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黎爸聽完他們領證的經過,忍不住呵斥道:“領了證在法律上你們就是合法伴侶,你簡直是胡鬧!”
何女士也忍不住嘆氣,“你說你,平時心大就算了,領證是大事,怎麽可以和一個陌生人領證呢?”
黎楓也知道這事是自己做得太兒戲了,認錯态度擺得足足的,“我知道錯了,你們放心,一出院,我就和他去離婚,其實如果不是出了車禍,我們已經把婚離了的。”
黎分以為這樣表态,何女士和黎爸會消氣一點,沒想到他們更生氣了,同聲道:“胡鬧!”
黎楓淩亂了,“你倆這是什麽意思?”
黎爸一臉快要心梗的樣子。
何女士:“你讓我們想想。”
後面黎楓一直不敢吭聲,努力做一只鹌鹑,一直到何女士和黎爸回家才松口氣。
祁衡屹和何含珊探望了齊家俊後一起回分局,上車前何含珊看祁衡屹伸手按了一下太陽穴,主動道:“祁隊,昨晚我們下班後你又加班了吧?我來開車吧,你去後座休息一下。”
祁衡屹有兩輛車,黎楓那天開的那輛黑色越野送去維修了,今天開的是那輛捷豹,開多了警車,和祁衡屹外出時,隊裏的人都會想開開他的車。祁衡屹看何含珊躍躍欲試的樣子,手一擡,将車鑰匙抛給她。
何含珊開心地接住,“祁隊,放心,我一定好好開。”
祁衡屹看着冷,但是其實他對隊員很好,有危險他擋在最前面,出了事他從不推責,而且心很細。梁志浩因為工作忙,對孩子的陪伴很少,孩子和他不親,對他的職業沒有認同感,平時一些公開表彰的場合,祁衡屹就會讓梁志浩這個副支隊長去,梁志浩兒子在電視上看過他幾次後,現在對他親近了很多,還知道叮囑他注意安全了。
對她們這些女隊員,祁衡屹不會把她們當弱者特別關注,但也不會把她們當男人一樣使喚,像下末腰深的污水裏打撈屍體和證據這種很有可能引起感染的情況,祁衡屹不會讓她們下去。何含珊不止一次和小姐妹們誇贊她家隊長是最帥最好的上司。
最帥最好的祁隊上車後,收到了祁晴的微信消息。
祁晴:朋友給我送了一瓶好酒,周末有時間過來吃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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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衡屹:最近忙。
祁晴:那我先留着,你有時間了提前告訴我。
祁衡屹:嗯。
退出微信之前,突然想起剛才在醫院何含珊說黎楓的朋友圈很有趣,略一猶豫,祁衡屹找到黎楓的微信,點開了他的朋友圈。
黎楓的發圈頻率挺高的,兩三天一條,都是一些日常分享,設置的是半年可見,最前面幾條是這幾天的:
【何女士回去做飯前怕我無聊,給我開了電視,還貼心地選了一個我之前很愛看的搞笑綜藝,這節目真不錯,居然比上一季還搞笑,梗一個接一個。
但是,但是,但是,現在肋骨骨折的我不能笑啊!
有什麽辦法能在不動的情況下,把離我三米遠的遙控器拿過來?在線等!】
(配圖:不用說話,光是看到他的臉就想笑的某著名諧星,在綜藝中的表情包截圖)
【誰能想到我一個一米八的青年漢子,有一天會嬌弱得連藥瓶瓶蓋都擰不開。】
(配圖:白皙修長的手拿着一瓶藥)
【今天是被彈力繃帶包圍的一天。】
(配圖:纏着彈力繃帶的胸口,照片的右上角露出了一點點凸起的白皙鎖骨,若隐若現......)
祁衡屹手指一動,快速往下一滑。
【我居然已經兩個周末沒發朋友圈了,可想而知周末我有多忙,忙着見帥哥。真懷疑何女士開了家婚介所,不然她怎麽會有這麽多帥哥讓我見!】
(配圖:咖啡店的一角)
......
【你向我奔赴而來,我卻不得不辜負你,寶貝,對不起,你太小了,我要是對你下手,就太渣了!走吧,回去找你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去。】
(配圖是視頻:一開始的鏡頭是藍天白雲,鏡頭一轉是寬闊的水面,鏡頭再一轉對準黎楓的手掌,掌心躺着一條兩指大的小魚,小魚還咬着魚餌,最後定格在小魚被放回水裏,歡快地游遠的畫面)
前面紅燈,倒計時90秒,何含珊等綠燈的間隙從後視鏡偷看了眼祁衡屹,結果看到他眼裏帶着笑意,她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定睛一看,祁衡屹眼裏的确有笑意。
這是不是說明祁隊現在心情很好?
