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一排排高奢衣物挂在可移動衣架上, 沙發和茶幾擺滿最新款的配飾,還有品牌剛出的包,頭頂的燈不是特別亮, 偏冷調, 談畫從前不覺得, 諸如釘珠、水晶和鑽石的元素,放在樸素的環境下,差點叫人閃瞎眼睛。
和周圍格格不入, 談畫不敢去想鬧出了多大的動靜, 這麽多東西上下搬了幾趟,才把房子堆得滿滿當當。
她原本住在高檔小區或別墅區, 完全沒有這樣的煩惱。
聽穆書語解釋,是品牌聽聞她搬家,給鄒嘉逸送衣服的時候順道要了這邊的地址,表哥一個男人想不到會這麽誇張,才造成這副局面。
本人不在, 是賀為聿接待了他們,把所有的都留下了, 還有一本小冊子, 有喜歡的挑走, 餘下的之後派人來取。
談畫習以為常,但她現在跟賀為聿住在一起,考慮的東西更多,沒想好要怎麽跟他解釋,賀為聿充當傳聲筒, 把品牌的話傳達到位,看不出一點異常。
直到睡前, 談畫不喜歡讓矛盾過夜,穿着浴袍唯唯諾諾地開口,指了指門口的方向,“下午的事情我可以解釋,那些衣服……”
“畫畫,我有積蓄,公司我也有股份,每年都能拿到分紅,此外還有投資項目,托人幫忙打理,我的經濟情況,也許比你想的要好點。”
“你做任何事情,都不用顧慮我。”
談畫被看穿,下意識地否認,不想讓他覺得難堪,對上他含笑的眼,将話都聽了進去,她好像太想當然了。
作為賀為謙的胞弟、賀家的小孫子,沒有父母的關心,但有爺爺的偏愛,賀為聿也不像是個沒頭腦的,他說比她想得要好點,應該不止一點。
就算沒有家庭背景,以他的能力,也能過得很好。
談畫從小活得太肆意,對金錢沒有很重的概念,系統口中的小可憐男主,更多指的是精神方面,而非物質。
這大抵就是有錢人的煩惱吧。
“真的……完全不用考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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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人設崩了不止一次,沒對賀為聿嚴防死守,什麽獨立自主都是屁話,一般人哪裏需要生活助理,結婚後有賀為聿照顧她,藥按時服用,穆書語才沒圍着她轉。
至于節省簡約,更是沾不着邊,談畫沒有到賀為聿面前炫耀,但她平時吃的用的價格不菲,從游輪上跑下來那次穿的禮服貴到咂舌,賀為聿的眼睛又不瞎,也只有他才會陪她演戲。
談畫演得不認真,簡而言之就是,有點在意,但不多。
說開了也好,賀為聿這麽大方不會計較,她這副驕奢的做派,他總該見過不少,加上自己有錢,她之後就沒了顧慮。
“……也可以考慮一下。”
想到保镖清理得不及時,這兩天出門時偶爾看到的花,跟垃圾放在一起,鮮亮的顏色,哪怕沾上了難聞的味道,也能灼傷他的眼。
賀為聿悄然靠近,他的聲音很低,談畫剛想通,一時沒聽清楚,他沒有重複,就着剛剛聊到的內容,“我只是物欲比較低,對衣食住行的要求不高。”
“不高”是和談畫相比,給她造成他囊中羞澀的錯覺。
“那你會不會覺得我……”
“不會,我會努力讓你多信賴我,也能給你想要的一切。”
他能給的,我也可以,甚至可以做得更好,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去看別人?
