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蕭宜歆上前含笑,“沈小姐怎麽這般遲才來,讓我好生久等啊!”說完,朝身邊的幾位夫人說着,“這是丞相府上千金,沈小姐,各位夫人應是識得的。”
“沈丞相真是疼愛沈小姐,将沈小姐藏在府裏,我們都沒想的沈家大小姐竟有這般美貌!”一位淺海棠色衣裳的夫人,笑着說道。
沈淮淺上前向各位夫人欠身道:“各位夫人好,小女很少出府,若是有不妥之處,還望夫人們切莫怪罪小女。”
“哪裏的話,沈小姐這般有禮,我們怎會怪罪于你。”
“是啊,沈小姐切莫多想。”
……
夫人們圍着她一句一句地說着,沈淮淺只是淺笑着,并未搭話。
蕭宜歆走近她,站定在她身前,女子身着一件宮緞素雪絹裙,挽了一個流蘇髻,髻上別了一個镂空蘭花珠釵,那絹裙襯的她的皮膚更加白皙,滿眼含笑,之前的她定是宛如天仙一般,可自沈淮淺到來後,兩人對比,她便顯得有點平淡,不似方才的美。
沈淮淺想着蕭宜歆為了這回的宴會,定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畢竟這可是一個展現風光的大好機會。
“沈小姐,怎麽這般遲才來?”蕭宜歆柔聲問。
沈淮淺腦子一轉,随便編了句話,“路上馬車晃得我頭疼,所以叫車夫行慢點,才造成這般遲,還望蕭小姐切莫怪罪。”
蕭宜歆似是沒聽到她的後半句,立即說道:“頭疼?!沈小姐現在如何,需不需要我叫大夫過來?”
蕭宜歆面露憂色,似是甚是擔心她。
沈淮淺聽見這句話差點沒翻白眼,雖臉上沒做,但在心裏足足翻了個大白眼給她。
叫大夫?這般關心她?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好姐妹呢?若是沒有青州縣的事,她也會以為她對她真是好啊!
她搖搖頭,淺笑,“多謝蕭小姐,不用了,我現頭已不疼,不用麻煩你了。”
Advertisement
“那若是小姐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知于我。”
沈淮淺淺着笑點頭,蕭宜歆看了眼四周“這裏人多有些擁擠,讓我帶小姐到閣樓去休息一下吧。”
沈淮淺盯着她,沒說話,蕭宜歆回視,那雙眼眸裏帶着詢問她的意味在裏頭,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她收回視線,一笑,“如此也好。”
蕭宜歆滿眼欣喜,轉身在前頭走着,沈淮淺在身後瞟了她一眼,而後提步跟上她。
路上,蕭宜歆瞥見沈淮淺身後的婢女,身着一身青衣,将發挽成婢女髻,因低着頭卻無法看到她的模樣。
她暗自凝視着她,而後淺笑問:“沈小姐今日的貼身婢女,怎看着有些陌生?”
沈淮淺聞言,挑眉,“哦,瞳兒回鄉探親了,我便讓青衫陪我來了。”她側目看了眼身後的青衫,轉頭疑惑的問,“怎麽了?我的婢女有問題麽?”
“沈小姐說笑呢,小姐的婢女怎會有問題。”
沈淮淺笑着點了點頭。
閣樓并不遠,走過一座假山便到了。
亭臺閣樓,池館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點綴其間。
沈淮淺看着此情此景,感嘆,銀子啊!好多銀子啊!
她跟着蕭宜歆走到樓梯處,正要提步上樓,卻聽見一道女聲打斷她的動作,“沈小姐,這邊不能走,請移步這邊。”
沈淮淺聞聲望去,只見玉蓮正指着蕭宜歆的右邊的樓梯說着。
“為何?”
蕭宜歆走在樓道的中間,分明兩邊都是空的,為何讓她單單只走右邊?
