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京城,某處院府的一處房間內,墨青色的石板鋪在地上,朱紅柱,雕花欄上刻着白玉蘭,女子身穿粉紅色的繡花羅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坐在檀木圓凳上,側目對身旁的衣服丫鬟打扮的女子問:“人呢?找到了麽?”

“回小姐的話,大皇子現今在青州縣。”

“青州縣?他為何到那兒去。”

“奴婢不知。”

這兩位女子不是蕭宜歆和玉蓮,又是誰。

玉蓮見她不語,上前俯身低語道:“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蕭宜歆擡眸看向她,“何事?”

玉蓮低頭恭敬道:“小姐,據奴婢打聽到那青州縣內除了有大皇子在還有……”她話音一頓,看了眼宜歆,繼續道:“沈家大小姐。”

蕭宜歆猛地轉頭看向她,厲聲問:“怎麽回事?!”

玉蓮聞言身子一抖,“前些日子有人在青州縣看到沈家小姐和大皇子在一起。”

蕭宜歆聽此,盯着她,眼神微冷,開口:“明早備轎,去青州縣。”

沈淮淺從未想過她這輩子還有可能會碰到這等事,兩個時辰前,她睡醒後,打開房門,瞧見宋止躺在樹下搖椅,陽光透過樹葉灑在他蒼白的臉上,他的面色本就白,再加上自幼多病,便顯的他的臉異于常人的白。

她忽的發現好像自初次見他時,他給她的印象便是體弱多病,臉色蒼白。

她上前站定在他的身前,俯身看着他的臉,嗯……長的還是挺俊俏的,只是……為何他的皮膚這般好!!她彎腰湊近他,欲細看時,正巧院門被人推開。

沈淮淺扭頭看去,一愣。

院外的蕭宜歆也是一愣,再轉眼一看她和宋止的姿勢後,瞳孔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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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兩人之間都未說話,最終先是蕭宜歆開口,她扯着嘴角,僵硬一笑,方才……姑娘在做什麽?”

沈淮淺看着她,眨眼,而後不疾不徐的直起身子,“蕭姑娘,別誤會,我什麽事都未幹。”

蕭宜歆盯着她,抿嘴不語。

沈淮淺知曉她的話很沒說服力,但她真的什麽都未做啊。

“唔,這是在做什麽?”一道聲音響起。

沈淮淺低頭見搖椅上的宋止醒來,示意他看門外,他坐起身轉頭看去。

蕭宜歆見他起身,眼波一晃,神色一變對沈淮淺淺笑道:“沈姑娘,你為何三番兩次的出現在宋哥哥的身旁?莫不是心懷不軌?”

沈淮淺聞言擡眸回視,心中琢磨着這蕭家小姐的心眼怎這般小!

此話一出,單是這三番兩次便給她冠上的不知廉恥的罪名,而若是再往深處想,她是什麽身份,是當朝宰相之女,而宋止是當今大皇子,這一介臣子的女兒哪來的膽子去勾引皇子,那下令的便只能是……她爹了。

這都把她爹給搭進來了,不可忍啊。

沈淮淺輕笑一聲,“蕭姑娘怕是誤會了,小女只是無意間碰見宋公子,哪來小姐口中所說的三番兩次,而這次正巧是小女腳上有傷,是宋公子照顧我,這也還要多謝宋公子的悉心照顧呢。”

宋止聽聞此至,睨了她一眼,淺笑不語。

只聽她繼續說着,“倒是蕭小姐你怎來了?而且還這般風塵仆仆。雖說是堂表兄妹,但是也不至于這般好吧?讓蕭小姐你一介女子獨自一人從京城趕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宋公子是你的相公呢?!”

蕭宜歆聽着她胡謅,怒目而視,“你!”

沈淮淺回以微笑。

蕭宜歆見此喊道,“宋哥哥!”

喲!找救兵啊!沈淮淺轉頭看向她的“宋哥哥”,挑眉。

“宋哥哥”開口第一句便讓蕭宜歆的心涼了半截,“你怎來了?”

