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寒水殿,一座座金碧輝煌的大殿接連着屹立在一處仙霧環繞着山丘上,主殿中的偏房內,一名女子端坐着,她身穿着火紅的嫁衣,青絲高挽,頭飾繁華,面若桃花,紅胭脂輕點朱唇,她轉頭問身旁站着的女子,“神君還未來麽?”

身旁的女子正是奚容,她今日未穿軍袍,似是為了今日的婚宴,穿了件青色衣裳,将平常用發帶紮起的頭發,挽了一個髻,精致的容貌粉妝未施,她搖頭,“還未。”

瞳兒似是想了什麽,有些驚慌道:“上君,您說神君會不會不來了。”

奚容眯眼,“若是她當真未來,我親自将她捉來!”

“哎呀呀,幸好我來了,若不然我可要被你這般對待了。”

一道聲音從屋外傳來,奚容和瞳兒聽着這聲音,身子一頓,齊齊都往屋外看去,只見一人從門外踏進,她嘴角帶笑,負手站在屋前,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們。

瞳兒看着來人激動的起身上前,“神君,您來啦!”

奚容也有些不敢相信,上前似是有些擔心她,輕聲問:“你……可好?”

淮淺一笑,“還好,只是畢竟百年未回,當真有些不适應啊……但我這寒水殿當真是一點都未變。”

她轉頭看了眼眼前的瞳兒,眯眼笑:“這小娘子這般美,是何家的人啊……”她又扭頭看向奚容,“喲!這姑娘也美,又是誰家的?”

兩人跟淮淺待久了早就被這般的調戲習慣了,淮淺見她倆都沒什麽反應,正要嘆氣,忽的便聽到身後的兩道聲音。

“我家的!”

“我家的!”

三人紛紛朝屋外正往這兒走來的兩人看去,淮淺站在最前頭看到伏洱穿着喜服,平日裏總是冰冷的臉,今日似是因為終于能娶到瞳兒了,那張冰塊臉竟帶着幾分笑。

淮淺看着他眼一眯,朝前衣袖一揮,瞬間一道屏障擋在屋前,門外的伏洱和墨白看到淮淺的動作,自是想到了她想做什麽,正要趕上去,卻也還是慢了一步,他倆無奈地看着身前的一堵牆。

只聽淮淺的聲音從內傳來,“你們倆男子跑這兒作甚,新郎官成婚前不能見新娘子的道理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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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無奈看着身旁的伏洱,“伏洱,本想帶你來看看的,卻沒想到這淮淺偏偏比我們先到了。”

伏洱臉一紅,“神君說的對,我不應當來看的,我這就回去。”

裏頭的瞳兒見伏洱的動作似要走,她連忙上前隔着屏障喊道:“伏洱哥哥!”

伏洱腳步一頓,轉身看去可面對他的只有一面牆,瞳兒見他失望的眼神覺得奇怪,淮淺在一旁解釋道:“我們可以看到外面的人,他們卻看不到我們,只能看到一面牆。”

屋外的墨白替伏洱感到憋屈,朝裏頭大喊道:“淮淺,虧你還說為人家瞳兒着想,你這般是什麽意思啊!”

“這新郎官本就不能在成婚前與新娘子見面,怎麽?你們還有理了?”一道英氣十足的聲音從裏頭回答。

墨白一聽回答他的是奚容,連忙知錯道:“對,對,是我們的錯,你們慢慢聊天,我們這就走。”

淮淺見他此反應,輕笑一聲,揮手在屏障內變出一個洞,将瞳兒的手放着穿過,對外面道了一聲,“這見面肯定是不能的,但能讓你摸摸人家姑娘的小手。”

伏洱看着身前的芊芊玉手,聽着淮淺的聲音臉一紅,身旁的墨白拍了拍他的肩,轉身便走了,裏頭的淮淺和奚容也是,只留下他們二人。

淮淺走出房後,身旁陪着奚容和不知何時過來的墨白,她踱步走在自己住了四萬多年的大殿,看着不遠處的海棠林,徑自走過石橋,身後的奚容見她這般朝墨白看去,見他低頭似是在想着什麽,推了他一下,他回神回以淺笑,提步跟上不遠處的人。

淮淺走到一棵海棠樹旁,側頭對身後的人道:“你可還記得我們那時種的那棵在哪兒?”