玉蓮低頭解釋,“另外一邊風大怕是又會将小姐的頭疼吹起。”
“哦?我現在有些悶,正想吹會兒風呢。”沈淮淺随意說道。
玉蓮還真沒想過沈淮淺會這般,她維持臉上微笑,“沈小姐,還是走這邊好,為了你的身子。”
沈淮淺瞟了一眼玉蓮的表情,随即輕笑一聲,依了她的話走了蕭宜歆的右邊那條道,邊走邊說道:“蕭小姐的婢女可正是伶牙俐齒啊,哪像我家的青衫寡言少語的,主子說什麽,她也只會說是。”
蕭宜歆在一旁聽着,不語,側目看着女子,那黝黑的眼眸裏泛着絲絲冷意。
伶牙俐齒?怕是不是吧,這其中怕是有說玉蓮不懂禮教,竟敢頂撞主人,違背主人的意味在裏頭。說的是玉蓮,可玉蓮是她的貼身婢女,而她這般無禮,若是追根究底,便是她這個主人沒管教好了?!
蕭宜歆暗自心想,好一個沈家大小姐,有這般手段,難怪宋哥哥會被她勾引!
她身後的玉蓮自是聽出了那言外之意,一聽沈淮淺的話,臉色微變,即刻跪在地上,抖着身子道:“請小姐恕罪,奴婢知錯了,還請小姐恕罪!”
沈淮淺低頭看着地上跪着的玉蓮,眨眼,不明所以,“蕭小姐,你這婢女怎好端端的跪下了?為何還說着恕罪呢?”
蕭宜歆盯着地上玉蓮,厲聲道:“還不快向沈小姐恕罪!”
玉蓮聞言,看着沈淮淺連忙求饒,“沈小姐,您寬宏大量還望小姐饒恕奴婢,奴婢知錯了,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望沈小姐原諒!”
淮淺盯着地上求饒的玉蓮,臉上表情依舊淺笑着,良久“哎呀”了一聲,“你這是做什麽!我方才不是誇你來着的麽?為何要饒恕,你快起來吧,若是讓別人看到此景,莫不是要誤會我了,還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麽呢!”
玉蓮仔細聽着話,見淮淺并未有要怪罪她的意思在,連忙起身:“多謝沈小姐!”
淮淺不在意地擺手,蕭宜歆瞥了一眼玉蓮,示意她到身後去,轉頭對沈淮淺看去,說道:“沈小姐,我們走吧,到前邊去還可看到閣樓邊上的景色。”
“哦?是麽?”沈淮淺嘴角一勾,盯着她的眼睛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走吧,想必那景色一定會很……精彩。”
蕭宜歆聞言心一跳,對着她點頭。
沈淮淺和蕭宜歆在前頭走着,青衫和玉蓮跟随在她們身後,玉蓮用餘光看着身旁的青衫總覺着她旁邊的這位姑娘太奇怪了,因着她太沉靜了,從方才見她開始她便一直低着頭即便是沈姑娘講話提到她,她也并未有點動靜,沉靜的不像是奴婢一樣,倒像是有點像……像府上侍衛一樣。
四人走到閣樓的走道上,走道下方是一條通往花園的石子路,不遠處是一片竹林,青翠一片。
沈淮淺看着身前的雕花木欄,輕聲一笑。
蕭宜歆見她笑,順着她的視線看去臉色未變,上前輕聲問:“沈小姐在看什麽,為何在笑?”
沈淮淺擡眸回視,“沒什麽,只是方才看到有小鳥飛過,覺得甚是有趣。”
蕭宜歆心內微松,眼波一閃,“是麽?有這般有趣?不如,我們上前幾步去可能會看的比較清楚。”
沈淮淺在心中嗤笑一聲,面上爽快的答應道,“好啊!”
言罷便見她上前走了幾步,正欲靠着那木欄,蕭宜歆在她身旁看着她的動作,臉上依舊保持的微笑,而那眼眸裏有着不知名的意味在裏頭。
身後的青衫見沈淮淺的動作,衣袖中手指微動,忽的前方的沈淮淺瞟她一眼,青衫的動作一頓。
沈淮淺走到欄前,而後實打實的靠着那節木欄,忽的那木欄微動,只見那原在原地的沈淮淺瞬間撲了空,大半個身子都朝空中撲去,随着那木欄一齊往那樓道下的石子路墜落。
蕭宜歆見此大步上前,驚呼,“沈姑娘!”
