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話說完, 江舟池垂下的眼簾也緩緩擡起,漆黑的眼安靜地看向趙慕予。

趙慕予沒有閃躲,直直地迎上他的視線。

他總是這麽狡猾。

每次碰上不想回答的問題, 就用另一個令人束手無策的問題轉移注意力。

不過趙慕予這一次沒有被他帶跑偏,很快反應過來, 條理清晰道:“是我先問的你。”

盡管如此, 江舟池依然沒有正面回應的意思, 不緊不慢,把問題又抛了回去:“我的答案取決于你的回答。”

言外之意,無論如何,都得她先回答了才行。

趙慕予緊抿着嘴唇,沒有說話了。

在耍無賴這一方面, 沒人比得過江舟池。

她知道,她今天是沒辦法确定他是怎麽受的傷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 他肯定沒有去醫院。

因為不管是生病還是受傷, 他都不樂意去醫院,從以前就這樣,也不知道他上輩子是不是和醫院有仇。

誰也不願意退讓的局面就這樣無聲僵持着。

叢涵見狀, 又坐不住了,不知道和諧融洽的氛圍怎麽突然變成了這樣。

本來他不想摻和倆人的事, 可現在情形不太妙, 他不得不出手, 趕緊打圓場道:“這有好什麽懷疑的啊,江舟池肯定是不小心啊,難不成他還真是自殘啊?”

說完, 拉上周圍人贊同他的說法:“你們說是吧。”

“嗯嗯嗯!”尤霓霓立刻點頭附和,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拉了拉趙慕予的衣服, 提醒她控制情緒。

來自衣角的力度适時地将趙慕予從和江舟池的較勁裏喚醒。

她清醒過來,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仿佛魔怔了一般,死咬着江舟池不放。

明明不管他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都不關她的事,可她總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管一管他的閑事,尤其是在知道他可能又不愛惜自己身體的情況下。

見趙慕予逐漸恢複正常,叢涵心想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再接再厲,繼續道:“再說了,江舟池沒你想的那麽弱不禁風,你忘了他以前經常和陳淮望一起打架嗎。”

“打架?什麽打架?”尤霓霓終于抓住了一個可以深入探讨的話題,和叢涵合力緩和氣氛,扭頭質問陳淮望,“你還帶我哥……江舟池學長打過架呢?!”

“應該吧。”陳淮望沒承認也沒否認。

尤霓霓更來勁兒了,現場求助:“哪位好心人能給我講講具體經過。”

除了她,在場其他幾人都是在穿開裆褲的年齡就相互認識的關系,自然而然擁有很多她沒能參與的過往。

好在有叢涵這個行走的回憶錄在,尤霓霓不用擔心錯過任何一段故事。

他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打算趁這個機會,給尤霓霓補補課,順便追憶一下逝去的青春,于是感慨道:“這事兒可就說來話長……”

“那就別說。”趙慕予無情地終結了叢涵還沒開始的煽情。

“……”

叢涵被沒說完的話噎住。

閑着的李寂趁亂加入對話,幫了叢涵一次,接上他的話,精準又簡潔地概括道:“你說的是我們趙女俠見色忘義,在一片混亂中,準确地只救走了江舟池一個人的那一次打架嗎。”

“沒錯!”叢涵一臉感動,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肩,又用手指着李寂,“好兄弟!真會長話短說!下輩子還抄你的語文作業!”

尤霓霓一聽這事兒還和趙慕予有關系,興趣值噌噌噌往上漲,興致盎然地追問:“別短說別短說,必須展開講講。”

“那我就展開講了啊。”得到了尤霓霓的支持,叢涵有了底氣,把剛才受的氣還給趙慕予,故意挑釁地看着她,問江舟池,“當事人江舟池應該也沒意見吧。”

江舟池靠着椅背,視線和叢涵保持同一方向,說:“另一位當事人可能有意見。”

叢涵:“她的意見不重要。”

趙慕予:“……”

