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淮淺,淮淺。”
是誰?是誰在叫她?
“淮淺,醒一醒,淮淺。”
這聲音為何這般熟悉?
“淮淺!”
淮淺猛然驚醒,睜開眼,愣了半晌才看清床邊人,她頭疼欲裂地撐着腦袋坐起,虛弱道:“你怎在我房內?”
白沚手中拿着擰幹的帕子覆在她額上,“你傷寒了。”
“啊?”
白沚将她按着躺回了床上後解釋道:“你自中午睡到了下午還未醒,我便進來見你面色潮紅,便給你把了個脈。”
淮淺正昏昏沉沉地聽着他說話,迷糊地問:“為何我會傷寒了?我記得我是蓋着被子睡的啊……”
“不一定蓋着被子便不會傷寒的。”
“可是……為何……”
她的話音漸漸微弱成細蚊叮咛,白沚坐在床邊,低頭見她眼眸漸漸阖起,伸手将那幾根貼着她臉頰上的發絲移去,而後摸了摸她微燙的臉,柔聲道了一句。
“睡吧,我在這兒。”
淮淺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次睜眼時,床邊并無人,她的腦袋依舊昏沉的很,忽而見一人端着碗走進來見她醒來,沉吟,“醒了,那正好起來喝藥吧。”
白沚将她扶起坐好,用勺子勺了藥汁吹了吹便喂給她,淮淺下意識便就着他的手喝了,她晃了晃腦袋,不耐道:“這着實難受,你為何不用仙術将我治好。”
白沚瞥她一眼,“仙術又不是萬能的。”
淮淺一噎,她當真是燒傻了。
白沚又喂了勺藥汁給她,她之前沒覺得苦,現在到是覺得連胃裏都泛着苦意,她忍着苦喝了一勺,擡頭問他,“為何這般苦?”
“良藥苦口利于病。”
“有沒有什麽蜜棗之類的?”
“沒有。”
白沚又勺了口給她,她頭一撇做出不喝的姿态,白沚看着她,嘆息:“就算你這般病也不會好的,若是你喝了藥我給你蜜餞如何,恩?”
那最後上揚的尾音響起,頓時讓她有些羞恥,這般弄得她像是孩童一般,她扭頭雙眼瞪他。
她此時因着病未好,臉頰依舊微紅,眼眸似是帶水一般的看着他,這哪裏是瞪他啊……而淮淺卻是不自知一般直盯着他。
白沚見此眼眸微暗,放下手中的勺子,單手拿過被子直接蓋住她的頭。
“唔,你做甚!”
淮淺悶悶地聲音從被子裏傳來,她一手拉開被子正想罵他,卻是連他人影都沒瞧見。
“啊!你放開本世子!”房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呼,淮淺一聽這言語和聲音便知是誰,她瞥見床邊放着方才白沚拿着的瓷碗,想了想伸手拿來直接一口将剩下的藥汁喝完了。
只見她神色自若地躺回床上,阖上眼眸假寐着,而心中卻是一直在想着一件事。
“你生病了麽?”
一道青稚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睜開眼看着眼前的男娃娃,一笑,“你一個人來的?”
蘇安瑾看着床上虛弱的女子點頭:“我躲開了府上的護衛過來的。”
淮淺淺笑,“你倒是挺聰明的,今天過來有何事?”
安瑾輕哼一聲,“不是你說的若是想來便來找你的麽?啊,對了,你喚何名,那男子呢?”
“我喚淮淺,那人喚白沚。”
“他是你夫君麽?”
淮淺想了一瞬,“是也不是。”
安瑾疑惑,“什麽叫是也不是,為何不是了?”
淮淺伸手敲了敲他的腦袋,“你一個小屁孩哪用得着懂這麽多!”
安瑾叫了一聲,捂着腦袋瞪她,“我已九歲了為何不能懂!”
淮淺聞言輕笑了一聲,忽而一個念頭在腦中閃現,開口對他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說你以後萬萬不能娶妻。”
安瑾一愣,“為何?”
淮淺勾唇一笑,“因為你已有一個命定的媳婦了。若是你未遇見她,你便萬萬不可娶妻,若是娶了則會遭天譴的。”
安瑾聞言呆愣地看着她,見她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不免有些相信了,淮淺見此在心中大笑,墨白啊,我可是在幫你啊!
她見白沚一直未進來問他,“白沚在哪裏?”
“他說他出去買些東西。”
淮淺不免一個白眼,當真把自己當凡人了不曾?
她躺了半晌終是有些躺不住了,她撐着身子坐起,正要起身,而安瑾卻是壓着她的手,“你要做什麽?”
淮淺眨眼,“起床。”
“不行,你夫君說了你要躺着休息才行。”安瑾直搖頭。
“他何時與你說這些了?”淮淺聞言頭微痛。
“方才我過來找你的時候。”
淮淺掰開他的手,“我現在已沒事了,只是想起來走走。”
安瑾想了想伸手牽着她,“那我扶着你。”
他一個小身板還想扶着她?自己沒摔倒已是不錯了。
但她也沒說破,任由他牽着往外走去,她邁出房間站在房外呼吸着空中的新鮮空氣,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忽而瞥到隔壁的一間房,想來她從未進過白沚的房間,不免有些好奇會是何樣的。
她是這般想的,也是這般做了。
淮淺腳步一轉走向了白沚的房前,雙手抵着房門一推,提步踏入,掃視了一眼見房內的書架上擺着一些書籍。
“你們夫妻還分房睡的麽?”