玉蓮,青衫一同上前,青衫象征性的喚了聲,“小姐!”
半空中的沈淮淺聽着她的呼喚聲,翻了個白眼,青衫啊,你便不能裝的真一點麽?好歹掉下去的是你家毫無縛雞之力的小姐啊!
不過,她也沒忘記方才她墜落時蕭宜歆那欣喜的眼神,那木欄完全便是為她準備的“驚喜”,從玉蓮讓她特意走右邊的樓梯時,她便覺得這蕭宜歆定是又弄了什麽幺蛾子給她,卻沒想到在這裏啊!
在她正琢磨着要如何施法讓她落下時不受傷,也不讓別人起疑時,突然她便覺得她自己在半空中撞進了一個結實的肉板,那感覺……着實好痛啊!
她正想說話,便聽見一道男生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姑娘,你沒事吧?”
其聲如清風般,讓人不自覺在腦海裏想到一位翩翩公子,沈淮淺擡頭朝頭頂上的人看去。
嗯……其人如其聲,男子似他的聲音一般,幹淨,溫潤。
男子一席白衣,襯得原便精致的臉更加白皙,若說宋止是體弱病的男子,那她眼前的男子便是一個溫和沉穩端莊的好男子。
她收回視線聽着他問的話,欲要說一句,有事!你的胸膛好生硬啊!太痛了!
還未等她說話,便聽到一聲驚呼聲,她和男子紛紛往聲源望去只見不知何時從閣樓上下來的蕭宜歆正用手輕掩着嘴,震驚看着她,嗯,不,是她與正抱着她的男子。
“你從哪來的?不知男女授受不親麽?怎能如此放肆!”蕭宜歆厲聲說着。
男子微愣,沈淮淺也愣了一下,她愣的是,蕭宜歆這一出戲演的甚假!
男子愣的是蕭宜歆所說的話,等他回神時,連忙解釋,“蕭姑娘怕是誤會了,在下不是那輕浮的男子,我只是見這姑娘摔下閣樓,情急之下才做出冒犯姑娘的舉動!”
男子只顧着解釋完全忘記他此時還抱着沈淮淺,他低頭問她:“姑娘,我情急之下,冒犯姑娘了,還望姑娘海涵。”
沈淮淺盯着他,回答:“我不介意,但你……”
她看着某處忽的停止了說話聲,衆人随着她的視線看去,而此時的青衫不知是瞧見了什麽,瞬時朝身後一退藏入林中。
衆人只見一人從石子路盡頭連接花園的一處桃林中走來,其人一席青裳,一頭墨發如往常一樣只用一條發帶随意綁着,面色依舊蒼白,眼眸低垂着,那睫毛輕顫,似是感到了衆人的視線都在他這兒,他擡眸看向那路中的一對男女,一道平淡的聲音響起。
“唔,這是在做什麽?”
蕭宜歆見宋止來了,眼內閃過一絲精光,上前關切的問:“宋哥哥,你怎麽來此地了?”
“哦,我閑逛來的。”
他看了眼沈淮淺和男子的姿勢,眼裏笑意更濃,眯眼,淺笑道:“沈姑娘,這是……投懷送抱?”
沈淮淺聞言,正想答,忽的想起了在青州縣的事,悶氣上來,雙手環上男子的脖頸,男子的身子一顫。
她高挑下巴,傲慢道:“是又怎樣?”沈淮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宋止見此嘴角依舊帶笑,“不怎樣,只是……你這身衣裳好像前幾日給二狗咬過,你……”
沈淮淺還未等到他說完,她便覺着自己被人扔了出來,她驚訝的看着男子。
便當她以為這回當真是要摔個狗吃屎時,突然落入了一個滿是藥味的懷抱,沈淮淺自然猜出了接住她的人是誰,擡頭瞟了眼宋止。
只見宋止低頭看着她,淺笑:“沈淮淺,你這回算什麽?”
沈淮淺無語,“羊入虎口!”
