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
着的都是屎尿味。
朱氏費勁力氣爬到了床邊,将放在床鋪裏邊的衣服拿出來,可憐她連站都站不穩,不僅将整個堂屋都弄得濕乎乎的,就連剛換上的衣服都是一股潮濕味道。
好不容易換好了衣服,朱氏就把換下來的衣服扔到了床頭,經過這番上茅房後,她累的實在是夠嗆,沒多久便睡着了。
也不知朱氏睡了多久,只聽見迷迷糊糊有人再叫自己。
朱氏睜開眼睛,看到亮着油燈映照着雪貴福有些蠟黃的臉,頓時一個機靈就睡意全無。
在朱氏醒來之前,雪貴福剛進屋就一臉嫌棄的樣子,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聞到了一股屎尿的味道,真是晦氣死了,若不是這個老不死的還有些用處,他可不想再管她半分了。
等到朱氏睜開眼的瞬間,雪貴福又換上一副孝順兒子的嘴臉。
“娘,你餓了吧,都怪兒子沒用,本來我想着晚上給你弄點白面饅頭吃的,可是我卻只找到了這個!”
雪貴福說着,就把懷裏頭的玉米面窩窩頭拿了出來。
朱氏眼眸一亮,将那窩窩頭拿在了手裏。
一股味道竄入鼻腔,這窩窩頭顯然是放的久了,又因着這夏天天氣熱,已經不怎麽新鮮了,可是這是貴福孝順她的,朱氏便當着他的面,一口一口的将那窩窩頭給吃了。
“娘,你渴不渴?喝些水吧!”
見朱氏吃完窩窩頭,雪貴福就連忙給她倒了一杯水來。
朱氏臉上的褶子也盡數的舒展開來,接過水總算是感覺好多了:“還是貴福孝順,可比那個白眼狼大哥和二哥強多了!”
呸!若不是想着從你這裏能拿到銀子,雪貴福可是一刻也不願在這個家裏多呆,他待在這裏的每一刻都覺得隐隐作嘔內心備受煎熬。
198村中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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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有張大麻子的幫忙,雪貴昌四十畝的黃豆種子在下雨前就種完了,看着外頭陰雨的天氣,所有人都期待着晴雨過後這黃豆種子能快快的發芽。
上一次的玉米大豐收,不僅僅讓雪貴昌一家對未來生活更加的,就連雪貴良一家也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信心,這段時間種地的事情還算順利,雖然一波三折,但好在最後也都皆大歡喜了。
上一次黃豆種子燒毀之後,雪景偷偷的換了黃豆種子,為了不讓爹娘懷疑,她也趁機換下了爹又從縣裏頭買回來的黃豆種子,反正等黃豆種子種出來之後,這種子的事情也無從考究,也就懷疑不到她的頭上了。
一大早,風停雨歇,夏日裏難得的好天氣。
陽光不燥,空氣新鮮,整個望雪村都充斥在雨後新鮮的空氣中。
這一連下了兩天的雨,雪應國這兩天已經趁着下雨的功夫在家裏做好了規劃,正好望雪村中有一片荒地,正好處于村子正中,足足十畝有餘,若是把這塊地給買下來,建造私塾該是綽綽有餘了。
因着建私塾的事情,他已托人給在縣裏頭做活計的幾個兒子兒媳去了信,告訴他們村裏将成立私塾的消息,因為這件事,雪應國興奮的這兩天基本都沒合眼。
今天一大早,他就去了裏正家裏頭并告訴了裏正,他想出資在村裏頭建私塾的事情。
這建私塾可是大事,呂正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望雪村也能擁有自己的私塾,所以當雪應國去找他的時候,他可是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雪應國知道,這建私塾事情重大,雖然這個鍋他是背了,可建私塾卻也得得到裏正的大力支持,這是他們老雪家族裏的大事,同時也是望雪村的大事。
兩人将建立私塾的事情商量了一下之後,便一起到村口敲響了那口破舊的老鐘,那老鐘,就是有大事的時候聚集村子裏頭的人來廣場上開會的。
那鐘聲沉悶,綿遠悠長,因着許久沒用和風霜雨雪不斷侵蝕的緣故,已有些生鏽,但好在聲音還算洪亮,有幾個離得近的,聽到鐘聲就趕緊到村口的廣場上找了一處靠前的位置站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村口的廣場上已經彙集了許多的人。
這剛下完雨不久,地裏濕滑下不得腳,所以有很多村裏頭種田的壯漢這會兒都還沒到地裏頭去,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張大麻子,吳大頭順子他們。
雖然在山腳下,這鐘聲依稀可聞,可穆大娘的耳朵卻是厲害的很,隐約聽到鐘聲的她便開口問道:“風兒啊,你聽這是不是村口那口老鐘的鐘聲啊,是不是村裏頭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啊?”
