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主的劍
第5章 公主的劍
男人原本整齊規矩的領口愈加淩亂,橫生美感。
偏偏,在後者的神情中,察不着半點不悅。
“有更衣室嗎?”
裴渡适時出聲,打斷了朋友探究且賤嗖嗖的打量:“再幫我準備一套幹淨的衣服。”
“怎麽了?”祁雎皺眉,一低頭就瞅見面前女孩裙擺上的深色水漬,下意識了然。
喊來侍應生準備衣服,又特地親自帶他們前往二樓。
與一樓的宴會廳和舞池不同,二樓的氛圍相較之下更為正式,而且裝潢風格差距也很大。
簡而言之,這兒更适合談生意。
目送梁吉葵去更衣室,裴渡的眉宇染上一層愧疚,薄唇輕抿,自責感甚濃。
“剛才徐疏寒還問我你來了沒,走啊,打牌去?”說話的是祁雎。
“沒興趣,”懶洋洋地吐字,裴渡掀睫:“哪次不是你輸得叮當響,老贏,也挺無聊的。”
“哎哎哎,戳人短可就沒意思了……”
插科打诨沒兩句,不遠處就有人來喊祁雎去舞池共舞。
向來不會拂美女面子,祁雎樂呵呵應下,臨走前還小聲交代:“我這兒有客房,你要是着急可以給你安排一間。”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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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分鐘,梁吉葵回來了。
先前的閃亮禮服被換成了白色的連衣裙,款式簡單,方領泡泡袖收腰設計,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姣美身材。
原先遮在臉上的面具被拿了下來,此刻正捏在手裏把玩。
她氣鼓鼓地走過來:“裴總,跟你出來一趟成本可真高,這套禮服我還蠻喜歡的。”
裴渡莞爾:“賠你件新的。”
梁吉葵挑眉,嗅到了一絲商機,瞳仁映着亮晶晶的光:“或許你可以換個別的賠。”
“小梁總,三句話不離投資,你這讓很懷疑梁氏目前的資金狀況啊?”說着,他輕拍了下她額頭,又佯裝無奈地輕嘆。
“這髒水我可不接!”
憤恨地瞪回去,她剛想說什麽,餘光卻猛地掠過一張熟悉面孔。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她立刻将偏過腦袋,将大半張臉置于陰影中,聲線狠狠壓着,表情難得地多了絲緊張:“有熟人!”
眸光一斂,裴渡反應更快,将不久前才脫下來、搭在小臂上的西裝外套蓋到了她頭上,又施加力摟住她的肩,讓她更靠近自己。
被他的舉動吓一跳,梁吉葵剛想問,隔這西裝布料,一聲低沉的男聲滾入耳蝸:
“別動。”
心髒猛的一跳,她立馬沒有動靜了。
乖得像個鹌鹑。
在無人可見的黑暗中,耳根冒上一陣微弱的熱,她自顧自地心裏安慰,說是被西裝外套悶的。
做完一系列動作,裴渡淡定地偏頭看去。
來的人,他倒也算熟悉。
因為樓梯的視角問題,起初徐疏寒并沒有注意到裴渡身旁還有個女孩。
等靠近後看清楚将後者長相遮得嚴嚴實實的西裝外套,才意味深長地勾起嘴角。
他不是不識趣的人,簡單打了聲招呼就走了,頂多是好奇心作祟,多看了眼那名女孩手腕上的表。
因為買過他記得,是某個奢侈品品牌的全球限量款,近七位數。
等确定人走了後,裴渡才不緊不慢地将西裝拿下來:“這麽怕被人看見你和我出來,我見不得人?”
“什麽跟什麽啊!”梁吉葵剜了他一眼,邊說邊整理剛剛被弄亂的頭發。
她呼吸頻率有些亂,原本白皙的面頰暈上一層酡紅,更顯俏麗。
等心跳稍稍穩定些,她才微擡頭看過去,嚴肅道:“別以為我不知道蕖商從去年年底就開始和徐疏寒手裏的項目有往來,要是讓他知道我撬牆角,還不得連着堵我一禮拜啊!”
她說得認真,雙頰上餘溫未消,眼睛也亮晶晶的,煞是可愛。
裴渡啞然,也擺出一副正經姿态回道:“也對,畢竟我之後要和你一起當壞人了,确實得躲着他點兒。”
“什麽當壞人,明明是你棄暗投明……等等,你同意跟菩桃合作了?”
“菩桃”的全名是菩桃影視,作為梁氏旗下負責文娛板塊的子公司,也是不久前梁吉葵空降的地方。
裴渡咬字:“從在商言商的立場上,菩桃能帶給我的收益遠不如徐疏寒,所以與其說是我選擇了菩桃,倒不如說是我選擇了你。”
梁吉葵一愣,顯然是沒料到這麽個答案。
砰、砰、砰。
随着男人這番話落定,她的胸口開始蠢蠢欲動,且震耳欲聾。
有些看不見摸不着的情愫暗自發芽。
強忍住那份不應該存在的悸動,她咬唇:“只是因為我?”