宋止聞言,輕笑。
蕭宜歆在一旁看着宋止的臉上的笑,心被紮的生疼,臉上帶着僵硬的笑,上前,“宋哥哥,男女有別,還是将沈小姐放下來吧。”
宋止說了聲“無事”便抱着沈淮淺轉身走了。
路上,沈淮淺揪着他的衣領,惡狠狠的問:“我的衣裳何時給二狗咬過?”
宋止眨眼:“沒有麽?”
沈淮淺咬牙:“有麽?”
宋止淺笑道:“許是我記錯了。”
沈淮淺揪着他衣領的手稍用力,宋止被勒的有點疼,失笑,無奈道:“你這般對我一介病弱之人?”
沈淮淺見宋止白皙的脖子上随即有了一道鮮明的紅線,冷哼一聲,将手中的衣領送來,将雙手環在他的脖子上,說了句,“活該!”
宋止嘆息。
而這巧淮淺這才想起青衫怎麽不見了,莫不是自己退去了,想到這便也沒多想,只是睨了一眼宋止,不知怎的竟覺得兩頰有點熱。
蕭宜歆站在原地看着前方漫步離去的男子,而男子懷中的女子正揪着男子的衣領,面露兇相似是在罵男子,男子笑着回了什麽,女子方才放開了手,朝男子說了句話,男子似是嘆氣。
蕭宜歆絞着手中的帕子,見男子還在,轉而朝男子說道:“公子,請回吧。”
男子似是還在震驚方才他将沈淮淺扔出去的動作,聽到蕭宜歆的幾聲“公子”,他方回過神來,胡亂應了幾聲,便走了。
蕭宜歆看着男子的身影從她的視線中消失,轉身盯着身後抖着身子的玉蓮,臉上的笑意全無,面容冰冷,冷聲道:“那安錦是怎回事?!為何一聽到宋哥哥說的話便把那沈淮淺放開了!”
玉蓮低着頭,聽着蕭宜歆的聲音,顫聲,“奴婢,奴婢好像聽到大皇子方才說沈姑娘的衣裳給二狗咬了,那二狗好像是一只狗,據奴婢聽說安公子自小便怕狗,只要一聽狗便怕。”她說此看了眼蕭宜歆,又道:“更,更何況是被狗咬過的東西。”
蕭宜歆嗤笑一聲,“一介男子竟會怕一條畜生!”其聲忽的變狠,“真是沒用的東西!壞了我的好事!”
她身後的玉蓮聽着她的話,身子猛地一顫。
蕭宜歆瞥了她一眼,狠狠的甩了甩袖子。
宋止抱着沈淮淺走到一處假山旁,便将她放下,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沈淮淺見此嘲笑了一聲,“叫你打腫臉沖胖子!”
“你這女子好生無情,我将你救下,你竟如此對我。”他看了她一眼,末了還添了一句,“真是人心險惡啊。”
沈淮淺冷笑着回了一句,“人心險惡的地方還多了去呢!你日後慢慢見識吧!”說完直接便扔下宋止一人在原地,轉身便走了。
宋止看着她的身影淡笑,欲走時,忽的便被人拉住了衣袖,來人帶着霸道的口氣說着:“宋止!我要吃肉!”
宋止微愣,輕笑道:“你莫不是将我當成了飯館?”
來人正是方才去而複返的沈淮淺。
“前些日子在外宅你沒給我吃也便算了,今日都到這京城了你別給我說什麽沒錢買肉!”
宋止搖頭,“當初在青州縣,我買不起,今日在京城我照樣買不起。”
沈淮淺耍賴道,“我不管,我偏要吃!”
宋止見此沉吟,“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将胖雞……”卻還沒等他說完沈淮淺便跑了,留了一句“你若是敢動胖雞,我先把你給剁了!”的話。
宋止看着前方的女子,将他未能說出口的半截話,說出,“将胖雞下的蛋給你。”但這話在前方奔跑的沈淮淺怎會聽到。
他嘴角一勾,而後提着緩慢的步伐,不疾不徐的朝方才沈淮淺跑去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岑利:“覺得我的更新速度挺快的。”
宋止瞥了她一眼:“呵。”
岑利怒:“你啥意思啊!你給我過來!”
沈淮淺看着她,笑:“什麽?”
岑利看着她手中的火,冒虛汗,“沒,沒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