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公主的劍
第12章 公主的劍
梁吉葵睡醒一覺,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坐起身子後習慣性地摸了摸臉頰,因為剛捂過汗的緣故,已經沒了睡覺前的熱氣騰騰。
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又嗅到陣陣香氣。
是粥米炊火香。
吞咽一口,她試着開口:“裴渡?”
“醒了?”
幾乎是她剛喊完,就從廚房的方向傳來熟悉的聲音回應。
繼而不到兩秒,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輪廓便借廚房門上的不規則玻璃映射。
緊接着,他拉開門走出來:“我煮了點粥,簡單吃點吧。”
有些意外他居然還在,梁吉葵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機,小聲問:“你一直都在這兒嗎?不用去工作?”
将已經恢複正常的溫度計遞過去,裴渡語氣微愠:“把發燒的人獨自撇下,我做不到。”
甕聲甕氣地“喔”了聲,梁吉葵的心緒止不住地飄散,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受控地想要蔓延,可名為理智的枷鎖又狠狠将它們鉗制。
梁吉葵你清醒一點!他只不過是看在你發燒了才留下來的!
任何人發燒了他都會這樣!別總是想那些有的沒的!他這種中央空調有什麽值得你胡思亂想的!
深吸一口氣,她佯裝淡定道:“你做了什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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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莞爾:“本來是打算做白粥的,但又想着沒什麽營養,就放了蝦仁。你好生坐着吧,我去端過來。”
他都這麽說了,她自然沒有堅持的理由,便踩着拖鞋大喇喇地停在沙發上。
望着離開的背影,梁吉葵腦袋亂糟糟的,說不上來的滋味。
他穿的是商務型白襯衫,怎麽看都不像是要在家過周末的架勢,不出意外的話,他原本的計劃應該是要去處理工作吧。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因為她的一通電話終止了原本的計劃,甚至在這兒守了她幾個小時。
飽滿的下唇被輕咬幾下,原本蒼白的色澤頓時散去幾分,重新變得粉亮。
除了鮮香味美的粥,裴渡還将幾種用處不同的藥分門別類擺到了茶幾上。
看見那一堆四四方方的藥盒,梁吉葵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發燒而已,不至于要吃這麽多吧?”
裴渡正了正神色:“等吃完飯再量一次體溫,低于三十八度就不用吃退燒藥了,主要還是要吃止咳的,嗓子還痛嗎?”
“痛,應該是扁桃體發炎了。”梁吉葵不假思索地答着。
“那就還要再吃個消炎藥。”
“喔。”
乖巧地應了聲,她伸手就要去端盛了粥的碗,手剛觸及,又突然想到什麽:“你不吃?”
“我就不了,有點事馬上就得走。”
才剛說完最後一個字,原本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就突然亮起屏幕。
是一封來電提醒。
條件反射地扭頭,看清上面的備注,梁吉葵又立刻避開目光。
反觀裴渡,很是淡定地拿起手機,滑動接通。
可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的人就率先開口:“我到了,下樓。”
裴渡:“等我五分鐘。”
說完他就單方面結束了通話。
梁吉葵手裏還捧着碗,故作不經意:“這個點約的是什麽?下午茶局?”
彎了彎嘴角,裴渡一邊解圍裙一邊道:“上午放了他鴿子,讓我去‘還個債’。”
說完,還一并解下先前為了方便煮粥而卷上去的袖口。
梁吉葵也笑了,還壞心眼地軟起強調:“哎呀呀,我不會給裴總添麻煩了吧?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呀。”
長眉輕挑,裴渡學着她的用詞,故意回:“都說了,你是老大,怎麽會是惹麻煩。”
男人的聲線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
沉而不啞,清而不脆。
就算不看臉光聽聲音,也能自顧自地腦補出其溫潤皮相。
很襯他。
也很好聽。
裴渡離開後,梁吉葵幾口就喝完粥,精氣神恢複了不少。
剛把碗勺放入自動洗碗機,她一側目,注意到了垃圾桶裏被換下來的退燒貼。
客廳的垃圾桶裏還扔了一張。
她猜,應該是自己睡到中途,他又特地給他換了新的。
心底的不自然愈演愈烈,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究竟在別扭什麽。
就好像是,既想要多見識一些他的體貼周到,卻又忍不住嫌棄這份周到曾經是否也被別的人享用過。
兩種傾向性心理不斷拉拽撕扯,讓她一時間難以做出正确的選擇。
算了,就當這次欠他個人情,大不了和阿瑞斯的合作她少占半成利。
她如是想着,還很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又過去兩天,梁吉葵特地提前将工作進度趕完,約了趙鶴熙逛街。
夏季到了,她習慣性地要添一些新的小裙子。
與一年前就從京大畢業的她不同,趙鶴熙學的是臨床醫學,如今在上大五。
而且因為已經确定了保研資格,她提前開始接觸某位大拿的研究項目,這段時間忙得昏天暗地,有這麽一個機會放松也樂在其中。
兩人有段時間沒見,一見面立刻抱起來。
“你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
剛抱完,趙鶴熙就一臉嚴肅地問:“上次你怎麽答應我的?三餐照常吃了沒?日常的健身活動有在參與嗎?”
被說的心虛,梁吉葵立刻岔開話題:“安啦,我有好好照顧自己的,趙大醫生你就放心吧!”
“梁吉葵你給我正經點!你要再這樣,下次你胃疼我可不去照顧你了!”
難得從她口中聽見自己大名,梁吉葵立刻乖了,還做出發誓的手勢:“我保證好好養胃、認真吃飯!”
