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屋內香爐上飄蕩的縷縷白煙,床鋪上的人兒沉睡着但她此時正緊閉着雙眼,眉頭微蹙,額上冒着點點細汗,似是夢到了什麽令她不安的事。

“钰兒,以後要開心的活着,記得……記得要照顧好洵華,母妃……可能要先走一步了,我的钰兒……”

“钰兒,父君和母妃會化為……風和雨在你身邊的,你……可不要哭,你知道父君說過我們的钰兒哭的時候……父君會心痛的。”

“我不要!父君,母妃!我不要——!”

一道清冷的聲音帶着傷痛響起,“钰兒,我在你身邊,钰兒,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我要殺死他們,我要殺,殺——!”

“钰兒,你要活着,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不想與你動手,你讓開!”

“啊——!”,淮淺倏地睜開雙眼坐起,張着嘴如溺水的人兒一般急促的呼吸着新鮮空氣,面色蒼白的如紙,她擡手扶額只觸到一片濕意,正巧此時瞳兒的聲音自房外傳來,“神君,你醒了麽?”

淮淺并未聽到她的聲音,雙眼渙散地看着前方,父君,母妃……

門外的瞳兒又喚了聲,“神君,你醒了麽?”

淮淺這才回神應了聲,正要下床時又頓了頓,朝門外的人喚了聲,“瞳兒給我準備沐浴。”

片刻後,淮淺坐在鋪滿花瓣的一片浴池內,滿池雲霧遮擋着她,但依稀能看到她那暴露在空氣中肌膚,而她卻是低頭不知在凝視何方,她在腦中回憶兒時的記憶,她忘了誰?為何她會夢到在父君和母妃出事時有夢中人的出現?他到底是何人?為何……

忽的腦中一陣刺痛,她“嘶”了一聲,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這次注意到這滿池的花瓣嘴角一抽,“瞳兒,你何時學會布置這些東西了?”

“我只是見神君的心情好似有些不好,便想讓你開心點。”瞳兒的聲音自池外的珠鏈後傳來,淮淺聞言翻個白眼,“下次別弄這些東西了,我看着這滿池的紅,腦袋疼。”

瞳兒一怔,正想說什麽便聽見裏頭傳來的水聲,片刻後,只見一雙纖細的手掀開簾子,來人僅着一件單薄的浴袍自裏頭走出來,那張精致粉黛未施的臉經水汽熏的有些粉嫩,與她平日裏清冷的樣子不同顯得格外引人注目,淮淺擡眸見瞳兒盯着她呆愣在原地,“撲哧”一聲笑出聲,“你是傻了麽,還不快些給我準備衣服去。”

瞳兒回神,連忙點頭,快步往房內走去拿過幾件衣服給她穿上,淮淺看了眼身上的素白衣裳思慮了一番對瞳兒道,“瞳兒,換一件青色的衣裳。”

“啊?”瞳兒不明所以。

“叫你換,你便換。”

瞳兒只好照做拿出一件青衫白衣給她,她看了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再怎麽說她也是對那什麽魔族皇子說過與白沚兩情相悅的,若是不裝裝樣子還怎麽演?但也要人家願意與她演才行啊……

她今日可要去說服人家與她一同演才行。

淮淺換好衣服後,對着一旁的瞳兒眨了眨眼,出聲輕挑,“好姑娘,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瞳兒一聽這話,眉頭皺起,“神君,你又要去哪兒?”

淮淺并未回他,轉身朝她揮了揮手便往殿外走去,瞳兒望着她的背影一陣嘆息,神君為何就不能好好地呆在宮內呢……也不知她何時才會回來。

淮淺駕着祥雲行至海上獨島,踏下祥雲走進島內,便見幾只鳥兒正盯在一棵海棠花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好不嘈鬧。她輕聲慢步地上前聽着他們說着。

“最近神君是怎麽了?我都不敢回去了。”

“我怎麽知道了!我見神君每日都冷着臉,雖說平日裏也不常笑,但也沒這般冷漠啊。”

“我記着好似是聽到了島外的什麽消息後便這般了。”

“你們神君可真是冷漠啊……”

“我們神君什麽都好就是性子有些薄涼,诶!”

幾只鳥兒吃驚地一同朝淮淺的方位看來,淮淺見此情景,不免覺得有些好笑,輕笑了一聲,伸手戳了戳一只黃鹂,“按理說你們應當可以化為人形了?為何依舊用自己的原身?”

被戳了腦袋的黃鹂有些懵,這女子不是前些日子來找神君的人麽?她怎麽能聽懂到他們說的話?!他們的話可不是一般仙人能聽懂的。

淮淺見他們的眼眸內似是有無數疑惑,開口問:“可是在想我如何能聽懂你們的話?”

那只黃鹂叫了一聲好似在說對,淮淺噙笑正要答,“因為我……”她忽而一頓呆愣住,對啊,她如何會聽懂他們所說的話?他們所說的遠古之際的言語,應當早已失傳的,而她又是如何能懂的?是父君教的她的麽?不對,父君從未教過她,她腦中忽而浮現一幕景象,兒時的她正在一張檀香木上認真的書寫的什麽,忽而一人逆光走來讓人看不見模樣,他道了句,“可是學會了?”

