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起身将枕頭立起來墊在背後, 調整了好一會,談畫才轉過來正對屏幕,賀為聿已經在等着了, 五官被放大後仍找不着缺點, 溫柔地對她笑, “畫畫,打擾到你睡覺了嗎?”

談畫就開了一盞臺燈,小半張臉隐沒在暗處, 輪廓分明流暢, 如一副剪影畫,像是睡着後特意起來接聽, “沒有,我還沒睡。”

依照談畫平時的作息,不會這麽早休息,這也是賀為聿會打給她的原因。

“你呢?你在哪裏?”

賀為聿那邊是白天,他待的位置是窗戶旁邊, 陽光晴朗,發絲鍍上金色, 臉越發帥氣, “在酒店, 上午的會結束了,下午還有一場,中間這幾個小時是休息時間。”

“你不出去走走嗎?”

鏡頭的一角,談畫看到了翠綠的草坪,想來沐浴在風中, 散個步是不錯的選擇。

“不了,我更多想的是, 這時候你要是在就好了,我想牽着你一起。”

“畫畫,你知道嗎?今天會上教授帶着他的妻子來了,他們一生專注于醫學事業,沒有自己的孩子,桃李滿天下,我就在想,我們以後會不會也跟他們一樣,長相思,共白首。”

鏡頭一晃,賀為聿拉上窗簾,撲到床上,也跟她一樣靠在床頭,将被子拉到胸口的位置,“畫畫,你在聽我說話嗎?”

“嗯?我在呢,”談畫有些心不在焉,“剛剛卡了一下,不過我都聽到了。”

反複咀嚼着他說的那幾個字,本該很美好,談畫卻感覺到了迷惘,笑了笑沒說話,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草率地回答。

默了會,談畫問了個角度刁鑽的問題,“賀為聿,你喜不喜歡小孩?”

好像一直都是賀為聿為她考慮,問她想不想要,而她還沒問過他的意見。

“怎麽突然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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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在想你會不會後悔,為了我做結紮手術,我有心髒病,能不能生育很難說……”

“畫畫,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以後有沒有孩子,我只在乎你。”

“是我說了什麽惹你誤會了嗎?抱歉,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表達像教授和他夫人那樣就很好,哪怕沒有孩子,也能一生幸福美滿。”

“嗯嗯,我就是突然想到了,随便問問。”

談畫心虛地沒看鏡頭,而賀為聿擔憂地看着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她平時不會這麽早上床休息,生病的時候往往情緒會更加敏感。

“沒有,今天在店裏待了一天,有些累了,你別多想。”

“那要現在睡嗎?”

“不了,我有點睡不着。”

賀為聿在床上躺下,臉陷到枕頭裏,靜靜地看了她一會,無比認真地說:“畫畫,我感覺我好沒用,要是在你身邊就好了,這樣還能抱抱你,給你按摩,哄你睡覺,不像現在跟你有幾千公裏的距離,只能隔着屏幕和你聊聊天,什麽都做不了。”

“你怎麽越來越會說話了,跟誰學的?”談畫摸摸鼻頭,受之有愧,奇了怪了,她還會有這種感到內疚的時候。

“遇上了對的人,無師自通。”

賀為聿眉頭一揚,有些慵懶,“我明天晚上的飛機,你之前說要來接我,還作數嗎?會不會因為太忙,就不來了?”

“作數,我什麽時候說話不作數了,”談畫在心裏計算着時間,打開筆記本電腦,“萬一我爽約了怎麽辦?”

“那我一下飛機就去找你,陪你一起工作,你別想甩掉我。”

和賀為聿相處久了,他有時候也挺孩子氣的,也就對她才會這樣,這種“特殊待遇”讓談畫倍感複雜,“我要處理一下工作。”

“嗯,我看着你就好。”

本意是想找個理由挂斷,賀為聿都這麽說了,談畫只好把手機豎起來放置,然後回複消息,賀為聿說要看她,還真的就只看她,把她看得臉越來越紅。

“你不用吃午飯或者睡午覺嗎?開了一上午的會,你不累?”

“不累,就算累,看見你就不累了。”

“……好吧。”

談畫拿起床頭的水杯喝了一口,鎮定地專注于手頭的工作,她其實白天處理得差不多,也就是回一些郵件,給自己找點事做,怕賀為聿對她說些無法招架的話。

她想多了,賀為聿除了提醒她工作不要太辛苦之外,安安靜靜地不吵不鬧,談畫差點都要忘記還打着視頻,心想她有那麽好看嗎?

