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9)

乎是下了什麽重要的決定,鄭重其事的道:“小姑娘,你買這麽多糖葫蘆,你家大人知道嗎?你不會是偷拿了你們家的錢來我這裏買的糖葫蘆吧?”

雖然老孫頭這句話實在容易得罪人,但雪景從他的話裏,字字句句都感到他為人的實誠,若是換做平日裏,見一個小孩子拿着這麽多錢去買東西,怕是多半的商販連問都不問就将錢收下了,像老孫頭這般問的這麽仔細的,實在是少之又少,正是因為少之又少,卻更加顯得難能可貴了。

“老爺爺,這錢你放心拿着就是,我買了這糖葫蘆,我家人絕對不會找你算賬的,你就放心給我包糖葫蘆吧!”

老孫頭看着眼前這小女孩,笑容美膩眼神空靈,她言語間也并不像是在說假話,接着便又細細打量起她身後站着的那個小男孩。

一看不要緊,倒是把老孫頭驚的連嘴巴都合不上了。

這個小男孩的眼神深邃,他的眼神中繁冗複雜和簡單純淨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叫人不由自主的在他的身上停留,遠遠看去他安靜沉穩的就像沒有存在感一樣,但直視後卻讓人從他身上移不開眼睛。

半晌,老孫頭才猛地回神,才知道自己失禮了,現在他倒是相信,這小姑娘和小男孩絕不是從大人那裏偷來的錢來他這裏買糖葫蘆了。

老孫頭雖然人老,但是動作并不慢,一串串紅彤彤的糖葫蘆被他一一放進特質的紙包裏,等他将糖葫蘆都包好之後,那小男孩十分主動的接了糖葫蘆過去,老孫頭刻意包了十一串糖葫蘆,雖然他這是小生意,但是就是因為他說話太直曾經得罪了不少人,這兩個小孩沒因着他說的話生氣反倒一如既初的想買他的糖葫蘆,他對這兩個小孩也确實是喜歡,所以就偷偷多包了一串。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雪景在得知他包了十一串的糖葫蘆之後,給他的那一串銅板有四十四文錢,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數清楚,兩人就拿着糖葫蘆離開了。

230定做婚宴酒席

雪景和追風買了糖葫蘆之後,就到集市口和爹娘彙合,此時采買的東西大多都買的差不多了,柳氏更是補齊了家裏的米面糧油,還買了三十斤生豬肉和兩只大肥鴨回去,這入秋了,天氣到時候越來越冷,買些豬肉回去做成腌肉,隔三差五的給孩子們改善下夥食,到天冷的時候也不必隔三差五的往縣裏頭跑了。

另外這次來縣裏,因着是給雪柔準備嫁妝的,柳氏前些天就讓吳大頭打了口大木箱子出來,将這次買的紅綢首飾茶餅什麽的貴重東西統統都放了進去,現在離柔兒的婚期還有個把月之久,除了準備嫁衣首飾和嫁妝之外,還要打算柔兒成親當天的酒席。

他們能從老雪家順利分出來,這中間自然少不了裏正和族長的幫扶,所以裏正一大家和族長一大家自然是要請的,另外村子裏頭經常幫他們忙的,雪貴昌和柳氏也打算請上一請,當然還要請一位至關重要的人物,傅天澤,只不過若是請傅天澤過來的話,怕是普通的飯菜對方也看不在眼裏,實在是雪貴昌和柳氏犯了愁。

到最後,還是雪景提醒,婚宴當天爹娘肯定是忙得不可開交了,這招待傅天澤的重擔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只不過對傅天澤的口味她倒是最了解不過了,如此不識人間煙火的絕世美男子,怕是最缺的應該就是煙火氣,若是多些煙火味怕是他也能多幾分人情味了。