其實這段回憶對她來說并不是什麽黑歷史。

不願意回想是因為她會懷念那時候的自己,和江舟池。

……

十年前。

趙慕予剛升高一。

尋常十月的一個周五下午。

最後一堂課剛結束,趙慕予就接到了趙母的電話,說是小區停電停水,晚上在外面吃飯,讓她叫上江舟池一塊兒。

經過一年時間的磨合,她和江舟池的關系已經從一開始的“她對江舟池單方面看不順眼”進化到了“她對江舟池單方面裝不認識”。

而“裝不認識”的壞處是,由于江舟池沒有手機,導致她每次在學校有什麽事找他的時候,要麽通過叢涵或李寂,要麽就只能像諜戰片裏的地下黨接頭似的,偷偷摸摸地找他,見不得人。

于是她在挂斷電話後,和往常一樣,給叢涵發了個消息,讓對方幫忙轉告江舟池,她十分鐘後在學校後門等他。

誰知等了半天,她也沒等到平時秒回的叢涵回複她的消息。

等她去了學校後門,也沒看見江舟池的身影。

趙慕予一看,以為是他們班還沒有放學,正打算返回教學樓,去高二一班再看看,這時卻有幾個男生從旁邊路過。

其中一人興沖沖地說:“朋友們,去不去看神仙打架!隔壁職高的刺頭又來找陳淮望約架了!”

彼時陳淮望還沒有轉學到三中來,不過由于桐市小,全市的初中和高中加起來總共也就只有五六間,所以就算高中不同校,也可能相互認識。

趙慕予一聽這話,像是想到什麽,原本朝教學樓邁去的腳步立刻停下,轉而拔腿朝學校後面的小巷趕去。

還沒走到巷口,她就聽見了叢涵的大嗓門,罵道:“我操陳淮望,你來真的啊,再打下去他就真沒命了!”

這話聽得趙慕予更加着急了,加快腳步,終于看清了裏面的狀況。

平時鮮少行人經過的巷子幾乎荒廢了,堆滿了各家各戶不要的家具或垃圾。

而本就一片狼藉的地上這會兒更是亂上加亂,橫七豎八躺了五六個人,一半在陳淮望的腳下,另一半在叢涵和李寂的身後,無一例外,全都被揍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

盡管如此,巷子裏依然還有很多人,穿着職高的校服,把“以多欺少”體現地淋漓盡致。

被叢涵這麽一吼,陳淮望停下t了即将落在對方鼻梁上的拳,卻不是因為叢涵的制止,而是因為巷口突然出現的身影。

李寂率先察覺,順着陳淮望的視線望過去,意外道:“诶,趙慕予,你怎麽來了?”

話音一落,站在李寂身後的少年身形一頓。

只不過眨眼的工夫,他渾身上下的冷戾便被斂得幹幹淨淨,原本打算避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于是一根嵌着鐵釘的木棍重重朝他揮下。

下一秒。

一條長長的血痕從他的頸側蔓延到肩膀,在冷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他沒多大反應,只是側頭淡瞥了一眼傷口,鼻尖的痣哪怕是浸在暖紅的夕陽裏,也依然透着一股冷感。

偷襲成功的光頭:“……?”

這他嗎算是碰瓷了吧!

本來他只是做做樣子想要吓退江舟池而已,誰知道江舟池居然躲也不躲,而他手上的木棍在慣性作用下已經沒辦法剎車了,只能揮了下去。

看着那條血痕,光頭整個人都傻了。

他沒忘記剛才其他人被江舟池像收拾垃圾一樣收拾的慘狀,趕緊丢下木棍,慌慌張張地躲在自家老大身後。

叢涵還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這時也看見了趙慕予,指揮道:“你來得正好,幫我……”

他想讓趙慕予幫他撿一下被甩出巷子的書包。

可話還沒說完,趙慕予就像陣風似的,從他的身邊刮過,一路朝身後的江舟池席卷而去。

而後,叢涵眼睜睜看着趙慕予當着所有人的面,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拉着江舟池,從巷子另一頭飛快跑走了。

