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秋風蕭瑟,樹林間樹木落葉滿地,草叢中的綠意全無只剩一片枯黃,樹叢間的一處破舊草屋內站着一名女子正盯着半倚坐在床邊的男子,而男子面帶微笑任由她的視線掃蕩。
“你這凡人當真有趣,我都将你捉來幾個月了,你卻一點都不害怕,反倒将這當成自己的家一般。”金雁看着前方的男子道。
宋止淺笑不語,金雁見他不回,好似習慣了,只道:“我将你捉來是想看你驚恐的表情,還想說你會叫她過來,卻沒想到你這般平靜。”
宋止淺笑,“你又未害我,我何須害怕?”
金雁一愣,“你怎知我不會害你?我可是在你面前吃食過人。”
“你那時吃的又不是我。”宋止一想,“若是你吃的是我,我應當會害怕的。”
金雁聞言大笑,“當真有趣,放心,我已将消息帶給她了,等她來了,我可能就會吃了你。”
宋止擡眸看她,臉上笑意不變,揮手道:“請便。”
金雁正要說話,忽的她似是感到了什麽,伸手正要将他抓起,只見一陣旋風襲來,将她的視線遮住,讓她手一偏未抓到宋止。
而宋止感到自己身前忽的出現的一人擋住了他,她的聲音從他上方傳來,“你……可好?”
他看着女子的背影,點頭,“還好,我有飯吃,有覺睡,只是未吃藥。”
淮淺聞言轉身蹲下,與他平視,看着他蒼白的面容,嘴唇因為許久未喝水,有些幹裂,再探他體內的氣息,她面色一沉,擡眸看他正對上他那雙幽黑的雙眸,而他看着她此時的容貌,似是一愣。
淮淺看着他那雙平日讓她看不透的眼眸內深幽一片,将她緊緊包圍着,瞬間有萬千情緒閃過,有懷念,有眷戀,有傷痛,有……深愛,只聽他似是呢喃了一聲。
“原是……長這樣啊……”
淮淺一怔,他也是一怔,将眼眸一垂,遮住裏頭的情緒,再睜眼時她只看到一片平靜。
淮淺聽到他方才說的話,問他,“我這容貌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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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止一笑答:“還是以前的看的順眼。”
淮淺嘴角一撇,讓他坐在床上,對他說了聲,“若是要命的話,千萬別走出來。”說完,便朝床鋪化了個結界,她轉身朝屋外走去,可她未看到身後的宋止在她轉身後嘴角溢出的血。
淮淺走出屋外,看着前方站定的金雁,而金雁瞧見她此時的模樣,嘴角一咧笑道:“神君,我竟沒想到你變回了身份。”
淮淺眼眸一冷,“你若是這般想成神,只管找我便好,将宋止扯進來就別我怪我對你這般狠心了。”
“神君,這凡人沒幾年壽命了,你何須對他這般上心呢?”
“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言罷只見她伸手朝金雁施法襲擊,金雁站在原地身形一閃便躲過了,可淮淺瞬間到了她面前直擊她的眉間,金雁一驚,連忙使出遁地術,來到她的身後幻化出一把紅烈長劍朝她刺去,只見那把長劍刺穿那具身體,而那具身軀如煙一般消散,金雁收回長劍,轉身朝身後看去。
淮淺站在一棵樹下,單手朝地一收,喚起滿地落葉,那一片片落葉頭朝金雁,随着她的手升起定在半空,她單手一揮,那四面八方的落葉帶着寒氣齊朝金雁的方向射去。
金雁雙手相合,朝前一指,嘴裏念着什麽,瞬時從地面升起一道黑幕護住她,那落葉被寒氣凝成堅硬的石尖,一個個射去,倏的只見那道黑幕的一處被擊破,如鏡面一般随即破碎,她來不及施法被緊接而來的落葉射穿了身體,不知何處叫了一聲。
淮淺看着那人瞬時變成了一張紙人,飄落在地面上,她收回法術,那落葉沒了法術掉落在地上,淮淺警惕地看着四周,忽的她似是感到了什麽,瞬間扭頭朝屋內看去。
屋內,金雁吐出一口鮮血,只是擡手擦了擦,她看着床上的宋止,眯眼一笑道:“我說過會來吃的你吧!”
宋止此時臉色慘白,衣裳上有着已幹涸的血,他半倚坐在床上,依舊淺笑虛弱道:“你這般模樣說這話,我還真點害怕啊……”
金雁單手貼上床前的結界,嘴裏輕聲念着,那結界随着她的咒語漸漸弱化,最後消失,她慢步走到宋止前,倏的一道法術破空而來,她連忙側身一躲,但還是被傷到了手臂,她感到從那傳來了鑽心的痛,那血透着衣裳滲了出來。
她捂着手臂,看向來人,眯眼,“墨白上君怎麽來了?我今日應當只請了淮淺神君來做客。”
墨白手持輕扇,瞥了一眼床上的人朝他化了一個結界,瞬時只見一人突然出現在金雁面前,而金雁卻是聽到了穿腸破肉的聲音,一陣痛感從她腹部傳來,她低頭地看着一把插在自己腹部的一把長劍。
“呲”一聲,淮淺将劍拔了出來,一些鮮血濺了出來,濺在她白皙的臉上,金雁捂着肚子上的窟窿,震驚地朝她看去,淮淺眼神冰冷,松開手中的長劍,轉身朝床邊的人走去。
墨白見此,慢步走到金雁面前,嘆氣,“你個小小女婢也是麻煩,在這麽一會兒就搞出了這麽多事。”
金雁捂着肚子癱坐在地上,擡眸看着他咧嘴一笑,“你以為将我殺了,事情就解決了麽?”