雪貴昌和柳氏掰着指頭算來算去,這婚宴當天的酒席少說也得有五六桌,這可把柳氏給愁壞了,這平日裏做上一桌酒席,這竈房裏頭就忙得不可開交了,還得全家全部出動,這次一下子五六桌酒席,她一個人就是四只手怕是也忙不過來,而且婚宴當天招待賓客招呼酒席更是忙到不可開交。

本來東西都買的差不多了,逢着雪柔姐大喜的日子,爹娘該開心才是,卻不想兩個人面帶愁容在一邊竊竊私語起來,不是雪景願意聽牆根,這一聽才知道,爹娘是因為酒席的事情在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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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景小腦袋瓜子一轉,這對她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随即就上前抱住了柳氏的腿:“娘,雪柔姐成婚當天你肯定忙得走不開了,這做酒席的事情還是交給酒館去吧,我認識一家不錯的酒館,咱們何不找他商量一下?”

這個小鬼人精,雪貴昌和柳氏相視一笑,兩個人的苦惱卻是被景兒一句話都給解決了。

本不是什麽值得苦惱的事情,再說女兒大婚,這請酒館師傅到村子裏頭做酒席的大有人在,只不過這在望雪村,他們家可是開了個先例。

商量一番之後,雪貴昌就抱着雪景往酒館裏走,就是上次他們在縣裏頭吃過飯的那個酒館,上次來的時候還遇到些不開心的事情,但好在酒館掌櫃的明事理,當場就把那個偷奸耍滑的店小二給辭退了。

現在還不到吃飯的時候,小飯館裏已經陸陸續續開始有客人了,雪景他們剛走進飯館,馬成一眼就認出來了他們,因着上次這小姑娘的聰明睿智讓馬成印象深刻,見他們一進門,馬成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賬本出來把他們往裏迎.

上次在這小飯館吃過一次飯,這裏飯菜的味道還算不錯,這樣的小飯館卻是比縣裏頭其他有些名氣的酒樓價格自然是便宜了許多,見這掌櫃臉上笑容透露着和睦,雪貴昌心裏便暗自定下了要在這家小飯館做酒席的打算.

馬成迎着二人進來,卻見二人并沒有坐下來的打算,正摸不着頭腦間,雪貴昌便已先表明了來意:”掌櫃的,我們這次來不是吃飯的,是有事情想同你商量,這不我女兒馬上就要辦婚宴酒席了,不知掌櫃這裏可否接這活?”

馬成一愣,嘴角一咧連連點頭應道:”當然接了,客觀,往裏邊請,咱們去裏邊談!虎子,招呼一下大堂的客人!”

馬成對着角落裏正在忙碌的虎子吩咐道.

“得嘞!掌櫃的,你放心去和客人談事情吧!大堂有我在呢!”

虎子應了之後,便趕緊招待下一桌剛進來的客人點菜去了.

這小酒館雖小,但除了大堂之外也有四五個小包間,其中一間小房間馬成做成了小茶室,裏邊桌椅茶臺一應俱全,雖是個小茶館,但免不了有時候會接待些定宴席的客戶,這年頭生意不好做,馬成已經不知道,上次接到這宴席的生意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不過這一次,看這兩個客觀的樣子倒是爽利之人,這縣裏的小飯館大酒樓少說也有十幾個,能選擇他們家卻也是難得的緣分,這讓馬成心裏頭隐隐生出一股感激之意,剛進門,他就從茶臺下的小抽屜裏拿出了茶葉,到底是這小飯館的掌櫃的,這茶水在他的茶臺上一番折騰之後,茶杯到了雪貴昌和雪景的手裏,倒是溫度剛好适宜飲用.

一杯茶水下肚,雖雪景不會品茶,但茶中後味透出來的甘甜,讓她隐隐覺得,這掌櫃的并沒有因為他們身穿粗布衣服而糊弄他們,倒當真是存着想要做成這筆生意的誠意,如是便對這掌櫃的又多了幾分的好意.

