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淮淺緩步走進島內,擡頭瞧見頭頂的那片黑壓壓的天,瞧着似是如凡間一般要落下雨滴,她不免在心中喟嘆一句,“這仙島的人當真是會過日子,竟在這兒布下了雨陣。”

在這九重天上不似凡間那般有着四季變化的天色,這兒永遠只有一成不變的風和日麗,這讓回來的她一時還有些不适,她想此又環繞了一眼,想着哪天也将她那寒水宮好好布置一番。

伏洱也自是瞧見了這番異樣,只是稍稍愣了一瞬,而身旁的淮淺收回視線,正想轉頭對伏洱說句什麽,卻是被前方不遠處的海棠林引走了視線。

顆顆海棠樹鋪種在路旁,繁花枝頭滿滿,路上鋪着飄落下來的花瓣,忽有風過将那長滿枝頭的花瓣吹落。

少許花瓣随風飄來到她的身前,她怔在原地,看到一幕有些模糊的畫面,在那海棠林間有兩位孩童背對她站着,其中的一位女娃娃正緊緊地拉着身側男娃娃的手不放,她看到那女娃娃嘴巴一張一合的似是在說些什麽,而那身側的男娃娃卻是不理,那女娃娃是她,而那男娃娃是……

“神君?”

伏洱的一道聲音将淮淺喚回神,她收起思緒,應了聲便提步踏進海棠林內,伏洱在身後跟在她,待踏入林內時感到空中的異樣,蹙眉,“神君,這兒……”

身前的淮淺應了一聲,似是知道他想說什麽,環視了一眼四周輕聲道:“這海棠林內被人布下了幻迷陣。”

伏洱聞言正要伸手做法,淮淺扭頭見他似是要将這法陣破除的架勢,啧了一聲,“別白費力氣了,若是這法陣這般容易就被你破除了,那施陣人将法陣布置在這兒又有何用?”話畢,她睨了他一眼,“真不知你這樣的榆木腦袋如何讓我家瞳兒看上你的?”

一旁的伏洱被她這般說着,卻也覺得她說的有理,默默地将手收回,淮淺轉頭細細看了看四周,而後提步朝前在林間随意的走着,身後的伏洱跟着她見她這般悠閑,終是出聲問道:“神君這是何意?”

淮淺扭頭給了他一個似是白癡的眼神,“沒看不來麽?我自然是在賞花了。”

伏洱:“……”

淮淺轉頭不理他,繼續欣賞着滿園風景,慢悠悠地在林間閑逛着,忽而瞧見了前方一道背影在林間晃動,那身影若隐若現的讓她瞧不清,那背影似是披着一件青衫,那墨黑的長發僅用發帶綁着,而那人不疾不徐地在林間走着,竟與一道身影重合,這不免讓她想起了一人啊……

“宋止……”

身側的伏洱聽着淮淺呢喃的聲音,順着她出神望着的視線看去,只見一道背影,他連忙出聲喚住他,“這位仙友,留步。”

前方的人背對着他們,似是聽到了他的叫聲停住腳步,轉身看來,而淮淺望見他轉身顯出的容貌後,剎那間頓在原地,那人站在海棠林間,忽隐忽現,身着一身墨綠青衫,身姿英俊,容貌精致,那般俊美絕倫,眼神向他們這邊望來,而那雙眼眸內深沉一片,毫無波瀾,透着十足寡淡和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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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淺出神地望着他,海棠……

瞬時,一陣刺痛從頭內傳來,她皺了皺眉,收回視線,卻是在心中消去了一個念頭,他不是宋止,宋止沒有他這般驚人的容貌,也沒有這般攝人的氣勢,想此不覺間那雙眼眸暗淡了幾分。

一旁的伏洱也是被前方人的容貌驚到了,他愣在原地一道聲音将他喚回神,其聲清淡冷然至極。

“何事?”

那人開口随意問了聲,伏洱回神行禮,“小仙是帝君派來向上神問好的伏洱,仙友可是白沚上神?”

白沚點了點頭,“我是,你們是如何進來的?”

“自是出大門內進來的,難不成我們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淮淺盯着他回答,白沚聞言轉頭朝她看去,看了眼她漫不經心的道了一句。

“也不無可能。”

淮淺聽他這般說,倒也不氣反笑道:“我還以為這仙島裏的上神會是什麽老頭子呢,卻沒想仙友竟是如此年輕啊……”

白沚靜靜地盯着她笑而不語,她又道:“仙友,你我同為上神,聽那紀神柱的仙君說你的名字可是在三萬年前便有的,為何卻是突然消失而今日卻又是突然出現?不知仙友可否解釋一番。”

“我飛升上神已久,并不想擾了清淨便在這仙島布下了結界,而正巧前幾日的一頭走獸将我這結界的碰碎了一角,使我這兒仙氣外漏了,這才讓紀神柱上顯現出了我的名字。”

白沚擡眸看向她,輕聲問:“這番解釋仙友可滿意?”

