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Chapter 3
被柯奕壓着鬧了老半天，盛文栩臉紅得像只受了欺負的小兔子：“別鬧了，起開，不是沒吃飯麽？”也不知哪來的力氣。
柯奕意猶未盡地起來，壞笑把人看着：“怎麽這麽容易害羞啊？”
盛文栩走到廚房，哪有食材？連調味料都沒，這才意識到給人騙了：“你到底還吃不吃了？”
柯奕拿起手機，懶洋洋靠坐在沙發：“過來，陪我坐會兒，我點個外賣，很快能送到，陪我一起吃點。”
“我不吃外賣。”盛文栩不高興地往沙發走去，柯奕挑眉看他，“這麽講究？”
他沒意識到，盛文栩不吃外賣不是因為不幹淨，純粹是價格貴，不實惠。
“不然你買點食材我來做吧。”
“不要，等不了了。”
“哦。”
柯奕點了外賣，兩人坐沙發上等外賣，盛文栩從兜裏掏出一個U盤：“看電視不？我帶了武俠劇。”
“什麽劇？”柯奕坐直身子，看着盛文栩手上小巧別致的U盤，突然好奇這種好孩子都愛看些什麽。
“倚天屠龍記。”
“切！”柯奕無語了，早八百年看膩了的，“你不會還沒看過吧？”
“看過啊，一直看。”
盛文栩起身，将U盤插在電腦一側，打開電視，用電腦投屏到電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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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奕勾唇看着他動作，越看越感覺盛文栩像這個家的另一個主人，這滋味甜絲絲的。
電視開始播放，盛文栩坐過來，特認真看着屏幕，看了會拿眼梢掃了眼柯奕：“別看我啊，看電視。”
柯奕笑，這才漫不經心将視線投向電視，腦子裏逐漸回過味來：“寶貝兒，你是不是想跟我說，張無忌從小無父無母，還身中寒毒，一個人流落在外，可最後還是成了一代大俠，然後還有四個美女喜歡他？”
說話的功夫，手不老實地将盛文栩攬住，盛文栩掙了掙沒掙開，也就随他了，只臉上有些不自在，像是不習慣這人越來越放肆的親昵。
“最後一句，我沒那麽想。”
柯奕笑得止不住，老實孩子就是老實孩子，什麽心事都藏不住，手不自覺将人攬得更緊。
兩人就這樣親昵地貼在一起，帶着不同的心事看劇，沒一會外賣送來了，柯奕點得不少，洋洋灑灑擺滿了茶幾。
“你一個人吃這麽多？”盛文栩心疼他的浪費，柯奕遞給他一雙筷子，“一起吃？”
盛文栩吃過了，并不餓，但舍不得糟蹋糧食，只能拿過筷子，拿起一盒米飯，夾着菜小口吃起來。
兩人吃飽後，盛文栩怕柯奕将沒吃的東西扔掉，趕忙動作迅速地将剩餘吃的拾掇進冰箱，柯奕站他身後笑：“真賢惠，不愧是哥看上的男人。”
“滾！”盛文栩瞪他一眼，洗了手往回走，順道拉了把柯奕，“你能不能認真看劇？”
柯奕咂摸着嘴唇，不知在想什麽，嘴上應着：“看，老婆推薦的劇，怎麽不看呢？”
兩人一看就是一下午，晚飯時間快到了，盛文栩急着回家做飯，柯奕将人攔在門口：“我問你一個問題，答對了就放你走。”
“你說。”盛文栩認真看着他。
“你喜歡周芷若還是趙敏？”柯奕笑得很欠。
盛文栩簡直莫名其妙，還以為是什麽十萬火急的問題，這會很無語，也有點生氣，他爸還沒吃飯，還等着他回去做飯。
“我喜歡張翠山。”
不知是真的還是為了應付他，盛文栩說完這句，一溜煙跑了，留下柯奕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柯奕關上門往回走，一個人将冰箱裏的東西弄出來，加熱了擺茶幾上繼續吃，電視還在放。
腦子裏只有盛文栩回答時的表情，還有飛快跑走的小身影，怎麽看怎麽讓人喜歡。
柯奕不知道自己是挂着笑吃完的一頓飯，因着盛文栩傾情推薦，柯奕這會看看過的劇也津津有味起來。
