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3)
字出現在雪景的腦海裏。
“追風,以後我們就叫他追風吧!”
“追風,追風,追風?”
雪興冬有些不樂意了,像是在吃醋一樣,這追風的名字?也太好聽點了吧。
“好吧,就叫他追風吧!”
雪興冬心裏雖有些醋意,但在景兒面前還是想展現一下做哥哥的大度,反正他這個哥哥是親哥哥,追風再怎麽比也是比不了的。
給狼人取好名字之後,雪景便拉着雪興冬一起出去了。
柳氏和雪柔一直在屋裏屋外準備着中午的飯菜,并沒有留意到屋子的追風已經跟着雪景他們悄悄的出去了。
......
望雪村口,胡老三蹲在一個大石頭墩子上不停的撓着頭,胡老六則是抄着手在村口來回踱着步,兩個人臉上都有怒氣未散。
胡老六來回走走的胡老三實在是心煩,随手從墩子下的路上撿了一塊小石子就朝來回走着的胡老六扔去。
胡老六本來走的就不快,這石頭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的背上。
“哎呦,三哥你幹嘛?”
胡老三有些不耐煩從石頭墩子上下來,一只手還在不停撓着頭,這會兒,他可真是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前幾天,他卻是受了一頓莫名奇妙的氣。
說起來,當日他和胡老六拿了雪興冬給了他們的那個用破布包着的耳朵和手指,為了不被人發現引起懷疑,兩個人就夜深人靜的偷偷打開來看,可沒想到那破布裏裹着的竟是半個窩窩頭!
想他們兩個人縱橫村裏這麽多年,沒想到到頭來竟被一個小丫頭騙子給耍了,心裏的這股怨氣真是沒地方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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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有把柄
因着心中有氣,胡老三是越看胡老六越不順眼,可胡老六呢?看胡老三那眼神也有些不對了。
“哎,老六,你到底想到沒有?”
“沒有,三哥你不是聰明嗎?怎麽,就只會拿石頭扔我出去?你有本事找那雪家那小丫頭騙子啊!”
“誰說我不敢了!我這就去,我就不信這個小丫頭騙子,還能把我們兩個給怎麽了!”
“行,咱們去就去,到時候你可別往後退啊!”
胡老三和胡老六達成了協議,剛回頭,他們身後這站着的不是雪景是誰?
這胡老三和胡老六是村裏頭出了名的游手好閑,只要在村裏晃上一圈,多半就會找到他們的蹤跡,要找到他們可并不難,雪景拉着雪興冬老遠就看到這胡老三和胡老六在村口這邊了。
果真是冤家路窄的,他們這正想找雪家的這小丫頭騙子算賬呢,沒想到這會兒她竟然自個兒找上門來了!
胡老三和胡老六相似一笑,這次可是這丫頭片子自己找上門來,怪不得他們了。
兩人共事多年,就像對方肚子裏的蛔蟲一樣,這會兒一個眼神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兩個人摩拳擦掌的對着雪景喝雪興冬露出壞壞的笑意,一步步朝他們逼去。
雪興冬一看情形不對,立刻就将雪景拉到了自己的身後:“你們別過來啊,你們可是有把柄在我們手上的!”
把柄!
胡老三看了一眼胡老六,這次這兩個兔崽子不會再故技重施吧?
見胡老三和胡老六步步逼近,一副不相信的樣子,雪興冬握着的拳頭手心裏出了汗,對方是兩個彪形大漢,他自己倒沒什麽,可是他真怕胡老三和胡老六對景兒做出什麽來。
今天天氣晴朗,村裏的大多數青壯勞力都到田裏幹活了,這又臨近中午,村裏頭的婦孺老人怕是這時候都在家裏了,若是這胡老三和胡老六亂來的,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這胡老三和胡老六,本來就是個多疑的,如果不多疑就不會相信上次的事情了,既然有第一次,保不準就會有第二次。
“等等,難道你們真的不怕裏正知道你們都做過什麽事情嗎?我要是真把那耳朵和手指給裏正拿了過去,你們想裏正會不會相信我說的話?”
越是關鍵時候,就越是保持鎮靜,這是多年來做人的經驗告訴雪景的,雪景這話剛一出口,胡老三和胡老六果然就停在了原地不再逼近。
故技重施,還是真有其事?