淮淺嘴角暗自一抽,滿意?怎麽可能?他這外頭的結界豈是一頭走獸就能撞破了,這分明就是胡謅給她聽的。

她擡頭朝他看去,微笑,“仙友既是不肯說實話,那我也不好強求,既然我也見到你人了那也就不必多留了。”

白沚點頭,揮手随意道:“那便慢走,不送。”

淮淺轉身離去,走了幾步遠後忽然轉頭喚住他,白沚正想離去見她叫他,轉身朝她看去,“仙友還有何事?”

淮淺靜靜地望着他,輕聲,“你……可識得我?”

他默了一瞬,随即搖頭道:“不識。”

淮淺聞言一笑,“仙友還是好好關心一下外面的事吧,我名喚淮淺,寒水宮的淮淺,仙友可要記好了。”

白沚淺笑,那雙深沉的眸靜靜的看着她,“有緣自會記得,仙友走後記得将我的結界恢複原狀。”

淮淺并未應他,只是轉身和伏洱一同駕着祥雲離去,獨留白沚一人在原地,他靜靜地站定在原地,良久,只見他轉身離去,而他那手邊的衣袖上滿是褶皺,似是被人緊緊捏着。

在回去的路上,伏洱靜靜地待在一旁不語,只見淮淺閉着雙眼同樣不語,良久只聽她低低地開口道:“你回去向洵華複命吧。”

伏洱應了聲,便自行喚出祥雲離去,淮淺回到寒水宮時,剛巧踏入殿內,便見墨白單手撐着下巴,百般無聊地玩弄着手中的樹葉,他聽見聲響扭頭看去,見是她回來,連忙起身對她道:“怎到現在才回來,我聽洵華說你和伏洱一同去了那仙島?”

淮淺避開他,徑自走到茶壺前倒了杯茶給自己,點點頭,“嗯,怎麽了?”

“此事交給洵華就行,何須你親自去一趟?”

“那仙島外有結界伏洱無法破除,正巧我又沒事幹便和他一同過去了。”她解釋道,又看了眼他,“反倒是你今日怎這般的奇怪。”

墨白摸了摸鼻尖,“我哪奇怪了?”

淮淺睨了她一眼,“無事不登三寶殿沒聽過麽?”

墨白被她說的一噎,卻是又道:“你可有見到那仙島上的人?”

淮淺漫不經心地點頭,“嗯,見是見到了,只是……”她話音一頓,墨白心一緊,開口問:“只是什麽?”

“只是這叫什麽白沚的人,竟長得比你和洵華都好看啊……”

還有……他的名字為何她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墨白聽着淮淺一本正經地說着,當場氣絕,正要開口罵她,便見到仙娥進來通報了一聲,“神君,蒼清上君求見。”

殿內的淮淺和墨白聞言皆是一愣,先是淮淺開口,神色不明道:“叫他回去,便說我在休息。”

仙娥一怔,應了聲正要退下,一旁的墨白忽的出聲,“別聽你們家上神的話,快去将上君請來。”

仙娥應了聲退下,淮淺擡眸看着他,無奈,“若是你想見他,便将他帶到你那府上去就行了,我可不想看見他。”

“神君,若是不想見我,只管當面對我說就好,何必在我背後說呢?”

一道蒼老卻渾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只見一名滿頭白發老者,負手走來,雖說是老者,可他那氣勢非凡,眼神淩厲。

淮淺見他走來,滿是無奈,“我這才是剛回來,你就來找我了,就不能讓我好好消停一會兒麽?”

蒼清被她這般說的臉一黑,“有你這般跟師傅說話的麽!”

淮淺擺手道:“我在你這兒該學的都學完了,你也沒什麽好教我的了,再說我也自始至終從沒答應過當你的徒弟,又打哪來的師傅?”

墨白見她這般放肆地說話,連忙打斷她的話,笑眯眯地看着蒼清道:“師傅,到這兒來有何事?”

蒼清冷哼一聲,“還不是為了這個丫頭,我在府上聽到她回來的消息便上來看看,卻是沒想到會是這般待人。”

淮淺暗自翻了個白眼,見他似是當真關心她的樣子,思索一番,“老頭,若是你不覺得累的話,我們可來一盤棋,如何?”

蒼清一聽她的話,臉色連忙變化,笑道:“這自然是好的!”

言罷,只見他幻化出一盤圍棋坐落在桌前,兩人對坐着,各執一枚棋子在棋盤上移動着,身旁的墨白見此連連嘆氣,轉身便踏出了房門。

許久,房內的香爐內的縷縷煙氣飄出,位上的老者低頭看着身前的棋局有些黯然,“這都百年了,卻也還是不能贏你,而你卻也還是未将這恨移去。”

淮淺那雙白皙袖長的指尖輕敲桌面,漫不經心道:“若是這般容易就能移去的就不叫恨了。”

“你當年早已血洗了妖界,心中卻還是放不下麽?我以為只要你去你凡間走走或許能消散一些啊。”蒼清嘆氣道。

“你說的對也不對,我确實是無法移去那恨,但卻也是早已不似當初的那般痛徹了。”

蒼清一愣,“為何?”

她一笑,“或許是知道了愛人吧……”

她見蒼清沒說話,又想了什麽,轉頭問他,“當初是何人将我從妖界救回的?我為何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岑利:“好煩,電腦總是自動關機,還讓不讓我好好碼字的啦?!”

電腦無辜臉飄過……

岑利陰笑:“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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