在醫院裏被祁衡屹用眼神壓制回去的好奇心再次冒頭,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後,何含珊把最大的疑惑問了出來:“祁隊,為什麽黎醫生媽媽好像不認識你,你和黎醫生是私定終身嗎?”
祁衡屹随口回道:“嗯。”
何含珊:“哇,好浪漫!”
祁衡屹從手機中擡頭:“……”
何含珊馬上移開視線,“那個,綠燈了。”
被何含珊這麽一打斷,祁衡屹才驚覺自己居然把黎楓半年內可見的朋友圈看完了。他上一次花這麽多時間刷某個人的朋友圈還是兩年前,那是一個具有表演型人格的罪犯,現在還關押在牢裏。
祁衡屹的微信朋友圈是關閉的,他不想跟別人分享自己的生活和想法,也對別人的生活和想法沒興趣。無論是小時候祁老爺子對他的教導,還是在他自己構建的認知體系裏,刷朋友圈這種沒意義的行為,都是在浪費時間。
祁衡屹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黎楓的關注有點多了。退出微信,拿出另一臺手機,聯絡線人。
何女士和黎爸回去考慮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來醫院送早餐的時候,何女士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好幾眼黎楓。
黎楓裝看不到,捂着胸口,“媽,我肋骨疼,你幫我摁鈴問一下護士呗,看醫生什麽時候過來查房。”
何女士:“你主意大得很,你自己也是醫生,你自己給自己看呗。”
黎楓拉長聲音,“媽......”
何女士明知道他是在故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還是摁鈴問了護士,就怕他是真的疼得受不了。
不一會醫生查房查到他病房,主治醫生是個和藹的老醫生,“今天感覺怎麽樣?”
黎楓按着胸口一個地方:“這裏感覺比前兩天更疼了。”
老醫生:“局部疼痛加重是比較常見的情況,因為你呼吸和日常生活都會讓骨折的部位不斷産生摩擦,局部肌肉也會受到牽連,導致疼痛加重。實在疼得受不了,可以把止痛藥吃上。如果感覺胸悶憋氣,要及時告訴我。”
黎楓:“好。”
何女士:“醫生,你看還要注意些什麽?”
老醫生:“注意別着涼感冒,咳嗽、打噴嚏都可能會造成肋骨發生錯動,影響痊愈,避免不了咳嗽和打噴嚏時,要用手捂着胸口,盡量不做大的體位變換,平卧,不能側睡。”
查完房,黎爸把老醫生送到門口,“謝謝醫生。”
何女士知道黎楓不會對醫生胡說,他是真的疼痛加重了,看他受痛,那裏還舍得給他臉色看。把椅子拉到病床邊,問道:“小楓,那個祁隊長的情況你了解多少?”
黎楓覺得這個時候還對他們隐瞞點什麽,就不是那麽回事了,于是如實告之,“他除了是東城分局的支隊長,還有一個身份,他爸是祁氏集團董事長,但是他們好像關系不好,我就和他吃過兩次飯,別的不太了解。”
他沒說去祁衡屹家住過的事,林海安已經被抓了,沒必要說,說出來只會讓他們後怕。
何女士對祁衡屹出身名門倒是沒有太驚訝,活到她這個年紀,什麽樣的人沒見過。祁衡屹身上有股自然散發的矜貴,那是從小在深厚的家庭底蘊中浸染出來的,刻在了骨子裏的東西,他很低調,但何女士察覺到了。
何女士:“他心裏有人嗎?”
黎楓:“沒有。”
這個問題在他去祁衡屹那住之前問過,他怕過去住會造成誤會,祁衡屹當時說的是沒有。黎楓想起那張冷峻的臉,很難想象他喜歡某個人的樣子。
何女士和黎爸對視一眼,“小楓,我和你爸想和他聊一聊,你能把他和他家長約到醫院來一趟嗎?”
黎楓:“你們想和他聊什麽?”