穆大娘眼盲心不盲,村頭的那口老鐘卻是許久沒響了,這麽多年,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想必一定是村中發生了什麽大事。
剛把一碗熱粥放到桌子上的雪柔,也聽到了集結開會的鐘聲,楊笑風往家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回頭看向雪柔的眼中滿是溫柔之色:“柔兒,你在家喂娘喝粥,我去村口的廣場上看看!”
雪柔善解人意的對着楊笑風點了點頭。
楊笑風剛出門,就撞見了同去村口開會的雪貴昌,雪貴良雪景還有追風,幾個人便結伴一起到村口的廣場上去了。
一時間,村口的廣場上站滿了人,雪應國在人群中掃了一眼,瞧見了雪貴昌他們就在人群中,想着這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便停止了敲鐘的動作。
鐘聲停止,人聲卻漸漸嘈雜起來。
“這村裏,是不是發生什麽大事了啊?”
“對啊,這老鐘,也不知多少年沒有響了,就是雪貴昌和雪貴良除族的時候,可還沒敲響這口老鐘呢,難道這次比是他們兩個分家的事情更大嗎?”
“該不會,是官府又要家中稅賦吧?”
“不會吧,我們家現在可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這要是再交稅賦的話,還讓不讓人活了?”
雪應國和呂正站在人群最前頭,聽着這熙熙攘攘的人群的議論聲,他們的腰挺得筆直。
兩人相視一笑,這麽多年來,他們似乎從來都沒有因着一件事這麽的自豪過。
雪應國對着呂正點了點頭,呂正的身體難掩的激動,整個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
“靜一靜,大家都靜一靜!”
呂正扯開嗓門,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般中氣十足過,更沒想到,在他的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村裏頭建私塾的壯況。
要知道,五谷縣可是除了這富人雲集的月竹村,和縣裏頭的幾個私塾外,其他村子更是少有私塾,若是他們村建起了這私塾,勢必會改變多年望雪村在五谷縣的貧困地位,想不到,在他有生之年,真的能看到這一天。
站在廣場上的人,許是被裏正和雪應國那莊重嚴肅的神情給感人了,所有的聲音幾乎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呂正面色莊重,用盡他平生最大的力氣喊道:“咱們望雪村,要建私塾了!”
只呂正這一聲,廣場的人卻是都炸開了鍋了!
“媽呀!這是真的嗎?咱們村裏頭要建私塾了?”
“這建私塾可是大事啊,怕是要花不少的銀錢,這裏正莫不是糊塗了尋我們玩笑嗎?依我們村子裏的條件,哪裏能建得起私塾啊!”
“就是啊,這不會是我們集資吧?我們家可是連飯都吃不起了,哪裏有錢出資建造私塾啊!”
“各位鄰裏鄉親,這私塾有雪家族長雪應國出資建造,今日我和他便去縣裏頭把這私塾地皮的事情談下來,大家家裏若是有适齡入學的孩子,可以提前來此報名,這第一批入學有二十個名額,希望大家相互轉告,私塾建成之後,還望大家能夠踴躍報名!”
呂正話音剛落,廣場上的人可都又炸了鍋了。
“這事兒難道是真的?雪家族長哪有那麽多的錢,這建造私塾可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啊!”
“就是啊,這雪家族長雖然是咱們望雪村的本家,可是這一下子拿出來這麽多錢,這事兒可是有些蹊跷啊!”
“不過這也難說,這老雪家畢竟歷史悠久,說不準,還真能拿出來這麽多的銀子呢!”
“這件事,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我們家的孩子可上不起私塾!”
“對啊,這建私塾,到時候請了教書先生,束脩肯定是少不了的,如今咱們飯都吃不飽了,還學得哪門子知識啊!”
