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主的劍

第3章 公主的劍

第二天一大早。

接到助理小雯打來的電話時,梁吉葵剛從床上爬起來,滿臉疲憊地回了一堆“嗯、好、知道了”。

放下手機,她揉了揉臉頰提神。

連着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她煩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關鍵,這破噩夢還是連續劇,就連主人公都是同一個,太摧殘人了。

沒再多想,她起身洗漱,還很給今天談合作一事面子,鼓搗了個全妝。

她的五官是典型的明豔張揚,尤其是不說話時,攻擊性很強,哪怕素面朝天也不像普通人那樣清湯寡水,反而別具風情。

更別說像今天這樣,連口紅色號都選了将近二十分鐘。

可謂是隆重至極。

以至于來接她去公司的小雯看見後,都忍不住感慨:“梁總,您今天美翻了!”

梁吉葵笑笑:“哪天不美?”

“哪天都美!但今天格外不一樣!就好像……”

“好像什麽?”

小雯吞咽一口,大着膽子道:“好像要去搶親一樣。”

皮笑肉不笑地看過去,梁吉葵涼嗖嗖道:“搶親多沒意思,咱們今天去搶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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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梁氏總部大樓時,剛過九點。

因為約好的是九點半,進會議室前梁吉葵還覺得時間富裕,能趁這個機會再研究研究合作事宜,可沒想到才剛推開門,就恰巧和坐在椅子上的人對上目光。

與昨晚參加酒會時,滿是嚴肅調性的西裝三件套不同,此刻裴渡的打扮更為随性。

鼻梁上的細框眼鏡不知所蹤,白襯衫一絲不茍,西裝顏色也換成了更日常化的深灰。

連帶着壓迫感都一并淺淡。

做了一晚上的心裏建設搖搖欲墜,她嗓間一幹,僵硬地走進來,強壯淡定:“我來晚了?”

裴渡極淡地扯了下嘴角:“沒,是我到的太早了。”

随着相隔的距離被縮短,她順勢注意到了男人的領帶。

乍一看是普通的黑色,可卻藏了銀色暗紋作為小心思,倒是增添幾分別出心裁的優雅內斂。

不動聲色地落座後,梁吉葵示意助理去喊其他幾位項目相關人員,自己則是接受面前這位甲方的提問。

第一次以這樣的身份和他面對面,說不緊張是假的。

梁吉葵如坐針氈,心跳的頻率也一團亂麻,但好在大學時期就培養出的專業素養不差,面前人提過的每一個專業名詞她都能答出一二三,有關項目合作的方面也講得簡潔明朗。

得了張還算滿意的答卷,裴渡沒打算繼續為難她,便道:“我要問的都差不多了,那就先等人齊吧,我想再聽一下貴司的其他人的想法。”

長舒一口氣,梁吉葵默默在心底給自己剛剛的表現打分。

也不忘擡睫偷瞄他兩眼。

她承認,工作狀态的裴渡跟記憶裏的樣子差別很大,大到在與他交談時,她甚至忘記了他們之間的尴尬過去。

會議室內安靜下來,但沒兩分鐘,再次響起聲音。

“我聽說,阿瑞斯也在接觸海格的人?”

裴渡答得自然:“算是一個備選方案。”

梁吉葵皺眉,下意識認為梁氏被小瞧了,有些氣鼓鼓:“無論是資金支持還是基礎條件,我們都甩海格兩條街,怎麽看都是我們更占優勢吧?這還需要備選方案?”

半嚴厲半嘟囔的一番話,甚至說到最後,連音量都不受控制地擡高。

裴渡聽完,唇邊掠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大掌伏在桌案上,骨節分明,青筋錯落有致,像是美術教科書裏優秀範本一樣好看。

随即,食指懶洋洋地伸出,姿态淡然地敲點兩下,兩聲悶醇的音色接踵而至。

長眉微揚,他故意道:“你一個人說的可不算。”

梁吉葵咬牙反問:“那你呢,你說的算嗎?”

依舊是笑眯眯的,裴渡道:“大概,可能,應該,算吧。”

啊啊啊什麽人啊!笑面虎!大尾巴狼!黑心肝的老狐貍!

徹底被氣到,梁吉葵費力擠出一個“和善表情”,後牙咬得也更緊了。

很快,梁氏科技部門的人紛紛到場,其中除了專門接洽、負責此次項目的團隊,還來了個部門元老。

董事會特地安排的,說是可以充分彰顯對這次合作的重視。

但梁吉葵也門兒清,說得再好聽,還不是那幾個老齡刺頭專門派來盯着她的。

這不,元老發話了:“下面的人也真是的,裴總來了也不告訴我們,辛苦你好等。”

簡單的握手、寒暄、客套後,勉強進入正題。

剛落座,元老突然又道:“我們小梁總剛開始接觸這方面的事,很多東西都不是很懂,辛苦裴總給她科普這麽久,也是難為你了。”

一個“小”字被特意咬重,生怕旁人聽不出他的意圖。

說完,立刻轉頭看向梁吉葵:“小梁總啊,裴總可是年輕有為,你得多像人家學習。”

梁吉葵很給面子地假笑兩聲:“您說的是,我一定好好學習。”

話音剛落,不遠處又傳來另一道聲音。

更清冷,更凜冽。

全然沒了不久前,連尾音都纏着笑的溫和模樣。

“說來慚愧,剛剛被科普的人,是我。”

“而且我倒覺得,是我應該像梁總學習才對。”

他眯了眯眸,道:“梁總雖然才剛接觸這個領域,疼訓君羊爸八三鈴企七五弎陸日更完結文還有開車小視頻但勝在人聰明悟性也高,更舍得下功夫,可比那些表面沉澱多年,實則一問三不知的草包強太多了,葉總,你說呢?”