叢涵:“?”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陳淮望成了混混眼裏的假想敵,是個混混就要找他單挑,好像打過了他才有資格成為混混。

但對于“想找陳淮望打架的人從火車南站排到了客運北站”這件事,趙慕予一直有所耳聞,而親眼目睹今天是第一次。

直到跑到人來車往的主街道上,她才停下來,每學期的體育期末考試都沒這麽賣力過。

趙慕予一只手撐着樹幹,一邊喘氣,一邊問江舟池:“你……你什麽時候和陳淮望關系變得那麽好了啊,居然還幫着他打架。”

明明同樣是一路跑過來,江舟池卻像是散步似的,呼吸一點兒沒亂,回了一句:“沒幫。”

“啊?”趙慕予沒聽懂,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麽沒幫。你剛才不是也在打架嗎?”

“只是剛好路過。”江舟池嗓音如常,但說到一半,略一停頓了半秒,才補上後半句,“不過,對方以為我是他們的人。”

趙慕予眼裏的疑惑維持了三秒,而後被恍然大悟沖散。

原來是莫名其妙卷入了這場紛争啊。

她別過臉,努力壓住嘴角,但一想到江舟池被迫加入打架行列的畫面,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幸災樂禍道:“你這運氣也是絕了,改天去廟裏燒燒香吧。”

其實是調侃,江舟池卻認真“嗯”了一聲,難得認同她:“是該去燒燒香了。”

趙慕予:“?”

她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沒想到居然得到了江舟池的認可,打算誇誇他終于識時務了一次。

可重新轉過臉後,她卻見江舟池低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麽,語氣散淡地補充上該去燒香的理由:“畢竟趙女俠難得善心大發,只救了我一個人。”

趙慕予一愣。

經常被李寂挂在嘴邊的“趙女俠”從江舟池的嘴裏說出來,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視線跟随他往下一落。

只見她的右手還緊緊地抓着他的手腕。

十月金秋,氣溫宜人,可她的掌心還是起了一層薄汗,覆在他微涼的皮膚上。

剎那間,趙慕予心跳微亂。

她連忙像甩掉燙手山芋一樣,甩開江舟池的手,而後把手背在身後,如同藏起占他便宜的物證。

嘴巴也沒空下來,鄭重其事地解釋道:“你可別誤會啊,我只帶你走是因為不想你打架的事被我媽知道,免得到時候她又怪我帶壞了你,絕對不是因為擔心你。”

手腕被松開,江舟池也擡起了頭,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遺憾表示道:“已經誤會了。”

趙慕予:“……?”

嗯。

這才是她認識的江舟池,半句話也不讓着她。

趙慕予的心跳恢複正常,不再繼續對她十分不利的話題,打算言歸正傳,和江舟池說一下晚上吃飯的事。

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她亂晃的視線忽地瞥見江舟池校服領口上的血跡,一驚。

剛才他和那個光頭交手的時候,被叢涵和李寂擋着,她沒太看清楚,還以為他躲開了,沒想到居然被打了個正着,而且還傷得這麽嚴重。

這下趙慕予沒時間和江舟池瞎聊天了,重新拉着他的手腕,走到街邊去攔出租車。

誰知腳步剛邁出去,就被一股反作用力拽了回去。

回頭一看。

江舟池還站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打算。

趙慕予不明所以,奇怪道:“還站着幹嘛,趕緊和我去醫院啊。”

江舟池:“不想去。”

“……必須去。”趙慕予既無語又好笑,沒想到他居然會抗拒去醫院,“你都幾歲的人了,怎麽還害怕去醫院啊。剛才那棍子上可是有鐵釘,萬一你感染了破傷風怎麽辦。”

江舟池看得很開:“就英年早逝吧。”

趙慕予:“……???”