在看到張翠山鐵畫銀鈎的大俠風範，為了妻兒一力承擔所有罪責的時候，似乎漸漸懂了，為什麽盛文栩會喜歡這樣的人。
可這樣一個人，跟他柯奕簡直沒有半點相似之處，越看越不是滋味。
晚上，天幕漆黑，月亮爬上梢頭，極好的景色，只是一個人看顯得孤單。
柯奕拿起手機，給盛文栩發了條語音消息：“寶貝在幹什麽？想我沒有？”
盛文栩很快回他，是文字回複，小家夥從來不發語音，像生怕別人聽到他的聲音，會吃了虧似的。
盛文栩：「在幫我媽修工具，想了。」
柯奕憋不住笑，為盛文栩難得的順從，整個人都舒暢了。
柯奕從卧室翻出幾瓶不知啥時候買的啤酒，拿牙咬開瓶蓋，擱茶幾上擺成一排，邊看電視邊喝酒，漸漸地就出神了。
盛文栩好像很忙，暑假都過半了，兩人也就隔三差五才能見個面，這對熱戀中的人來說挺折磨的。
盛文栩不是在家照顧他爸，就是外出做兼職，似乎在籌集上大學的學費。
好幾次從這匆匆離開說要走的時候，柯奕都想将他攔住，告訴他，你有我，其實不用這麽辛苦。
但盛文栩那人自尊心強，雖然性子溫和，但骨子裏挺驕傲的，柯奕又不好對着他直接說這種話，一面心疼他大熱天成天忙活，一面又拿他沒辦法。
柯奕将空酒瓶扔進垃圾桶，想着有什麽辦法能将兩人的關系弄穩定點，想來想去想出個馊主意：“如果把盛文栩變成我的人，他是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花我的錢了？”
柯奕越想越覺得靠譜，雖說兩人相處挺久，但在一起的過程也就是自然而然，說實話連個正式點的表白都沒有。他神經粗，可在這樣一個夜晚，想起來，後知後覺覺得對不起盛文栩，怎麽能就這樣委屈了他？
柯奕拿手機搜，有沒有浪漫點的适合告白的地方，最後搜出了一處野生景區，有人工湖和戶外燒烤，還能劃船。
“這個不錯。”
柯奕忍不住給盛文栩撥了電話，盛文栩的聲音比平時說話更軟一些：“喂？”
“寶貝睡啦？”柯奕手機屏幕還停留在景區的詳情頁面。
“嗯，剛睡着，又被你電話吵醒了。”
“嘿嘿，”柯奕很高興，這就是他的乖乖老婆，被吵醒也不發脾氣，“有個景區挺不錯，我想帶你去體驗一下。”
盛文栩沒說話，柯奕又問：“你啥時候有空，明天行嗎？”
盛文栩小聲說話，像是在算日子：“明天…明天是周六，我有兩個家教要做，後天周日有四個。”
柯奕皺了眉：“別做了，辭了行不？”
盛文栩不樂意了：“我又不是你。”
柯奕沒話了，他打電話也不是為了吵架，只能耐着性子磨：“那下周一呢？工作日有時間不？”
盛文栩軟着嗓子“啊”了聲，像是為難，也像不想讓他生氣：“那我調整下計劃，把周一下午和晚上空出來，夠嗎？”
柯奕想也不想地問：“那夜裏呢？能不回去睡不？”
“滾你的。”盛文栩小聲呵斥他，知道他在打什麽心思。
柯奕吃了癟也不尴尬，本身就是個臉皮厚的：“行，那就下午和晚上，說定了。”
“寶貝早點睡，晚安。”
“晚安。”
放下電話，柯奕就開始做攻略，心裏算盤打得直響：誰說非得是晚上，白天也不是不可以，嘿嘿。
柯奕下單買了520個心形氣球，接着給景區接待處打電話，響了老半天沒人接，這才意識到已經淩晨兩點了。
睡不着，越想越興奮，根本睡不着。
只要一想到盛文栩到時候驚喜的表情，柯奕就美得要上天。
嗯，除了告白氣球，還得整點什麽好？
人工湖，劃船？
柯奕一下子有了主意，好家夥，簡直是上天助他，景區剛好有客房，還有桑拿，還能泡澡。
行吧，下周一就下周一，這次一定馬到功成！
野生景區實景比圖片上看着要大得多，入目一望無際的綠草地。
周末下過兩場雨，今天是陰天，不冷不熱不曬，風從四周吹到身上，沁涼舒爽，人的心情也随之惬意起來。
柯奕憋着壞主意，一見到盛文栩就很激動，又怕吓着他，努力裝作正常的樣子，一顆心撲通直跳，體溫也高居不下。
抓着盛文栩的那只手掌被汗捂得透濕，盛文栩幾次想抽回手都沒成功，問：“你怎麽想的，這麽大熱天來景區玩？”
