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忽然響起,這樣的話語內容,像一顆炸。彈轟得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周圍短暫地陷入一片寂靜之中,直到地上的人哆哆嗦嗦喊出一聲“盛總”,黎央才恍然回神。

扣在腰間的手臂很緊,将她死死摟在懷裏。

黎央拽了兩下沒拽開,擡頭準備讓他放手,一張盛滿怒氣的面容猝不及防撞進眼簾。

瞳孔一縮,到嘴邊的話登時被噎了回去。

望着怒目注視高總的盛廷予,黎央怔忡在原地。

黎央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外露自己的怒火。

安心和後怕如潮湧般奔騰而來,眼淚完全不受控制,簌簌掉出。

黎央抹了把淚,櫻唇輕啓,話卻被地上的高總打斷: “原……原來是盛總啊,這,這都是誤會,我……我在黎小姐開玩笑呢。”

“玩笑”盛廷予輕呵一聲,垂眸看黎央的手腕。

她皮膚白嫩,被人拽了一會,此時腕間那一圈都是紅的。

這不看還好,一看又讓盛廷予想起剛才高總一臉猥瑣的表情拽着黎央不肯放。

回憶的畫面又一次澆下怒意,盛廷予咬着後槽牙,視線轉向身旁, “段缙。”

僅兩個字,段缙便已心領神會地點頭: “是。”

這邊的攤子丢給段缙,盛廷予不由分說地抓着黎央的手臂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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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盛廷予,你幹什麽”

盛廷予腿長,步子邁得急,黎央急急地跟着他的步伐,強大的力道拽着手臂,想停也停不下來。

“你放開我!”

晃動着手臂想要抽回,可盛廷予根本沒有這個打算,到電梯前按開電梯門,用力把她往裏一甩。

身體驟然失去平衡,黎央往前跌了幾步,靠着扶住梯箱才穩住身體。

擡起頭的同時,盛廷予已經走進來按下鍵,銀色的門從兩邊合上。

“你到底想幹什麽”

黎央問着,剛才的心安被他粗魯的動作消得蕩然無存。

盛廷予并不回答,就站在她面前,渾身上下散發着低氣壓,臉部的輪廓緊繃,一股山雨欲來的架勢。

只有盛廷予自己知道,他現在幾乎不能再用理智思考。

他對任何東西都沒有過強烈的占有欲,但就在幾分鐘前,黎央的遭遇瞬間引出這種前所未有的情緒。

不僅僅是憤怒,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支配了大腦,以至于還有對黎央的怨。

電梯下來的時間很快,梯箱門一開,他又拉住黎央往外走。

“盛廷予,你瘋了,快放開我!”

“盛廷予!”

“放開我,你……!”

黎央被半拖半拽出寧延會所,而那人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一氣之下,狠狠踢了他的小腿一腳。

這一腳踢得狠,盛廷予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終于停下了步子。

黎央趁機把手收回來。

盛廷予側過身,眉宇間緊緊蹙成一個川字,全然沒了平時的溫斂模樣,似乎處在爆發的邊緣。

“黎央,你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難道不應該是我問你”

盛廷予冷笑: “來這裏和那種人陪酒,下一步你想做什麽,把自己送過去”

黎央不敢相信,她居然能從盛廷予口裏聽到這種話。

她想盡辦法想要逃離的事,卻成為他攻擊自己的理由。

無盡的委屈排山倒海般襲來,黎央氣得渾身顫抖,話音都顯得有些斷斷續續: “這些和你有關嗎盛廷予,我們已經離婚了,願意和誰陪酒把自己送給誰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盛怒之下,甚至能感覺到牙齒在輕輕相撞。

鼻尖的酸澀越加濃郁,黎央眼圈發燙,右眼垂落下一滴淚水,她自己都未察覺到。

這滴眼淚像是落在盛廷予心頭,被她剛才那句話撩撥起的怒火瞬間淹滅。

直視着她的雙眸,淚水噙在其中,原名清澈明亮的瞳孔中被疏離和憤意占據,化成一把刀,直直紮進他的心口。

此時,出現在他腦海裏是的黎央曾經的眼神。

看着他時總是欣喜又愉悅,偶爾會帶上一點小心翼翼,只要從那雙眼中,就能體會到她高興的心情。

可不知什麽時候起,黎央的這種眼神便沒有了。

變成了現在這般冰冷疏離的情緒,狠狠将他心中的一角挖去,空落落的一片。

理智歸位,他終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過分的話。

黎央紅着眼眶,臉上的那道淚痕還沒有消失,唇瓣輕顫,可見她是有多麽生氣。

放在身側的手往前擡了擡,盛廷予似乎是想去拉她,卻又沒敢進行下去。

喉間的喉結上下滾動,男人張了張口: “央央……”