人人避而不談的“死亡”被他說得像是早餐吃了什麽一樣稀松平常,以至于她差點沒反應過來。

不過,她沒有多想,只當江舟池是在耍酷,嘁了一聲:“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啊。”

江舟池收下了她的誇獎,又問:“到時候你會來參加我的葬禮嗎。”

“……”

怎麽還越說越來勁了呢。

趙慕予确實有點跟不上江舟池的思維,不知道他怎麽把話題從“去醫院”繞到了“葬禮”的事上,但還是認真回道:“看情況吧。如果你是因為破傷風死的話,我肯定不會參加。”

大概算是一種見招拆招的回答思路。

江舟池聽完,淡扯着唇角,哼笑了一聲,沒再說什麽,反握着趙慕予的手腕,繼續她剛才沒完成的動作,朝街邊走去。

趙慕予一愣:“去哪兒。”

“醫院。”江舟池走在前面,沒回頭,倦懶的嗓音被風吹散,“為了你以後能來參加我的葬禮。”

“……”

不管怎麽說,最後他們總算坐上了出租車,踏上了前往醫院的路。

趙慕予稍微安心了一點,無聊之餘,又盯着江舟池肩上的傷看了看,納悶道:“不過你看起來不是挺會打架的嗎,剛才怎麽都不知道躲開。”

江舟池聞言,挑眉看她:“要是躲開了,你現在應該還在繼續和我裝不認識。”

平緩的聲線聽不出什麽特別情緒,可說的話莫名耐人尋味。

就好像……他受傷就是為了可以得到她的關心似的。

得出這個很有可能是自作多情的結論後,趙慕予視線擡高,不期然撞進江舟池的黑眸裏。

一如既往的散漫,卻沒有玩笑之意。

忽然間,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趙慕予不太适應,手腳都不自在了起來,就連視線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她索性移開了眼,順便往車廂另一邊挪了挪屁股,和江舟池拉開距離,提醒他:“你以後少說這種話,不知道你那張不安分的臉很容易讓人誤會嗎。”

“是嗎。”江舟池垂眼睨着被她拉開的距離,也沒問她誤會什麽,語氣很淡,給她特權,“你可以随便誤會。”

和她剛才生怕他誤會的表現截然相反。

疑似被暗諷小氣的趙慕予:“……”

……

“——事情就是這樣。”

叢涵的聲音再次響起,中斷了趙慕予被迫想起的往事畫面。

叢涵并不知道趙慕予和自己同步回憶了一下過去,給尤霓霓講述的打架故事也只截止到她拉着江舟池離開小巷。

雖然故事不完整,但他還是因此想起不少往事,視線在當年的倆當事人之間來回往返。

一個是瘋起來可以要別人的命,另一個是瘋起來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叢涵敢打包票,趙慕予肯定至今都不知道江舟池當時是故意沒躲開。

一想到這兒,他就有種一個人獨享秘密的得意,故作高深道:“經過這件事,我發現,有時候江舟池不要臉起來吧,連陳淮望都望塵莫及。”

簡簡單單一句話,罵了兩個人。

江舟池沒有深究叢涵這句話的含義,下颚輕擡,示意陳淮望,謙讓道:“你罵吧。”

陳淮望婉拒:“算了,髒嘴。”

叢涵:“……???”

靠。

還不如直接罵他呢!

不過踢到他,算是踢到t棉花了。

叢涵知道單憑自己的力量,是鬥不過這倆瘋子的,于是知難而退,轉而又問江舟池:“當時趙慕予把你拉走以後,發生了什麽事啊。這麽多年了,可以和我們說一說了吧。”

江舟池沒急着回答,目光在趙慕予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聽見叢涵的話,她輕輕皺起了眉,一副不願意再提起這件事但又不知道如何制止的模樣,端起水杯喝了口飲料。

江舟池指尖輕敲桌面,斂起視線,當了回好人,如趙慕予所願,語氣輕淡地回了叢涵一句:“不記得了。”

“啊……?”叢涵一臉失望。

趙慕予握水杯的手指微僵,卻沒有感到太意外。

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也想像江舟池一樣,把這些事忘得一幹二淨,可惜她連每個細節、他說過的每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

趙慕予忽然覺得心裏有點悶。

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她也不用再擔心會不會掃興的問題,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間。你們待會兒要是下樓了,給我發個消息就行。”

說完,她沒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提步便朝包廂外走去。

叢涵:“?”