“畫畫。”

一陣窸窣的聲音,人已經不在畫面裏,談畫收回視線,繼續打字,“怎麽了?”

“我就想叫你一聲。”

“幼稚。”

賀為聿把手機側放着,鏡頭裏露出他的下巴到胸口的部位,其餘的都看不到,遮光窗簾拉了一半,讓房間不至于太暗。

好一會過去,胸口起伏的弧度逐漸增大,喉結上下滾動,呼吸聲變重,他氣息不穩,“畫畫,叫我。”

“賀為聿?”談畫以為他又在逗她,順口回了一句。

“不是,換一個。”

“阿聿。”

“嗯。”尾音上揚,氣息都是飄着的,被談畫敲鍵盤的聲音蓋過。

“再叫一聲。”

“阿聿。”

這回賀為聿沒再要求她喊他,能看到他一瞬間的僵硬,肌肉全部繃緊,清晰的下颚線和喉結很性感,從鼻間溢出悶哼,随後脖子往後仰,像是溺水之人重獲新生,大口地呼吸着。

談畫再聽不到就是聾子了,“你在幹什麽?”

他起身去了浴室,片刻後先出現的是一雙眼尾浮上薄紅的眼睛,濕潤迷離,旁邊的水珠也泛着欲色,賀為聿有些洩氣,“我好想你。”

談畫以為他就是慣常地傾訴思念,直到睡前他依依不舍地把電話挂斷,才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麽好事。

賀為聿還想跟她打語音,聽她入睡,被談畫以不習慣為由拒絕,像做了件不可饒恕的壞事似的,只好跟他說:“等你回來了天天都可以聽,還是現場直播的那種。”

他這才肯放過她,同她道晚安。

談畫睡意全無,一連跟他發了許多個感嘆號表達控訴,那頭很快就回:

【畫畫還想跟我聊天嗎?聽不見我的聲音睡不着?】

【睡你個大頭鬼,大白天的你怎麽做那種事啊?還是在跟我打視頻電話的時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白日宣淫,不要臉。】

【我做什麽了?】賀為聿裝傻,【對自己老婆不用要臉,要臉沒老婆。】

談畫無法想象賀為聿是怎麽頂着一張清冷的臉說出這種話的,讓她有種把人家拉下神壇,就要對他負責的使命感。

她一想到他在屏幕那頭……還讓她叫他的名字,就恨不得鑽到地裏去。

【畫畫,你生氣了嗎?】

見談畫沒回複,賀為聿緊接着問。

還怕她生氣?他那是怕她生氣的樣子嗎?許是被賀為謙自以為是的話攪得心煩意亂,讓談畫有破罐子破摔的沖動,想也不想就回:

【沒有啊,我就是在想,你剛剛好像挺短的。】

這回輪到賀為聿沉默了,【畫畫,你說清楚哪裏短?】

是時間,還是長度?談畫想起他叫她的時候柔和的語調,只是要是配上後面一句,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撤回來不及,談畫存了些報複的心思,【你猜。】

