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陳王宴當天
魚貫而入的侍女們站列在兩側。坐在正中央的陳王與兩側的賓客們觥籌交錯着。
妙蕊隔着镂空的窗戶往內望去,說:“真是繁華一片。”
她是舞曲中央的歌姬,本就是衆星捧月的存在。
“可惜,妹妹你已經是李大人的人。”妙蕊目光落在朱薇的脖頸上。妙蕊自诩自己在一衆人中容貌傾城,今日她定然能夠拔得頭籌,獲得貴賓青睐。
舞妓們踏着曼妙舞姿入內,衆人的纖細手腕宛然花苞。花苞中,一個容貌姿麗的女子,緩緩露出了半張面容來。
未見其人的全貌,卻聽見歌聲婉轉。
“松松發髻,荷葉蓮蓮。待到采蓮……”
歌聲悅耳動聽,伴随着四處舞妓們的身姿婀娜,讓人更加期待舞曲中的女子的面容來。
舞妓們随着琴音,低頭擡眸的瞬間,衣裙飄揚起來。
陳王半依靠在座位上,拍手相合着,仿佛是沉醉歌舞中,渾然一副醉生夢死的模樣。
合甫目光坐在左側,看着對面右下方的“李尋常”。
妙蕊在舞妓們的伴舞中,漸漸露出面容來。雖然比不上憐兒婀娜傾城,但是也算的是美貌。
“唱的不錯!”
陳王将金子往舞臺中間抛去,妙蕊伸手美眸滿是笑意接過。
Advertisement
“來,來本王身側。”
妙蕊順從半倚在陳王身側,手中捧着金子,笑的一臉春風滿面。
朱薇本來要随着舞女們退下,卻被陳王指住,說:“你……”
話音還沒有落完,卻聽見軒轅靖的聲音說:“舅父,這女子長得不錯,不如賜給我吧”
他目光落在朱薇的身上。
軒轅靖旁邊的柳寒钰也不知道是何時來的,此時正在擡頭飲酒,仿佛是在看一場戲。
聽聞詞話,陳王望着下方的虞舟祁說道:“李大人,今天不找舞妓作陪了。”
“真是可惱。看來這舞妓果然是妙人。不過事情總有個先來後到。既然李大人先看了,那你就去陪李大人吧。”
虞舟祁笑着從舞妓中将朱薇給摟了下來,佳人笑的嬌俏。
被摟入座中後,朱薇一手勾住虞舟祁的脖子,一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
柳寒钰坐在左側,正對着虞舟祁的位置,笑着朝虞舟祁敬酒一杯。一杯如喉。
“昔日飛燕入廬州,今日踏馬臨船游……”
憐兒從空中緩緩落下,輕紗籠面,光是一雙美目就讓人移不開眼睛。
“憐兒,祝陳王生辰,特獻舞一曲。”
陳王站起身來,拍手叫好。
合甫看了眼身後的侍衛們,示意他們做好準備。
朱薇雖然在喂虞舟祁酒,目光卻看着合堯那邊的動靜。
舞曲約莫到一半的時候,她看到有一個黑影趁着歌舞聲起,悄悄埋伏在茂密的樹後。
就是在頃刻間,有人大喊了一聲“保護陳王。有刺客。”
護衛們從四處聚集過來,“咻!”箭飛快的射過來,柳寒钰甩出一劍,快速擊落了箭镞。
但是樹木後的其他人卻沒有打算收手,箭镞又射來幾支。宴會上的人們亂做一團。
“快走。”
虞舟祁将朱薇往前一推,她快速在慌亂之中沿着屋檐一路到了後院。
她剛剛到了合甫屋內,一推開門。幾個暗器就從房間內飛了出來。
“哼,”柳娘竟然一直藏在屋內,她雙手握着暗器,向朱薇扔來。
朱薇從腰間抽處長劍,快速擊落飛镖。劍氣淩烈,她目光中滿是寒氣。側身出劍間,幹淨利落。劍法幹脆,一把長劍速度極快,只是三個招式就已然逼柳娘退到牆角。
“沒想到,你竟然藏的這麽深。”
柳娘看着朱薇的臉,滿是恨意。她雙袖之間又近身擲出好幾個暗器來。
朱薇素來厭惡用暗器這種肮髒手段的人,她手腕轉動,劍鋒在空中飛舞着,反手之間劍鋒架在了柳娘脖側。
柳娘意識到自己武功絕不可能從朱薇手中逃脫。
于是心中一橫,她雙指撚劍鋒,主動求死。
朱薇沒想到她竟然求死,等想要收劍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晚了。
“賬簿在哪裏。”
柳娘用盡全力,擠出一個笑容說:“我可真是看走眼了。竟然以為你是個手無寸鐵的人。”
說完後,最後一口氣用盡。
朱薇無暇顧及她,慌忙翻找着屋內。
虞舟祁為了在安州城內不引人懷疑,沒有帶護衛。她得盡快找到賬簿。
房屋內,并沒有賬簿蹤跡。合甫這麽謹慎的性格,不可能将賬簿帶在身上。肯定還在屋內。
她環顧四周,在房間內翻找了一遍。
還是沒有找到。本想要離開,她目光又落在了柳娘身上。
或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然後她蹲下又摸了摸柳娘的身。
果然在柳娘的裏衣內找到了賬簿,她快速翻閱了下賬簿。
這裏記錄了自大歷九年以來至今,數年的廬州、安州兩地郡府利用漕運、慶典、修築行宮等事項中飽私囊的記錄。
朱薇将賬簿放在自己懷中,飛身快步朝着陳王府宴會處去。