蕭宜歆臉上維持着微笑,“你獨自一人在這兒,為何不派人跟我們說一聲?”

宋止起身敲了敲發麻的手,平淡道:“為何要與你們說?”

蕭宜歆身子一僵,臉上神色未變,“宋哥哥,你這不是說笑麽?你若是發生了何事,皇上,皇後和姑母會傷心的。”

“嗯,是麽?”

蕭宜歆聞言,不語。

一時氣氛微僵,沈淮淺在一旁聽的不明所以。

宋止見蕭宜歆沒說話,便直接轉身走向廚房,蕭宜歆見他走了,轉頭看着一旁的淮淺,語氣不好道,“沈姑娘,何時走?”

她正要答,便聽到一道聲音從廚房傳來。

“她明日便走。”

沈淮淺瞥了宋止一眼,她何時說過明日走了?莫不是為了不讓蕭宜歆誤會,要趕她走?也不對啊!她見他也不是歡喜蕭宜歆的模樣,莫不是将愛藏在了心裏?有不可言說之理?

她越想越遠,總而言之,得知一結論,她便是遭人嫌棄了呗!

沈淮淺甩袖,“不必了,何需等到明日,我今日便走!”說完便往院外走去。

宋止見此淡然,揮了揮手,“慢走。”

不遠處的沈淮淺頓足,當真要送她走?按常理不應當要挽留一下麽?

沈淮淺睨了一眼蕭宜歆,在心中冷哼了一聲,随即提步走出院子,待走出門時,她氣憤的朝門內施了個法術,大步流星的朝沈府的方位走去。

廚房內的宋止見沈淮淺走出門,欲要動手煮飯,見院內還站着蕭宜歆,淡淡道:“你也回吧。”

蕭宜歆看着廚房內的男子,不服道:“為何那個沈淮淺能在這兒,我為何不可?”

不等宋止回答,她便說:“你可別用什麽她是傷者不能走動的原因來搪塞我,我從不相信你會一個外人這般好心。”

宋止轉身疑惑地問:“外人?我何時對你好心過了?”

蕭宜歆聞言,方才紅潤的臉倏的變得煞白,衣袖下的手指尖泛白。

待蕭宜歆走後,宋止徑自走到房間內,看着自己床鋪上的被褥全濕,低低一笑,“下手可真狠。”

……

清晨,沈淮淺睡醒推開房門,下意識地朝院內開口:“宋止,我今日要吃肉。”

她等了半響都沒聽到宋止那句“沈淮淺,白日做夢不好。”

她睜開眼看了眼四周熟悉的事物,這才意識到她已回到京城丞相府了,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腦袋,喃喃自語道:“執念太深,不好不好。”

她閉上眼欲回屋再睡會兒,可一進屋便看到一名女子直挺着身板站在屋內,女子面容清冷,身着軍袍,将秀發高高束起,腰佩寶劍,英氣十足。

沈淮淺看着女子的出現,似是驚訝叫着:“哎呀,我們的大将軍今日竟會來我這兒,有何事啊?”

奚容無視她的話,開門見山道:“前些日子,閻王說有數十名孩童到地府,奈何橋,往生。”

沈淮淺依舊淺笑着,奚容瞥了她一眼,“你念的往生咒?”

沈淮淺側着頭,似是在回想,“唔……好像有這麽一回事啊,怎麽了?”

“帝君,已派人去查,得來消息說是魔界小鬼到人間作亂,依靠吸食孩童的魂魄來借此提升功力。”

“魔界?何來的魔界之說?我分明察覺到是凡人。”

奚容聞言,皺眉,“凡人?怎會?”

沈淮淺踱步到窗邊,眺望着窗外的景象,輕聲道:“區區一介凡人卻能收集孩童魂魄,何來的法力,又何來的術式?”

她側目看了奚容一眼,奚容細想,得到一個結論,“禁術?”