柯奕習慣裝可憐：“一個人窩在出租房快發黴了，想你，想見你，想跟你多待待。”
盛文栩點頭：“那咱們去涼亭休息一會？我看你好像很熱。”
“不熱，我沒事。”
柯奕視線掃過中心湖泊，心虛地笑笑：“劃船去？我好多年沒劃船了。”
“行。”
兩人手牽手走到買票處，這個點是午飯時間，劃船的人不多，各個類型的船都空着，柯奕挑了座雙人腳踩帶遮陽頂棚的船，領着盛文栩登了船。
兩人各懷心事，默默地劃船，也沒怎麽說話，這一劃就是一個多小時。
期間柯奕好幾次看手機，也不解鎖，就點亮屏幕看一眼，盛文栩問：“你有別的事啊？”
“沒有，”柯奕擺擺手，離13:14很近了，他精心布置的浪漫告白馬上就要開始了。
這會兒望着盛文栩稚嫩無辜的白淨臉龐，柯奕心裏忍不住的澎湃，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好，自己對對方還要激動一些。
忽然間，不遠處的草坪上傳來砰的一聲，柯奕抓過盛文栩的手，聲音也柔了：“寶貝你看。”
盛文栩朝草坪看去，就見一瞬間無數的心形氣球緩緩上升，像一幅巨幅的畫，将整個景區游客的視線吸引，環境音樂從四周每一處音響傳來，播放着應景而浪漫的曲子。
氣球色彩缤紛，逐漸鋪展開來，最後升到上空緩緩停住，展開，竟然是“盛文栩”三個大字。
盛文栩驚呆了，茫然地看了眼柯奕，聲音微微顫抖：“這是…你弄的？”
柯奕沒說話，只是望着他笑，用一種藏不住的寵溺和珍惜的眸光，将他深深看着。
就在這時，最中間的幾個氣球底下墜下一幅橫幅，用巨大的字寫着：柯奕愛盛文栩，一生一世。
盛文栩眼眶紅了，整個人像呆住了，很久說不出話，只感覺柯奕将他的手攥得很緊很緊，像要融化在一起。
伴着浪漫的音樂曲調，廣播裏響起柯奕的聲音，比盛夏的陽光還要燦爛——
“盛文栩，我的小栩寶貝，哥哥永遠最愛你。”
“這一生，我願意陪你走過所有風雨，努力活成讓你安心依靠的太陽。”
“我愛你，你聽到了嗎？”
柯奕灼灼望着盛文栩，就見他用力擦了把眼睛，仍是一雙緋紅的眸子，濕答答望向自己，像哽住了，像從來沒被人這樣珍重對待過，好半天才哽出一句話，聲音輕輕的，發着顫：“我願意。”
草坪上，所有游客都在鼓掌，有人興奮地起哄，有人豔羨地望着那一片缤紛的氣球發呆。
柯奕靠近盛文栩，趁他怔忪，往他無名指上套了個戒指，盛文栩低頭，看見柯奕不知什麽時候給自己也戴了一只，是一對，造型別致，用了心的樣子。
柯奕熱切看他，年輕英俊的面龐沁着汗，帶着性感的男人味，讓人看了臉紅，心跳亂了節奏，盛文栩往四周看了看，湖泊很大，周圍沒有別的船，第一次，他鼓起勇氣，不在意旁人眼光，将唇輕輕印在柯奕的唇上。
柯奕原本還按捺着什麽，這一個主動的吻像将他瞬間點着了，年輕旺盛的荷爾蒙在激烈的愛情面前不堪克制，一下子跟猛虎撲食一樣将盛文栩撲倒在座位。
盛文栩望着他這副情動的樣子，又甜蜜又害怕，閉上眼睛瑟瑟發抖，心像化成了一攤水，睫毛顫動，手心握緊，就這樣由着他胡來。
在這個恣意的午後，在沒人注意的湖心，盛文栩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心境，放任自己在巨大的幸福裏沉淪。
柯奕的手從襯衫下擺伸進他衣服，掌心抓握他的腰，帶着燙熱駭人的溫度，卻又顧忌着什麽，沒有游移。
呼吸重了，嗓音低啞，柯奕黯了眸光說：“靠岸，跟我去房間。”
“我——”盛文栩燒得臉頰通紅，隔着衣服抓緊柯奕的手，那手背現在泛着青筋，用一種陌生的讓人害怕的力道，牢牢扣着他的腰。
柯奕此刻咄咄逼人，濃密的眉毛下，一雙眸子帶着刻不容緩的急迫，滾燙的呼吸噴在盛文栩臉上，壓在他身上俯視他，等他一句答案。
“太快了。”盛文栩求饒一樣地說，舍不得柯奕失望，又沒做好心理準備，想讨好他，又下不了決心，“我害怕……”
