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即将離開廬州城的前一天

朱薇遇到了柳寒钰,那人正在廬州城的街頭端坐着喝茶。

朱薇看了看身側,又看了看距離自己不過幾步的柳寒钰,心中泛起了嘀咕。

他好像專程在這裏等自己的。

店小二将新鮮出爐的馄饨給柳寒钰端上來桌,那人偏頭看着朱薇,露出放蕩不羁的笑容說:“不來吃碗馄饨?”

朱薇快步上前,在攤桌旁坐了下來。

“就一碗?”

柳寒钰将那碗馄饨推給她,然後用手撐着自己的頭,說:“不急,還有一碗呢?”

他眉宇飛揚,好似這天地間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軒轅呢?”

“他被家裏人綁回去了。”柳寒钰看着朱薇一口一口的吃着馄饨,問道:“不怕我給你下毒?”

朱薇懶得搭理他,但是還是好脾氣說:“如果是虞舟祁,我想你可能就下毒了。”

旁邊的人聽到後,笑着拍着雙手,說:“你果然懂我。”

“你不會只是為了請我吃完馄饨吧?”

“你們明天想必要回都城了。”柳寒钰自顧自說到:“那日陳王府,想來你也見到了。虞舟祁身邊是多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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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薇放下勺子,說:“小柳公子身邊,不也是風波不斷嗎?”

柳寒钰低頭笑了笑。

店家将馄饨端了過來,馄饨熱氣騰騰的冒着煙。

“可惜呀,沒能将你帶回都城。”他仿佛有些煩惱的說:“想來這下,我少不了要被父親指責。你可得負責喲,我的好妹妹。 ”

朱薇不明白,他為何一路從虞城縣跟着到了廬州。

如果是要來找她,何必如此費力。

“你為何要一直跟着虞舟祁?還是說你在查什麽?”

朱薇疑惑問道。

“我在贖罪。”柳寒钰臉上笑容不改,說:“在贖了一個因果,贖一個不可能還清的罪。”

朱薇覺得他定是在開玩笑,他需要贖什麽罪。并沒将此放在心上。

“你不好奇嗎?”

“好奇什麽?”

“為什麽當年如此恩愛的帝後,卻變成生死相厭。”

朱薇覺得雲裏霧裏,不明白柳寒钰葫蘆裏到底賣着什麽藥。

“我對虞川軒的家事可不好奇。”

她放下筷子,說道。

“呵”柳寒钰輕聲笑了,說:“我不是要離間你和虞舟祁。”

他站起身來,說:“你不是想接近虞川軒嗎?雖然是舊人舊事,但是想來對你也有幫助。”

行人們都行色匆匆,沒有人注意到馄饨攤後的兩人。

或許是因為血緣原因,她對柳寒钰有一種天然的親人間的親近。

兩人一路,到了廬州城的府衙。

柳寒钰轉身問朱薇,問道:“你這麽跟着我來,倒不擔心虞舟祁了?”

朱薇說:“他有的是護衛、守衛。”

兩人躍身翻下府衙屋檐,避開府衙內的人,進入到了庫房內。

柳寒钰輕松的用随地撿到了的小樹條,撬開了庫房。

庫房內書目衆多,足足了十幾個架子。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柳寒钰沒有回答,徑直走向庫房一側的蓮花形雕玉的擺件。

他雙手來回擰動了幾下。

庫房牆上緩緩有一張畫像緩緩落下。

朱薇看着柳寒钰說:“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

對面倒是好不謙虛,“雕蟲小技罷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朝着畫像走去。

畫像上有一美貌女子,額間點綴着桃花妝。眼眸中含有盈盈秋波。

鵝蛋臉,桃花面,含情眼……朱薇看着畫像,心中暗暗感慨這世間竟然有這般女子。她仿佛是天地靈氣孕育而成,是難以想象出來的美貌。

“別看癡了。”

朱薇再看了一會,發現這女子眉宇間竟然與虞舟祁有些相似。

“是她?魏氏?”

柳寒钰點了點,伸手将畫取下。

畫上的女子好像隔着那一層薄薄的畫紙,注視他們。

兩人悄然離開了泸州府邸,到了廬州一處隐蔽的竹屋內。

竹屋內中,已然是蛛網遍布了,很多舊日的碗筷都落滿了灰塵。

柳寒钰用衣袖擦拭擦拭了灰塵,示意朱薇“請坐”。

朱薇坐在竹屋內的一個小凳上,環顧着四周的環境,好奇問道:“你帶我來做什麽?”

柳寒钰沒有回答她,而是将手中畫軸遞給朱薇,說:“想來,你應該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他看着朱薇緩緩打開畫卷,露出那女子的美麗的面容。

“這是魏皇後的畫像。”朱薇擡頭看着柳寒钰,想要從他的眼神中找到他這番做法的目的。

“是,這是魏皇後的畫像。你難道不好奇這畫像為何在廬州府衙?”

“為何?”

朱薇順着他的話,問道。

柳寒钰擡頭環顧着四周的景象,說:“那我得跟你講一段故事了。”

魏皇後的故事?朱薇聽說過魏皇後的故事,但是聽柳寒钰的語氣,這故事似乎并非跟現在民間流傳的一樣。

“當年,虞川軒年少繼承帝位,根基不穩。雖然陳王父親擁護虞川軒繼承帝位,但是朝中卻有不少人虎視眈眈。當時邊疆的不少将領們,受人挑唆,心生退意。虞川軒為了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威信,更為了守住自己的國土。

于是,年少的帝王選擇主動禦駕親征,将朝中之事托付太後。帝王所帶的親征軍隊,到達廬州縣的時候就遇到了流寇。”

朱薇問道:“廬州當時竟也有流寇?”

