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挂着“廬”字燈籠的船坊順水而下,未有一日,便就到安州的河岸停泊處。
領頭的船上下來一個年齡稍大些的女人,珠釵滿頭,厚厚的濃重脂粉掩蓋着女人眼角的紋路。
“數數後面船數量,對不對。”
旁邊跟着的狗腿子,看着接連過來的船坊,用手指點數。
“好像是少了一艘。”他眯起眼睛,遙見遠處有一個光亮慢慢悠悠靠近,然後轉頭回報道說:“來了來了,十一船。”
女人皺了皺眉頭頗有些等待的不耐煩,“這船上是何人,怎麽如此之慢。”
船坊內的姑娘們都被人扶下了船,到了岸邊。衆人站在一側,叽叽喳喳議論着為何這遠落後于他們的船。
“到了。”
待到人從船坊中出來的時候,衆人傻了眼。這人怎麽穿的一身破爛衣服,而且根本不是他們認識的憶蓮兒。
不知是誰驚叫了聲“她不是憶蓮兒。”
兩個大漢不知道從何處出來,将朱薇架起來,拖到了柳娘的面前。
“你是誰。憶蓮兒人呢?“
柳娘居高臨下的看着被仍在地上的朱薇。朱薇此時衣衫褴褛,發絲沾滿了泥土。
“我也不知道……”朱薇微微顫抖哭泣着說:“我今日不過去河岸邊,一覺醒來就在船上了。”
“你什麽去的河岸邊,可有遇到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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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薇停止了哭泣,說:“我只是去看河燈,看到有一個女人唱歌很好聽。我不知不覺聽的入迷。然後忽然頭一暈就到了船上。”
她匍匐在地上,抓住柳娘的裙擺說:“我真的什麽不知道。”
柳娘完全不心軟,看着眼前這個髒兮兮的女子,她退後半步。
早些時候,就知道那憶蓮兒與廬州城中一個富家公子糾纏不休。
眼下,人數都報了上去。若是,少了這麽一個人。只怕是會惹的陳王府不悅。”
朱薇并不回答,只是哭泣。柳娘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巴。
嫌惡的用手撥開朱薇淩亂在外的頭發,亂發下是一雙清澈眼瞳。
“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扔進這河裏,讓你的屍體飄回廬州城去。”
被柳娘這麽一吓,朱薇果然乖乖的閉上了嘴。
“我不管你姓甚名誰,從那裏來到哪裏去。既然到了我柳娘手上,就要乖乖聽話。不然,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朱薇點了點頭。心想這女人終于上鈎了。
“既然憶蓮兒綁了你,你就得認着。乖乖聽我的話,少不了金銀珠寶。”
旁邊的一個姑娘,說道:“她這樣,還想要頂替憶蓮兒。”
話音還未落下,卻聽見“啪。”的一聲鞭子,打在那姑娘的背上。那姑娘蜷縮着,哭着說:“你這是作什麽,我……我不幹了!”
她還未走出半步,就被柳娘的打手給擋住了去路。
“她“柳娘站直了身子指着朱薇說:“就是憶蓮兒。”
“誰要擋我柳娘的財路,我可不會手軟。”她揚了揚手中鞭子繼續說:“這次,若是幹得好,大家定能賺的不少。我知道你們在廬州城,自然是攢了不少銀錢,甚至還有想要贖身。”
“那自然是想要多賺點,換個活法。”
“所以,既然大家都要賺錢,不如你好我好大家好。把嘴巴都給我把牢,把才藝給使出來,好處自然少不了大家。”
“柳媽媽說的是。”
那個被鞭打的姑娘,退回到了人群中,點頭應和道。
朱薇被柳娘給帶到了陳王別院,還給她找了一身頗為襯她的水藍色上下裙衫,看完了贊嘆了句。
“真是個美人胚子。”
柳娘有些嘆息看着她的指腹說:“可惜,你這手太粗糙。”
別院內五間房內,除去柳娘和朱薇,其他姑娘都三三兩兩的住在其他房間。
銅鏡內,一個嬌俏的美人頭上豎着疏懶的發髻,杏眸蕩漾着笑意。朱薇故意滿意說道:“柳媽媽,這也太好看,沒想到我也能如此好看。”
柳娘心中滿意非常。
是不是美人,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柳娘站在銅鏡後面說:“我柳娘從來不會看走眼。你就好好梳妝着,平日多跟着那些姐姐學學,別說話總是這麽粗聲。”
“好,謝謝柳媽媽教誨。”
朱薇讨好的說道。
等到柳娘出了房間,她悄悄從窗戶翻了出去。她觀察過這個房間,房間窗戶外的是一塊無人的狹道,一般人根本無法通過。旁邊的牆大約有一米高。
她翻窗瞬間,兩腿支撐輕功躍起,到了牆沿上。沿着牆沿,她迅速藏到了屋檐後。
這時候,有兩個人婢女模樣的女子,雙手端着茶水和糕點進入了旁邊的陳王主府中。
日落黃昏時分,陳王正在玩心大起射箭玩耍。
朱薇半蹲在屋檐上,看着陳王此時正在不斷招呼着仆從遞過來箭。
“怎麽又不中。”
他一連幾次不中後,有些氣惱,然後指着眼前的靶子說;“你這靶子,不準動,聽到沒。顫顫抖抖的,害得本王箭都沒有射中。”
這靶子竟然是一妙齡的美貌婢女,婢女胳膊□□在外,她靠在一塊木板中央。兩邊不少箭将婢女包圍,甚至還有一箭刺傷女人的脖頸側。
“咻!”