馬成接着又給兩人倒了一杯茶水出來,等二人喝下潤過嗓子後這才轉過身去到櫃子裏頭去取菜譜去了,根據婚宴酒席的奢華程度,馬成這邊制定了四份菜單,一份适合小戶人家,八菜之中兩葷六素二湯,一份适合中等生活人家,十菜有五葷五素二湯,富貴人家則是六葷六素二湯,然後就是官宦人家所用的菜單,八葷八素四湯,只不過這官宦富貴人家的菜單馬成少有拿出來的時候,畢竟富貴人家和官宦人家哪裏能看得上他們這種檔次的小飯館,不過是備下來預防疏漏而已.

思索間,馬成已經将小戶人家和中等人家的菜譜拿在了手中.

“二位,你們看下,這兩個菜譜,都是我們店裏頭常做的菜譜,我們店裏的價格絕對公道,如果有不合适的菜,可以提出來用其他同等價品的菜代替!”

馬成将菜譜推給了雪貴昌,雪貴昌則是将菜譜拿到了雪景跟前.

雪景則是一一将兩個菜譜念了出來,最後兩人決定就采用中等五葷五素二湯的菜譜,就是采用這中等菜譜,他們家在這望雪村就已經是破天荒的了,這一桌子菜最後做下來馬掌櫃又給他們便宜了些,每桌子菜五百三十文錢,這六桌子菜算下來就是三四兩白銀.

231落榜

從縣裏頭回來之後,雪貴昌就帶領雪貴良張大麻子順子吳大頭等人在地裏頭播種,這人工播種比不得拉犁播種,四十畝地播種下來就算是人多也整整用去了三四天的功夫。

還好是這天公作美,剛種上小麥沒有兩天,便下起了雨,秋風乍起已有些涼意,還有半個月就要到重陽節了,今年的八月十五是雪景來到這裏過得第一個團圓節,只不過在這忙碌的氣氛中,并沒有勾起她太多的現世思家情節,還好有靈市在手,她可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的吃上一個月餅過把瘾,以前在現世的時候,月餅的種類繁多,只不過那個時候,月餅大多都是親朋好友之間送禮之用,能團團圓圓的和自己家裏人坐在一起吃月餅賞月,上一次已經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雪貴昌趁着和幫忙播種麥種的村民們結算工錢的功夫,就把雪柔和楊笑風的喜帖都發了出去,當然裏正和族長那邊,卻是他親自走了一趟。

衆人得知這個喜訊,自然都喜上眉梢,這望雪村可是沒有這麽大的喜事了,何況這雪貴昌如今家裏頭的日子是越來越好了,自然有不少人就想着和他們家能走的近一些,有的因着沒有和張大麻子吳大頭順子和許大夫一樣有先見之明和雪貴昌家裏走的近的,聽說雪貴昌家裏的婚宴邀請了他們去吃宴席,那羨慕的心頭癢癢,就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婚宴酒席的名單中,除了張大麻子吳大頭順子許大夫,村長裏正全家之外,就連德文書院的二十個學子也都在被邀請名單之列,這德文書院便是雪景給這望雪村的私塾起的名字,字卻是經傅天澤的親筆所提,德排在文之前,雪景是想讓德文書院的學子時刻謹記人的品德要遠遠比文才重要的多。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私塾的教授已經漸漸走上正軌,還好雪景想了一個成立私塾小廚的方法,解決了學子們的挨餓之苦,這望雪村本就貧困,雪應國的孫子孫女們算是條件不錯的,隔三差五也都有白面玉米卷子吃,只不過大半時間也都是吃的紅薯面或者玉米面窩窩頭,跟他們比起來,其他學子半月怕是連白面都見不着一星半點,更有的午飯更是任何食物都未進。自從有了這私塾小廚,學子們統一了夥食,每日都有白面吃,而且隔三差五的還可以開些葷腥,有時候等胡老三和胡老六走镖回來,偶爾還會給他們帶些瓜果回來,久而久之上私塾就成了學子們心心念念的事,就連上課也都規矩多了。