不出意外,沒有哪個男人能容忍這種質疑,談畫放下手機,對面開始消息轟炸,無非就是讓她給個準信,順帶幫她回憶一下之前,以此來證明他沒有不行。

賀為聿當然不短,哪裏都不短,沒有人比談畫更清楚,每次在床上她都擔心自己下不來床。

這是顧忌着她有心髒病的前提下,難以想象若是她哪天身體複原了,會是什麽後果。

談畫等他一股腦兒發完,掃了一眼前面的消息,覺得有點好笑,不理會他的跳腳,輕飄飄地道:【我困了,晚安。】

還配了個表情包,賀為聿因為她這一句就沒了脾氣,不敢擾亂她的睡眠,想了想還是附上:【等我回來。】

簡單的四個字,不難猜測出賀為聿有多不甘心,急于證明自己,談畫沒有半點做錯事的自覺,把手機放回櫃子上,熄了燈在床上躺下。

這麽一打岔,談畫的心情輕快不少,她對賀為聿的感情不甚明朗,但有一點很明确,和他在一起很舒服。

賀為聿把她照顧得很好,容忍她的小性子,沒有說過她半句不是,長得帥脾氣好,會賺錢又顧家,是結婚的不二人選,談畫沒什麽不滿意。

等賀為聿回來,要解決的不止她調侃他這一件事,談畫也不擔心他會找她麻煩,畢竟他有那麽大個把柄在她手上。

要生氣,也是她生氣才對,沒錯,談畫就是這麽不講理,結婚後被賀為聿慣出來的。

身側一片冰涼,談畫頭二十幾年天天一個人睡,過慣了獨居的日子,反而不想被人打擾,賀為聿出差這麽一兩天她就睡眠質量堪憂,望向無邊的黑暗,了無睡意。

枕頭上有賀為聿留下來的氣息,佛手柑的味道聞多了發苦,可偏偏就很适合他。

談畫在床上翻來覆去,新舊記憶一起湧入腦海,睡前她在想系統說到做到,她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和賀為謙待在一起時,沒了令人窒息的感覺。

幾番受驚吓,心髒也沒有任何不适,幾乎擁有和前世一樣康健的身體。

第二天談畫起得遲了,好在她是老板,遲到也不會有大問題,發了好一會呆,才起床收拾去工作室。

她沒有太多時間多愁善感、傷春悲秋,明天是實體店開業的日子,網店新品同步上線,有許多事要忙。

賀為聿和她有十幾個小時的時差,他當地時間晚上的飛機,得第二天白天才能到,那時這邊已經入夜,意味着談畫剛結束工作,就要去飛機場接他。

即便行程緊湊成這樣,也不能耽誤她漂亮,談畫前一晚去造型工作室做頭發,這次沒有再剪短,而是接了一頭長發,長度到胸口的位置。

談畫不大習慣自己長發的模樣,她把頭發紮成丸子,又戴了頂貝雷帽,出席次日的開業活動。

數日的努力有了結果,開業的流量和規格遠超工作室成立那天,畢竟要賺錢,自然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依靠談畫的名氣和後期宣發,客人絡繹不絕,網店有專人運營,成果同樣不俗。

來捧場的人裏包括她的粉絲,談畫也是才知道她都有粉絲團了,開通了超話,每天簽到打卡,談畫給她們簽了名,安排店員好好接待。

一天終于過去,閉店以後談畫開了個簡短的會議,了解銷售情況,以及客人反饋的問題和意見,讨論出來改進措施,談畫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紅包,人人有份。

不管怎樣,有了個好的開始,工作室慢慢走上正軌,看着夢想初具雛形,成就感油然而生,談畫也沒忘記要去接機。

在去之前,談畫想先回家換雙平底鞋,任誰穿高跟鞋站一天都受不了,這個點她不想麻煩穆助理,橫豎去機場的路上會經過。

到了九點半,商場裏的人愈發稀少,談畫和同事們一一道別,她沒坐扶梯,而是坐升降梯下樓。

商場一樓因為時常舉辦活動,布置常有變化,談畫發現自己有路癡屬性,繞來繞去繞到了後邊的一道小門,離馬路有一段距離,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鳴笛聲。

談畫腳酸得很,不想再往回走,發了定位讓司機把車開過來,她留在原地等待。

夜晚寒涼,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身後的聲控燈滅了,“安全通道”的牌子發出綠光,加之地面的反射,把漆黑的走道拉得無限長。

談畫不敢在門裏等,裹緊穿着的外套,面前種着一排綠化,樹木常青,繁密的枝葉将月光盡數遮去,再往前是圍欄,和其他區域區隔開,邊上有個路燈壞了,時亮時滅,拐角處視野受阻,無端有些滲人。

有幾輛小汽車停在這,白天下過一場雨,地面有小水窪,燈光是被揉碎的月亮,空氣潮濕,談畫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氣。

任何一點響動被聽得清清楚楚,起先像是雨水低落的聲音,然後則變成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談畫靠近的這一側是一個拐角,黑不溜秋的,不知通向何方。

她的心像被懸起來了,告訴自己別緊張,又不敢往那頭看,談畫不是個膽小的人,可能是精神緊繃,讓她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

