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宋止,我不傻。”

夜晚寂靜無聲,院內偶有幾聲蟬鳴打破此景。

那日她在翻看白沚遞給她話本裏的書頁上瞧見了一個細小的桃花圖案,那是她在宋止的書上畫的,而一位自稱從未下凡的神君卻有這本書,再加上他與宋止太過相似的行為,若是她不能想到,那她當真是白活了這麽多年。

白沚擡眸靜靜地看她不語,淮淺一笑,“為何不說?莫不是怕我強迫你娶我?”

白沚淺笑,沉吟道:“算是吧。”

言罷,淮淺心一顫,而臉上神色未變,嘴角帶笑,“若是我不說,你打算一直瞞着我?”

白沚微嘆,“你這不是知道了麽?”

她看他那嘆氣的樣子,雙眼一眯,“你可還有什麽未與我說的?”

比如兒時之事?

白沚一怔,正想答,卻是被她出聲打斷,“罷了,我累了回房了。”

言罷,她便起身朝房內走去瞧也不瞧樹下的人,空留白沚一人在寂靜的院內。

淮淺回到房內躺在床上,長嘆一口氣,閉着眼理了理心內雜亂的思緒,她不知她在得知白沚便是宋止時是什麽心情,但只覺煩悶的很。

又細想她經常所做的夢內的白沚,她也不知白沚除了是宋止外與她還會有什麽關系,是兒時玩伴又或是…兒時戀人?

她不願細想,反正她也不記得,而白沚也好似做出了不願提起的态度。

且……兒時記憶太痛苦,她不願記起。

這般想着淮淺便睡了過去,半夜時她覺得渾身無力燥熱的很,迷糊時覺得一雙手覆在她的額上,那手冷的很給她帶了一陣涼意,她不自覺地貼去。

淮淺知道她只怕又是傷寒了,這病應當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了。而這雙手不用想便知是誰,她不願睜開眼,只聽一道帶笑的聲音傳來,“莫不是想裝睡不喝藥?”

她聞言眼皮輕顫,幽幽地睜開眼,看清眼前的人後好似驚訝道:“咦,你怎在我房內?”

白沚睨了她一眼,“醒了就喝藥吧。”

“……”

淮淺無奈只好起身坐起,看着他遞來的藥汁眉頭一皺,“一定要喝?”

白沚看着她,淺笑不語,淮淺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聲,“我喝就是了。”

她接過他手中的藥汁一口灌入,苦意頓時溢滿口間,忽而一個物什貼着她的唇。

他輕聲道:“張嘴。”

她看着眼前的蜜餞一愣,聞言張嘴攜入。

那蜜餞的甜意随之緩解了口中的苦。

白沚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輕聲道了句,“時辰還早,你先睡吧。”

淮淺點頭躺回床上,見他坐在床邊問了句,“你呢?”

“等你傷寒退去了,我便回。”

她迷糊地點頭便沉沉地睡去。

良久後,床邊的人垂眸看着床上沉睡的人,伸手貼着她的額頭,感受到那燙人的溫度已退去,稍稍有些放心。

起身往屋外走去,擡眸見那天邊已泛起了魚肚白,不知是想了什麽,眼眸一沉。

……

淮淺是被一道輕柔的女聲吵醒的,倒也不是那聲音大聲而是那聲音讓人聽着太過膩歪,她推開房門看着院內的情景。

一位身着粉嫩衣裳的姑娘正站在一位公子的面前低着頭好似含羞的模樣,聽到推門的聲音扭頭望去,那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喚道:“淮淺姐姐,你醒啦!”

淮淺聞言雙眉一挑,“恩,小姐怎麽來了?有事?”

這姑娘正是前些日子裏花燈節上碰到的穆晴,她見淮淺問她連忙道:“娘親叫我來給公子和姐姐送些果菜來。”

淮淺點頭慢步走到她面前,掃了眼她手裏的籃子,“多謝夫人的好意,這些果菜我們都有的,以後不用麻煩姑娘親自送來了。”

她的那聲親自讓穆晴的手倏爾一抖,臉色有些不好對她道:“姐姐,我不怕麻煩,這些果菜也沒有其他意思。”

淮淺伸手接過她手裏的籃子,淺笑道:“我明白,小姐快些回去吧,這日頭已經出來了,小心曬傷了。”

穆晴聽她話中似要趕她的意思,微抿嘴看她點了點頭,轉身朝院門外走時瞥了一眼樹下的男子,見他神色平淡,如同他方才對她說的話一般平淡,平淡無味之中帶着疏離。

“你是哪位?”

他根本不記得她……

淮淺看着穆晴離去的背影,見她走出院門後才轉身去廚房轉身時狠狠地瞪了樹下的某人一眼。

紅顏禍水!

白沚平白無故地被人瞪了一眼只是無奈,但又想着方才她說的,嘴角淺淺帶笑。

淮淺将那籃子随意地放在桌上,想起那穆晴喚她的稱呼,姐姐?哼,莫不是打着凡人間想做白沚的妾室的夢,竟還喚她姐姐?就算白沚想這般她還不願呢!