這望雪村本就不大,一傳十十傳百,這消息立刻就傳到了雪貴福和胡氏的耳朵裏,這幾天又恰巧縫着這放榜之日,胡氏每日一大早就到衙門口的告示牌那裏等着了。

一天,兩天,三天天天皆是如此,滿懷希望的的去,最後卻總是失望而歸,她實在等不及,就送些小錢讓哆嗦和歪脖到衙門裏稍作打聽,這一打聽才知道這偌大的五谷縣,今年卻是連一個童生都沒出。

想想自己買考題花出去那十兩銀子,心疼的一抽一抽的,胡氏臉上立刻烏雲密布,仿佛下一刻就會電閃雷鳴開來,回到家裏,更是受到大哥大嫂的奚落,她平日裏也是如此心高氣傲的一個人,一氣之下便收拾了東西坐上馬車回了望雪村。如今在娘家面前話說的滿滿,到最後興文居然慘痛落榜,這讓她的面子怎麽能夠挂的住?

因着這幾日放榜的關系,雪貴福也每天一大早就到縣裏頭來了,他怕胡氏生氣,每次都是離告示牌遠遠的偷偷看上幾眼,一連幾天卻也是沒有任何的消息,這讓他有些坐不住了,這老宅都被他給抵押出去了,這若是興文沒考上童生,得不到縣裏和府裏的那些獎勵,那他可就完了,不僅是老宅沒了,這胡氏也會完全的跟他翻臉!

如意算盤打得好,只不過這現實往往不盡如人意,當雪貴福得知今年五谷縣沒有一個人考上童生的時候,身體就像是秋日在枝頭被風不斷吹拂下的樹葉一般搖搖欲墜,臉上已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等他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回到老雪家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

雪貴福剛一進門,就聽到身後的門落鎖的聲音,原來剛才在他失魂落魄的往回走的時候,胡氏已經在門口遠遠的看到了他,正準備等他進門就和他算賬。

胡氏滿臉鐵青手裏頭拿着笤帚疙瘩,不由分說就往雪貴福的身上狠狠抽去。

可憐雪貴福身材瘦小哪裏經得住胡氏不留餘力的怒打,整個人抱死命的抱着頭,任由掃帚劈頭蓋臉的打在自己的身上。

這件事情是他做的不對在先,雪貴福心裏有鬼又害怕胡氏知道他把老雪家房契抵押的事,就想用自己身體的一時之痛來換取胡氏的同情之心。

好在胡氏打了一會,實在覺得手疼胳膊累,就停了下來,雪貴福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起身就去拉胡氏的手,怎奈胡氏一個瞪眼,把他整個人都瞪死在了原地。

“你個沒用的東西,如今我在娘家受氣,回這老雪家你也欺負我,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胡氏氣急敗壞,手裏頭的笤帚疙瘩一扔,正巧打在雪貴福額頭上,雪貴福一個躲閃不開,迎頭一擊已是鮮血直流。

可雪貴福哪敢發什麽脾氣啊,仍然笑着試探着想要和胡氏和好,胡氏見雪貴福這次倒也任打任罵,心裏的氣也總算是消了一些。

攙扶着氣稍微有些消的胡氏進了屋,雪貴福顧不得頭上的傷,就趕緊去給胡氏倒了一杯茶水,胡氏喝了一口,回頭瞪了雪貴福一眼,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娘,我想吃肉!”

內屋的門被掀開,雪興文探出小小的腦袋,到家這麽一會了,他肚子确實有些餓了。

“娘,我也要!”

緊接着,雪興文和雪梅拉着手一同出了內屋,他們在屋裏的時候就聽到胡氏對雪貴福的打罵了,只不過是眼不見為淨,直到兩個人實在是肚子餓了,這才出來。他們同時看到雪貴福頭上的傷,卻是不理不問就像是沒看見一樣。

看見這兩個孩子,胡氏的眼神柔軟了許多心頭的氣也已經去了大半,如今在這娘家太受氣,她也只好在這望雪村待一陣先避避風頭再說。

232到底誰心黑?