婢女看着箭射出的方向,雖然四肢被捆綁着,但是用力偏過頭去。
箭直直射在她剛剛頭位置正中間。婢女長長舒了口氣。
“這有意思了。”
弓箭再次被拉滿,對上那婢女的面容。
周遭大家都屏氣凝神的起來,女子此時的面孔已然極度驚恐了。按照這個方向,她必死無疑。
此時朱薇手中石頭被捏緊,只要陳王射出箭,她就會将箭打偏。
而此時陳王卻忽然放下弓箭來,擺了擺手說:“沒意思,真沒意思。不如我們來個更好玩的。”
此時,仆從遞過來一盤飛镖。
陳王将眼睛綁上,接過飛镖背過身去,朝着那被綁着婢女扔去。
“阿!”
飛镖扔出的瞬間,婢女發出驚呼。
陳王開心摘下遮掩的布,檢驗自己的成果。那木板上的婢女雖然被吓的花容失色,但是卻性命無憂。飛镖不知為何,竟然偏離了原來的軌跡,落在了那婢女板子的周邊。
朱薇本來只是想看看陳王府的情況,沒想到遇上這樁事情,只得出手。
陳王眉頭皺緊,環顧了四周。然後目光落道了屋檐上,藍色衣衫閃過。
“有好的送上來了。”
……
所幸,朱薇特地繞開了路,然後再悄悄進入的別院中。
陳王,果然如同傳聞一樣,聲色犬馬,視人命為草芥。這樣的禍害,不知道背了多少人命債。
可惜,她這一身衣衫,腰間根本無法藏劍,不然今天就能殺了陳王。
朱薇又起身檢查了下自己的衣服,這才發現這中衣服材質外層的布料極薄,她裙角處竟然被勾壞了一處布匹。
“這可怎麽解釋”
思考見,柳娘推門進來了。
不管不顧的将她拉到了院子中,手中拿着一本破爛的本子說:“我這些日子好找,終于找到失傳已久的夢蓮曲。這曲子傳聞可是魏皇後當年所自創的舞曲。”
柳娘頗有自信說:“這舞曲保證咱們姑娘們呀都能一舞驚人。”
“我聽說,憐兒也要來這陳王宴。”
“憐兒也要來?”
姑娘們叽叽喳喳起來。
“誰是憐兒呀?為什麽她來你們這麽緊張。”
朱薇裝傻,詢問着旁邊的姑娘。
旁邊的姑娘回答說:“憐兒是廬州城內最好的舞姬。若是她來陳王宴會,只怕是他人都淪為陪襯。我們這些只怕連個賞錢都沒有。”
“柳媽媽,憐兒不是要去都城嗎?怎麽來了這陳王府。”
柳娘本不想回答,但是看着衆人好奇的目光,回答說:“本來是說着陛下想看憐兒姑娘的舞曲,但是恰逢陳王生辰癡愛舞蹈,這央求着陛下。”
姑娘們無奈嘆氣說:“這下怕是沒什麽賞錢了。”
柳娘換了一副冷酷面容,手中鞭子揚了揚。于是姑娘們只得乖乖聽話,開始在院子按照着畫本中的舞曲排練了起來。
“憶蓮兒,你這胳膊、這腿怎麽這麽僵硬。”
柳娘拿着鞭子,打在朱薇的腿上。朱薇只能盡量作出嬌柔的模樣來。
“可是無人唱歌呀。”
“我可以。”那個之前因為多嘴被柳娘鞭打的女子說道,“柳媽媽,我之前唱過曲。這曲子,我會。”
朱薇記得她的名字,名為妙蕊。
“那你唱着我聽聽。”
……
不知道柳娘打的什麽算盤,她對朱薇算得上比起旁的姑娘更好。
朱薇梳洗後,一臉單純詢問說:“柳媽媽,這憐兒很漂亮嗎?”
“漂亮,這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柳娘用梳子梳着自己長發,輕笑着。
“人呀。年輕的時候,多的是容貌傾城的。美人之外還有美人……”
朱薇繼續追問說:“不漂亮,陛下怎麽會招她去都城呢~”
“小丫頭懂得,還挺多。
“我只是不明白,陛下既然相見美人,為何要讓她先來這陳王府。我要是見我想見的東西,我肯定是迫不及待的,一刻也不等。”
柳媽媽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去掉脂粉後面容貌上滿是憔悴。便走到一旁茶桌上,打開自己謄抄的陳王宴名冊。
她回答說:“聽說,這次護送憐兒入宮可是合家人。你說這本來是天子想看美人,怎麽就偏巧陳王宴會。”
“是啊~”朱薇嘆了口氣說“可奇怪。”
“哼,只怕是有人擔憂這憐兒入宮将陛下給迷住了。所以,才把她送來這陳王府,要給她一個懲戒。只怕,是兇多吉少。“
柳娘嘆了口氣,放下自己的手中的名冊。
入夜後,四周寂靜。
朱薇輕手輕腳的走到茶桌前,透過窗戶外的月光,她快速翻閱過名冊。
果然有合堯。
她繼續看下去,卻赫然看到了兩個熟悉名字。
一個是柳寒钰,另一個則是李尋常。
這個李尋常是真的李尋常嗎?還是虞舟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