胡老三和胡老六對望了一眼,胡老三突然之間腳跺了幾下地,兩只手一甩仰着頭對着天欲哭無淚,緊接着就拿雙手在自己頭上來回揉搓幾下,本來就亂糟糟的頭發看起來更像是個瘋子了。
明知道有着被騙的可能,可是胡老六看到胡老三的反應,就知道,這小丫頭騙子說的沒準就是真的了。
這胡老三和胡老六以前沒少幹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可那檔子事他們也都是做的滴水不漏,村裏頭的人雖經常對他們指指點點點,但實際上卻不能拿他們怎麽樣,再說了,他們兩個大男人,怎麽能活生生的毀在一個小丫頭騙子手上。
胡老三是明白的,這雪景來找他們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又見她小小年紀,所說的話擲地有聲,讓人不得不相信她所說的話是真的。
雖然心裏有恨意,但是沒辦法,這一次,若是這雪景再騙他們一次,他們鐵定不會再相信第三次了。
“小丫頭,你來找我們幹什麽?”
胡老三放下自己的手,內心經過一番掙紮的他這次顯然已經讓讓步了。
看着他那雞窩一樣的頭,雪景忍住笑意:“有事找你們商量,這裏人多,咱們到那邊的樹林裏談去。”
雪景指着村口不遠處的樹林,雖然這個時候村裏頭來往的人不多,但怕是如果遇的話,怕是又要一番口舌解釋,還是找一個隐蔽點的地方好些。
幾個人在樹林裏商量了一番後,便各自散去了,誰也沒有發現,在他們身後偷偷跟着的追風,而追風又在雪興冬和雪景回家之前又回到了老雪家。
......
長樂山莊內,上次從望雪村回來之後,傅天澤就覺得什麽地方好像不對勁兒。
這幾天,傅天澤老是莫名其妙的發呆,而且耳邊有時候會回應望雪村那個小姑娘口中的那個乖字,那個乖字讓他不由得內心一陣溫暖。
溫暖?或許那種感覺不是溫暖?溫暖那個詞,自從娘親走後,已經再也不屬于他了。
在這長樂山莊,張立要做的事情很多,而此時劉雲到京裏探聽消息還沒有回來,這偌大的山莊所有的衛生便是他頭疼的事情。
除了照顧公子日常起居用飯的時間,他所有的時間都耗費在睡覺和打掃整個山莊上了,他真想劉雲趕緊從京裏回來,這樣也好能給他分擔一點,雖然劉雲是個男人婆,一點也不解風情,但至少可以讓他身心疲憊的時候逗個樂。
張立剛将公子門前的走廊給擦了遍,便聽到公子叫自己的聲音,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快步推門走了進去。
進門之後,單膝跪下低頭聽命,這已經成為張立的習慣了。
他進去聽命這期間,公子卻沒有再發話,實在是叫人有些匪夷所思,他這才偷偷的擡起頭,這一看不要緊,卻是吓得他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
天哪!公子這是在發呆!
要說,公子平日裏最讨厭的事情,便是發呆了!每次看到他發呆,都會罰他罰的不輕,他本以為像公子這般玲珑剔透的人物,根本就不會發呆的,可沒想到公子竟然會發呆?而且就連發呆還這麽的好看!若是讓劉雲知道,她肯定會嫉妒死自己能看到公子這麽呆萌的一面了。
而張立的想法傅天澤卻并不知情,此時的他還在回想着在望雪村裏發生的事情,就連他自己也感到有些奇怪,為什麽對那小姑娘會有不一樣的感覺?
“嗯,公子,請問您有什麽吩咐?”
張立等了許久也不見公子發聲,尋思半天還是想着詢問會更加妥當一些。
“望雪村......”
傅天澤的話到了嘴邊,心裏卻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逾越了什麽界限一樣卡在了那裏。
自從公子上次回來,張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他可是知道,上次公子是去望雪村見了那個小姑娘,而且還将自己視為生命的雪蘭交給那小姑娘撫養,要知道那盆蘭花對公子來說,
張立嘴角輕輕一勾,回道:“公子,屬下這幾天特別替您留意了一下望尋村的情況,聽說替公子養雪蘭那個小姑娘,正在跟家裏鬧分家,這望雪村習俗甚多,怕是明日讨不到什麽好處!”
“多事!你下去吧!”