賀為聿有危機感,也是真的想離談畫更近些,他崇尚簡單,不喜歡麻煩,原則在談畫身上就是被用來打破的,他竟然不覺得絲毫不對,她就該被人捧在手心,永遠做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談畫沒發現他情緒暗湧,被他突如其來的表白弄得一愣,其中深意沒領略到,單從這件事來看,她處處防着他,就是不夠信任的表現。
“我沒什麽想要的,你在就很好。”
說開了,談畫了卻一樁心事,睡前賀為聿問她下午順不順利,談畫不想提起糟心事,讓一天在郁悶中收尾,加上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是賀為謙,就沒把事情攤開說。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又來了人,對面的門遲早要被敲爛,這次是賀為聿開的,談畫出來的時候手裏緊攥着布料,看到幾張生面孔,
“我不是說不用送了嗎?以後把雜志的電子版發我一份,線上溝通更方便。”
為首的挂着招牌微笑,人依次排開,談畫發現這是一個珠寶品牌,她有他們家的首飾,但不多,原因很簡單,她很少能碰上自己喜歡的。
也許等過幾年審美會變,她年紀不大,這個牌子面向的人群應當是三四十歲往上的貴婦。
帝王綠翡翠珠配鑽石項鏈,比鴿子蛋還大的藍寶石戒指,五顏六色,但絕不是廉價的玻璃珠子、網上幾十塊錢能買一籮筐的裝飾品,貨真價實,談畫覺得這不甚明亮的樓梯間,都是委屈了他們。
不在珠寶展上,而是戲劇性地出現在這裏,幸虧這層沒有其他住戶,不會打擾到別人。
“談小姐,賀總讓您看看您有沒有心儀的,或者也可以将您的需求告訴我們,我們會為您定制。”
“賀總?他還挺大方。”
不愧是一年四季女人沒斷過的賀為謙,出手大方闊綽,為了道個歉會送八、九位數的賠禮,他能堅持超過一天,這是她沒想到的,可她不吃這一套。
談畫住在普通的居民區,但有些東西改變不了,比如她看見這麽多貴重的珠寶,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從盒子裏拿出來,懶得比劃就放了回去。
員工的笑裂了一條縫,穩穩當當地将盒子抱在懷裏,生怕沒接住,要是滾落出來摔碎,他就算打一輩子工也賠不起。
男人着裝得體,聽談畫這麽說讪讪一笑,他不敢亂瞟,卻也知道有另一個男人的存在,沒理清關系,談畫回到賀為聿身邊,摟住他的胳膊,
“沒想到賀總對我這個弟妹這麽照顧,你們帶回去吧,我不需要,我老公會給我買。”
“有些東西不是最貴的才是好的,合适更重要,再者看起來光鮮亮麗,實則內裏都爛透了,人啊,不能被表象迷了眼。”
說完談畫就把他們打發走了,不是和賀為謙有直接聯系的人,不敢惹她不快,管他們能不能聽懂,只要賀為謙能懂就夠了。
交待保镖不要把奇奇怪怪的人放上來,去提醒物業加強進出人員管理,外賣員阻止不了,這種很容易辨別,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賀為謙總該消停一陣。
恢複清淨,談畫回書房,賀為聿按住了那雙從他臂彎裏抽離的手,他看得出來她很煩躁,憋了好一會,壓下千言萬語,只問道:“中午想吃什麽?”
“清炒蝦仁,茄子釀肉、海鮮粥……”
談畫對他和緩了許多,獅子大開口,報出一串菜名,嘴甜得仿佛抹了蜜,“你做的我都愛吃。”
開朗的笑化作一縷春日的暖風,賀為聿的不安和酸澀被溫柔地撫平,像之前她做的那樣,捏了捏她的小臉,如同每個尋常的早晨,“好。”
他輕輕應下,幾乎聽不到聲音,只剩嘴唇在開合。
*
說了那番意有所指的話,再沒有奇奇怪怪的人上門打擾,每天一捧花雷打不動,不知是不是保镖自覺失職警醒了些,談畫沒有在家門口的地板上看到。
只有幾滴水遺落在地面上,細嗅空氣中有淡淡的、不帶重複的香味。
比賽的日子一天天臨近,沒有賀為聿提醒,談畫可以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或者去工廠,特殊的配件要單獨開模,刺繡的部分要找到合适的手工藝人來救,一待就是一天。
在他的監督下,談畫的作息勉強保持正常。
賀為聿手術的傷口漸漸恢複,談畫每天累到倒頭就睡,分不出心思,也沒有力氣,不光不去招惹他,還跟他保持距離,早上無一例外在他懷裏醒來。
她睡覺不老實,這她一直都知道,談畫不敢亂動,怕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将動作放得極慢,試圖轉過身,或者從他懷裏退出來,賀為聿在她額頭上親一口,将她摟得更緊。
這樣一來,白天各忙各的,晚上相擁入眠,兩人更像是純潔的室友關系。
賀為聿除了給她做一日三餐,也會出門辦事,都是在談畫忙的時候,一旦她有需要,他會立馬出現,她沒空陪他,想他找點事情做也好,不會太無聊。
偶爾還是會提醒他,她累成狗就算了,怎麽賀為聿看着也很疲憊的樣子,讓他休息一下,找穆助理幫忙,賀為聿不允,非說自己不累。
日子過得平和寧靜,心情好,自然有更多精力投入工作,談畫的成衣制作很順利,做完的時候距離決賽還有五天,賀為聿做了一桌子菜慶祝。
“我還沒比賽,你這樣弄得我怪緊張的,要是我沒得獎怎麽辦?”
“不會的。”賀為聿篤定的模樣,就像她已經把獎杯拿到了手。
夜以繼日的努力快要看到結果,的确值得高興,談畫訂了個小蛋糕,吃完飯剛好送到,賀為聿取了外賣,邊解絲帶邊問她:
“畫畫,你想不想換一個地方住?”