“說是流寇,背後原因想來應當是極為複雜的。也或許是一早就有人就盤算好了,要在這裏殺了虞川軒。”柳寒钰回答了她的問題。

看着朱薇點了點頭,他繼續說。

一夜之間,虞川軒就失蹤了。他身邊的親衛,連續找了兩日都沒有找到一絲蹤跡。天子失蹤消息本來都報到了都城。

在朝中代為執掌天下的太後震怒,直接在朝中暈倒了,為了國事不得不的醒來後強撐着身體。

幸運的是,虞川軒竟然被護送到了都城。跟他一同回來的,有一個英武少年,名叫魏尚烈。

柳寒钰看着竹葉迎風掉落,竹屋內外都安靜極了。

他反問朱薇說:“你一路跟着虞舟祁,想來也應當對這些權利争鬥陰謀有些了解了。你覺得虞川軒為何徑直回了都城?”

朱薇皺緊了眉頭說:“難道是因為要他回到都城才是最安全的?”

柳寒钰露出他一貫不羁的笑容,說:“有點悟性。我想他或許是在追殺的時候,偶然發現要殺的人就是自己的從沒有猜忌過的人。”

“那與魏皇後又什麽關系?”

“虞川軒正是重傷之際跑到着竹林中過,被着屋子的主人也就是魏皇後救下的。

魏皇後并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救下的他,僅僅是因為心善,于是沒有考慮太多,将他藏在這裏。

待到傷愈後,由魏皇後的弟弟也就是魏尚烈保護虞川軒回到了都城中。”

朱薇忽然說道:“你好像很了解魏皇後?”

柳寒钰沒有避開她的目光,回答說:“于柳氏一族而言,魏後是我們的恩人。當年如果沒有魏皇後的庇佑,想來柳氏早已經沒有了。”

“那你還這樣讨厭虞舟祁?”

“哼,誰讓他身上也流着一半的虞川軒的血呢?”

柳寒钰繼續說:“這本來就是一樁陳年往事了。本沒有什麽,只是有一日我無意‘光顧’廬州府衙內,發現了這畫像。才想明白當年到底是誰要殺了虞川軒。”

他讓朱薇仔細看看這畫像,畫像中美人栩栩如生,想來是這畫師畫工頗為了得。但是這畫像,背後卻暈染着水墨。

“這是宮廷畫師的工筆。”柳寒钰說道,“我在都城中追查,才發現這畫師早被處死了。就是作畫的第二日。”

“我不明白。”朱薇困惑的說。

“畫這幅畫的時間,正是魏皇後入宮前。虞川軒在廬州九死一生逃脫後,回到了都城中,急召魏皇後從民間入宮。一道旨意從都城快馬加鞭到了廬州府。與此同時,一副畫像的殺意也從宮中到了廬州府。”

柳寒钰故作深沉的說:“這畫像的殺意遵的,是太後的旨意。”

朱薇驚詫站起身來,問道:“這怎麽可能?”

柳寒钰展開畫卷,畫卷最下方有一行清晰的自己,畫工名字是于臣子。“這畫像是從于臣子來到廬州,根據府衙描述,畫下的魏皇後面容。可是,這畫像還未從廬州傳回到都城中,虞川軒就等不及,帶着自己的親衛重兵和魏尚烈,打着接魏皇後的旗號,到了廬州。”

“難道魏皇後手中有什麽重要的證據?”

“很聰明,讓虞川軒如此擔憂甚至願意再次犯險,應當是他返回都城前将什麽重要證據留給了魏皇後。因此,絕不能讓太後捷足登先。”

朱薇從未聽說過這些事情。

“我不明白,為何太後要殺了虞川軒?”

柳寒钰笑了笑說:“那虞川軒為了要逼太子呢?陳王府,你也看到了。什麽是皇權,吃人心、讓人能夠甘心斷情絕愛的魔鬼。”

“可惜,沒有人能過告訴我們答案了。太後一年後殡天,魏家開始壯大起來。”

朱薇想了到那日虞舟祁拜祭魏皇後的模樣,可惜,就算是這樣年少恩愛,患難之情,卻也抵不過帝王猜忌。

“你将這些東西帶回去。順便幫我帶個話給虞舟祁,告訴他這次欠我一個恩情。”

“為何你不自己給他?”

“柳家是柳家,我是我。可惜,世人不會這麽認為。”

柳寒钰走到竹屋外說:朱薇,這就是帝王家。我知道你不會跟着我走,但是我只是告訴你,虞舟祁不是什麽良人,更不是什麽好人。”

他回過頭來笑着看她,窗戶外落日餘晖,映照着他的笑容。

朱薇覺得柳寒钰,深不可測。他明明什麽都知道,卻仿佛是紅塵過客。他不說,你不知道他到底想要的什麽。

就像是現在這樣,他今日這番舉動到底是為什麽?

決不是給她提醒。

她想要找柳寒钰問個清楚,可惜那人早已消失在落日中。門外只有竹葉暗自飄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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