安瑾疑惑的聲音自她身旁傳來,她倒是忘了還有這個小家夥,她想了想随便編了個理由給他。
“我怕将病傳給他,我便搬到隔壁睡了。”
安瑾點了點頭似是有些理解,他也是掃視了一眼房內的布置都是些簡單的裝飾根本比不上他府上的擺設,但不知看到了什麽放開她的手不知往何處走去,淮淺倒也沒管他徑自往書架那兒走去,伸手拿了幾本書翻着。
然安瑾忽而發出了似是嘲笑的聲音,“你看這個帕子上繡着的花紋好醜啊!”
淮淺聞言一愣擡眸只見安瑾站在房內的一張書桌前,手中拿着樣東西朝她晃着。
待她看清他手中的東西時,心內驟縮。
她看着那帕子良久,淡淡地道了一句,“那帕子上可繡着一個止字?”
安瑾聞言低頭看着,只見那素白帕子的角邊上正是繡着一個精致的止,他微訝,“真的有啊,你怎知?”
淮淺垂眸,唇邊挽起一抹笑,“因為那是……我繡的。”
那笑似是……嘲笑。
待淮淺與安瑾從白沚房內出來後,安瑾只覺身旁的人的氣息太過滲人,他偷偷瞥了她一眼,小心翼翼道:“你那夫君的止是這個止麽?”
淮淺一怔,點頭道:“以前是。”
安瑾聽的糊裏糊塗的,“什麽叫以前是。”
淮淺躺在搖椅上閉着眼,“你不必知道。”
安瑾見她不說也無法,坐在石凳上只聽一道腳步聲自院外傳來,來人推開門進來,看了眼院內的情景,對着樹下的人道:“為何不在房內?”
淮淺依舊閉眼,“太悶了,倒是你去幹嘛了?”
“買菜,世子不是在這兒麽?”
安瑾一怔,“可我還未對娘親說呢。”
“我已對你家的護衛說了。”
安瑾聞言又是一怔,正要問他卻見他提着菜就進廚房了,倒是淮淺回答他,“你家的護衛就在門口,不信就出去看看。”
安瑾當真起來邁着小腿跑了出去,随即便傳來了他的一聲叫聲,“你們怎在這兒?!”
淮淺嘆氣這孩子還是太嫩了,她也不知墨白的劫何時會到來?
她睜開眼瞥了眼廚房裏的人,思慮了一番終是起身走去,她踏入廚房內看着裏頭的人正在切着菜,挑眉,“原來你當真會做菜啊,我還以為是用法術變出來的呢。”
白沚并未回她,只是低頭切着,淮淺掃了一眼菜問他,“晚上的菜可有肉?”
“自是有。”
淮淺盯着他,嘆息,“你不知道啊,我以前下凡游玩時住在一戶人家裏,一頓肉都沒吃過,現在又到這兒來,我可不想再吃青菜豆腐了。”
白沚手上動作未停,漫不經心地道:“我聽聞神君消失了百年,原是下凡游玩了。”
“沒辦法,九重天上的日子太無趣了。”她擡眸瞥了他一眼,“神君你一直呆在上面都不會無趣麽,難道都沒下凡玩過?”
白沚擡眸看她,淡笑,“沒有,呆久了自是會習慣的。”
淮淺淺笑,漫不經心道:“那神君怎會煮飯燒食?我們又不必吃食?”
“有時翻看書時便動手做了。”
淮淺點頭,她側頭看了眼院子裏見安瑾已回來了,扭頭道了句“那神君慢慢燒吧。”便走出了廚房。
繼而淮淺并未聽到身後人的一聲微淺的嘆氣。
院內的安瑾見淮淺走來,急忙問她,“你怎知我的護衛在門外的?”
淮淺揚眉,因為我是神啊……
“等你長大了了,你便知道了。”
“當真?”他睜着那雙碩大的眼睛激動道。
淮淺見此忍着笑意,認真地點頭,“恩,自是當真。”
安瑾盯着她,“好,到時若是讓我發現你是騙我的話,本世子覺不會輕饒你!”
淮淺笑着點頭,但在心中內道,等你找到我再說吧。
他長大?她只怕早走了。
兩人鬧了半晌,晚飯終是做好了,淮淺坐在白沚的對面,而安瑾坐在淮淺身旁,用筷子夾了口菜,驚訝地看着白沚,“你做的菜真好吃,都可以跟我府上的廚子比了。”
淮淺夾了口肉堵住他的嘴,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吃就多吃點。”
安瑾被莫名塞了口飯,生氣地瞪着她。後者倒是不在意,老老實實地吃着飯。
最後安瑾吃完飯臨走時還說了句,“下次我還會再來的。”
淮淺直接将門關了起來,回到院內見白沚已從廚房內出來此時正躺在樹下搖椅上,淮淺看着漸漸變黑的天,“昨日那地仙所說的煞氣最重的地方在皇宮,你可知在哪裏?”
白沚搖頭,“不知。”
“是麽,可我覺得你應當是知道啊,白沚。”她話音一頓,扭頭雙眸盯着他,淡淡出聲道。
“宋止,我是不是應該這樣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