眼看着柯奕眼裏的熱切因為他這句話而一點點冷卻，盛文栩急得眼睛都紅了，像要哭似的，這畫面看在柯奕眼裏，心都酥了，麻麻的，像被人撓了癢癢，又落不到實處。
嗓音更為暗啞：“寶貝你看後面。”
柯奕當然知道盛文栩不可能因為一個愛心氣球就為他徹底淪陷，早做了兩手準備。
盛文栩見他沒生氣，松了口氣，順從地趕忙轉頭往後看，就這片刻的功夫，柯奕突然一把将他推下了水，在盛文栩驚慌的喊叫聲中，柯奕壞笑着跳下湖，從背後撈着他緊扣在懷裏。
兩人穿着救生衣，狼狽地漂在水面上，頭上臉上全濕了，身上衣服也濕透了。
“你幹什麽？”盛文栩掙紮着轉過身，氣憤地捶他，“你神經病啊！我都不會游泳。”
柯奕勾唇，霸道地将人又往懷裏帶了帶：“這湖淹不死人，再說不還有老公在，怕什麽！”
盛文栩又驚又怕，知道自己剛剛的拒絕傷了柯奕的心，想發脾氣最後還是忍住了，內疚占了上風。
“快帶我回船上去，等會給人看到了。”
“嗯。”柯奕預想的發脾氣場面沒有發生，盛文栩比他以為的還要溫柔，可憐。
将人輕松撈回船上，柯奕壞心眼地将船直直往岸邊駛。
兩人上了岸，柯奕打了個很逼真的噴嚏：“想不到湖還挺冷的，好像着涼了，怎麽辦？”
盛文栩擔心地看着他，手不自覺揪住衣服：“那我們回去？我陪你上醫院看看？”
“沒那麽嚴重。”柯奕撈過他的手，邊走邊捏着他細瘦的手指，“這裏有溫泉，我倆去泡泡？泡完就暖和了。”
盛文栩低了頭，乖順地被牽着走，心裏哪還能不明白這人在打什麽主意。
一路上思緒起伏，一會兒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會兒又顧慮重重，害怕得要窒息，就這樣不知所措地被柯奕帶進了早就訂好的客房。
一間很大很大，關着厚窗簾開着朦胧暖光的大床房，一踏進門，就像瞬間從白天切到了黑夜，屋裏擺着好幾個花瓶，裏頭是新鮮的花朵，香味極好聞，是那種高級酒店的高雅香氛。
雪白的雙人大床上鋪滿了火紅的玫瑰花瓣，像是新人結婚那種布置，枕頭上還有白毛巾疊成的一雙交頸鴛鴦。
柯奕這會也有些緊張，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他也是趕鴨子上架頭一回。
“你餓不餓？”盛文栩急急地問，聲音低低的，“我們還沒吃飯呢。”
當着他的面，柯奕臉皮再厚也說不出“我只想吃你”這種沒羞沒臊的話，只啞着嗓子說：“那先沖個澡換身衣服，我帶你去吃飯。”
“好。”
兩人都很害怕，激烈的心跳聲在安靜的屋裏異常清晰，盛文栩先從衣櫃拿了浴袍和一次性洗護用品：“那我先去？”
他實在沒法子做到對着這張新婚大床面不改色待着，随便找個地方能躲一會都是好的。
柯奕摸了摸他臉：“去吧。”
浴室的門被拉開又關上，水聲傳來。柯奕拿出自己那套浴袍，上面是很好聞的洗衣液的香味，能撩撥人那種味道，躁動的心思再度升上來。
像是有一道時鐘在心裏滴答滴答，提醒着他，機會轉瞬即逝，等水聲停了，就錯過了。下次又是何年何月才能有這樣的情緒和氛圍。
柯奕猛地自床沿上站起，手指用力抓着袍子，深吸一口氣，不顧劇烈到近乎破閘的心跳，下了狠心徑直朝浴室走去，磨砂門映出裏頭濃濃的白霧，柯奕一不做二不休，霍地一下踹開玻璃門。
霧氣之中，只依稀看見一個瑩白纖麗的影子，背對自己，一把清瘦如瞿的蝴蝶骨，像一個易碎的童話。
“一起洗。”柯奕不要臉地說，聲音粗噶得像個撕掉了僞裝的壞男人，再等不及一秒似的。
盛文栩這才回頭，看見他站在浴室，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用手把着門，渾身帶着勢不可當的侵略感，盛文栩一下子就怕了，口中驚呼出聲，整個人蹲了下來。
“你給我出去！”
喊出來，沒人應答，只聽到浴室門被關了的聲音，柯奕的存在感依然強烈，他沒有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