墨白搖着玉扇,環視了一眼眼前朵朵盛開,花瓣滿地的海棠林,漫不經心道:“誰知道呢。”

淮淺指了指其中最右邊那棵花開最盛的一棵,墨白往她指的方向看去,臉一黑,“你唬我呢吧!”

“哎呀,被你發現了。”淮淺輕笑着。

墨白白眼,正要開口說話時,便被人打斷了。

“參加淮淺上神。”

三人往來人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對麗人正往她們這邊走來,方才那聲便是女子喊出聲的,身旁的男子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的淮淺。

身後的奚容躬身行禮,“參加帝君,帝後。”

紫芸朝墨白行一禮,墨白擺了擺手,淮淺随意地掃了一眼紫芸,忽的在她肚子定住,她連忙上前打開扶着紫芸身子的身旁人的手,改為自己扶着她,輕聲道:“你都有身孕了,還在這兒晃蕩,快回去坐着。”

紫芸一怔,回神後對她淺笑,“沒事的,神君,我這才剛懷上應當不會有事的。”

淮淺瞪眼,“就是因為剛懷上,所以才要回去休息啊!”

言罷,便扶着她往宮殿裏走,空留下身後的三人,墨白無奈地搖着扇子,看着身旁也同是無奈的洵華,啧了一聲道:“你說說她還是你胞姐麽?這剛回來見你,卻是連一句話都未說,對着小芸比你這弟弟都還好。”

洵華扶額,“應當是嫁出去的弟弟如潑出去的水吧……”

墨白一噎,覺得這倆姐弟都這般讓人不知說什麽,他想着便又聽到了洵華的一聲,“這次她能回來我已是滿足。”

他一怔,而後伸手捏了捏他的那張與她有幾分相似的臉,不知是何原因這倆姐弟都有種使外人覺得有些清冷的感覺。

洵華莫名被人捏了臉,想也未想下意識便大聲道:“放肆!”

奚容在身後看着墨白的手,卻是有些驚訝。

墨白挑眉,“喲!膽大啦,還學會對我說放肆了!”

洵華無奈看着眼前的人,“表哥,快些放開,若是讓外人看到我這天帝的顏面如何放?”

墨白聞言放開他的臉,看了眼天色,拍了拍他的肩,“吉時快到了,我們該去前殿了。”

這邊淮淺帶着紫芸直接到了前殿,殿內早已坐滿了賓客,看着踱步走來的紫芸和她,紛紛私語道:“這帝後身旁的女子是何人?看着與帝後似是親密的樣子。”

“小仙也是不知,這面紗遮着臉,完全看不清是何人啊……”

“看這與帝後親密的模樣,莫不是是帝後的姐妹?”

“可我未有聽說帝後有姐妹?”

“但這位姑娘的氣質不一般啊,我竟看不出她究竟是什麽仙位。”

紫芸還未走近便聽到他們的話,正想說什麽,淮淺便按住了她的手,搖頭,輕聲道:“我回來時未現神跡,他們不知是我應當的。”

紫芸颔首,兩人一齊踏進殿內,衆人紛紛行禮,“恭迎帝後。”

紫芸與她走到上方的座位上,她先将紫芸安置在座位上,紫芸一驚作勢要起身讓她坐,她暗自壓了壓她的手,坐在她身旁的座位上。

下方的賓客見她坐的位子皆是一驚,這是打來的女子,怎能坐在帝後身旁?且帝後也似是并未怪罪的樣子,反倒似是還有些不自然。

淮淺見紫芸的反應,淺笑開口與她低語,“與洵華還可好?”

