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8

Chapter 8

“醒了就起來吧,我這也要營業了。”

柯奕替盛文栩準備了新的牙刷和毛巾,還細心地給擠好了牙膏。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盛文栩笑着說了句:“你變了。”

柯奕愣了愣神:“嗯,人都是會變的。”

盛文栩回身看他:“也不一定,總有人是永恒不變的。”

柯奕坐在椅子上,透過小窗戶看外面的天,昨天還暴雨傾盆,今天就碧澄如洗了。這世間真有永恒不變的人和事嗎?

早餐是店裏的包子,奧爾良雞肉餡兒,柯奕習慣了幹咽,怕盛文栩不習慣,給他戳開一杯豆漿。

“謝了。”盛文栩坐在櫃臺外面,跟柯奕一塊安靜吃東西,不知是不是有意,柯奕今天沒開電視,店裏除了吃東西的聲音外,安靜得有絲不真實。

有人過來買東西,擺得太高拿不到,柯奕過去幫忙,盛文栩轉頭看他,恰好又有顧客要買關東煮,柯奕喊盛文栩幫忙盛一下,盛文栩走進櫃臺,忙完該忙的,趁柯奕沒注意的工夫,往櫃臺底部粘了□□。

兩人忙好,吃過飯,盛文栩假裝看了眼時間,漫不經心起身:“我走了,今天要跟師兄他們确定辦公樓場地。”

“行,回見。”柯奕随口一說,拿出遙控器,沒注意盛文栩走前回看他的那一眼,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走出店門,迎着晨曦,盛文栩輕輕擡頭,要笑不笑感慨道:“還是那樣,心大,像個傻瓜。”

哪裏變了,只是外在變了而已。

上午十點,張家寶又來了,怕柯奕趕他,急着先說:“放心我今天不調臺,也不蹭你的酒。咱倆一塊看《倚天屠龍記》吧?”

柯奕莫名其妙,問:“昨晚輸了多少,怎麽神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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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寶揮揮手,挪了挪椅子坐下,上面帶着盛文栩先前坐過留下的暖意,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

張家寶吸吸鼻子:“有女人來過?好香啊!你小子開葷了?”

“看着正經,原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呢!”

柯奕瞪他:“哪有女人,神經。就一個來買關東煮的顧客,大概噴了香水吧,我怎麽沒聞到?”

張家寶笑:“你不止瞎你還聾,鼻子可能也不好使,五毒俱全。”

“你是來找死的?”柯奕心情不錯,難得跟他貧起來,“看劇就看劇,別那麽多廢話,剛臺詞我都沒聽清。”

柯奕按着遙控器往回拖了三分鐘。張家寶說:“你這一部劇不間斷看了四年,總有幾千遍了吧?要換別人都會背了,還他媽需要往前拖?”

柯奕沒搭理他,專心看劇。

車裏,盛文栩手把着方向盤,耳朵上戴了小巧精致的藍牙耳機,忽然笑出聲。

後座的蔣宇飛和周子墨面面相觑,這人從昨晚無故缺席聚會,手機關機一夜,再到早上回來,就像變了個人。

整個人不像從前那麽緊繃,一下子松弛了,好像還快樂了,挺邪門的。

蔣宇飛問:“你昨晚去哪了?是撿到錢了還是有豔遇了?怎麽今天這麽高興?”

盛文栩咳了咳,下意識整了整襯衫的衣領,松開一顆紐扣,左手搭着敞開的車窗,像在迎風。

兀自回味了片刻,輕笑:“中彩票了。”

周子墨一下子來勁了:“中了多少?能讓你高興成這樣,起碼七位數吧?”