墨白眯眼,“哦,這麽說你還有同伴?”
金雁只是笑并未回答,墨白見她不回,施法将她手筋,腳筋挑去,金雁沒想到他會這般,她痛苦地在地上扭曲着叫着,一旁的淮淺聽着這聲音,輕聲道:“太吵了。”
瞬時,屋內無一點聲音,只有金雁張着嘴,卻是無聲,淮淺上前看着床上的宋止,見他衣裳上都是血,伸出的手一顫,他雙眸緊閉氣息奄奄地靠着床,唇角上還有未幹的血跡。
淮淺喚了聲墨白,“你過來背他将他帶回宋宅。”
墨白聞言,上前看着宋止的慘白的面色,眉頭一皺,背過身将他背起,走時瞥了眼淮淺,見她面色還好,稍稍放心。
淮淺見宋止被帶走,吐出了一口濁氣,起身走到地上低頭見已經暈死過去的金雁,彎腰探了探她的氣息,只剩一口氣了,她索性施法将她投入烈火中送她一程。
她盯着眼前正燃燒着的熊熊烈火,想起方才金雁最後說的話,眉頭一皺。
草屋上,一只烏鴉停住在上方,暗紅色的雙眸正靜靜地看着那烈火和前方的女子……
是夜,大雨忽至,路上行人紛紛躲着雨,街尾的一處人家房內床上躺着一位男子,他卷長的睫毛微顫,只見他慢悠悠的睜開眼,半響才轉動眼睛,看到身側的女子,見她趴在床邊,低頭沉睡着,他盯着她已經變回沈淮淺的容貌,輕聲說了一句,“還是這樣好,那樣太惹人眼了。”
似是因為許久未說話,其聲帶着初醒的沙啞,他輕輕地半坐起,低頭細細的看着身旁女子,屋內一陣腳步聲傳來,來人輕聲說着,“別看了,再看我都覺得惡心了。”
宋止擡眸朝他看去,淺笑,“平日不敢看,只能這時才有機會看了。”
墨白啧了一聲,在瞧見他那蒼白的臉後道:“你可知自己的這副身體如何了?”
他颔首,“估摸着知道了。”
“那你可知她可是對你動了真心?”
“嗯,知道。”
“那你還這般招惹她。”
宋止淺笑,答了幾個字給他。
“情難自禁啊……”
墨白一噎,低頭看着床邊的女子,忽道:“我有一事未說,她好似有些記起了……”
他低垂着眼,看着她的睡顏,輕聲說着,“是麽……看來是我的原因了。”
床邊的人頭稍動,只見她幽幽醒來,她迷糊地擡起頭,見床上的人依舊睡着,伸手揉了揉眼,身後的人忽道:“別守着了,你回去睡吧。”
淮淺轉頭問他,“宋止可有醒來過?”
墨白搖頭,她起身捶了捶枕着有些發麻的手,對墨白道:“那我先去睡一會兒,這凡人的身體受不住啊。”
墨白颔首,将她推出門,揮手,“去睡吧,我來守着。”
她轉身走到偏房,撲在床上睡去,待第二日日上三竿了,她才起身,洗漱了一番,推門進宋止的凡間,見他半坐在床上看書,她快步走到床邊,緊緊盯着他,“你醒了?”
宋止聞言一笑,“聽着這語氣,你好像不願意我醒來。”
“我是那種人麽?我可是最巴不得你醒的人啊……”淮淺眼一白。
宋止失笑問:“我睡了幾日?”
她掐指算了算,“四日。”
宋止睨了一眼她比給他看的手,“你說四日,手比着三是為何?”
淮淺聞言,朝自己的手看去,那手赫然比着三,她輕咳一聲,“我剛睡醒,神志有些不清。”
宋止輕笑一聲,淮淺被他笑得臉一紅,又想起發生此事的原因對他道:“那金雁将你捉走時,為何不将磬明果捏碎?”
他淺笑,漫不經心道:“一時沒想起來。”
淮淺聽着他這般敷衍的話,嘴角一抽,“那之後為何不捏。”
“他也并未對我如何,也并未害我性命。”宋止想了想道。
淮淺聞言大怒,“你可知你現在的身子如何,你只剩最多三年的性命了,你知不知道?!你這幾個月未喝藥,讓你的身子根本就支撐不住了,你知道麽?”
宋止見她反應,低頭看着書,良久淡淡道:“沈淮淺,生死有命,這是你我都不能改變的。”
淮淺聽着他直呼她的全名,再聽他說的話,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他說的對,這事她不能改變,他也不能。
罷了,他這性子本就這般,她又能如何。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宋止,你說我将你從這虎口中救下,你該如何報答我?”
宋止一愣,沒想到她會跳轉的這般快,淮淺見他未答,随意道了聲,“我不需要你回報多少,只要你以身相許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岑利邪笑,“要不要以身相許呢?”
淮淺:“你覺得呢?”
宋止勾手,“到我房裏來,我告訴你。”
岑利:“……被虐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