裏正這話說完之後,村口廣場上的人莫不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對此事的态度也是各有看法。
“各位鄉親,我知道咱們村裏的情況,為能夠培養咱們村裏的下一代,這束脩暫時免除,上學時只要每人帶上中午的口糧就行!”
裏正這話一出,村民們可都驚了!
媽呀!他們這不是在做夢吧!一時間,廣場上的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片刻的沉寂之後,大片村民便踴躍着沖了上去。
“裏正,給我們家留一個名額!我們家也要!”
“哎,別擠!別擠!我們家孩子聰明,這名額得給我們家孩子留着!”
這裏正和雪應國被擠得前胸貼後背,到最後還是從人群裏爬出來的,可想有多狼狽了。
199名額
向村民們宣布了村裏頭要建私塾的事情,呂正和雪應國便一同到縣裏頭去辦理地契的手續去了這宅基地本就比農耕地要便宜一些,何況在如此窮困的望雪村,村中那将近十餘畝的地,到最後花了二十兩銀子便拿到了地契了。
拿到地契的雪應國和呂正回到村裏就找來了張大麻子吳大頭和順子等人,準備規劃這私塾應該怎樣建設。
這呂正和雪應國去找張大麻子的時候,張大麻子便一口同意接下了建造私塾的活計,畢竟這是給村裏頭做貢獻,何況這私塾建好之後,他還存着讓兒子張大寶也到私塾裏頭學習的心思。
這年頭,但凡村子裏頭有一點活路,但凡家裏頭稍微有些閑錢的,都是想盡各種辦法讓自己的孩子到縣裏的私塾裏頭上學,即便上的是最差的私塾,他們也甘之如饴,畢竟這次裏正都發話了,這上私塾的束脩都免了,這還沒等私塾建好,雪應國和裏正家裏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這私塾畢竟剛剛起步,而且第一期名額也有限,雪應國已經再次書信告訴自己的兒子兒媳說村裏的私塾将要建好的事情,另外一邊,裏正那邊也坐不住了,他就這麽一個孫子,要是呂賢也能回望雪村上私塾,他也就如願了。
呂正畢竟也是五十多歲了,自從兒子呂行和兒媳李氏到縣裏頭少說也有五六年了,每次他看到村裏頭如他年紀一般大的人抱着孫子孫子的時候,他就羨慕的厲害,可以就是夜裏做夢的時候在夢裏頭想想自己孫子,畢竟他知道孰輕孰重,呂賢的學業是耽誤不得的。
這來送禮的人太多,有的來送雞蛋的,有的來送肉的,也有送米面糧油的,完全是下血本的程度啊!可雪應國哪敢收啊!看着這源源不斷來家裏找他的人,他急的兩腿打顫頭皮都發麻。
不行,這事兒他得盡早和雪景商量才行,趁着沒人的空檔,雪應國趕緊就出了門匆忙朝山腳下走去了。
這些天,倒是過得安寧,院子後頭的波斯菊長勢喜人,差不多還有一個多月左右就會花開滿園,到時候靈市裏的能量值又是一番喜人的增長。
這段時間雪景可沒少往山上跑,每次幹活的空檔,她總會跟着追風到山腰透透氣,追風現在對藥材的興趣越發的明顯了,而且每次他采藥回去,總是會把自己采到的珍貴藥材給許大夫送過去。
許大夫一看到追風來,就樂的連眼睛都不見了。
既然追風有心學醫,雪景就想着找個時間去跟許大夫談一談,畢竟從前幾次的交往中,雪景早就發現,許大夫故意教授追風藥理藥材上的學問,只不過這層窗戶紙許大夫一直未有點破而已。
“景兒,肥料我已經上好了!”雪燕一邊拿着小鏟子,一邊用滿是泥土的手摸了一下臉蛋。
一瞬間,她的小臉蛋髒的就跟個小花貓似的了。
“燕兒,你快去洗洗!景兒,忙了好一陣了,你過來喝些水吧!”