傅天澤背過身去,有光從窗戶裏穿進來,那點點亮光灑落在他的身上,一襲白衣的他猶如絕世獨立的仙人一般,就連背影也讓人不敢擡頭直視。
張立有些摸不透自家公子的心思了,公子回來之後,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對望尋村那小姑娘過于關注,可剛才他說的那小姑娘分家的事情,公子又為何如此的無動于衷?
張立起身,轉身正準備退出去。
“回來!”
公子的一聲吩咐,張立立刻跪地低頭聽命。
“你看着辦吧!”
張立嘴角輕輕一斜,公子這是?動了七情六欲了......
033你們不配
正午時分,雪貴昌靠窗的簡易竈臺上放着蒸鍋,香噴噴的米飯味已經彌漫了整個院子。
可這個時候,老雪家的竈房卻還沒有任何動靜,那邊朱氏已經到田裏去叫王氏回來做飯了,平日裏朱氏受不了那份煙火氣基本不下廚房,胡氏更不用說了,在娘家的她有仆人伺候着爹娘都把她捧到了手心裏頭,這到了老雪家讓她下竈房?沒門!
雪貴福的屋子則是緊閉着房門,屋子裏頭幾個人圍坐在桌子邊上,因着肚子餓的緣故,胡氏就把從娘家裏拿回來的點心先分着吃了墊墊肚子,可這生硬的點心和這劣質的茶水,哪裏比得上熱乎乎的飯菜啊?這屋子雖然關了,可老大家屋子裏頭做飯的香味還是飄飄悠悠的傳進了他們的屋子裏頭。
本來吃這些點心雪梅就有些不樂意,雪興文同樣一臉的不高興,一聞到這香味,兩個孩子可就不幹了,将手裏的又冷又硬的點心往地上一扔,争先恐後的跑到了了胡氏的懷裏撒起嬌來:“娘,我們也要吃米飯。”
胡氏咬咬牙,兩只手同時抱住了雪梅和興冬安慰着:“好孩子,等你二娘回來了,咱們也做米飯吃好不好?你們再稍等一會,你二娘馬上就回來了。”
“我不要我不要,憑什麽他們有白米飯吃,憑什麽我們要等一會才能吃到!在姥姥家裏,每次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先給我,憑什麽回來了我就要等着?我不要等,我就要現在吃!就要!”
看姐姐一雙眼睛都快紅了,雪興文實在是心疼,雖然才十歲年紀,但心眼卻是比一般的孩子要多一些的。
“娘,雪梅說的對啊,這大伯家以前就是個窮光蛋,他們這種窮人怎麽吃得起白米飯?娘,會不會是奶奶偏私啊?”
胡氏一聽說雪興文這麽說,立馬茅塞頓開了,難道真的是朱氏那個老不死的偏私嗎?
胡氏一個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偏私?哼,她敢!回來我倒是要問問,你娘到底有沒有偏私!”
這雪貴福本來就是個怕妻的,如今見胡氏已然生氣了,忙吞掉手裏剩下的點心渣子,又将手拍打幹淨,就去拽胡氏的衣服。
胡氏回頭就給了雪貴福一個眼刀子,一副嫌棄的表情。
雪貴福一愣,手頓住收回來手是左放不是右放也不是,不過身體上的不自在卻絲毫沒有影響他臉上表情的發揮,他臉上的笑容透露着獻媚之色:“媳婦啊,你也知道我娘,這個家裏她最疼的就是你了,就大哥大嫂那窮胚子,能吃上那米飯,還不知道是從哪裏偷搶過來的呢!”
胡氏經雪貴福一提點,臉上笑容慢慢浮現,最後一絲狠意出現在嘴角:“哼,這群吃裏扒外的,虧得我以前還給他們帶了那麽多的好東西,今天竟然當着孩子們的面讓我難堪,貴福,老大家的情況村子裏誰不知道啊,壓根就是窮鬼托生,吃白米飯?他們也配嗎?說不定就是偷了哪家的錢銀去買的!明天你就到村子裏去打聽打聽,看有沒有誰家丢了錢銀的,到時候咱們把這老大一家統統送去衙門裏頭受審,也好報了我今日受這羞辱之仇!”
“都按媳婦說的做,明天我就到村子裏頭打聽打聽,媳婦你就別生氣了!”