盛文栩向來不在意名利,這些年三人合夥,他和蔣宇飛專攻有錢人的有油水的案子,只有盛文栩,幾乎全部精力都在忙那些吃力不讨好,得罪人還沒錢的案子。

美其名曰:為了正義和公平。

盛文栩沒說話了,忽然間的沉默讓車裏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這回蔣宇飛和周子墨沒反應了,因為這才是盛文栩常見的樣子。

被封印的冰山,冷清卻心懷大愛的法律援助工具人。

他的本子扉頁寫着: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大概這就是這人的信仰吧,早已見怪不怪了。

店裏,張家寶還在滔滔不絕:“那就說好了啊,今晚六點,福滿樓餐廳,二樓雅間,你跟劉寡婦好好聊聊,抓住脫單的機會。你真是獨了太久了。”

柯奕仍對着電視,屏幕上是解語花一樣的小昭,對張無忌情根深種的模樣。

柯奕粗着嗓子“嗯”了聲,像過去這幾年,每一次被介紹對象一樣,準備請人吃頓飯,把話說開就翻篇。

一個人的日子過久了,習慣了,反而沒辦法再跟別人在一起。

我即世界。

車停好,周子墨傻眼了:“幹嘛選這啊?這不是什麽黃金地段,我尋思咱也不差錢,不至于吧?”

蔣宇飛說:“先前看過那雙子星座不是挺好?多氣派,那才符合咱們律所的逼格。”

還有一句兩人沒說,那就是盛文栩只是開車帶他倆兜了一圈,然後面不改色地繞回來,幾乎還在上車時的原點。

“首先,我們之中沒有雙子座的人。雙子星座,未必風水合适。”

另外兩人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一時間分辨不出盛文栩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其次,我選在這裏是有深層的意義的。”

“怎麽說?”周子墨問。

盛文栩揚唇:“街口那邊有家超市,我看了看,東西很齊全。以後在這辦公,買東西方便。”

“牛逼!”蔣宇飛豎了個大拇指,跟周子墨對看一眼,兩人無語凝噎。

忙了一天,總算定下了辦公地點,裝修公司也确定了,初步估計裝修一個月,散味一個月,就可以開工。

傍晚,蔣宇飛說:“慶祝下,到我家嘗嘗你嫂子的手藝?”

盛文栩看了眼時間,笑笑:“今晚我請。”

周子墨說:“那不得宰你一頓大的,說吧,去哪吃?”

盛文栩斂了笑,表情莫測高深:“福滿樓餐廳,二樓雅間。”

柯奕在六點前一刻趕到包間,沒有讓女士等自己的習慣,低頭看菜單,先點了幾道涼菜,其他的準備等劉女士來了讓她點。

“服務員,給上兩杯大麥茶,謝謝。”柯奕今天穿得很紳士,黑色襯衫配西褲,鱷魚帶紋皮鞋,頭發梳到後面,稍微有些長,“請問這邊有什麽特色甜品嗎?”

服務員推薦了幾道小衆甜品,柯奕讓他端上來。

人走了,柯奕打開包間的窗戶,室內開了空調,大概很久沒開窗,空氣有點悶。

窗戶一開,室外晚景很美,夕陽如畫,柯奕恍惚中有點走神,那些年在一起的時候,盛文栩很喜歡拉着他踏着夕陽壓馬路,他倆都算不得浪漫的人,卻也在青春年少的時候,做了好些浪漫的事。

比如一起看午夜場情侶專屬電影,坐在最後排角落,趁影廳沒人,抱在一起親吻,把電影裏原生的歌曲當做調情的背景音。

盛文栩極注重體面,無論在影廳裏被柯奕把衣服揉成什麽樣子,出門前一刻,總會将自己規整得一絲不茍,像一朵純潔禁欲的百合花。

柯奕沒注意到,自己的唇角正微微勾起,用一種很多年不曾有過的溫柔眼神,遠遠眺望窗外。

“好巧。”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思路,柯奕轉頭一看,是早上才見過的,盛文栩那張沒有随着歲月改變的臉。依然跟從前一樣俊秀斯文,只是把隐形眼鏡換成了更有味道的金絲框。

柯奕有點尴尬,想到自己相親現場遇到前任,仿佛八點檔狗血劇裏的劇情。

讪讪一笑:“是啊,你們也來這邊吃飯?”

