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檸檬糖

檸檬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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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部不錯的戲。

昏暗的電影院，大銀幕上演繹着時空奇幻錯位而發生的浪漫故事。

“嘩！”倪永欣看得很入神，小小地驚呼着，這樣太過壓抑情緒，因此，她抓住了一旁倪永孝的手，十指緊扣去疏解自己的激動。

慣了的舉動。

倪永孝本來不覺有什麽問題，牽手而已，從細細個時一起上校車，到大些學交際舞……他們自然而然牽有無數次。

然而今晚的電影場裏面多得是慕名前來的情侶，看戲拍拖，牽得親熱。他目之所及，就看到了好幾對這樣的情侶。

如果不高聲宣告，在他人眼中，他們也是情侶吧？

倪永孝有些排斥這個想法，尤其當他看到了前座開始旁若無人擁吻時。

微妙的尴尬，他皺着眉想要抽離自己的手。

然而倪永欣哪裏知道他心路歷程下的避嫌選擇，分出神奇怪地看他一眼，固執地抓得更緊，還跟他示威地翹了翹下巴，得他不再有抽離的意圖才将心神放回銀幕之上。

熟悉的柔軟擠壓，掌握着卻開始變得有些陌生。

她那麽依賴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思維一旦順着這個發散，就無暇顧及大銀幕閃動的到底有多精彩。

他們是雙胞胎，異卵同生，除了同個生辰好像并無太多相同。

她從小就特別活潑好動些，好奇得什麽都想塞進嘴裏試試，自然，吃得多，長得也快，很快就拉開跟他本就不多的相似，更像是大的那個。

那時候，不知情的鄰居親戚見面也都以為她是姐姐，他是弟弟。

她自己也很自得的，處處都要顯擺出自己是“姐姐”的架子。比如上樹幫他将氣球撿回來，比如将他不中意吃的菜偷偷吃掉，比如他生病時候給他倒水喝……

那回憶起來不甚清晰的幼年時光，他們就是以姐弟的姿态相處的。

直到他因為用功過了頭而近視要去醫院驗光。

在醫院，既然順便，也讓她去做了測試。

“姐姐的就沒問題。”護士姐姐對着他們媽媽跟阿姨欣然說。

本來很開心的。

“欣欣是妹妹來的。”媽媽無奈解釋了一句，大概是因為生産也在這個醫院，她感慨道：“可能是從小肚裏面她就占了大部分的營養吧，所以才生得那麽快那麽壯，倒是可憐阿孝，生出來細細個，身體也一直不怎麽好……”

他聽到這句話沒什麽感覺的，但是，他發覺，這句話之後，她松開了他的手。

此後，她單方面鬧起了別扭，拒絕再跟他穿配套的衫，也不再興致勃勃去顯示自己“強”過他，要照顧他。

他那時候不明白為什麽，還是去找她，結果，更惹得她生氣。

“我不欠你！”她狠狠推倒了他，搞得他新配沒多久眼鏡也摔落。

明明，推人的那個是她，擦傷流血的是他。

但她倒哭得最凄慘。

原來，她是那麽幼稚跟脆弱的嗎？他忍耐着身體上的痛苦，又有了些奇異的明悟。

他不怪她，誰叫，他是哥哥呢？

“好，你不欠我。”他擁抱住她，不熟練地拍着她的背去安撫她，“是我欠你，好唔好？”

“那……你唔準跟爹地告狀的。”她發完了脾氣就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不想被責罰。

“好，那你以後要聽話，乖，我就不告狀。”他學着她往日端起姐姐的架勢說，說完，新奇的感覺在心間産生。

原來，他也适合做她哥哥，也更喜歡做她哥哥。

“阿哥。”倪永欣握着倪永孝的手招搖喚回他的注意力，語氣有些不滿，“你在發什麽呆，電影都結束了。”

但随即她就又不追究了，笑浸浸地央求道：“我們去吃冰好不好？”

“好啊。”倪永孝應允了。

做得人阿哥，自然要滿足妹的需求。

“耶～我們也去吃冰好不好。”前座吻得難舍難分的情侶也聽到了兄妹之間的對話，女生跟男生撒嬌。

“好好好。”男生也欣然答應，又低頭親了親女生。

這是他們的區別。

最多，也只到牽手。倪永孝盯着自己跟倪永欣緊握的手，又有些怔然。

不想做弟弟了，還可以做人哥哥，但，如果不想做人哥哥了呢？

那就沒辦法了。

無可跨越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