雪興文沒考上童生,這胡氏倒是一點都沒怪在自己兒子頭上,她心頭的這股火,可是全撒在了雪貴福的身上.

可憐雪貴福做了受氣包,也只好把這份氣盡數都攬在身上,誰叫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指望着胡氏娘家和自己這個兒子考取功名養活自己了.

胡氏将包袱裏的豬肉脯拿出來,給雪興文和雪梅每人分了好幾大片,那豬肉脯的香味慢慢的在屋子裏頭彌漫,看着雪興文和雪梅吃的津津有味,雪貴福只能羨慕的伸伸脖子咽了口吐沫.

對于胡氏而言,雪貴福也只配吃白面饅頭的份兒,如今這興文今年落了榜,以後他們家的錢可是都要往一處使,無論如何也得讓興文吃好穿好學好為明年的童生考試做準備.

雪興文吃完手頭上的豬肉脯,那幾塊也剛剛夠他塞牙縫的,還沒等他開口,胡氏就又拿了幾片遞給了他.

“娘,你偏心!我也要!”

雪梅手裏的豬肉脯還沒吃完,見胡氏又給了雪興文好幾塊,紅着眼睛嚷嚷着.

“我的好閨女,娘不偏心,都給你留着呢,你是姐姐,要讓着你弟弟,興文今年就差那麽一點點就考上童生了,還好這五谷縣其他人都沒考上,都怪那個該死的賣考題的神棍騙子,要是讓老娘再碰到他,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就是,那個該死的神棍騙子,賣給我假的考題,我們先生都說了,憑我的聰明才智可是咱們五谷縣裏拔尖的,要是我考不上,那些人可不得在我屁股後頭排着!”

雪興文倒是一副心高氣傲的模樣,沒考上童生的屈辱感全身上下可是一點都沒有,這考上童生對他來說可是遲早的事情,他要是考不上,可別指望五谷縣那些蠢的像豬一樣的人能考上了,反正他這考上童生是遲早的事,也不急在一時,只要他明年稍微再努一點點力,這童生還不是手到擒來,今年也就是差一點點而已,反正還有一年的時間,這一年時間他就是打打醬油稍微進步一點明年也能考個童生回來.

這麽一想,一股心高氣傲的氣息就在雪興文的身體裏不斷蔓延開來,那鼻孔簡直都要開到天上去了.

看着雪興文和雪梅吃着豬肉脯,雪貴福可憐兮兮的忍着肚子裏的饑餓感,剛又咽了口吐沫,就聽到,門外有人再叫喊.

“雪貴福,胡氏,你們兩個出來!”

“黑心肝的東西,趕緊出來!”

“欺負到老娘頭上了,趕緊的別磨磨蹭蹭的快點滾出來!”

是誰?竟然罵到他們家裏來了!雪貴福正愁剛才被胡氏打罵的氣沒處撒呢,這自動找上門來的,可是怨不得他了.

“媳婦,你等着,我倒是要看看,哪個不開眼的到我們家裏頭惹事來了!”

雪貴福說着,就雄赳赳氣昂昂的出了屋門,出門的時候,就順手在屋子門前的角落了摸了一塊板磚放到手上.

老雪家的門大開着,站在門口的正是張大媽,李大媽和于大媽.

三人年紀相仿,五十歲左右因着是莊稼人常做粗活,早就已經是滿臉皺紋了.

雪貴福沒出來之前,三人各自叉腰牛氣沖天誰都不肯認輸的樣子,可一見雪貴福滿臉血手拿着板磚出現在她們面前的時候,卻都像是見着了瘟疫一般,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到底是婦人,平日裏也沒見過多大的場面,這雪貴福滿臉血怒氣十足的樣子可是一時間把她們可都給唬住了.