他一臉不解,不知道好不容易挽救回來的氣氛怎麽又突然急轉直下了,由衷向尤霓霓請教道:“小學妹,趙慕予今天是不是特殊日子啊,怎麽情緒起伏這麽大。”

尤霓霓也有點納悶。

望着趙慕予離開的背影,她隐約覺得趙慕予好像有點不太對勁,正想起身跟着一起出去,卻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膝蓋。

她愣住,扭頭一看,是陳淮望。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餐桌對面。

見狀,尤霓霓也順着陳淮望的視線望過去。

江舟池的座位背對着包廂門。

不管是趙慕予說話,還是離開,他都沒回頭多看一眼,視線一直停在了對面空出來的座位上,神情平靜,看不出帶有任何感情的色彩。

在包廂門關上的剎那,他也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過了半晌,他拿起桌上的帽子,起身朝外走去。

叢涵還沒從趙慕予的突然離席裏緩過來,一看江舟池也要走,趕緊問道:“诶,你又去哪兒。”

江舟池腳步未停,丢下兩個字:“抽煙。”

叢涵:“……”

一轉眼的工夫,包廂裏只剩下了四個人。

氣氛一下子冷清下來。

尤霓霓還在用她那顆智商有限的腦袋思考趙慕予反常的原因。

而叢涵化悲憤為食欲,最後吃了幾筷子菜,而後在陳淮望的卡和江舟池的卡之間點兵點将,點到了後者,拿着卡出去結了賬,回來道:“行了,咱們也走吧,不等他倆了。”

尤霓霓應了一聲。

走出包廂後,她一只手拉着陳淮望的衣服,把他當成導盲杖,自己則是忙着低頭看手機,還在猶豫要不要給趙慕予發消息,告訴她他們準備下樓了。

萬一她哥哥正在和木魚進行非常重要的感情交流,那她豈不是壞了他的事。

尤霓霓在“友情”和“偶像情”之間搖擺不定,卻忽然聽見走在前面的叢涵說:“诶,那不是趙慕予嗎,和誰聊天呢,笑得那麽開心。”

一聽這話,尤霓霓立刻放下手機,擡頭望去,在走廊另一頭發現了趙慕予的身影。

除了她,還有一個年輕男人,站在她的跟前,也不知道在和她閑聊些什麽,居然把她聊笑了,讓她的情緒看起來比剛才離開包廂的時候明朗一些。

尤霓霓頓時有種危機感,替她那不在場的哥哥。

從初一到高一,她一直和趙慕予是同班,直到高二文理分科才分開,所以趙慕予的同學也是她的同學。

于是她馬上瞪大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對方的容貌,不太确定道:“好像是我們以前高中班上的數學課代表,齊禹。”

李寂聽尤霓霓這樣一說,似乎也被喚醒了一部分記憶,“哦”了一聲:“就是咱們以前經常在走廊上撞見,幫趙慕予抱作業去辦公室的那男生是吧。”

叢涵:“……”

完球了。

沒想到李寂這個金魚腦居然都對這號人物有印象,那就更別提江舟池了。

他不光記憶超群,而且還是一個只要事關趙慕予就毫無原則的變态,連哪只蚊子咬了趙慕予都能記得一清二楚,絕對不可能忘記這麽一個活生生的情敵。

叢涵整個人進入高度戒備狀态,比樓下躲城管的小商販還忙,左顧右視道:“江舟池人呢!趕緊做好保密工作,絕對不能讓他看見!”

誰知話音一落,他便聽見一旁的陳淮望極其平靜地說了句:“晚了。”

叢涵:“?”

他停下了不知道在忙什麽的忙碌,扭頭一看,這才發現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全都一致望向走廊的另一頭。

原本只有趙慕予和齊禹倆人的畫面裏多出一個人。

只見他手裏松松地拎着一頂黑色帽子,如同拎了一把随時能将人爆頭的槍,一身凜冽地從旁邊的樓梯間裏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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