雪雲剛從前院過來,她的手裏提着放涼了的白開水,如今這天氣是越來越熱,如今已是八月中旬,可這熱氣卻是絲毫都沒有散去,好在他們身處在這山腳下,時不時有着雪山那邊出來的冷空氣,并不算熱的叫人難耐。
追風從波斯菊花田站起,他的手上已經多了幾顆被他拔起來有些病态的波斯菊,這種事情雪景還是放心交給追風做,因着他的細心并不會傷害到其他健康生長的波斯菊。
這照顧花和照顧莊稼一樣,一旦發現病株就要及早鏟除,有時候這個花的病狀就像是感染病一樣,會傳染給其他的植株,雖然雪景現在已經自制許多可以治療大部分病狀的營養水,可畢竟不能防止所有的病狀發生。
“汪,汪汪!”
咦!哪裏來的狗啊?莫非是又有什麽流浪狗流浪到他們家附近了嗎?
雪景聽着院子外頭的狗叫聲,突然就想起來前些日子別雪興文剝皮的小灰,心頭驀然就升起一絲沉重之意。
她出了院子,身體就不由自主的朝後院走去,開了門,竟是二爺爺躲在他們家後院牆底。
“景兒,有什麽事嗎?”
聽到有人問,雪應國連連對雪景做出噓的手勢,看着他一大把年紀,還蹲在他們家院牆學狗叫,雪景就忍不住差點笑出了聲。
“雪雲姐,沒事,就是一只野鬼,我去看看便是!”
雪景說了,已經出了後院将門給順便帶上了。
雪應國被那些找上門來要名額的人給荼毒的不輕,這會兒正哭喪着臉可憐巴巴的望着雪景。
“走,二爺爺,我們到那邊一些!”
這雪應國倒是挺守信用的,為了幫她保守這建私塾的秘密,沒想到這麽的費心,感動之餘雪景竟然還覺得她這個二爺爺有點可愛。
兩個人走的稍微遠了一些,确定院子裏頭聽不到他們談話的時候,雪應國就開口了。
“景兒啊,你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我,這第一期就只有二十個名額,這村裏人可把我家的門檻都給踏破了,如今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就過來問問你的意見,這又怕你爹娘還有家裏人有什麽懷疑,所以才行此下策!”
“二爺爺,我知道,你來就是同我商量這入學名額的事情吧?現在咱們私塾剛開始成立,先讓楊大哥熟悉一下,待他以後駕輕熟路了,以後每個學期就多招些人,名額的事情,我那時也說過,給二爺爺家裏的哥哥姐姐都留着名額呢,另外我這邊,你給我留七個名額便是,剩下的就全憑二爺爺你做主了!”
聽雪景這麽說完,雪應國一顆心總算是安穩了下來,這樣就是說,除了景兒手裏頭的七個名額外,他手裏頭還有十三個名額。
回去的路上,雪應國算了一下,這光是老大老二老三家的孩子,就占據了六個名額,加上景兒手裏頭的七個名額,到目前為止還有七個名額。
200田清報名
雪應國還沒到家門口,就看到妻子許是在門口左右徘徊着。
雪應國心裏頭一高興,加快了步子。
自從幾個兒子,在外地做活計外,許是就換着去給他們照顧兒女,平日裏他在村裏頭也是孤寡老人一個,如今見着許氏回來了,他還以為是幾個孫子孫女都回來了。
剛到家門口,雪應國就伸着腦袋往院子裏望,可院子裏頭靜悄悄的,随即他眼中期待的神色便慢慢的消失殆盡了。
“素素,你自己一個人回來了嗎?”
雪應國看了一眼許氏,許氏抿了抿唇,半低着頭道:“應國,我收到你的信就趕緊趕回來了,兒子兒媳在外地做活不容易,和掌櫃的請假又會扣工錢,他們就讓我回來先看看!”
“走,咱們回去再說!”
雪應國拉着許是就進了堂屋,進屋的時候,他還不忘長個心眼把大門的鎖給從裏邊挂上了。
走了這一陣子還真有些渴,雪應國剛坐下,許氏就給他倒了一杯茶水,雪應國喝完,嗓子裏總算是舒服了些。
“素素啊,你趕緊再給兒子們去一封信,讓他們趕緊把幾個孩子都送回來,如今這村裏頭私塾馬上就要建好了,我手上這名額有限,他們若是再不回來,怕是這名額就要被村子裏頭的人給搶了去了!”