明知故問的一句話,柯奕一眼認出了站在盛文栩身後,詫異打量自己的蔣宇飛,還有另一個西裝男,瞧着是同齡人,柯奕沒見過這人。

蔣宇飛像是震驚柯奕的變化,那變化不是臉,是氣質神态,整個人從痞帥暴躁的大學生,蛻變成英俊成熟的穩重男人。

坐在那裏熠熠生輝,眉宇間沒了戾氣,便只剩不容忽視的俊美,俊美到近乎淩厲,帶着隐隐的壓迫感。

蔣宇飛看看盛文栩又看看柯奕,忽然不知道這倆分手多年的戀人,如今這是鬧哪出,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一天盛文栩的不對勁是怎麽回事。

見盛文栩在前邊站着不動,也不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蔣宇飛沖周子墨使了個眼色,用唇語提示他:柯奕,小栩心裏那個白月光。

蔣宇飛知道盛文栩想幹什麽,也知道他拉不下臉,自來熟地拉開椅子往柯奕對面一坐,寒暄道:“真是巧了,大學同學。”

看他這樣,周子墨也來了,在鄰座坐下,還招呼盛文栩:“小栩過來坐,既然是熟人,大家拼個桌好了。”

“好。”盛文栩輕輕走過來,柯奕眉心直跳,只感覺這幾人像是來砸場子的。

“我那個,”柯奕摸摸鼻子,不敢跟盛文栩對視,明明沒什麽,卻沒來由的心虛,“我這相親呢,不方便拼桌,要不然勞煩各位去隔壁雅間,今晚酒水算我頭上,改天再跟老同學們敘舊,可以嗎?”

柯奕出入社會之後,說話做事客氣了許多,這一番話按道理已經沒有拂人面子,卻不知是不是錯覺,另外三人紋絲不動,臉色一個比一個精彩。

盛文栩先開口:“相親?”

“嗯。”柯奕向他看過去,盛文栩坐在蔣宇飛左手邊,臨窗的座,跟自己面對面。

很好的景觀座位,夕陽照在他一側臉頰,泛出柔和的光,将那張原本冰冷的臉,映出一種溫柔的錯覺。

蔣宇飛覺得氣氛不對,十分不對,于是打着哈哈活躍氣氛:“柯老板這個條件還用的着相親?怕不是逗我們吧?”

柯奕也笑:“普通人一個,比不得各位青年才俊。”

盛文栩剛想開口,門口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擾了,是我記錯日子了?”她看向柯奕,有些手足無措,任誰相親現場見到四個男的坐在桌上等自己,都會吓壞。

“沒有沒有。”柯奕站起身,很紳士地走到門口迎她,“是我的不是,剛好遇到幾個大學老同學,看時間還早就敘敘舊,你不介意吧?”

“他們定了隔壁包間,這會時間也差不多了。”将劉美韻領進來坐在自己旁邊,柯奕也坐下,等着另外幾人識趣地自己離開。

盛文栩從始至終都在打量劉美韻,用一種很難形容的目光,柯奕印象中盛文栩就沒有這樣打量一個人的時候,還挺冒犯的。

劉美韻低頭看菜單,柯奕怕她尴尬,主動找話題:“剛服務生說這家的手撕雞不錯,壽司拼盤也還行,你要不要點了嘗嘗?”

“嗯,好。”劉美韻莫名地不敢擡頭,她沒見過柯奕這副打扮,英俊到讓人自卑,沒有勇氣跟他對視了。

菜單上并沒有手撕雞,更沒有壽司拼盤,劉美韻只能一直低着頭,恨不得鑽進菜單裏。

柯奕往她這邊靠了靠,剛想說點什麽,盛文栩忽然開口了,很突兀的,卻帶着生硬的禮貌,有一種無懈可擊的味道,他甚至站起來,挂着得體的笑:

“劉女士你好,很榮幸加入你們的晚餐,你應該也不介意吧?”

柯奕單手扶額,頭疼,他懷疑盛文栩昨晚喝的酒到現在還沒醒,何年何月見過他主動和女士搭話,也是邪了門了。

莫不是,他看上劉美韻了,要跟自己搶?