雪貴福屋裏頭正想方設法的怎麽陷害雪貴昌一家,可雪貴昌一家卻還渾然不知。
這飯剛剛做好,雪貴昌就從村子裏頭回來了。
他上午出去轉了一圈,打聽了一下,這裏正家裏頭在村子裏頭正好有一處老宅子要賣,而且那宅子後頭還有幾畝田地,他想一并租下來,雖然到時候他只剩一只胳膊了,但農活應該也是能做一些的。那宅子雖說雖說偏遠了些,但好在離老雪家有一段距離,這樣以後他也就不怕妻兒以後再受老雪家的欺負了。
雪貴昌剛進家門,雪景就端了熱騰騰的米飯給他。
朱氏今天做了米飯,還弄了兩個菜,蒜蓉菠菜還有虎皮辣椒。
這些菜都是他們當時到縣城裏趕集的時候買回來的,放了兩天雖然不太新鮮,但經過柳氏這麽一料理,吃起來竟然特別的好吃,就連雪景這個吃貨也對柳氏的廚藝伸出了大拇指。
要說在這個物資貧乏的背景下,就連調味品也是稀缺的,單單只用油鹽醬醋能做出這麽好吃的菜來,實在是少數,這柳氏在田裏幹活,還真是有些埋沒她做菜的天分了。
這邊一家人正吃得其樂融融,那邊簾子就又被掀開了。
雪景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來了。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這二叔家裏的雪燕簡直就是個純粹的吃貨,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又見她進來簾子後,盯着她手上的飯菜直勾勾的眼神,雪景差點沒笑出聲來。
接着,跟在雪燕身後的還有雪雲,雪雲好歹比雪燕的年紀要大一些,有着凍瘡的臉上閃着不好意思的紅意。
可她的眼神,卻落在了雪景身上穿的新衣服上。
那圓鼓鼓的衣服裏,不知道塞了多少的棉花,穿上去那該有多暖和啊!
雪雲其實并不懶,只是在她這個年紀的女孩誰不愛美?可是別說她了,她們一家又何曾有過新衣服穿?一個十七八的大姑娘,整日只有一件薄衣,破舊不說,就連她自己都嫌棄自己,可是她又能怎麽辦?
老雪家的人都說她懶,可誰又知道,她站在同齡人面前的那種自卑感,她不是懶,只是羞于站在同齡人的面前。
而如今,她的眼神落在大伯家裏所有人的身上,見他們都有新衣服穿,但凡她有一件像樣的衣服,也不會整日的待在被窩裏頭!雪雲莫名的紅了眼睛,接着退了出去。
柳氏知道雪雲和雪燕兩姐妹在家,就做了她們的飯菜,這剛打完飯菜,一回頭就不見了雪雲,還沒開口問,雪燕已經跑過來将碗接在了手裏:“大娘,沒事,我姐肯定又回去睡覺了!等會我吃完把飯菜給我姐端過去就是了!”
“你這丫頭!”柳氏笑着看着狼吞虎咽的雪燕,這丫頭心眼不壞,就是吃東西的樣子實在太難看了。
雪燕知道有好吃的,自然是不敢怠慢,滿滿一大碗飯菜沒多久就被她吃了個精光,吃完還不忘将碗給舔了一圈,那碗幹淨的幾乎都不用刷了。
吃完她就放下了碗筷,立時端起了柳氏放在一旁盛的滿滿的一碗飯菜,端着那碗的雪燕快步的出了雪貴昌的屋子。
“這個雪燕啊!”
柳氏笑着打趣,一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雪燕這邊出了屋子,到了自家屋子門口,聽裏邊沒動靜,就偷偷伸手在碗裏拿了一塊虎皮辣椒放在自己嘴裏,吃完還不忘再嘗嘗菠菜的味道,直到打了個飽嗝,她這才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進去見雪雲姐正窩在被子裏頭,她就上去拉了拉被子:“姐,吃飯了,大伯家今天的白米飯可好吃了,咱們在奶奶家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飯,你快起來吃吧!”
雪燕一邊說着,但眼睛卻沒離開手裏的那晚飯。
雪雲在被窩裏呆了一會,感覺好多了,這才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接過雪燕手裏的飯菜吃了起來。
這飯菜,着實好吃!
大伯家裏人穿那身新衣服,那麽的好看!
而她們家什麽時候,才能吃得起這樣的飯菜,穿的起那樣的新衣服呢?