她被自己的想法一驚,她與白沚本就不是夫妻,她這般在意做甚?莫不是将對宋止的心思對着他來了?但宋止本就是他,他也本就是宋止,這也沒什麽錯的……

白沚踱步進來見她正發着呆,正想喚她,忽而一道撲地的聲音子院內傳來,淮淺回神見白沚站在廚房內與他對視了一眼,往廚房外走去。

只見一個老者渾身是血的倒在院內的那棵榕樹下,淮淺快步走了幾步到他身前,彎腰仔細看了眼,“唔,這不是地仙麽,怎這幅模樣?”

地仙倒在地上尚有些意識,虛弱地回道:“神君……”

可她還未聽完他說的話,他便昏了過去,她扭頭看了眼白沚,白沚慢步上前掃了眼地上人的血衣似是有些嫌棄,淮淺睨了他一眼,怎這毛病還沒改?

當初是宋止時她便看出來這人不喜別人與他靠的太近,又或是碰太髒的東西,平日裏他倒是對她沒什麽,可到了外邊那毛病便顯露出來了。

她啧了一聲,“你快些将地仙布置好,別嫌棄這兒嫌棄那兒的。”

白沚扭頭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了,“我不管了。”

淮淺一怔,見他當真有不管的姿态,正想叫他卻見他已進了房,她無奈只好施法将地仙的身軀移到樹下的搖椅上,将他受的皮外傷大致醫治了一番。

等了半晌,地仙才幽幽醒來,他見淮淺坐在他身旁,連忙喚了聲,“神君。”

他正想起身,她按住他的肩,“不用起了,就這般講吧,怎受了這麽重的傷?”

“前些日子小仙奉命尋查京城的案件,卻是有一群黑衣人在追趕着我與其他的仙人,昨夜我們的住宅忽遭夜襲,我使了渾身仙術才逃了出現,随即便趕到了這兒。”

淮淺眉頭微皺,“你們是九重天布下的仙君在人間怎會有人敢傷你們?”

地仙搖頭,“我們也是不知。”

“可有看清楚那些黑衣人的面貌?”

地仙依舊搖頭,“昨夜天色太暗看不大清他們的相貌,但他們卻是有着一雙赤紅色的眼瞳,使用的術法也是毒辣的很。”

“可辨出是哪一處的術法?”

方才進屋的人又出了來,直接問道。

白沚走到淮淺身旁看了眼她與地仙的位置,伸手将她拉起坐在另外一處,自己就着這位置坐下。

淮淺有些不明所以,地仙有些糊塗卻是回他,“分辨不出,看着像是仙界的可又是夾着洞府上的氣息。”

淮淺思慮了一番,“你現在帶我們去看看。”

地仙一愣,“神君,那處太危險了!”

“若是連我都對付不了,那天界還有何人?”

淮淺踩着地上早已幹枯的血跡,可以看出昨夜的境況如何,可這片地上除了大片的血跡外連一具屍體都沒有,且……異常的安靜。

她緩步走着,察覺到空中的異樣,朝身旁的白沚看了眼,而他卻是依舊直視前方。

一陣氣浪卷來,淮淺朝前望去,只見一群黑衣男子倏地閃現在前方,她看去發現倒不似地仙所說的雙目赤紅,而是如常人一般,但無神。淮淺倒是識得這些人。

地府的收魂者。

閻王好似說過自己曾經派人去将那遺留的幽魂收回,卻是無一人歸來,原倒是這些人都在這兒啊……

其間一人眼珠微轉盯着淮淺,那雙眼瞬時被血紅色遮蓋,極力朝她襲來,他身後的人紛紛如他一般。

淮淺沒想到他們會這般直接,連忙側身一躲,那男子手中幻化出一把長戟手腕一轉朝她刺去。

她輕揮衣袖打出一道法術穿透他的身子,而他卻是毫無感覺一般,雙目赤紅盯着她,忽而朝她伸出手,而那眼眸中的赤紅竟有些消散,他艱難道:“救……我。”話畢,他表情一變,身體抽搐着,由肚子中的一點随即在她面前炸開,爆體而亡。

飛濺的血肉橫飛,有些濺在她的臉上和身上,淮淺呆愣在原地。

此景忽而引起了其他黑衣人的騷動,他們齊齊朝淮淺看去。原本正與白沚相鬥的人皆朝淮淺擊去,白沚見此眉頭一皺,

淮淺回神時只見一雙雙赤紅色的眼眸盯着她,紛紛朝她襲來,她下意識地回擋,可人數太多她完全躲避不及。

忽而一人将她攬入懷裏飛至空中,淮淺低頭看着地上的人,他們擡頭仰視着她,使出仙術追來。

一人行駛速度飛快,白沚與她躲避不及,那把長戟生生劃過她的手臂,鮮血随即流出,卻見那血在半空中凝結成血珠朝那人飛去,他伸手将之納入衣袖中,立即轉身離去。

白沚見此眼眸一沉,一道光刄自指尖閃現劃破夜空朝那人的背影擊去,一道悶哼聲傳來,而那人卻是消失在黑夜中。

淮淺眼眸一眯,為何将她的血取走?

這些人完全是沖她來的,可為何?

淮淺現在只覺着有一層雲霧罩在她的眼前,她完全看不清前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