許是抿唇不語,到如今她還沒搞清楚現在是個什麽狀況呢,她這心裏頭也有太多的疙瘩解不開了!
“應國,聽說這私塾是你建的?”
“咳咳”
雪應國一口把剛剛喝進去的一杯水給盡數噴了出來,這事兒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怎麽能和許氏解釋的清楚呢?
“那,這個......我前些日子,到縣裏頭的時候,在半路上碰到了一個仙風道骨的白胡子老頭,他見我和他有緣,就給了我些銀子,讓我到咱們村裏頭建私塾!”
雪應國說完之後,就滿頭的大汗,他自己說的,竟是連他自己都不信,這麽憑空撈出來的這個借口,真是有些太牽強了。
“你說的,難道是天策老人?”
許氏明顯的有些吃驚了,在縣裏的時候,她可是沒少聽說天策老人的傳說,這天策老人可是個神人的,多少年前就給現在的大曌皇帝傅正銘占蔔過,而且是卦卦都準,可後來聽說這天策老人雲游四海去了,行蹤更是飄忽不定世人南尋。
按照雪應國口中說描述的,許是腦海裏出現的第一個人就是天策老人。
反正你說是就是吧,只要讓雪應國圓了這個謊,許氏說什麽就是什麽。
雪應國故意一副恍然開悟的樣子:“對,素素,就是那個就是那個天策老人!”
許氏一下就驚了!這天策老人那可是何等的人物,就是大曌皇帝傅正銘對他也是畢恭畢敬的,如今這天策老人能資助他們在望雪村裏開私塾,當真是濟世救人的好心腸。
“那好,我現在就找人給咱們兒子寫信,讓他們把幾個孩子都送回來,這以後咱們村裏有私塾了,都學了知識,不但以後活計好找了,也再不會被人看不起了!”
許氏說着,就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雪應國這邊,身子往下一低倒是松了一口氣,既然說了要替雪景保密,看來以後扯謊的時候怕是越來越多了,不過為了望雪村以後能有更多的孩子上學,有更多的孩子能夠找到好活計,他就算剩下的日子日日圓這個謊,他也一點都不後悔!
這邊雪應國好不容易松了口氣,剛拿了杯水正準備喝下去。
“哐啷”一聲,大門被人推開了。
當雪永村出現在雪應國面前的時候,雪應國又是一口把茶水給吐了個幹幹淨淨。
今天,這驚喜未免也太多了些。
雪永村看雪應國的眼神,讓雪應國感覺到大熱的天氣冷空氣撲面而來,倒是攙扶着他的田清,對着他十分友好的點了點頭。
終歸是族裏的老人,這禮數該講還是要講的,雪應國直起了身子往前迎了迎:“永村叔,你怎麽來了?”
雪永村習慣性的扔給雪應國一個眼刀子,田清扶着他坐了下來,他便就開口了:“怎麽,我就不能來嗎?”
雪應國一怔,臉上帶笑:“永村叔,你當然能來!”
雪永村手上的拐杖在地上敲得蹦蹦響:“怎麽,你這如今是身段漲了,就想把我這個老家夥趕出去了嗎?”
雪應國可是真冤枉,雖然這雪永村之前因着雪貴良從老雪家除族的事情,的确鬧得有點不愉快,但是他也不是什麽小氣的人,這點事也不至于他放到心上。
“永村叔,瞧你這話說的。”
雪應國一邊說着,已經給雪永村倒了一杯茶水出來。
“哼!”
雪永村倒是沒什麽好臉色,喝完水臉上還是拉着個臉。
“應國啊,咱們這村裏頭的私塾不是馬上要建成了嗎,今天我來就是因為這個事兒,你這個私塾的名額,得給田清留一個!”
雪永村說話說得決絕,似乎已經完全沒有緩和的餘地。
雪應國看向田清,這個孩子倒是挺讨人喜歡的,雖然有時候腼腆些,但是人卻是不錯的,前幾次他也看的出來,這田清可是要比雪永村明事理多了。
見雪應國沒有馬上答複,雪永村可就又急了:“怎麽,如今我在咱們族裏頭連話都說不上了嗎?就是要你一個名額,你都這般推辭,你倒是忘了當年你做族長的時候,我可是幫了不少的忙呢!”