034螳螂捕蟬
入夜,村子裏頭點的起油燈的幾戶人家都已經入睡,整個望雪村陷入黑暗之中,村子裏的狗吠聲漸漸的聽不清了。
等雪貴昌的屋子裏頭燈都熄了好一會了,老雪家那破舊的大門慢慢的打開了,黑暗中從門縫裏探出來一個小腦袋,那腦袋左看右看,似乎在觀察着周圍的情況,等确認沒什麽情況之後,這才輕輕開了門走了出來,接着便又将門給輕輕的關上了。
夜晚,望雪村通往村頭樹林裏的小路上,一個并不高大背有點駝的人影在快速的移動着。
......
樹林裏頭,胡老三和胡老六已經等候多時了。
這冬天的夜裏冷,今天夜裏沒有風,雖然是這冬夜裏難得的好天氣,但總歸還是冬季,兩個人等了沒多久,就開始吸溜起鼻涕來。
胡老六實在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今天雪家那個小丫頭騙子去找過他們之後,他們那心裏頭有氣啊,他們兩個膘肥體壯的大男人,憑什麽受一個小丫頭騙子的要挾,回去之後更是越想越不對勁兒,他們兄弟兩個心頭的氣正沒處發洩的時候,朱氏就悄悄派人給他們兄弟倆稍信,說是讓他們晚上再村頭的樹林子裏頭等着她,有事情商量。
胡老三和胡老六不是個傻的,這裏正明天一大早就會到村子裏頭的消息都已經在村裏頭傳遍了,而這村裏頭誰不知道這雪家老大雪貴昌要和老雪家分家的事情?這分家是大事,分了家就等于說被踢出了族譜,而且像雪貴昌這樣鐵了心要離族的,村子裏頭還真沒幾個。
胡老六又吸溜了一下鼻子,把快要流進嘴裏的鼻涕給吸了回去,擡起手用袖子将剩餘的鼻涕給擦抹幹淨,他們這種糙漢子平日裏早就習慣了邋裏邋遢,再說胡老三和胡老六都是光棍一條,比起村子裏頭的人邋遢的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胡老六凍得嘻嘻索索,因着是秘密和朱氏見面,不能在這林子裏生火,兩個人便擠在一起取着暖,可即便如此,可還是凍了個透心涼。
胡老六啐了一口,他幾乎能感覺到自己吐在地上的那口痰下一刻就會結成了冰,又一個哆嗦後,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媽的,這個老不死的朱老婆子,是不是又耍我們呢?就像上次在老雪家一樣,上次咱們兄弟兩個被那狼人咬了耳朵和手指的仇,咱們還沒和朱老婆子算呢,這次咱們可不能再被這個朱老婆子當猴耍了!”
胡老三也不傻,他可是比胡老六要精的多,今日他願意在這林子裏受凍,就是為了等這朱老婆子給他們兄弟倆一個說法。
兄弟倆背靠背搓着手,林子的入口處傳來嘻嘻索索的腳步聲。
來了!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胡老六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快被凍得僵硬了,連腳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好像廢了半天的勁兒才将自己的腳步挪動了。
那身影剛站定,胡老六和胡老三兩個人陸續的圍了上去。
“我說朱氏,上次的賬我們兄弟兩個還沒跟你算賬呢,你又找我們幹嘛?”
“胡老三,胡老六,你們別急,上次若不是那個狼人壞了事,這會兒我們銀子都到手了,我這次來,就是給你們做補償的!”
有這好事?
黑暗中的胡老六看了胡老三一眼,好像有些不太相信:“朱老太,你要給我們補償?行,那你把錢拿來吧!”
胡老六将手伸到朱氏面前,可朱氏卻遲遲沒有行動。
“胡老六,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們是不是知道了老大家要和老雪家分家的事情?明天不管你們用任何辦法,只要讓他們離不了族,這銀錢肯定少不了你們的!”
“哼,朱老婆子啊,你不會把我們當猴耍吧?你已經耍了我們兄弟倆一次了,讓我們兄弟倆怎麽再相信你?”
“胡老六,胡老三,你們應該已經聽說了老大家這幾天在村子裏頭的動靜了吧?我告訴你們,老大家裏頭可是背着我藏了不少的私房錢呢,若是你們能讓老大分不了家,他那些私房錢我遲早搞到手裏頭,到時候能少得了你們的嗎?”
朱氏算盤可是打的精,這老大家突然有錢的事情,不僅僅是她匪夷所思,就是全村的人也都不得其解,老大家裏前兩天到縣裏趕集的事情陣仗那麽大,這村子裏頭的人怕是都知道了,這胡老六和胡老三哪裏有不知道的道理。
這......