劉美韻跟被點名了似的,也紅着臉站起來,伸手想要握個手,盛文栩輕輕避開,往她手裏塞了張名片:“我的事務所就在附近,懷舊時光,提供免費的法律咨詢和援助,您或您的朋友如果有需要,歡迎随時聯系。”

“哦哦好的。”劉美韻莫名地接過名片,不自在地坐下,盛文栩也坐下了。

柯奕只能喊來服務生點菜,點菜過程,對面三位總算不作妖了,柯奕搞不懂他們要幹嘛,是沒見過別人相親,所以攆都攆不走,非擱這看稀奇?

菜品一一上桌,蔣宇飛自己買了瓶82年的拉菲,很有逼格往桌上一放:“小栩,咱喝酒,慶祝一下事務所即将開業。”

他将酒斟到四個高腳杯裏,四個男人一人一杯,又禮貌地看向劉美韻:“劉小姐喝什麽?我去點單。”

“我喝水就好。”

柯奕用公筷往劉美韻盤子裏夾菜,輕聲解圍:“吃點東西,餓了吧?”

“哎,好,你也吃。”

期間,桌子像被分了楚河漢界,對面和側邊三個男人沉默地吃菜,喝酒。

這邊,兩個相親的人尴尬得不好說話。

“你那個超市,挺忙的是不是?”劉美韻沒話找話起了頭子,能約到柯奕一次不容易,找張家寶說媒足有大半年了,這才第一次約上。

她其實沒有把握,想着即使不成,能交個朋友也是好的。

“不忙,小本生意,勉強糊口。”柯奕笑笑,一邊答話,一邊給她夾菜,“多吃點,別害羞。”

本是普通一句話,劉美韻一下子臉就紅了,拿筷子的手輕輕發抖,柯奕剛想說什麽,盛文栩忽然端着酒杯往他杯子上碰了下,柯奕看向他,盛文栩笑,一種很多年前見過的很凄美的笑:“喝酒。”

柯奕剎那間晃神了,從前每一次盛文栩因為心情不好這樣朝他強顏歡笑的時候,他都會心軟,然後狠狠把人抱着,哄他,逗他,也親他,欺負他。

闊別經年,盛文栩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脆弱無依的少年,人家現在是行業精英,青年才俊,柯奕怎麽也想不到,這一個笑,他會瞬間分不清眼前的盛文栩是他壓在心底那個意難平的舊人,還是一個适當刮目相看的新人。

柯奕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卻見盛文栩仰頭一把将酒喝空,柯奕下意識要攔他,只動作晚了一步,就見盛文栩白皙的臉一點點熏染上酡紅,柯奕莫名地喉頭一緊,低頭喝了一大口大麥茶,沁涼的滋味總算壓下了先前一抹躁動。

這是怎麽了?柯奕懷疑這酒是假酒,喝一口能這麽上頭,十分不對勁,他從前拿白酒當水喝也不是沒有,就從來沒有過這樣恍惚不正常的時候。

“那個,”劉美韻只覺這倆人不對勁,她是怎麽也想不到那個方面,只以為這倆人有什麽過節、恩怨,看着不大對付。

怕他倆吵起來,或者怎麽樣,劉美韻沒話找話:“張家寶跟你說了嗎?我約你的原因。”

柯奕這才轉頭看她,仿佛前一秒已經忘了她的存在,忘了這個飯局的主題。

“啊?”柯奕手不小心打到酒杯,一杯酒晃蕩幾下,又穩住了,對面盛文栩又給自己滿上了,柯奕不自覺擰了眉,“他說了,我跟他說我沒有成家的想法,一個人習慣了,我以為他替我轉告你了。”

柯奕想也不想地胡扯,他實在做不到當着盛文栩的面跟人相親,而且不知怎麽的,他感覺盛文栩心裏有事。

就像分手那個晚上,他無端提出喝酒,把自己喝醉,然後發瘋,最後分手。

那是他倆相愛三年,盛文栩唯一一次喝酒,他不是個喜歡喝酒的人。

是變了嗎?還是心情又不好了?柯奕忍不住頻頻看他,又本.能地在心裏自嘲:總不會是因為自己相親而傷到他了?