其聲清冷又帶着溫柔。

淮淺收回思緒,應當是她遺忘的夢中人教過她,她對着這幾只的鳥兒道了句,“這個還是下次再與你們說,你們神君現在可是在院子裏?”

“現在這個點,神君應當在海棠林內。”

淮淺聞言朝不遠處的海棠林望去,雙眼一眯,海棠啊……

她悠然走去,踏進林內,順着林中小路慢悠悠地逛着,走了片刻後果真看了一人站在花間,他擡着頭仰望那嬌豔的花瓣,有少許片飄落在他肩上,點綴着他的青衫。淮淺見此幕眸光一頓,瞬時回神,只聽那花間的人開口道了句,“神君可是又将我認成了旁人?”

淮淺淺笑搖頭,“他可沒你這般氣質,他只是一介凡人如何能有仙友這般的仙氣呢?”

白沚眸內似有暗光一閃而過,轉身朝她看來,“神君今日莫不是吃錯了什麽東西?”

淮淺一怔,“什麽?”

白沚睨了她一眼,“說話太滲人。”

淮淺嘴角微抽,敢情這人是說她太過獻殷勤了。

“你今日為何來此?”白沚擡手撫了撫花瓣,垂眸道:“神君應當要陪陪你那魔族皇子才是。”

淮淺聞言無奈至極,看來墨白口中所說的在天界傳開的事應當是屬實的,竟連白沚這種不理世俗的人都知曉了,誰還能不知?

她無奈扶額,“我今日來就想與你說說此事,我……诶,你去哪兒?”

淮淺擡眸見身前的人忽而提步朝前走去,她連忙問道。

白沚經過她身旁照着方才淮淺走來的小路朝外走去,頭也不回的回了句,“我回府。”

她在身後連忙跟上他,兩人一齊朝白沚的院子走去,路上,身旁的淮淺瞥了眼他,悠悠道:“白沚,我可否求你幫我一個忙?”

身旁的人神色自若,連個眼神都未給她,兩眼直視前方走着。她暗暗在心內鼓氣,深吸了口氣,開門見山道:“白沚,我想勸那皇子早日放手,便與他說了我已有歡喜之人,我說我與那人兩情相悅,情投意合,望他不要棒打鴛鴦,而那人……”她聲音一頓,擡眸瞥了眼他,“是你。”

言罷,白沚倏地停下了腳步,站定在原地,她見此連忙解釋,“這只是個謊話,想着騙騙那皇子,我并未真的對你有這想法,但我這話都說了,這戲也要演下去才是,所以……我想着若是那人找上你,還希望你能演個戲給他。”

他扭頭看她,那雙黑眸內一片幽深,他薄唇親啓,吐出了幾個字,“不想。”'

淮淺對這個回答倒也不奇怪,但她也還是存有希望的,而他卻是直截了當的拒絕了。她有些氣餒地回了句,“你不想便算了。”她擡頭發現兩人已然到了他宅子前,收回視線道:“你進去吧,我也不打擾你了。”

待她正要轉身離去時,忽而天空一道痕跡劃過,她擡頭望去,眉頭微蹙,這是……有人破了白沚的結界闖了進來?

淮淺扭頭看去,見他也是擡頭望着天上的異樣,繼而她感到有人正慢慢接近這座宅子,須臾,只見一人自遠處走來,淮淺待看清來人後滿臉詫異。他一襲妖豔的暗紅衣袍,眉目俊朗,那雙深眸在見到了淮淺和白沚時卻是閃了閃暗光,不知是淮淺看錯了還是怎的,她方才好似看到他在瞧見白沚時那雙眼眸內暗紅愈發的深。

白沚自來人出現後,那雙眼眸深處好似湧動着什麽,眸光微沉,他眼眸一眯。

淮淺當真沒想到這魔族皇子竟來得這般快,她覺得自己的頭有些疼,她都還未說服白沚,這人便來了,當真是難纏。

“皇子怎麽到這裏來了?”她開口問了聲,裏頭夾雜着無奈。

星耀瞥了眼淮淺身旁的白沚,勾唇一笑,“我只是想來見見神君口子所說的歡喜之人,怎麽,神君不願意我來?”

恩,不願意!

淮淺淺笑,“白沚神君平日裏不喜見外人,而你這般直闖怕是不合理數吧,皇子。”

“我知曉這個,我給神君道歉,但神君這般喚白沚神君怕是有些生疏吧?”星耀盯着她輕笑道。

淮淺神色自若,依舊淺笑,“雖說我歡喜他,但這禮節也還是要有的。”

星耀側頭看着白沚,似是狐疑,“白沚神君一直不說話是為何?”

白沚擡眸瞥了眼他,淡淡道:“我有些乏了,你自便。”言罷,他轉身徑自踏入院內,留下淮淺。

“白沚神君看着好生冷淡,神君這便是你所說的兩情相悅?我看白沚神君似是對你毫不關心的樣子,神君何不看看我呢?”

淮淺手一緊,對上他的眼眸,心內嘆息,白沚那是不可能的了,但這麽裝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幹脆與他說實話算了

她開口正要道出實情,忽而一道聲音打斷了她的話,自她身後傳來。

“紅杏不可出牆,你說是不是,淺兒。”

其聲帶着一貫的清冷卻又夾着輕淺的柔意。

作者有話要說: 岑利扶着下巴,“紅杏出牆挺好的,畢竟是我啊。”

白沚:“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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