被稱作葉總的元老手一抖,尴尬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對,裴總說的對。”

兩個小時後,會議宣告結束。

合作的具體內容基本敲定,接下來就要準備走合同了。

總算放下心,梁吉葵眼尖,趕在男人起身出門前開口:“裴總,我有些小問題想問您,不知道能不能單獨聊一下?”

甲方還走沒,會議室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敢亂動,因此各個都聽到了這番話。

尤其是那個葉總,表情相當豐富。

沒管別人,裴渡颔首應下:“可以。”

他語氣淡然,倒是配合着小梁總将“不熟”演繹得徹底。

很快,衆人紛紛離開了會議室。

門口還站了幾個等消息的小角色,其中不乏八卦之魂旺盛的人。

他們注意到隊伍中少了兩個最關鍵的人物,立刻發問。

葉總板着一張臉,陰陽怪氣道:“咱們小梁總到底是年輕,看見個長得還不錯的就走不動道。這不,有話要單獨講,根本不讓我們聽,大概是什麽公司機密吧。”

同一時間,會議室內。

玻璃門緊閉,室內的人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單從倒映在地上、牆上的影子來看,外面蠻熱鬧。

裴渡坐姿淡然矜雅,兩條大長腿交疊而放,一只手搭在膝蓋上,默默攥成了拳頭。

視線凝在她身上良久,他率先開口:“要跟我說什麽?”

深吸一口氣,梁吉葵脆生生道:“剛才,謝謝你幫我說話。”

聽出來她在指會議開始前發生的小插曲,裴渡無奈地笑了:“不用跟我這麽客氣,而且,我的确不太喜歡倚老賣老的所謂前輩。”

梁吉葵眨眨眼,竟從他方才的一句話裏品出來丁點兒任性的傲氣。

放在他身上,還怪稀罕的。

畢竟他這個人,很少會直白地袒露喜惡。

“對了,”突然想起來什麽,裴渡拿起手機:“把微信加回來吧,以後方便聯系。”

他用的詞是“加回來”而不是“加上”。

心髒咯噔一下,梁吉葵都覺得自己要患上PTSD了,要不然怎麽會聽什麽都覺得是在暗示。

要命。

她輕啧一聲,強裝淡定地掏出手機。

“我掃你。”

兩道不同的聲音撞在一起,連說出的話都如出一轍。

會議室再度陷入安靜,兩人分別舉着手機,面面相觑。

臉上閃過一抹窘迫,梁吉葵率先道:“那你掃我吧。”

幾秒後,看到好友申請的彈窗,她不由自主地感嘆:“這個頭像和微信名你都用好久了吧?”

裴渡道:“換起來麻煩,就一直沒動。“

話音剛落,耳蝸鑽進幾聲悅耳低笑。

他垂眸看過去,情緒被帶動幾分:“笑什麽?”

她雙手捧着手機,屏幕還停留在給新好友安排備注的頁面,眉眼彎彎,桃花眸盈着春日流光,好看得不容置否。

梁吉葵解釋:“就是覺得還挺巧,沒想到這個項目是要跟你合作。”

裴渡:“總負責人不是我,我跑這趟只是當個吉祥物。”

吉祥物?

三個字剛一蹦出來,梁吉葵就想象出一幀幀他穿着招財貓玩偶裝的畫面。

大耳朵大尾巴,圓滾滾的肚子。

真別說,還挺蠢萌的。

被自己的想法逗樂,她輕咳了聲,轉移話題問:“你既然回國了,為什麽不幹脆把阿瑞斯并到蕖商名下做子公司,還要單獨帶團隊?蕖商不管了?”

與在德國成立、再帶回國的阿瑞斯科技不同,真正讓裴渡在京圈站穩腳跟的其實是另一個巨頭,蕖商資本。

具體情況梁吉葵作為外人并不清楚,只知道“蕖商”這個名字是他沿用了十幾年前自己外公失敗了的事業,而公司也是在他與親生母親打贏官司後,徹底拿到遺産才做起來的。

說起來,裴渡的眼光的确好到驚人。

在他完成學業的期間,雖然公司平時的業務都有另一位創始人幫忙,但幾次關鍵性的戰略投資都是他從德國飛回來做的決策,每次都堪稱一絕。

說是逢投必賺也不為過。

而且,還都是大賺。

要不然也不會短短幾年就讓他在德國也建立了蕖商分公司的招牌,還收購了包括阿瑞斯科技在內的多個企業。

有些意外會在她口中聽到蕖商的名字,裴渡起了心思,循循善誘道:“蕖商今年的主投項目是影視産業和IP孵化,我對這方面,不是很懂。”

“這個我懂啊!”

梁吉葵頓時來了精神,兩眼放光:“那你們的主推方向定了嗎?項目團隊建了嗎?聯合制作的公司在談了嗎?下個月的IP拍賣會去嗎?”

她問得激動又認真,裴渡啞然失笑:“小梁總,這可都是商業機密,你居心不良啊?”

梁吉葵眨眨眼,也立刻意識到自己剛剛失态了,趕緊後退兩步,故作鎮定,又繃起小梁總的架子。

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她又問:“至少我可以争取一個機會吧?”

手機被随意地放回桌上,裴渡定定看着她,強壓着心口的情愫。

他不疾不徐:“那,是以小梁總的身份,還是以梁吉葵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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