不至于,柯奕現在不大自作多情了,長大了成熟了,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那——”劉美韻的難過幾乎掩不住,頭低了,聲音也莎莎的,“那要不然我先走了吧,不耽誤你們老同學敘舊了,”她一把站起來,沒再看柯奕,“謝謝你請我吃飯,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

說完快步跑出包間,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蔣宇飛将手機鬧鈴調響,而後假裝接電話,雖然席間幾人各自沉默,并沒有人在意他。

“老婆,我跟師弟們在外面吃飯,什麽?你餓了?那好我這就回去,我給你做飯吃。什麽?讓我把周子墨也帶家來,你有事咨詢他?好好好。”

他作勢“挂斷”電話,周子墨只感覺這浮誇的演技叫人沒眼看,幸好面對面悶頭喝酒的兩人都沒往這看。

蔣宇飛俯身跟盛文栩招呼了聲,拽着周子墨匆匆溜了。

包間門再次關上,一場相親局,最後相對而坐的,是盛文栩和柯奕。

“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真的對結婚沒興趣,還是我在這你不方便說真話?”

兩人同一時間開口,盛文栩的聲音明顯帶了醉意,眼神是那種霧裏看花的狀态。

柯奕糟心又頭疼:“大哥你醉了。怎麽了這是?你不是向來不愛喝酒的?幹嘛自己灌自己?有意思嗎?事務所要開業了,也不至于瘋成這樣?”

“我希望你能回答我的問題,你喜歡的是女人對嗎?”盛文栩打了個酒嗝,眼眶紅了,“那年你把我攔在門口,你問我喜歡趙敏還是周芷若,當時我就挺詫異的,這些年我一直在想,或許你是直的,你只是把我…當成了女人。”

“狗屁!”柯奕喝了點酒,情緒也被放大,“我從來沒把你當女人,我知道我愛的是你,你是個男人,我又沒瞎。”

“我是說以前。”柯奕補了句,盛文栩嗤笑,“那你現在轉了性了?怎麽跟女人相親,是因為女人能給你生兒育女,男人不可以,對嗎?”

柯奕長嘆一口氣,如坐針氈,只能悶頭給自己倒酒,然後繼續喝酒。

“不是我想來相親,是我隔壁那個男的非要沒事找事,我送了他兩條煙了,他還是不消停,我沒辦法才答應出來見面,見面說清楚,就這樣,你滿意了嗎?”

“嗯。”盛文栩笑了,往柯奕臉上吹了一口泛着他身上甜香氣息的酒風,柯奕一下子就感覺燒着了,從前只有在床上,他誇盛文栩身上香,嘴巴也香的時候,盛文栩會這樣鬧他,撩他。

次數太多以至于形成了條件反射,剛剛那一秒,要不是他定力好,已經習慣性撲上去了。

柯奕揪了把西裝褲,往前往桌底下挪了挪,桌布剛好蓋住腿。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不早了。”

柯奕怕盛文栩醉得太厲害,擱這公共場合發酒瘋,到時候丢了人還會怪自己沒照顧好他。

從以前到現在,這人任性的時候,自己就沒轍,只能拿他當祖宗供着。

“我住在——”盛文栩往前傾,聲音也輕,柯奕只得湊上前去聽,就聽他說,“緣夢超市。”

柯奕:……

您這是真的醉了,還是裝醉呢?

再問,盛文栩又趴桌上睡了,臉上挂上迷離的笑,柯奕只能認命,把人扛起來背到背上,一步一步往家走。

到了超市門口,柯奕準備把人放下靠牆,自己開卷閘門,就在人落地那一瞬間,柯奕感覺自己的左耳耳垂被咬住了,被什麽甜膩柔軟的東西舔了舔,還吸了一下。

柯奕當場就不行了,粗噶地急喘:“媽的,盛文栩你給我醒過來!”

盛文栩靠在牆上閉着眼睛,仿佛無事發生,柯奕迫近他,視線攫着他的臉,在他耳邊咬牙切齒地問:

“你他媽的,都這樣勾引過誰?還有別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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