當年的事情?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這都多少年過去了,雪應國怎麽還能記得那麽清楚啊。
還沒等雪應國開口,田清就已經截住了他的話:“爹,咱們還是回去吧,這期趕不上,我就下次再上吧!”
雪永村氣的眼睛一瞪胳膊一輪,那拐杖就碰一聲打在了田清的身上。
“你這個不孝的東西,怎麽,爹為你能夠上私塾拉着老臉來找族長,你這倒好,不幫忙不說,還在這裏扯後腿!”
其實田清也有自己的思量,他心裏頭也的确是想上私塾,可是一旦他上了私塾,這打獵的事情便要擱置下,本來他和爹的生計就堪憂,即便是這上私塾不收束脩,他們的生活也難以維持。
201拜訪許大夫
“爹,咱們回去吧,這個私塾我不上了!”
田清咬了咬牙,最終決定了放棄這次上私塾的機會,因他實在是放心不下将雪永村一個人留在家裏,爹現在的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兩個人就因着他打獵的錢換點糧食吃,他一旦上了私塾,就等于斷了糧食的來源,就算是他再想上私塾,他也明白這學業和生活不能兼顧的道理。
聽田清敢忤逆自己,雪永村氣的差點沒一口老血吐出來,他的身體像篩子一樣的顫抖着,就連雪應國就害怕他會一不小心過去了。
“你個不孝順的東西啊,你不聽我的話,你想氣死我嗎?你現在是不是想丢下我一走了之,覺得我是個累贅!你要是不上這個私塾,你就走吧,我也沒你這個兒子!就當養了個白眼狼!”
說出這樣的話,連雪永村的心裏都在滴着血。
他的心裏有個結,這個結一輩子也解不開了!
自己的親生兒子丢下自己,遠走他鄉,到如今死活不知,這個撿來的兒子,也是如此的不孝順,這麽的讓他不省心。
“爹!”
男兒膝下有黃金,丢下雪永村到私塾裏頭上學,讓他們的生活更加的艱難,這實不是田清所願,可他知道,爹心底裏的固執,讓他上私塾,也都是為他好,可......
下一刻,田清便跪在了雪永村的面前。
“爹,我要是上了私塾,誰來照顧你啊!”
雪永村頭別向一邊,紅着眼睛:“你若是不上這私塾,就是不孝順,你給我走,我不用你照顧!”
雪永村話說的決絕,不給田清留一絲的後路。
這田清要上私塾,到了這個份上,雪應國若是再不答應的話,倒是顯得他有些不近人情了。
“永村叔,你就別生氣了,這私塾名額的事情,我給田清留着便是了!”
誰看到這樣的場面,都知道這兩個人再怄氣,雪永村聽到雪應國說要給田清留一個名額的時候,臉上氣氛的表情總算是緩和了些。
“行,這名額你可是說了啊,一定得給田清留着,私塾開學的時候,記得通知我們,那我們這就先走了!”
雪永村說着便要站起來,田清則是起身立刻上前攙扶住了他,就連膝蓋上沾的灰土都沒來得及拍掉。
另外一邊,自從雪應國走後,雪景就帶着追風到許大夫家裏走了一趟。
許大夫之前沒少幫他們的忙,雪景知道,許大夫的兒子多年前就失蹤了,他一直在村子裏苦苦等待着兒子的消息,雪景深深能理解許大夫那種痛苦的心情,如今他家裏老的老小的小,全憑着許大夫的診金過活,生活也實在是的貧苦。
雪景從家裏出來的時候,刻意拿了兩包點心出來,這點心是上次爹到縣裏頭趕集的時候,回來給她捎帶的,她自個兒吃的時候就偷偷的吃靈市裏的東西,爹帶回的點心就一直留着了,反正這放到靈市裏也回收不了多少錢,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給許大夫捎過去。
反正這次,他們到許大夫家裏也是有求于許大夫的。
到了許大夫家的門口雪景透過門縫,就瞧見許大夫的孫子許十一 在院子裏頭玩水。
這個許十一,平日裏不怎麽愛說話,膽子有些小,個子小身材也瘦弱,如今幾個月沒見他,他瘦的更加的厲害了,小小年紀眼眶就深深的陷了下去,長期的營養不良讓他手指上的骨節都異常的分明。
“十一!你爺爺在家嗎?”