黎央沒給他任何回應,利落地掉頭離開,才走兩步,一陣暈眩麻痹大腦,腳下也跟着打踉跄。

盛廷予見狀,連忙上前接住她,緊張地問: “怎麽了”

黎央酒量再好,畢竟喝了不少,雖不到醉的程度,酒勁卻上來了。

頭是暈了些,大腦卻很清醒。

掙脫開盛廷予的懷抱,黎央撤了一步,如臨大敵地看着他, “別碰我。”

盛廷予妥協地舉起手, “好,好,我不碰你。”

黎央繼續往前走,瞥見他作勢跟上,又停下說: “也別跟着我。”

盛廷予就像一只破了的氣球,一點氣也沒有,試圖和黎央商量: “黎央,說出那些話是我不對,但你喝多了,現在太晚,我送你回去。”

“不必麻煩盛總,我可以自己回去。”

盛廷予沒轍似的嘆了口氣, “把你安全送到家我就離開。”

在上頭處理好事情的段缙下來時正好聽到這句話,立即往另一個方向去開車。

沒走出去多遠,冷風吹來黎央的聲音: “盛廷予,你很閑”

腳步一頓,段缙望過去,只見黎央眼神冰冷,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表情。

“有這個時間,你何不如學一下怎麽了解事情的經過再來訓人。”

一段時間沒和黎央來往,段缙有些驚訝她的改變。

昔日溫順的模樣全無,說話一點也不客氣,嘲諷意味甚濃。

段缙下意識看向盛廷予。

這些年,他哪裏見過有人敢這樣對盛廷予說話。

可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男人壓根就沒一絲脾氣。

“好,那我就在後面跟着你,還有走之前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盛廷予扶了扶額,只能讓步, “黎修遠大概這段時間會行動,他那邊交給我來處理,任何情況下你都不要出面。”

黎央不想和他糾纏下去,敷衍地應一聲“知道”,轉身去路邊叫網約車。

車來得很快,等待的兩分鐘裏,黎央全程沒有理會距離她幾步遠的盛廷予。

等坐上車,便頭抵着車窗疲憊地閉上雙眼。

出來不過幾個小時,卻像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裏,都被強大的倦意包圍。

今晚喝了不少酒,身子有些不大舒服。

再想到祖文曼的所作所為,更是感覺到一陣惡心。

情緒受到酒精的催化,泛起一陣陣委屈難受,包括盛廷予的誤解都讓她墜進無盡的低落之中。

越想越控制不住感情,先前壓抑的酸澀找到了突破口,争先恐後沖出,黎央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到後頭的動靜,關切地問: “妹子,你怎麽了沒事吧”

黎央擦着眼淚,沒有搭腔。

看她跟個小可憐似的獨自抹淚水,司機瞥過倒車鏡中那輛轎車,試圖用其他話題轉移黎央的注意力。

“妹子,你上車後面那輛車一直跟着我們,你是不是被什麽人盯上了別害怕,大叔幫你甩掉。”

陌生人的關心就是這麽簡單。

心裏稍微好受了一些,黎央回頭看看緊追在後面的車,啞着聲音: “讓他跟着吧。”

要是真甩掉,還不知道盛廷予下一步動作會是什麽。

司機心裏覺得奇怪,正好車停在紅綠燈前,他仔細瞧了瞧,突然罵道: “卧槽,居然是齊柏林。”

然後又打量黎央一通。

即便是哭得兩眼通紅,卻不難看出她相貌出衆,而且這氣質,看着就不一般。

又是在寧延會所接上的人,司機腦補了一出大瓜, “和男朋友吵架了哎呀年輕人嘛,吵兩句嘴消消氣就算了。”