賀為聿不是心血來潮,他很早就想提了,那時談畫跟他之間總隔着點什麽,小心翼翼中夾雜着可憐和同情,想跟她坦白,又怕她覺得突兀和莫名。
貪戀被談畫偏袒和照顧的感覺,賀為聿沒有駁了她的面子,任由誤會發酵。
她用拙劣的小伎倆诓騙他,避而不談或者敷衍地糊弄,賀為聿竟然很高興她在乎他的感受,沉淪在這短暫的溫柔鄉裏。
終于有機會将自己剖開給她看,如果談畫想的話,賀為聿可以把一切都給她,沒有半點隐瞞,現在只是冰山一角,他不着急,有的是耐心,讓她慢慢了解他。
賀為謙不會輕易放手,他更不會,這陣子他做了一些布置,也在為搬離做打算。
“好啊,我們搬去哪?”
談畫接過蛋糕,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油,她答應得很爽快,住在這老是被打擾,煩人得很,賀為謙惡心人,她問心無愧,難保賀為聿不會有疙瘩。
“你有什麽要求嗎?可以告訴我,我來準備。”
嘴比大腦更快,談畫想說她沒要求,在他鼓勵的目光下,眼珠轉了轉,“我要住大房子,也不能太大,要有衣帽間和單獨的浴室,裝修盡量簡單,我還要個朝陽的工作間,多放點綠植。”
“地段不能太偏了,你上班通勤時間太久,我有了工作室也不方便,小區安保嚴格,我懶得應付陌生人,也不想每天擔驚受怕。”
……
“你就比照我說的,湊合着找一個。”
談畫是按照她原先那套提的要求,哪哪都好,是她喜歡的樣子,就是樓上有個不省心的鄰居,經常制造偶遇,談畫都結婚了,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糾葛。
分開來看,每一點只要有錢都能滿足,但組合在一起不太好找,“湊合”是怎麽個湊合法賀為聿沒問,他只牢牢地記住,然後去執行。
吃蛋糕的時候鼻尖沾上一點,談畫過過嘴瘾,吃兩口就放下了,看賀為聿目不轉睛地看她,手裏拿着切蛋糕的刀,以為在暗示她有所表示。
叉了一小塊蛋糕遞到他嘴邊,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接着,掉到他身上弄髒衣服就不好了,“喏,很甜的,你也吃。”
賀為聿看着她,含住那塊蛋糕嚼了嚼,談畫把叉子放回去,手猝不及防被握住,一股力襲上她淺淺的腰窩。
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開,有果香味的調和,不膩人,比起讓談畫仰頭承受攻勢,他好像更喜歡讓她在稍高一些的位置。
談畫也很喜歡,這會讓她覺得将主動權握在手裏,推開或迎合,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她是個霸道的人,光注入他如墨的瞳孔,談畫看到充盈的霧氣,和眼尾氤氲開的紅色,變得模糊又真切,對她深沉的貪戀,悉數暴露在她眼前。
稍有觸動,但談畫想得更多的是,系統也該吱個聲了,她既盼望着系統永遠別出現,讓她順理成章地留下,又怕它搞突然襲擊。
賀為聿輕咬她,讓她回過神,動作依然溫柔,吻變得甜膩起來,空氣中到處都是粉紅泡泡。
唇紅齒白的小姑娘,坐在他身側,伸出殷紅的舌尖舔了舔,紅和白的對比,像極烈的毒、品,讓賀為聿不受控地吻上去。
她挑的蛋糕味道很好,為他描繪她們以後的家的模樣,驕縱任性,卻一點也讓人讨厭不起來。
還不忘給他吃,曾幾何時她舀了一塊西瓜給他,那時賀為聿就想嘗嘗味道,唇貼着她,每說一句話都會蹭上去,啞聲說:“嗯,很甜。”
這個甜,指的不是蛋糕,掐着她腰的手松開,談畫感覺大腿上刮過輕微的風,柔荑壓上來,“阿聿,不可以。”
手術後一個月才能同房,不到時候,談畫眼中是堅定的拒絕,還有得逞的快意,用相同的句式,告訴他當初也是這樣拒絕她的。
賀為聿喘着,他沒失去理智,手做着不符的事,貼在腰下的弧度上,又要親她,“我知道,我幫你,不做別的。”
親吻過程中賀為聿被談畫撲倒在沙發上,任人采撷,胸膛劇烈地起伏,眼裏充斥着渴求,談畫從他身上起來,坐到一邊去,把裙擺往下扯,遮住誘人的風光。
“我不要,”嘴巴一撅,時而笑得惡劣,時而全心為他考慮,“你還是幫幫你自己吧。”
賀為聿幫她,他只會比此刻更折磨,忍一忍就過去了,恢複期出差錯,她擔不起這個責。
“你剛才叫我什麽?”