紫芸身子一頓,點頭,“帝君待我很好,他也一直很想念您。”

“恩,他對你好便行,你現在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畢竟現今最重要便是你了。”淮淺瞥了眼她的小腹。

紫芸臉一紅,點了點頭,只聽她繼續道:“以前照顧他的人是我,現在該是你照顧他了,我不知你們是如何在一起的,但他的性子我是知道,你這孩子我以前也是見過的,你們倆現在便相互照顧便好,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也是多謝你對他的照顧。”

紫芸扭頭看着她,見她低垂着眼睑,似是在說些小事,但不知為何她竟覺得有些悲傷,她開口正要說,淮淺便擡起頭看向殿外,輕聲道:“他來了。”

紫芸聞言扭頭看去,只見洵華和墨白一齊走來,身後跟着奚容,殿內衆人見此連同紫芸正要站起時,淮淺拉住她道:“不用行禮了。”

賓客衆人齊聲道:“恭迎帝君,墨白上君,奚容上君。”

洵華踏進殿內看到上方坐着的紫芸和淮淺,而在瞥見淮淺臉上的面紗時,眸光一閃,上前走到座位上坐下,墨白和奚容則是坐在下方最接近他的一座。

樂官見吉時已到,指揮着奏樂,司儀站起喊道:“新人到!”

只見一對身穿火紅喜服的新人從殿外走來,一步一步地朝前方走來,女子頭蓋蓋頭無法看到容貌,男子英俊潇灑,面帶淺笑,兩人站定在離淮淺三步遠的距離。

只聽司儀繼續道:“一拜天。”

“二拜帝君,帝後。”

“三夫妻對拜。”

兩人面朝對方一拜。

“請帝君賜禮。”

只見洵華并未起身,而是淮淺起身走來,衆人皆是震驚,只見她踱步到兩人面前,伸手将兩人各自手腕上的紅繩相連綁個了同心結,對着身旁的瞳兒輕聲道:“瞳兒開心麽?”

瞳兒輕顫着身子,似是在哭泣,點了點頭,伏洱朝淮淺颔首,輕聲,“多謝神君成全。”

淮淺一笑,“你可要照顧好我的瞳兒啊……”

伏洱重重地點頭。

司儀看此有些慌張,但見帝君并未異樣,輕咳一聲,“禮畢!送入洞房!”

淮淺回到座位上,新人被送進偏殿,稍後便見伏洱走了出來對各賓客行酒。

淮淺見着此,有點感嘆,她這瞳兒便這般嫁了,當真是有些……不舍啊。

她正在這兒感嘆,倏的一只弓箭“嗖”的一聲直破長空,橫空襲入殿內,那尖端直逼她的眉間,似是要将她一擊斃命,她凝神一擴,只見那弓箭在離她只有一寸遠時,似碰到了屏障,沖了一瞬便掉落在了她的腳邊。

突發此事,衆人皆是一驚,紫芸和洵華離她最近見此幕,連忙起身看她,洵華着急的看着她,她擺手,對着他們搖頭,“沒事,坐下。”

洵華仔細地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沒事,方才放心坐下,下方的墨白看着她微蹙着眉頭,淮淺拾起地上的弓箭,見它尾端綁着一張紙,見此,心中忽的升起一陣不安。

她将紙攤開,其中赫然寫着七個大字——金雁,宋止,青州縣。

她面色一白,心驟縮,下方的墨白見她神色不對,眉頭一皺随機站起,來到她身前拿過她手中的紙,而淮淺倏的站起身推開他,一人徑自往殿外走去,正要騰雲離去時,只見一人帶風瞬時擋在她身前,她目光一冷,沉聲道:“讓開。”

墨白身形未動,淮淺袖中手一緊,“我不想與你動手。”

兩人對峙一瞬,墨白見她态度如此強硬,終是嘆氣,“罷了,你去吧。”

淮淺見他讓開,随即騰雲離去,空留墨白一人看她離去的身影,良久,他似是感到了有人來到他身旁,朝身後的人道了聲,“你去安撫下他們,我對她還是有點不放心……這個瘋丫頭!”

話音一落,便見他也是騰雲離去。

奚容盯着他在空中劃過的背影,而後深吸了口氣便轉身回了殿內,空中吹散了她輕聲說的一句話。

願一切順利。

作者有話要說: 岑利嘆氣:“最近總有大事發生,覺得有些不妙。”

淮淺:“這些大事還不是你惹出來的?”

岑利:“這些都是要襯托你們的啊!”

淮淺:“我是那種需要別人襯托的人嗎?!”

岑利點頭:“……是。”

淮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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