話是這樣說,卻從中聽出一種“男朋友這麽有錢就別鬧矛盾了和什麽過不去也不能和錢過不去”的意思。

到了目的地,黎央下車後往路邊看了看。

開上來的齊柏林緩緩停下,車身幾乎與黑夜融成一片。

黎央回過頭,快步向公寓小區裏走。

盛廷予坐在車上凝望着她離開的地方,目光深沉,俊顏上凝着一層霜,将車內氣氛壓得十分沉重。

駕駛座上的段缙看看外面,又從後視鏡裏打量盛廷予的神情,也不敢問什麽時候走。

沉默下,倒是盛廷予先發了言: “今晚什麽情況”

段缙呼了口氣: “黎小姐在前兩天接了一部戲,今晚是劇組的開機宴,姓高的是這部戲的制片人。但是今天來的演員除了黎小姐沒見其他人,恐怕只是打着開機宴的旗號。”

注意到後座的男人神色不佳,段缙連忙補充: “我還聽說,是黎小姐的經紀人帶她去的,宴席過一半,經紀人就先走了。哦,就是我們先前在走廊上看到的那位。”

提起這個,盛廷予擰眉稍作回憶,随即又想起和黎央的争執。

尤其是他說的那句話,

——下一步你想做什麽,把自己送過去

悔意襲來,沖淡了其他情緒。

捏了捏眉心,他拿出手機在微信裏找到黎央的號。

距離上次發消息已有三個月之久,聊天框裏多是黎央發來的,他的回複通常只有“好” “嗯”等簡單的字眼。

盛廷予思考兩秒,編輯了“早點休息”四個字。

按下發送鍵的瞬間,從輸入框跑到消息框的四個字前出現了明晃晃的紅色感嘆號。

盛廷予花了半分鐘消化這個事實——

他被黎央拉黑了。

心頭的郁結更重,盛廷予把手機扔到一旁,前頭的段缙莫名覺得車內的氣壓更低了。

回到江桐園,盛廷予去浴室沖了澡,出來時去衣帽間準備明日要穿的衣服。

走到門口,腳步驀地一停,往另一邊走去。

衣帽間的左邊是黎央的,右邊是他的。

離婚後黎央沒有帶走衣物和首飾,那些昂貴精致的禮服和珠寶都在裏面完完整整地放着。

盛廷予鮮少到這邊來,路過首飾櫃旁忽然瞥見一抹綠色,定睛望去,一眼捕捉到那枚老坑玻璃種和鑽石項鏈。

奶奶送的手镯和他送的二十三歲禮物。

盛廷予拉開玻璃櫃,把兩樣東西拿出來。

鏈條貼在手心傳來細微的涼意,勾起在臨濱那幾日的回憶。

他甚至還記得,黎央在收到禮物後激動雀躍的神情,和主動吻他時試探小心的動作。

越回想,越能感覺心間像是空了一塊。

良久,他認命似的嘆了口氣,把手镯和項鏈放好,找到手機,進微信發了一條好友申請。

*

把今晚的事給林致吐了一通,黎央還是越想越氣。

不管是祖文曼,還是那個高總,抑或是後來出現的盛廷予,就沒有一個人能讓她暢快一些。

槽吐完,時間已經不早,黎央躺在床上一點睡意也無。

突然,枕頭一側的手機亮起,顯示盛廷越發來問她有什麽事的消息。

回了沒事,黎央看到有一條好友驗證消息,剛點出來,指間忽地顫了一下。

再熟悉不過的頭像,化成灰她都能認出這個號。

黎央有時候覺得盛廷予也是好玩,當初離婚協議也是他簽了字的,現在搞這一出來幹什麽是離婚好玩還是回頭草好吃

沒有理會這個好友申請,她進朋友圈發了一條動态——

「突然想起上次拍戲發生了一件好玩的事:劇組裏有匹馬,長得漂亮還機靈,有次管理人員喂食,在馬的前後都放了草,前面的草又好又多,小馬兒很清楚,根本不理會後面那堆,簡直是馬界的機智之神。馬這麽聰明,可是有些草心裏卻沒有AC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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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的黎央還不認識一個哲學家,他的名字叫王境澤【。

今天碼得出來就還有一更,碼不出來就只能等明天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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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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