“賀為聿啊,有問題嗎?”
過了那個勁兒,談畫打死都不承認,可賀為聿明明聽到她喊他阿聿,沒人這麽叫過他,照她這麽耍賴,賀為聿也清楚,不太可能再從她口中聽到。
談畫躲瘟疫一般躲開,賀為聿一個人在沙發上平息呼之欲出的心跳,良久,看着剩下一大半的蛋糕,幽幽的嘆氣聲在客廳響起。
*
賀為聿沒提起回醫院,在這件事上他本來就沒有錯處,領導迫于上面的壓力不得不這麽做,對他有愧,有談畫煽風點火,危機算是解除了,但他還是在家裏陪她。
知道他不會丢掉工作,談畫逐漸習慣了賀為聿在家的日子,醫生的身體不是鐵打的,是該好好調養。
一眨眼來到決賽這天,氣溫一天比一天高,早晚晝夜溫差大,這樣的極端天氣持續不了太久,已到了強弩之末,很快會轉涼。
在談畫潛心閉關的這段時間裏,一位“雲想霓裳”設計大賽決賽入圍者被爆出抄襲醜聞,說是抄襲都擡舉他了,因為從舉報者提供的證據來看,他完全就是直接偷了人家的稿子參賽,沒有任何改動地照搬。
從網友的評論中,談畫拼湊出事件的原貌,兩人是室友關系,一個是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另一個是父母突然離世、靠獎學金和資助完成學業的窮小子,前者因為家裏人向他施壓,迫切地想證明自己,才竊取室友的心血。
被發現後也不知悔改,妄圖用錢解決問題,沒想到當事人直接向比賽委員會舉報,提供了完整的證據鏈,證明他是原作,連手稿都備着,來了個雷神之錘。
不是沒有過反轉,公子哥仗着有錢,買通水軍操控輿論,但很快形勢變化,支持抄襲者的人被“啪啪”打臉,兩人身份天差地別,了解具體事跡後,激發了人們對弱者的同情,輿論一邊倒,再無轉圜之地。
戲劇化的發展讓人們對比賽的關注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主辦方雖然沒有直接過錯,為了保障公平,全程進行直播。
談畫不關心這個,她對別人的注目習以為常,直播間湧入再多人,現場秩序井然,弄到一張邀請函不是難事,她沒有過問賀為聿的意見,将邀請函塞進他的圍裙口袋。
通知他時間和地點,談畫看過會場的平面圖,這個位置的視野很不錯,正對着舞臺,讓他多給她拍幾張照片。
比賽安排緊湊,前一天進行彩排,次日正式開始,談畫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別說給他發消息,抽簽決定上場順序,談畫抽中了最後一個。
圈子就這麽點大,能入圍決賽的設計師大多在業內小有名氣,談畫是生面孔,除了柯洛靈她基本上都不認識,她倆站在一起,柯洛靈抽到倒數第五位,渾身緊繃。
一般來說抽簽順序太靠前和太靠後都不好,柯洛靈很少參加大規格的比賽,位置靠後,給她帶來的心理負擔越重,不如早早結束。
“你可以這麽想,越是好的作品,往往出場得越晚,到時候大家肯定會被你的設計驚豔到。”
柯洛靈感激地朝她笑笑,是談畫的舉薦讓她成了總監,甫一說完,傳來一聲冷哼,是個有點娘的男設計師,談畫沒記錯的話,他第一個上場。
“人啊,還是別太自信。”
談畫壓根沒搭理他,人多的地方總是不安生,勾心鬥角她見得多了,一兩句不中聽的話而已。
燈光亮起,照亮整個會場,觀衆有序就坐,隔着牆壁,前廳的音樂聲傳來,談畫他們在後臺聽得清楚,包括主持人的開場詞,評委和觀衆們的掌聲。
舞臺有多精致利落,後臺就有多兵荒馬亂,不到上臺前一刻都不知道會有什麽突發事故,談畫在後臺耐心等待,嘈雜的人聲入耳,不是衣服卡住,就是線崩開,夾雜着含怒的催促聲。
等輪到她,談畫依照慣例做最後的檢查。
模特由比賽組委會提供,有個模特的裙子拉鏈拉不上了,着急忙慌地把手伸向背後,談畫制止她,“別動,我來。”
越是慌亂越容易出差錯,要是扯壞了更麻煩,談畫捏着下方的布料,将拉鏈往上提,“好了。”
笑得很清淺,“別緊張。”
在主持人的報幕聲中,最後一位設計師的作品《煌途》出現在衆人面前,從上場那一刻起,人群發出低低的驚嘆聲,每出現一位模特,聲音不光沒消下去,反而此起彼伏,将氣氛推向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