事情有些難辦了!
這今天剛答應老雪家那個小丫頭騙子,明天當着裏正的面,讓他們去搗亂順利讓雪貴昌從老雪家分出去,可這大晚上,又有這朱老婆子找上門來,說讓他們去想盡任何辦法不讓這雪貴昌從老雪家分出去,這雪景那小丫頭騙子身上有他們的把柄,可這朱老婆子所說的私房錢那可是赤裸裸的誘惑啊!
這眼看的就要到年關了,兄弟兩個天天饑一頓飽一頓的,別說年要怎麽過了,就算每日都吃上一頓飽飯他們也就心滿意足了,兄弟兩個整日裏游手好閑,掙到的積蓄也早就被他們揮霍一空了,早些年的時候,他們手裏頭的确有幾畝薄田,只是那幾畝田荒廢了這麽多年雜草叢生,怕是現在種了糧食那些糧食也會被那些雜草給吞了。
胡老六左右為難,胡老三卻先開口了:“朱老婆子,你先回去吧,這事我們應了!”
“嗯好!”
黑暗中,看不清楚朱氏的表情,可聽得出來她的聲音确是無比欣喜的。
朱氏離開不久,胡老三和胡老六這才開始往林子口走去。
胡老三走在前面,這胡老六走在後面,到現在他還不知道等明天的時候,該怎麽辦?這一邊是雪家那小丫頭,一邊是朱氏,實在是頭疼的厲害。
胡老六抄着手,快了幾步追上了胡老三:“三哥,這明天到底該怎麽辦?”
胡老三心裏頭算的清楚,他知道這雪家那小丫頭和朱老婆子都騙過他,兩個人都能信但卻兩個人都不能信,他在這道上這麽多年,自然是不會做什麽虧本生意的,現在對他來說,誰利益給的多,那他就替誰辦事,明天那事,要見機行事才是。
“等明天,咱們到裏正家裏頭見機行事!”
胡老三說着,前腳還沒踏出樹林口,就感覺到身前有一個黑影閃過。
035黃雀在後
月亮,悄悄藏在了雲朵後面。
冬日的天氣本就冷,剛才還沒有風,突然之間的風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兩人皆感覺脖子一冷,那種不祥的預感讓兩個人的腿着了魔一樣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走動。
這風來的詭異,何況剛才眼前看到的黑影,似幻似真中透露着幾分邪氣。
胡老三本來是不信神佛的,他心中雖告訴自己沒什麽好怕的,可灌了鉛的腿早就不聽使喚,胡老六和他一樣,站在原地身體竟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夜半一聲莫名其妙的烏鴉叫聲,另胡老三胡老六毛骨悚然,越來越害怕之間,一種越來越強烈的念頭充斥在他們兩個人的腦海裏。
“鬼啊!”
悄無人跡的夜裏,這一聲哀嚎響徹整個樹林。
接着,胡老三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腳上一涼,身子被一股大力牽扯着,有那麽幾秒他腦袋充血意識裏存在的只有恐懼和害怕二字!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倒挂在了樹上。
胡老六那邊像是被吓暈了,已經沒了動靜。
多年的經驗讓胡老三勉強稍微鎮定了些,但說出來的話還是不由自主顫抖着:“誰,誰敢暗算你大......”
胡老三話還沒說完,只覺得腹中一痛,像是被什麽東西打到了。
那東西打到他身上,打的胡老三快要腸穿肚爛一般的痛,他便就閉了嘴,再也不敢造次。
胡老三看到黑暗中有一個人影出現在他的面前,那人影極快,速度比之前的狼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憑他多年混跡于市井的經驗來說,他斷定這個人的武功及高強,他和胡老三平日裏雖然橫行鄉裏,但武功頂多也只會些三腳貓的功夫,但是今天晚上遭遇此番,胡老三翻遍了自己腦子裏的回憶,卻始終找不到,他到底是哪個地方得罪了眼前這個神秘的武功高強的黑影人。
“英雄,不知我們兄弟兩個怎麽得罪你了?死也要讓我們死閣明白不是?”