雪景推開門,許十一也停止了手裏玩水的動作,站直了身體吵他們這邊望過來。
“是雪景啊,來,快進來!”
話音剛落,雪景就看到許大夫從草藥房走了出來,許大夫剛出來,眼神則是先落在在雪景身後的追風身上,還朝着他點了點頭。
“來,進屋坐吧!”
許大夫招呼着,雪景就提着點心進屋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這點心的味道太好聞了,從剛進門的時候,許十一就一直盯着她手裏的東西看,他們進屋的時候,他也跟着進來。
直到他們坐下,許十一的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雪景手中的那兩包點心。
總歸是小孩子嘴饞,何況這許十一明顯的營養不良的樣子,怕是平日裏連飽飯都沒有吃過幾次,如今見着這點心,腳下就走不動了。
許大夫瞧見孫子這樣,臉上有些挂不住面子。
“十一這孩子沒見過什麽世面,希望景兒不要在意!”
“哪有啊,十一這孩子雖然腼腆,不愛說話,但是我瞧他還是挺機靈的呢!”
正說着話的功夫,魯氏就進來了,許是給魯氏遞了個眼色,魯氏就過來拉許十一。
許十一點心還沒吃到嘴裏頭,這就有人過來拉他了,可憐他小小年紀小小身子,魯氏那麽輕輕一拖,他的身體就不由自主的往門外去了。
直到門邊的時候,許十一的眼神還沒從點心上移回來,他一把就拉住了門框,整個人幹脆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桌上的點心哭了起來。
那叫哭的一個傷心啊,不止是雪景,就連許大夫和魯氏都有些措手不及了。
這孩子仿魯氏,這魯氏平日裏就不怎麽愛說話,在家裏也是只埋頭做家務的性子,如今見許十一哭的厲害,就像把他從地上拉扯起來。
可這一拉扯,許十一哭的就更慘了。
“許大夫,這點心還是拿着讓十一吃吧,小孩子嗎,都貪吃,你就不要怪他了!”
許十一一聽說有點心吃,立刻就不哭了。
就連許大夫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來,過來!”
許大夫黑着臉,招招手讓許十一過來。
這孩子可是一點都不像他,對藥材方面的東西不感興趣不說,而且就是為了點吃的也能哭的這麽的慘,這叫許大夫越想心裏頭越不是滋味。
許十一拿了點心,小臉雖然哭花了,但是臉上卻也露出了孩童般純真的笑容,魯氏便拉着他另外一個屋子中去了。
許十一和魯氏出了屋子,許大夫就連連嘆氣。
雪景知道許大夫心中所想,立刻就安慰道:“許大夫,十一到底是孩子嗎,你就對他多些寬待,不要對他太苛責了!”
“哎,這孩子一點都不像我,要是他爹還在,我這醫術也不至于......”
許大夫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雪景知他心裏難受,不願意提起心裏最痛的傷疤,只是這一次,她不就是為着這件事來的嗎?
202拜師
“許大夫,你就不要再傷心難過了,我今日來找你,的确是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許大夫收起了難過的心情,雪景看他眼中有淚花閃動,也知道他一直都在為自己兒子的事情耿耿于懷。
就是因着這一份念想,許大夫才不至于被擊垮,可這世間的一切也總是難測,也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的意願而改變,但總歸活着的人還是要過好自己的日子的。
不管許大夫的兒子是死還是活,也定不願看到許大夫日日這般傷心難過,活在過去的夢魇裏出不來。
許大夫緩和了一下,臉上神色總算是平靜了一些。
“景兒, 你要和我商量什麽事情?”
雪景回頭瞧了一追風道:“許大夫,我是給你送人來了!”
“送人?”
許大夫看看雪景,又看看追風,似乎明白了什麽。
一股激動之意在他的胸腔流動,可是他現在還不敢确認,只能言語再次試探:“景兒,你說的是?”
“是啊,難道許大夫你不想讓追風跟着你學醫嗎?”
許大夫想都沒想喜上眉梢:“想,當然想啊,我做夢都想!”
“師傅!”
這追風是個機靈的,他知道景兒的心思,讓他學醫自然有她的道理,可他也有他自己的心思。
許大夫聽到追風喊他師傅,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好好好,好徒弟,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