她見沈淮淺不答話,想是說對了,又道:“可又何來的禁術?”

沈淮淺用修長的手指輕敲着窗臺,低語道:“這得要問那天上的了,一介凡身肉體竟能修煉禁術,而那禁術竟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凡間,做出如此大事,你說會是何人所為,又是何人所做呢?”

奚容聞言沉思,“我知曉了,我這便回去調查。”她話音一頓,“你……要不要随我回去?”

沈淮淺輕笑,“你說說你們這些個人,為何每次都問我要不要回去,我為何要回去,我只是一介擁有凡身肉體的神,不,我現今連神都不算,回去作甚?”

奚容看着她,無奈,“你要在這兒呆到何時?你明知你……”

“奚容,那九重天上,寒水殿中,一身傲骨的淮淺上神早已不在,你可知?”淮淺看着窗外之景,一字一句輕聲說着。

奚容凝望窗邊的女子,她倚着窗,神采煥發的眼眸看着窗外的落葉,微風拂來,吹動她的少許墨發,明明是一幅多麽悠閑的景象,可其中卻有道不盡的凄涼。

神,在這人世間活的太久了……

她垂眸,嘆息,“……我知。”

沈淮淺聽到奚容離去的腳步聲,垂眸。

須臾,她吐出一口濁氣,望着那天,呢喃,“禁術?凡人?你想做什麽呢?”

……

下午,沈淮淺正在院內曬着太陽,抱怨此番回去有了情郎忘了主子的瞳兒,還抱怨那墨白走都不跟她說一聲,讓她在這般無聊。

便當她快被那舒服的日光曬得快睡着時,一道聲音喚醒了她。

“小姐,小姐。”

她以為自己的抱怨這般有效,這般便将瞳兒喚了回來,她連忙睜眼看去,可最終卻是讓她失望了,來人是錦秋,她問道:“錦秋姑姑,有何事?”

“大小姐,你總算醒了,你若再不醒,奴婢都要叫大夫了。”錦秋看着她答。

沈淮淺笑着,“姑姑,快別打趣我了,你過來找我有何事?”

錦秋将手中的請帖遞給她,沈淮淺見此接過,“這是蕭大小姐,送來的請帖,說是府上的花園內的花都開了,想邀請大小姐你來參加府上的賞花宴。”

沈淮淺看着手上的請帖,挑眉,賞花宴?蕭宜歆那個女人?

自那日在青州縣宋止那兒對過話後,她着實對這女子沒興趣,這怕這什麽賞花宴也是不是什麽好事。

她正想叫錦秋推了它,卻又想想瞳兒也不在這兒,這日子卻是有些無趣,還是去吧。

她起身,對錦秋說道:“我知曉了姑姑,我會去赴宴的,你去替我備一輛馬車。”

錦秋點頭,“那奴婢退下了。”

她點了點頭,便起身邁步走向房間,給自己換了一套衣飾,随即走到相府門口,踏上錦秋準備的馬車。

馬車一路晃悠悠的晃得沈淮淺頭疼,最後終是晃到了目的地。

“小姐,蕭府到了。”車夫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沈淮淺應了一聲,提裙下車。

蕭宜歆今日請了許多官家小姐到府上賞花,随着宴會時間的到來,陸陸續續有馬車過來,她作為主持之人,必定要迎接她們,走時,對玉蓮吩咐了一聲:“若是沈家大小姐到,将她請進來。”

宴會在花園內舉行,各家小姐,女眷都在互相寒暄着,倏的一道聲音響起:“丞相府沈家大小姐到——”

衆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女子身穿是淡白色宮裝,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绾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随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發,更顯柔亮潤澤。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着清淡淺笑。

衆人紛紛看向她,而唯有一人,她那一雙眼眸盯着她,臉上雖帶笑,而垂下的衣袖內的手因用力的緊握着。

……

作者有話要說: 岑利(面條淚):“為什麽都沒人給我留言?”

沈淮淺笑着說:“因為沒人氣。”

岑利,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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