一番沉寂之後,于大媽終于忍不住低聲抱怨出了口:”雪貴福,你們家也太黑心了吧,這把病豬的肉分給我們吃,害的我孫子孫女躺在拉肚子躺在床上幾天都下不來床,你們實在是太黑心肝了吧!”

因着于大媽的出頭,李大媽和張大媽心裏頭也就有了一些底氣,便都跟着附和道.

“就是,再怎麽說咱們是一個村的,也不能這麽做啊!”

“對啊,做人怎麽能這麽黑心呢!”

雪貴福嘴角一勾,陰恻恻的一笑,讓對面的三人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也因着雪貴福手中的板磚忽上忽下而擔驚受怕着,這板磚要是一不小心,落在她們哪個人的身上,輕輕松松都能開出一個大窟窿出來.

“豬肉?你們這是把好心當成驢肝肺了,要知道,要不是我們送給你們那些豬肉吃,想想你們一年到頭能吃得上那麽好吃的東西嗎?再說了,憑什麽說你們家人吃了我們給的豬肉拉肚子了?說不定是你們吃了別的什麽不該吃的東西跑過來誣陷我們家,趕緊給我滾,要是再在這裏胡鬧,可別怪我手下的板磚不長眼睛!”

雪貴福一席話,可是說的張大媽李大媽和于大媽背後涼飕飕的差點站不住腳,她們也都知道,這雪家老三并不好惹,何況人家還有胡氏娘家這個大靠山,像這樣的背景她們這些窮苦人家又沒有絲毫家底的人可都是惹不起的,孫子孫女吃了病豬肉拉肚子,也只能怪她們自己愛占小便宜吃了大虧了.

三人心裏頭雖咽不下這口氣,但面對雪貴福的潑皮無賴行徑這件事也只好就此作罷,誰叫她們眼盲只顧嘴上舒坦,如今以後一定得擦亮眼睛,省的這些黑心肝的人再來禍害她們家裏人了.

見那三個鬧事的人走了,雪貴福這才将手中的板磚扔在了地上,還對着門口不懈的吐了一口吐沫,臉上這才換上了笑意朝屋裏走去.

這個男人,多少還是有些用處,雪貴福剛進屋,就趕緊繞到胡氏的身後給她又捶背捶腰的.

胡氏閉着眼睛,有些肥碩的身體随着雪貴福的揉捏完全松懈了下來,睡意也漸漸的侵襲上來.

“咕嚕……咕嚕……”

不争氣的聲音從雪貴福的肚子裏傳了出來,害的胡氏一個機靈睡意全無,回頭就一巴掌拍在了雪貴福的腦門上.

雪貴福腦袋上剛止住血,這會兒又被胡氏拍了一巴掌在後腦勺上,整個人撲通一聲就栽倒在地半天都沒爬起來.

233怒火中燒

沒用的東西,還敢裝死,看着在地上半天不動的雪貴福,胡氏心裏的氣可是一下子沒收住,拿起包袱裏的一個饅頭就對着雪貴福的腦門扔了過去。

渾渾噩噩的雪福好不容易腦子才清醒些,就覺得有軟綿綿的東西打在了自己的腦門上,那東西咕嚕嚕的落下又滾落在他的手邊。

眼神慢慢的聚焦,原來胡氏用來打他的是白面饅頭,他臉上一喜,伸手就要去拿。

那饅頭落在地上,滾上了一層塵土,可肚子早就餓的受不了的雪貴福哪裏還顧得上這些,拿饅頭的時候還不忘偷偷看了一眼胡氏,見她沒有再動作,這才趕緊将那饅頭拿起來收進了懷裏。

“媳婦,一個我肚子吃不飽!”

