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朱薇,第一真切感覺到了皇權的威力。衆人跪倒了一片。

原來這就是權利,當年也只是虞川軒寥寥幾字,便讓玄甲軍和他們的家人都丢了性命。

陳王聽完聖旨,從地上站起身來。他看着合甫目光中透露着不信任。

殷勤湊到虞舟祁身邊,說道:“此去都城兇險,不如……”

話音還未落,就被人給打斷了

來人正是李尋常和凜白。

朱薇一怔,之前離開虞城縣後一別沒想到竟然在這地方遇上了。

又想起虞舟祁之前安排凜白先行帶着李尋常來安州。在這裏遇上,想來也不是什麽恰好。

李尋常是個文弱詩生,被凜白一路架着到這裏,一邊喘氣一邊接話說道。

“不勞陳王費心,我自會護送殿下回都城。”

陳王眉頭不耐煩皺眉起說:“你是何人?”

“下官是大理寺少丞李尋常。”

朱薇心中暗暗笑道,想必陳王是煩死“李尋常”這個名字。

“好……好”

陳王只得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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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薇看了眼地上憐兒的屍身,輕拉着虞舟祁衣袖。

虞舟祁會意,讓凜白将屍身抱起,一行人離開了陳王府。

憐兒是廬州人,落葉歸根,屍體也應當安葬廬州。于是,一行人轉頭往廬州去。

“你準備将她藏在何處。”

朱薇低聲問道。

“廬州城外有一處風水寶地,人煙罕至。山坡下有一處蓮花盛開之地。想來她應當喜歡。”

朱薇坐在船頭,不再說話了。

她與憐兒之間過一面,多麽美麗的妙人,竟然在合甫這賊人手上香消玉殒。

還有,在陳王府死去的那些姑娘們,難道就要枉死了嗎?

她數次想過直接殺了陳王和合甫。她能做到嗎?

“你在想應該拔劍殺了他們”

虞舟祁從船艙中走出來說道。

“是”朱薇咬牙憤恨的說“難道就放任他們如此。倒不如一刀殺了他們,至少讓他們不能再害人了。”

“你殺得了一個,殺得兩個,能殺得了一群嗎?”

“我……”朱薇被他堵的語塞了,反駁說:“難道就袖手旁觀。”

李尋常此時在船艙中翻閱着朱薇拿回來的賬簿,他本來就在整理思緒。

被兩人吵的,有些煩躁起來。

“別吵了,吵的我我眼睛耳朵都疼。”

“朱姑娘你殺的了一個陳王,一個合甫,還有其他王爺,其他大臣。那你得多累呀?”

李尋常看着船頭兩人不講話了,繼續說:“要查陳王 合甫罪證才最有用。查出來,這一條船上的人,都逃不掉。”

“那李大人跟我們一條船了?”

李尋常沒想到朱薇竟然尋他開心,無奈嘆了口氣說:“陳王府也被叫着去了,合大人也見了。我這是栽在你們手裏了。”

河水被船槳波動的漾起一圈一圈漣漪。

朱薇湊近,小聲問虞舟祁。

“你安排他去安州做什麽?”

虞舟祁輕笑了笑,說:“阿薇,你好奇?”

看到朱薇點了點頭,他解釋了自己的一番安排。

虞舟祁早就盯上了柳娘,在虞城縣的時候,他就安排凜白帶着李尋常通過安州知府希望接觸柳娘。

李尋常在安州城內發現,這陳王府在當地可謂是一方霸王。凡是安州城內稍有姿色的女子,都被搶進陳王府。

若是惹陳王不悅,豎着進來,橫着出去的也不少。

大大小小案子都堆積在安州郡衙中。于是李尋常暗中在安州搜集了不少的案子和關鍵證人。

沒想到這李尋常有些才幹。

“你不怕他另有所圖。”

虞舟祁低眸看她,眼色缱绻說:“你這是為我擔心?”

“你愛怎麽以為怎麽以為。”

“他有所圖更好,我有容人之心,也相信他能為我所用。”

看着他頗為自信的模樣。心中暗暗感慨,他可真是有些自戀了。

但是又細細想想,若是沒有容人之心,何來他人推心置腹。

夜色落下,河水映照着月色。月亮仿若燈籠,在前方引路。

船越來越靠近廬州城的方向,歌女們的聲音傳來,悠悠揚揚,情意綿綿。

寒春站在岸邊,遙遙望着船。

朱薇本以為她對着自己又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容,卻看見寒春面容中淚水劃過。她通紅的眼睛中望向憐兒的屍身。

“姐姐。”

她大聲呼喚道,仿佛再也忍着不住內心的疼哭,一下子匍匐到憐兒身上。

可惜,回應她的只有冷冰冰的體溫。

凜白将寒春扶起,說:“殿下也沒有想到,那……那狗賊竟然藏了匕首。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憐兒。”

夜光之下,她看着眼前景象,心中也覺得酸痛。

寒春一直哭泣的,抱着憐兒的身體不肯放手。凜白無奈,只得将她打暈過去帶回了府邸。

一夜無眠,一入夢就是陳王府的景象。

朱薇披上披風,走出房門。府邸中,仆從們都已經回了住處。四下安靜極了,甚至連落葉的聲音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她沿着蜿蜒小路,不知不覺竟走到虞舟祁的院中。