得了她的保證,趙鶴熙也不再兇巴巴的,撤去了“醫學生的督促養生皮膚”,開始和面前人讨論等會兒要去的店。
兩人行動力拉滿,一上午的時間就逛完了一條街,手上大包小包地提着。
将包裝袋堆到車子後座後,她們循序就近原則,挑了家評價很不錯的日料店。
梁吉葵中途接了個電話,趙鶴熙便先一步進去點菜。
打電話來的人是梁爺爺。
起初以為老爺子是擔心她換季發燒的事,可沒想到才剛接通,前者中氣十足的嗓門就隔着聽筒躍入耳廓。
“你跟小裴在談戀愛?!”
梁吉葵傻眼了,大腦一片空白:“誰、誰跟您說的?”
梁爺爺:“這你別管,反正人家是告訴了,到底怎麽回事?”
額頭冒出來一堆黑線,梁吉葵澀着嗓子道:“這事兒挺難解釋的,但真不是您想的那樣——”
“那你和小裴明天回來一趟吧,我聽聽你怎麽解釋。”
打斷了她沒說完的話,老爺子一錘定音,随即又風風火火挂斷了電話,徒留梁吉葵一個人愣在原地淩亂。
啊啊啊要涼!
怎麽假裝個情侶還捅到爺爺那裏去了!
也來不及多想,她立刻點開微信、翻出和裴某人的聊天頁面,火速發了兩條消息過去。
可等了幾分鐘,并沒有新消息湧現。
深吸一口氣,她平靜下來,心想他應該是在忙別的事情,反正老爺子已經下通牒了,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是她沒想到,直到要去吃晚飯,她都沒有等到回複。
晚餐原本還約了丁斯時,可後者臨時接到實驗室的任務,便還有只有她們兩個人。
看出來趙鶴熙的擔憂,梁吉葵打趣:“哎呦喂,一頓飯不跟他吃就惦記成這樣,合着我成多餘的了!”
趙鶴熙耳垂一熱,推搡道:“別亂講,我是擔心他跟你一樣,忙起來好幾頓飯都顧不上。”
晚餐的地點定在一家剛開業不久意大利餐廳。
餐廳老板是京圈的某個富二代,跟小梁總還算熟,她這趟來也算是捧個場。
餐廳裝潢得很有格調,氛圍感滿滿,因為剛開業的時候請過探店網紅打廣告,路過一樓大廳時還看到不少人舉着手機拍照打卡。
剛點完菜,她摸了摸包包裏的打火機,突然想點一根。
“熙熙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從包廂出來後,她還沒來得及将煙拿出來,視線掃過不遠處的前方,陡然駐足。
下意識轉身想溜,那邊就傳來聲音:“梁吉葵,你站住。”
啧,躲不掉了。
慢吞吞地重新看過去,梁吉葵換上笑臉:“哎呀徐總!真巧!”
輕呵一聲,徐疏寒看向身側的男人,笑眯眯道:“是挺巧的,你說是吧裴總?”
裴?
心髒猛的瑟縮,她倒吸一口涼氣,更後悔剛剛為什麽要出來了。
因為視角偏差,裴渡最開始并沒有看到梁吉葵,是聽到徐疏寒開口才看過去。
應該是出來逛街的,她今天的打扮比之前更加随意休閑,短款皮夾克搭水洗藍的牛仔褲,配了件衣擺同樣很短的白色內搭,露出一截纖細腰肢。
修身與寬松相互協調,顏色比例也恰到好處。
走廊上光影綽綽,不規則的陰影輪廓與原本的五官線條交織在一起,為整張臉都添了幾分神秘異域感。
不等他開口,徐疏寒就先一步朝她走過去,“是長大了,都學會搶生意了。”
梁吉葵心虛道:“你手底下的戲又不缺投資,而且不是你說的嘛,名利場上大家各憑本事。”
“更何況——”
梁吉葵揚起一張燦爛的笑臉,但卻更像開了刃的匕首。
她看向從那邊走出來的裴渡,故意道:“我可是你帶出來的,現在裴總看上了菩桃,這不是剛好證明了你帶徒弟的能力嘛,你應該替我高興才對!”
“呵呵,”徐疏寒哂道:“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說完,他又朝裴渡使了個眼色:“我先回去了。”
看着徐疏寒離開的背影,梁吉葵舒了口氣,直奔裴渡:“我有話對你說!”
裴渡颔首:“你說。”
三言兩語說明爺爺以為他們在談戀愛一事,後面提到小老頭讓他們回去吃飯時,她還特地多瞅了幾眼男人的表情。
但不知道是不是這家餐廳的走廊燈光實在太差,她什麽都看不出來。
他瞳仁的顏色本來就偏深,于此刻來看,倒更像是精密樹叢後,等待時機進行狩獵的黑豹。
安靜幾秒,裴渡才不緊不慢開口:“那,還需要配合裝情侶嗎?”
梁吉葵擺手:“爺爺不是外人,沒必要騙他。”
說着,她又攤攤手:“頂多是說明白後,被他又就這耳朵數落幾句。”
唇邊漾起笑意,他岔開話題:“是來和朋友吃飯的?”
梁吉葵:“是趙鶴熙,你還記得她嗎,你之前在她爸爸的畫廊裏買過畫的。”
“記得。”
沒有聊很久,梁吉葵找了個借口就溜了。
回到自己包廂的路上,還捏緊了口袋裏的打火機和煙。
生怕它們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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