雪貴福這幅沒臉沒皮的要饅頭的樣子,讓胡氏心裏頭又是一陣窩火,可就算是窩火又怎麽樣,她嫁給了一個這麽沒用的男人已經成了事實,只能怪她這輩子命苦,嫁了一個這麽沒有男子氣概的男人!吃她的喝她的,還這麽的沒臉沒皮讓人讨厭。

胡氏默默在心裏嘆了幾百口的氣,這才又拿了一個白面饅頭扔到了地上,接着她便再也不想多看雪貴福一眼,起身到內屋去了。

得了兩個白面饅頭的雪貴福,想着晚飯終于有了着落,好在也不用挨餓了,反正胡氏最多也就是打罵打罵他,索性兩個孩子是他的,這胡氏也不至于不顧情面不認他這個丈夫吧?

想到這裏,雪貴福心大的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蹲在房間內的一處角落裏大口大口的吃起饅頭來。

兩個饅頭下肚,肚子裏總算是好受了些,想着這幾天,他還沒怎麽給朱氏送吃的喝的,就到竈房裏的破舊壇子裏拿了個紅薯面窩窩頭,并帶着順手盛了一碗生水過去。

堂屋內屋裏,朱氏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的睡了多久了,剛才她好像做了個夢,夢到貴福和胡氏吵架,而且還挨了打,夢裏的朱氏則是一陣心疼,稍微清醒一些的她淚水慢慢順着臉頰就流了出來。

也不知道老三媳婦和老三現在怎麽樣了,她現在身子這般模樣,倒是拖累了老三了,正傷心間就聽到窗戶那裏有動靜,朱氏立刻就豎着耳朵聽起來。

被封的嚴嚴實實的屋子裏,又是因着天色晦暗整個屋子只透進來一點點的光亮,透過一個小洞,朱氏看到了一只手,那只手先是把一碗水送了進來,接着又在床頭放了一個窩窩頭。

那手,朱氏認得,是老三雪貴福的手到底是心裏頭有些欣慰,這老三如今境況這麽不好,還記着給她送水送飯,驀然心裏頭就閃過一絲的安慰。

“娘,都是兒子不孝,沒法給你弄來好吃的東西,這窩窩頭太幹,你泡在水裏稍微利口些。”

雪貴福的字字叮囑就在耳邊,這讓朱氏的心裏頭忍不住的一暖,想到剛才她所做的夢,是那麽的真實,讓她心裏頭又忍不住的擔心起來。

這麽多天渾渾噩噩的在這屋子裏生活,朱氏早就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了,她也知道,貴福肯定是因着她的病作了難,這許大夫都已經說了,她這腿是治不好了,她現在只想用自己的方法多少能幫助貴福一些,她這每日用的水都是極少的,一個窩窩頭她都能吃好幾天,因着她實在是不想給貴福添麻煩,就只能用這種方法來表達自己對他的疼愛。

“貴福,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和花兒又吵架了!”

一陣沉默之後,雪貴福将堵着窗戶的那塊布掀開,那個洞是專門留下來給朱氏送吃送喝的,可如今卻是派上了大用場。

微微的光亮招進來,朱氏因忍受不了光亮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等她眯着眼睛漸漸适應這種光亮的時候,這才看清窗戶裏的那半張臉。

那眼睛朱氏認得,氏貴福,怎是無端的滿臉是血,惹得朱氏心口一陣一陣的抽疼。

想必剛才她所夢到的也并不是夢,定是貴福和花兒吵架了,這才成了這副樣子,自己的兒子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朱氏怎麽能夠不心疼,何況貴福從小到大都是被她捧在手掌心的,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千倍百倍的疼!

“娘!都是兒子沒用!還讓你這番為我擔心!這事兒也不怪花兒,都怪我自己不争氣!”

雪貴福略帶滄桑的話語,讓朱氏更加的心疼,讓她更加的下定決心,一定要想盡任何辦法來幫助貴福。

“貴福啊,放心吧,你和花兒就好好的過日子,娘一定想辦法,讓你大哥到時候多出些孝敬銀子,這樣你也不用在花兒那裏再受氣了!”

