隐在鏡片後,他神色淡然,目光卻深邃得不像話。
沒有察覺到兩人間的怪異氣氛,向來怕爹的吳勁豪落下囫囵兩句就急匆匆地離開。
聽着腳步聲徹底遠去,梁吉葵僵硬的手腳才總算恢複知覺。
悻悻收回目光,她咬唇:“你什麽時候回國的?”
“昨天剛回。”說着,裴渡走近半步。
同一時間,梁吉葵敏捷地後撤半步,将與他的距離火速恢複原狀:“你、你、你別過來,有話站在那裏說就行!”
将她的反應盡收眼底,裴渡在心底暗嘆口氣,不敢再有動作,道:“昨天我回老宅去看梁爺爺了,他說你有段時間沒回去,很想你。”
聽見他提到爺爺,那些同一屋檐下的日夜相處不受控制地翻湧而上,下唇被死死咬着,極罕見地露出來了些許不知所措。
梁吉葵沒想到自己面對他還有這麽一天。
不自在地咳了聲,她随口道:“明明是老爺子喜歡念叨人,我前不久才剛回去過。”
“這周末一起回去吧?”
“這周末我沒時間!”
梁吉葵脫口而出,柳葉眉輕輕皺着,抗拒的神色堆了滿臉:“你要是想去看老爺子就自己去吧,我還有很多工作。”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擦肩而過的一剎那,她感覺心髒都險些跌出來。
那種四肢百骸都慌到極致、幾近失控的感覺,太可怕了。
總算走到沒人的地方,她脫力般扶住牆面,又猛地深呼吸兩下,試圖借此安撫自己。
腦袋裏的弦各種不安分,嗡嗡作響。
掌心撫至胸口位置,感知到自己強烈的心跳,她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甚至覺得不可思議。
她剛剛看到的人,真的是裴渡嗎?
他真的,回來了?
酒會還在繼續,觥籌交錯,衣香鬓影。
一樁樁生意悄然萌芽,牙齒一張一合,便是幾百上千萬的鈔票對壘、碰撞。
一整場下來,梁吉葵笑得臉酸。
總算挨到結束,她剛打算給助理打電話讓她把車開過來,身後看突然響起聲音。
是吳勁豪。
“梁吉葵,我送你回去吧?剛好順路。”
順個頭!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
雖然心裏罵得火熱,可當着吳家父親的面,她只能委婉開口:“不用了,我助理馬上就到,你還是多陪陪吳伯伯吧。”
她自認這套話術堪稱完美,可沒想到下一秒,吳父張口就道:“嗐,陪我幹什麽,小葵你別客氣,讓阿豪送你就行。”
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梁吉葵語塞一瞬。
她可算轉過來彎了,感情吳勁豪之所以有膽子在這個場子對她表白,是背後有人操刀做總指揮啊?
呵,真是蹬鼻子上臉!
吳勁豪趁勢又說:“再說了,你助理過來不是還要時間嗎,我直接送你回去多快啊,走吧走吧。”
深吸口氣,她鎮定下來,餘光不經過掃過一張俊美面龐,心生一計。
眼前頓時浮現不久前吳家父子待他的殷勤模樣,她決定賭一把。
瞥見男人緩緩靠近的身影,她在心裏估算掐點,看準最後一步,脆生生道:“可我已經答應讓裴總送我了。”
話音一落,她也不管吳家父子錯愕的表情,立刻扭頭朝工具人裴某看過去,眼神炙熱:“畢竟裴總可是在露臺上向我争取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得到這個機會的。”
裴渡駐足看過來,不自覺眯了眯眸。
淺淡的笑意自眼底彌漫,又恰好被細邊鏡框遮住半數,讓人品不出其中的意味。
讀出她表情下的求救信號,他似笑非笑:“小梁總說的對,這個機會,我可不想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