胡老三明白,遇到這種高手,即便是他想逃命也是不可能的了,他不想死,更不想死的冤枉,這句問話中還存着幾分僥幸,萬一這黑影人認錯人了,他們兄弟兩個也好逃過這一劫。
夜很黑,樹林裏的風止了。
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可那黑影人還沒走,胡老三知道,他的命現在随時都握在那黑影人的手裏。
這林子越靜,胡老三心裏頭就越害怕,才沒多久,額頭上的冷汗就只往下冒。
可胡老三不敢動啊,身體就那樣被倒挂着,就算是冷汗已經将他的頭發濕透,已經流進了他的眼睛裏,他愣是一動也不敢動。
“明日,讓雪貴昌他們一家都好好的從老雪家分出去,要不然就讓人替你們兩個收屍吧!”
那黑衣人說完,胡老三聽到一聲細微的聲響,只聽倒挂着自己的繩子一聲細響,他整個人就直往下跌。
若不是胡老三身手敏捷用雙手着地這才保住了腦袋砸到地上,要不然要是拿腦袋去撞這硬邦邦的地面,哪怕是他有十個腦袋也都會摔成傻子。
“多謝英雄饒命,多謝英雄饒命,明天我們兄弟兩個一定讓雪貴昌一家都好好的從老雪家分出去!”
對方武功如此之高,從剛才說話和辦事态度上,胡老三知道,此人說的話絕對不是兒戲!他們兄弟兩個在村子裏那可是出了名的惡霸,有誰敢惹?可沒想到今日竟然有人為了雪貴昌分家的事情找上他們兄弟兩個!
莫非!
胡老三跪在那裏,沒聽到動靜始終不敢擡頭去看,他們兄弟兩個決不能栽在這老雪家的手上。
這人為了雪貴昌分家的事情出頭,難道和雪貴昌他們家有什麽淵源不成?雪貴昌自小在望雪村長大,這麽多年,也沒見他和什麽厲害人物有什麽交往,莫非是雪景那個小丫頭?
有這個可能,胡老三知道,雪景那丫頭自小就是個啞的,而且膽子極小,可奇怪的是她從燒了幾天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但不啞了,而且說氣話辦起事來還有種和她年紀不太相符的睿智!這實在不像是一個五歲的小女孩會說的話和會辦的事。
從現在想想,這雪貴昌家裏頭,只有這個雪景和這黑影人或許會有些關聯,想到這裏,胡老三的冷汗又開始往下流,他可是幾次三番的得罪了雪景那丫頭,如今看來怕是以後不敢輕易得罪了,萬一惹火了剛剛那位,那他們兄弟兩個的腦袋怕是到時候真的要搬家了。
半晌,沒聽到人說話,胡老三這才偷偷的擡起了半個頭,小心翼翼的朝四周望去。
月亮已經從雲朵後慢慢露出,透過月光胡老三眼神搜尋一般,卻是根本沒有發現黑影人的蹤跡。
“三哥,快,這是怎麽了,快放我下來!”
身後,胡老六這會兒醒了,拼命的晃動着身子想要掙脫繩子。
胡老三從地上站起來,哪裏顧得上去拍身上的泥土,麻溜的爬上樹,從懷裏掏出來一個匕首,對着胡老六腳上的繩子一砍。
胡老六身手沒胡老三那麽快,手上慢了半拍,一屁股跌到地上的他疼的龇牙咧嘴的。
胡老三從樹上下來,把匕首收進了懷裏。
之所以剛剛那黑影人出來的時候,他沒用匕首将繩子砍斷逃生,是因為他知道,以黑衣人的手段,區區一個匕首根本就是在自尋死路。
像他們這種,在村子裏頭整日游手好閑偶爾還會做些偷雞摸狗勾當的人,平日裏多數都會備把小匕首防身,這是道上的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那邊胡老六站起來,一邊摸着屁股一邊暗罵着:“他娘的,這是誰弄得陷阱,敢算計到老子頭上來!”
“啪!”
一聲響,胡老六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挨了胡老三一個結結實實的耳光。
“三哥,你這是幹嘛!”
胡老六委屈,他剛剛被人倒挂着算計到了樹上,難道就連罵一句都不行了嗎?三哥還這樣對他,讓他不由得內心感到無比的委屈。
胡老三不說話,他打胡老六,是因為想讓他長個記性。
再說那黑影人既然能夠神出鬼沒的把他們兩個都挂到樹上去,就能神出鬼沒的要了他們兄弟兩個的命,鬼知道,這黑影人會不會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