此時,陳王宴會處,人們四處逃竄早已經亂作一團了。
合甫也沒有料想,要殺了憐兒如此麻煩。眼看着箭手無法得逞,他衣袖中滑落出一把短刀。
快步走入人群中,目光緊緊盯着憐兒的。
虞舟祁沒有料想到合堯竟然親自動手,等他注意到合甫的手中匕首的時候已經晚了。
憐兒的胸口鮮血噴湧而出,此時一個箭镞也刺向她。
素衣染血,異常鮮紅。
等到朱薇回到陳王宴的時候,看見虞舟祁沖上前去将憐兒扶住。
那個美麗妖嬈的女子,此時已經香消玉殒了。她的胸口處中了一箭,但是致命确是刀傷。
柳寒钰和軒轅靖追着得逞的殺手們出了陳王府,剛要追到的時候,殺手們竟然齊齊咬毒自盡。
“真狠。”
柳寒钰大罵了一聲。
陳王府內,情勢也瞬間發生了變化。
殺手們離開了,陳王看着朱薇,咬着後槽牙說:“給我抓住她。”
護衛們得到指令,朝朱薇撲過來。
合甫玩了一手計中計,身後的本來護送憐兒的合家護衛們齊齊倒戈,朝着朱薇撲來。
“我早就發現你不對勁。前兩日,我射箭時,就發現你鬼鬼祟祟。
陳王目光一轉落道“李尋常”身上,說:“想來,李大人跟這個女子勾結頗深,也是殺害憐兒的兇手。一并拿下。”
約莫數百名護衛朝着兩人聚攏而來。
妙蕊一臉驚訝看着眼前景象,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朱薇正想要沖上去厮殺一場,卻聽見虞舟祁站起身來,大喝了一聲:“誰敢。”
他衣裳不知何時也染上了鮮血的痕跡。
一塊玉佩被他高舉在手中,“陳王,是要殺了我嗎?這可是謀殺皇嗣的罪名。”
虞舟祁,他是要将自己徹底暴露在世人眼中。
在廢太子案的近十年間,沒有人知道有皇太孫的存在。更有沒有人見過皇太孫的面容。
皇太孫的存在是皇家的秘辛。
在陳王面前,在陳王府內朝臣面前的露面,意味着他徹底置身在風波漩渦之中,沒有半分的退路可言。
“難道陳王要當着諸位大臣的面,殺了我嗎?”
陳王立刻讓護衛們停手。
合甫震住了,他沒有料想到這”李尋常“竟然是假扮的。他知道皇太孫沒有死,卻沒有料想到他竟然來了安州。
之前河內縣一事讓他得知了皇太孫的存在。他以為廢太子早已是板上釘釘,虞裕這一脈再無機會。于是,直接安排殺手跟蹤刺殺。
因着這虞舟祁出行多為馬車,殺手們未能見到他的面容。
合甫想着一把火殺幹淨,何必要知道皇太孫什麽樣子。沒想到,竟然疏忽一下,就讓虞舟祁出現在了陳王宴。
如果此刻殺了虞舟祁,他想起朝堂之上虞川軒的怒氣。
此時動手,只怕堵不住朝臣的嘴、也承受不住天子的怒氣。他只能徐徐圖之,不能逞一之快。
“哼,陛下哪有什麽皇孫。”合甫質問道。
虞舟祁根本不看他,将玉佩捏在手中,讓陳王看到正面。
“難道陳王要殺了我這個皇嗣不成?”
陳王此時內心掙紮,他的恩寵和庇佑來源于陳王父親扶持虞川軒、姐姐和親軒轅氏。他雖然在安州、廬州兩地作威作福慣了,但是卻不敢幹殺皇嗣這種事情。
當年太子案,他可是見過虞川軒一聲令下,伏屍滿地的。
想起那場景,心中仍然覺得害怕。連太子都能下手,更何況他這個血緣甚遠的弟弟。
而且,他的确從宮中聽聞過太子有後一事。
合甫想要逼陳王動手,說:“陛下可沒有什麽皇孫,廢太子罪無可恕,東宮衆人都已伏罪。何來皇孫之說。”
“各位大人,難道聽聞過皇孫之事?”
虞舟祁将玉佩送好,從懷中拿出明黃色一抹卷軸。卷軸上雕刻着龍紋。
陳王撲騰一下跪在地上,四處的賓客們也齊齊跪下。
合甫怒目看着虞舟祁。
“合大人,連陛下都不放在眼中了。看來果然傳聞說合大人才是安廬兩地的‘皇帝’~。”
朱薇冷哼一聲,護在虞舟祁前面。
合甫只恨不得此刻,讓殺手将兩人射成篩子。可惜殺手被柳寒钰、軒轅靖給困住。
他只得彎下雙腿,跪聽聖意。
……
此時,都城的皇宮內
虞川軒抱着堯兒正在握着他的手批閱着奏章。
風從殿外吹來,虞川軒咳嗽了起來。他越發覺得自己老了。
舊日,騎馬揚鞭與魏尚烈圍獵的場景,仿佛就還在昨日。
他問道:“聽說廬州那個叫憐兒的女子,舞姿極美。這麽多年了,好久沒有去過廬州了。”
李巳回答說:“聽說,那女子唱着歌,在月色下翩翩起舞,仿若天上仙子臨凡。”
“唱的是什麽歌?”
看着李巳沒有接話,虞川軒繼續問道:“說出來朕聽聽。
李巳慌忙跪在上,磕頭說道:“是……是昔日飛燕入廬州,今日踏馬臨船游。”
昔日飛燕入廬州,今日踏馬臨船游。
有一女兮舞綽綽,月影籠紗照佳人。
佳人一去何時返,萦我心頭引我思。
思來情絲如秋水,愁如斷腸難解憂。
這是當年魏皇後一舞傾城後,虞川軒所做的詩詞,民間流傳甚廣。宮中卻無人敢在虞川軒面前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