雪貴福奸計得逞,得虧他沒有洗掉這一臉的血,剛好可以在朱氏面前博取同情,自己的親娘,對朱氏雪貴福可是再了解不過了,只要自己在她跟前哭一哭,然後把傷疤揭給她看,她自然而然就會将自己的一顆心都毫無保留的奉上了。

只是朱氏卻并不知道,雪貴福打的是這番主意,心裏正在盤算着怎麽能讓雪貴昌出更多的孝敬銀子呢。

雪貴福裝完了這一出,前腳剛進屋,就被胡氏迎面扭住了耳朵。

耳朵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疼的雪貴福眼淚差點沒出來,他現在可是不知道,這胡氏又是生的哪門子的氣。

胡氏抓着雪福的耳朵,直到坐下才松手,害的雪貴福怯生生的抱着頭護着耳朵可憐兮兮的看着她。

胡氏剛進屋沒多久,就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來,氣的她肚子硬生生大了好幾圈,肺都快氣炸了。

“你聽沒聽說,雪柔那死丫頭和楊笑風那個窮鬼要成婚了?這該死的雪柔,沒想到還能嫁的出去,那個楊笑風雖然窮,肚子裏到底有些墨水,真是被雪貴昌家裏撈了大便宜了,更可惡的是,這雪貴昌家裏竟然還擺了酒席,請了那麽些個人到他們家去吃酒席!真是可惡至極!那些個賤胚子,吃糠咽菜都已經便宜他們了,讓他們去吃酒席,哼!老娘讓他們去吃,也不怕吃死他們!”

胡氏怒火中燒,整張臉的五官氣的都被變了形。

234惹亂子

胡氏眼珠子一轉,對了,她怎麽沒想到這點,反正現在楊笑風和雪柔還沒有成親,她多的是手段和辦法。

“死鬼!你給我過來!”

胡氏那陰冷的表情,就連雪貴福看了都有幾分害怕,咽了口吐沫,穩住瑟瑟發抖的身體,慢慢朝胡氏靠近。

最看不慣的就是雪貴福這個慫樣,遇到點事情沒一點男子氣概,每到關鍵時刻,還得靠她出馬,胡氏一把就揪住了雪貴福的耳朵,雪貴福吃痛也只好順着胡氏的力道。

胡氏把雪貴福的耳朵扯到了自己的嘴邊,在他的耳邊低語了一番,雪貴福則是面露喜色連連點頭。

一大早,雪貴福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天還沒亮就急匆匆的到縣裏頭去了。

五谷縣的集市,一如既往的熱鬧,每天都有各個村子的人來集市上做買賣,吆喝聲叫賣聲更是不絕于耳,看着集市兩邊小攤上熱乎乎的肉包子,香噴噴的大油條,還有被油澆的滋滋響的油潑面,雪貴福肚子裏的饞蟲幾經鎮壓才被他給收服,他這昨天剛挨了打,今天來縣裏頭是辦正事的,他可是還記得胡氏要交代他做的事,因着有上一次有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前車之鑒,這一次,他可得留個心眼。

穿過一條條的集市街道,雪貴福的眼神在人群之中搜尋着,今天可真是怪事,平日裏越是不想見的東西越是多的讓人心煩,可這會硬要找了,也不知那些乞丐們都死到哪裏去了!一路搜尋直到他到達一處背陰的小巷,小巷路邊腐敗的垃圾隐隐散發着一股惡臭,惹得他不自覺的捏起鼻子隐隐作嘔,視線所及之處看到一卷破涼席下露着一只光着腳的腳丫,他心下生喜快步上前,只是那涼席下透出的濃濃臭味卻是比垃圾的臭味都要令人作嘔幾分,雪貴福忍住不呼吸,伸手就将那破席子給掀開了。

被人掀開了席子的小乞丐,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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