晚風吹落書上的飛絮,虞舟祁跪在院落中,朝着一個房間內磕頭。

他将頭在地上磕的極重,仿佛是在發洩着什麽情緒。走一步,一磕頭。額間的鮮血沿着面頰留下。

朱薇躲在竹林後,悄聲上前幾步望去。

才看清眼前的景象,那屋內放着幾個牌位。其中一個,是廢太子的虞裕的。

或許是她剛剛上前走的幾步發出了聲音,虞舟祁警惕轉過身來,看向竹林後。

朱薇從竹林中走了出來,說:“我沒睡着,沒想到竟然在這裏見到你。”

男人的額間血跡滲出,那雙清冽的眼瞳不知什麽時候染上了紅色。

他沒有說話,身側吹着的手緊握成拳。

朱薇走到他面前,看着屋內的牌位,輕聲問道:“你在拜祭他們?”

晚風将他聲音送到了朱薇的耳邊。

“是的。”虞舟祁跪在地上,繼續說:“當年,天子大怒,不允許我父親死後葬于黃陵,便将他葬在了都城一處地方。”

虞舟祁的目光落在左邊的牌位上,說:“這是我外祖母的牌位。”

虞舟祁的外祖母,那就是虞川軒的皇後魏瑛。

“那可真是位奇女子。”朱薇唏噓的說道。

當年,魏瑛得天子顧,天下親自迎轎于魏家門外,求娶此女。天子更是親扶上馬。

可惜,步入耄耋後,竟然相看生厭。虞川軒竟然生生逼死了這位皇後。

“你讓憐兒在廬州跳那月色之舞,是為了将她送入宮中?”

虞舟祁沒有回避這個問題,低頭跪拜,将頭重重磕在地上。

他說:“是的,她唱的那曲子是當年虞川軒為我外祖母所寫的。我一番盤算,就是為了将她送進宮去。”

“可惜。”他自嘲一聲說:“沒有想到,竟然害得她丢了性命。我以為,我以為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說話間,他又往前一步,正要将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卻忽然覺得額間被什麽東西一檔,擡眼看去是朱薇的手掌。

“沒有人能夠想到。”

朱薇頓了頓說:“所以前面的路,就走的更累些吧。帶着她那一份恨意,向他們讨回來。加倍讨回來。”

她明白這種恨意,更明白虞舟祁此刻心情。

朱薇偷偷下過山,再次回到朱府。那些舊日的景象,讓她疼痛非常。這是鑽心的疼痛。她不敢忘,她怎麽有資格忘記。

憐兒何嘗不知道虞舟祁利用自己,可是,她願意。為的是,那份恨意,那份報仇洗刷冤屈的心。

虞舟祁抓住她的手掌,将她手攥緊。

問道:“我不知道我做的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我是不是應該放下仇恨,藏于世間。這樣,他們也不會,因此喪命。”

月光下,朱薇另一只手覆上他的頭,仿佛在輕哄着。

月影若華。天上星空璀璨。

“虞舟祁,就算沒有你。我們也會報仇的。或許,會死在刺殺虞川軒的路上,或許會死在合甫陰謀中,也或許會死在陳王的殘暴中……”

朱薇笑了笑,撫摸着他的頭說:“你看你的外祖母,她也可以選擇視若無睹,保一世榮華富貴。世人都說,魏氏女聰慧無雙,怎麽偏偏就為自己選擇了螳臂當車的結局。”

“不過是因為,總有些事,總有些人,容不得我們退後半步。”

虞舟祁将她使勁摟緊自己的懷中,朱薇溫暖的體溫,撫慰着他內心徹骨的冰冷。

……

第二日

兩人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似的,朱薇在院落中練劍。

聽到大門處熙熙攘攘的動靜。

朱薇循着聲音過去一看,才發現一輛馬車停在外面。

“讓我走。”

寒春手中拿着包袱,一副要出遠門的姿态。

凜白擋在門前,說:“姑奶奶,我這怎麽敢讓你走。你要是走了,殿下得把我大卸八塊。”

“快,快去喊殿下過來。”

等到虞舟祁來了,将人帶回了院,才知道是怎麽回事情。

寒春去意堅定,說:“既然憐兒沒有做完此事,不如由我來做。”

廬州本來要進獻的憐兒,死在了陳王府。陳王府、廬州郡府擔心陛下盛怒,在廬州內搜尋美女,更是張榜千金尋美女。

“殿下。“凜白看着虞舟祁,焦急問道。“你快說話呀。”

虞舟祁看着寒春說:“你想清楚了嗎?你知道那是什麽龍潭虎穴嗎?”

寒春笑了笑說:“殿下,我知道。我雖然比不上憐兒有天賦,但是這些年,看多了,也學會了。”

“讓她走。”

虞舟祁将一件珠釵遞給她,說:“此後,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此釵可以保你一命。”

寒春點了點頭,她離開的時候,看到朱薇頓了住腳步,說。

“朱姑娘,我敬你當時一番話。我絕不會忘記我的身份和血仇。

姑娘說我不要玩些女兒家的把戲,可惜,只怕我以後只能通過這些把戲茍活了。

就此別過,終有見時。”

朱薇看着她走遠身影,心中也敬佩起寒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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