她緊張,裴渡也不好受。
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給她帶來了困擾,他轉了話鋒,讓原本模糊不清的意味朝另一個方向滑去:“畢竟這是你第一次獨立做劇,我還挺期待的,就當投了一支潛力股。”
原來是看重她會為了這個劇全心全力啊。
梁吉葵努努嘴,總算不再胡思亂想了。
也是,除了這個理由還能有別的什麽呢,他是商人,商人重利,他待她之所以有不同,也不過是因為梁氏集團的強大和爺爺多年前的恩情。
僅此而已了。
深吸一口氣,她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甜甜一笑:“那就謝謝裴總的青眼啦,我争取一路長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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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禮服的緣故,兩人沒有在舞會待很久。
重新坐上車,沒了那種被無數目光追着盯的感覺,梁吉葵舒坦自在多了。
翻出手機,她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時間,開始默默計算到明天早上還能睡幾個小時。
算着算着,就開始對着車窗玻璃外的夜景發呆。
“小葵。”
“嗯?”
條件反射地應了聲,梁吉葵扭過腦袋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有些太過親昵,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怎麽了?”
指了指她一直顯示有來電情況、但因為靜音她本人完全沒察覺的手機,裴渡:“有電話。”
輕嘶一聲,梁吉葵立刻看過去,一看備注心更虛了,居然是爺爺。
不好的預感湧上,她放慢動作,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通。
果然,才剛一秒,晚睡晚起的小老頭就發來“問候”:“小葵啊,我聽你關伯伯說阿瑞斯那邊已經簽約了?”
“對,昨天簽的。”梁吉葵幹巴巴地說着。
她也是才發現,爺爺并不知道阿瑞斯科技的總裁就是裴渡,畢竟如果知道的話肯定昨天甚至更早就打電話問情況了,哪裏輪到的關伯伯當耳報神。
想到這裏,又不自覺地朝身側的某人分去部分視線。
電話那頭的人還在說話:“對了,小裴回國了這事兒你知道嗎?他前幾天還來看我了。”
臉色一僵,梁吉葵只覺得捏手機的手都開始抖。
她很難跟爺爺解釋,自己現在就坐在“小裴”的車上,糾結兩秒後,只能選擇尴尬地應付過去。
可到底是董事長級別的人,梁爺爺立馬聽出來她敷衍的語氣,不滿地數落起來:“你什麽态度啊!人小裴沒回來的時候你整天絮叨惦記,現在人家好不容易回國了,你反倒是不上心了?!”
老爺子中氣十足,嗓門也是直沖天靈蓋得大。
車內本來就安靜沉寂,無可避免的,裴渡坐在只隔了幾個拳頭的距離聽了個十成十。
下意識側目看去,卻也只看到女孩手忙腳亂地挂掉電話。
察覺到他的視線,梁吉葵喉間一動,心裏發毛,牙關也跟着發顫:“那啥,爺爺他亂說的,老頭子年紀大了總喜歡把事情說的特別誇張,你別多想。”
一時間,車內再度陷入安靜。
聽出來她在劃清界限,裴渡眼底劃過一抹失落,轉瞬即逝,難以察覺:“我明白。”
一個多鐘頭後,車子駛入小梁總住的羲和公館。
輪胎停穩後從車上下來,梁吉葵沒急着離開,而是駐在原地,一只手還扶着車門,視線落在車內的皮質座套上。
“我走了。”她躊躇一番後道:“晚安?”
笑意濃了兩分,裴渡颔首:“晚安。”
凝着高挑的倩影漸行漸遠、直到再也看不着,他才收回目光準備離開。
車內還萦繞着一縷淡淡的香氣,是女士香水的殘留味道。
不濃烈不寡淡,很奇妙地取了最中間的香調,花香果香相輔相成,哪怕只有零星一點,也讓人印象深刻。
今晚天氣不錯,月明風止。
皎潔清晖沾染上煌煌燈火,不落俗套中更添一份煙火氣。
叮——
電梯停了,抵達對應樓層。
總算回到家,梁吉葵馬不停蹄跑去洗澡,等再出來時已經臨近午夜十二點。
她住的是市區大平層,占了樓層數高的優勢,每到夜晚總能借助大面積的落地窗,一覽繁華夜景。
“喂?小葵你在聽嗎?怎麽不說話了?”
飄散的思緒被收回,梁吉葵讪讪應道:“我聽着呢,你剛剛說什麽?”
趙鶴熙:“……”
明明就是沒聽嘛!
她嘆氣,又重複一遍:“我問你,今天這趟和裴渡出去怎麽樣?”
不受控制的,梁吉葵好像又聞到了他西裝外套上沾染的凜冽木質香,還有後來在車裏的尴尬氣氛。
匆忙斂神後拍了拍臉頰,她深呼吸,不斷警告自己別亂想。
還逞強道:“沒怎麽樣啊,就很正常的一次應酬。”
“哪裏正常了!”趙鶴熙忍無可忍地點破。
“你以前除了那些長輩組的局根本不會同意別的邀請,你敢說這次去參加舞會,不是因為他是裴渡?”
這番話抨擊得犀利,被數落的人沒出聲,更不知道該怎麽出聲。
這時候,趙鶴熙緩下語氣又問了:“小葵,你現在看見裴渡,還有心動的感覺嗎?”
那兩個字眼就這麽明晃晃地現身,梁吉葵心裏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