何女士:“我們能聊什麽,聊你們的事。”
黎楓:“他工作很忙,他家長,你們也知道是什麽身份,更忙,你們想和他說什麽我轉告給他。”黎楓不太想把父母牽扯進來。
但是何女士堅持,“小楓,我知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不該摻合,但是既然你們已經把證領了,我們坐一起聊聊,之後你們要怎麽樣,我和你爸不阻攔。”
話都說到這了,黎楓不得已,只好給祁衡屹打電話。響鈴幾聲後,電話被接通,黎楓覺得給祁衡屹添麻煩了,有些不好意思,“祁隊,我是黎楓,你今天有空嗎?有空的話,想麻煩你......”
說到這裏,對方打斷他,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挂斷了電話。知道了?知道什麽?黎楓猜他應該在忙,沒有再打過去。
黎楓給祁衡屹打電話的時候,祁衡屹正在A市最魚龍混雜的西郊吃早餐。
早餐店在城中村的一條主街上,是一家腸粉店,店面很小,桌椅都擺在店外,五張油膩的桌子經過幾波客人的就餐,變得東倒西歪。腸粉店旁邊的幾家店也在賣早餐,每個老板都在大聲吆喝,招攬客人。不少趕着去上班的人騎着電動車從城中村四通八達的小巷中竄出來,在擁擠中緩慢前進,偶爾不小心碰到別人,招來一兩句粗罵......
一身普通黑色休閑運動裝,胡子拉渣,耳邊夾着一根煙的祁衡屹,坐在塑料小凳棒上,埋頭吃腸粉。他對面坐着一個猛打哈欠,眼圈發黑的小年輕,小年輕大名叫林金州,在一家會所做安保,剛下夜班就被祁衡屹叫到這裏吃早餐。
林金州眯着眼問:“祁哥,就這環境,你還真吃啊,不嫌髒嗎?為了查案,你真拼!”
祁衡屹吃完最後一口腸粉,把耳後根上的煙取下來點燃,“你們那場子,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
林金洲上班的場子,老板是何碩新居入夥時提到的那個客戶。
林金洲:“沒什麽異常,就是有個金發男人和一個瘦子經常來玩,那金發男子像個纨绔富二代,每次過來玩,都請全場的女人喝酒,大筆大筆地消費。他的豪舉被傳開了,最近店裏多了很多年輕女孩。有錢就是有魅力啊!”
祁衡屹:“那個瘦子呢,一般幹嘛?”
林金洲:“那瘦子就圍着那金發男子轉啊,看着像随從,但是偶爾金發男子玩過頭,那瘦子一個眼神過去,他會收斂一些,看不懂他們是什麽關系。”
祁衡屹緩緩吐了口煙霧,“知道他們的名字嗎?”
林金洲:“金發男子叫阿健,健康的健,瘦子叫猴哥,全名不知道。聽他們口音好像在東南亞那邊待過。”
黎楓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祁衡屹瞥了眼來電顯示,他的動作很快,在看到黎字時馬上按滅了屏幕,但林金洲眼尖,已經看到了,笑得一臉暧昧,“黎楓,不像女孩名,祁哥,是你男朋友?不接嗎?”
祁衡屹看了他一眼,指紋解鎖,接通電話,一會後,回了一句,“知道了。”
林金洲:“嫂子查崗?”
祁衡屹神色如舊,收起手機,站起來,“同事,來工作了。下次金發男子和那瘦子再來你那,給我打電話。”
林金洲笑着點頭,“好的,祁隊。”
祁衡屹警告地掃了他一眼。
林金洲調侃道:“你現在這副模樣看着就是這條街最混的混混,說你是條子都沒人信。”
祁衡屹不置可否,轉身順着人流往外走。
步行到一處相對繁華的街道,祁衡屹按了下車鑰匙,向許俊博借的普通白色現代亮了,坐到駕駛座,祁衡屹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番四周,沒察覺到異常,才發動車子離開。
路上,他給黎楓回電話,“剛才找我什麽事?”
黎楓:“我爸媽知道我和你領證的事了,他們想和你聊聊,你方便嗎?不方便的話,我就推掉。”
祁衡屹記得當初領證的時候,他和黎楓說過如果他需要,他可以陪他見他爸媽,看了眼時間,回道:“方便,但得晚點,十一點到你病房。”
黎楓:“好的。”
祁衡屹回到家,直接朝浴室走去,半個小時後,一身潮氣地從浴室出來,黑色浴袍的帶子随意地系了個結,走動間,半敞的胸口,線條流暢結實的腹肌若隐若現。來到餐桌,倒了一杯白開水,昂頭喝完,才回房間換衣服去市一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