爺爺去世以後,談畫頹廢了一陣,重新振作起來,學着處理一些事情,她上手很快,偏生有些人就是要來搗亂,一對男女找上門來,聲稱是她的親生父母。

手上拿着親子鑒定報告,談畫收到那份牛皮文件袋,看都沒看就扔進垃圾桶,光從長相來看,談畫和他們确有很多相似之處。

甚至從看到照片的第一眼,談畫就莫名确信,他們是她的生身父母沒錯。

但那又怎樣,談畫和他們不在同一個戶口本上,幾十年沒見,血肉親情被消耗殆盡,他們之于她和陌生人沒區別。

在這關鍵時刻來認親,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談畫連他們背後是誰在指使都沒興趣了解,直接轟了出去。

得了幕後之人的授意,卻連談畫的面都沒見到,被逼急了會幹一些瘋狂的事,縱使她身邊圍得像鐵桶一般,也會有被鑽空子的時候。

他們把她劫上一輛面包車,車裏濃烈的氣味熏得談畫想吐,嘴裏被塞了布條吐又吐不出來,憋得眼淚汪汪。

此前他們沒見過面,這對夫婦也沒見過談畫的狠樣,被她柔弱無害的樣子迷惑,以為就是個嬌嬌的小姑娘,所謂的母親不停地給她洗腦,告訴她只要乖乖聽話,他們不會為難她。

談畫也得知了他們真實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要錢,談畫才知道她還有個弟弟,欠了一屁股的賭債,被夫婦倆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綁了她是希望她能幫弟弟填上窟窿,順便保他們後半生榮華富貴。

女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要不是談畫知道全部的真相,就要被她騙過去了,談畫不是一開始就在孤兒院,是她的親生父母通過中介将她賣掉,為了還她父親的賭債,後來團隊被警察搗毀,談畫自然也被解救。

由于找不到親生父母,談畫被送到了孤兒院,她這好弟弟完美遺傳了父親的賭瘾,時隔二十多年,竟又想要再利用她一次。

談畫含淚點頭,裝出聽話的樣子,女人一心軟,想給她解開繩子,被男人喝止,但也被她的外表騙過,降低了警惕心。

諸如“爸媽當年不小心弄丢了你,但要不是這樣,你也不會有後頭舒心的日子,現在家裏遭難,你一定要幫”以及“你弟弟是咱們家唯一的獨苗苗,你這個做姐姐的可不能見死不救”之類的屁話,談畫一句沒聽進去,她在等待逃跑的時機。

爺爺給她留下的人不是吃素的,但談畫不能一味地等待,車開到了郊區的馬路上,趁男人下車撒尿,談畫偷偷掙脫了繩子,她眼淚流個沒完,越擦越多,女人去前排給她拿紙巾,甫一轉身,談畫抄起車座底下的滅火器往她腦袋上狠狠一砸,把人敲暈了。

打開另一側車門,男人還未發覺,談畫下車狂奔,布滿淚痕的臉再沒了方才的楚楚可憐,她學過一些防身的招式,他們給打的結不專業,很容易掙脫。

隐約聽到了男人的咒罵聲,一切都被談畫甩到腦後,直到保镖趕來找到她,談畫精疲力盡,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若不是這對夫婦沒讀過什麽書,反偵察意識差,自大地把她當作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談畫不會這麽順利地逃脫,事後想起仍然心有餘悸。

類似的事談畫不是沒遇到過,作為爺爺唯一的孫女,樹大招風,只是那時候她年紀尚小,不懂得什麽叫做害怕,還有爺爺庇護,可這一次,最愛她的人長眠于地下,談畫受了委屈也無處傾訴。

雨水順着建築物邊緣低落,剛好滴在談畫頭頂,從頭涼到腳,面前的這盞路燈忽地熄滅,雙重刺激下,談畫的雙腿被解除禁锢,撒腿往馬路的方向跑。

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談畫腦中除了向前跑,浮現的是賀為聿的臉,這具身體因為缺少鍛煉而羸弱,沒跑出去多遠,她就嘗到了喉嚨裏的腥甜。

連身後的呼喊都聽不見,前方對談畫來說就是希望,只要她跑到那裏就安全了,被突然出現的人吓了一跳,同時腳下被絆倒,以不太雅觀的姿勢向前撲去。

尖銳的痛感并未傳來,有人接住了她,穩穩将她抱在懷裏,談畫自頭頂聽見了熟悉的聲音,“畫畫。”

她擡頭,被扶起來站定,才發現跟在她背後的是保镖,通道太狹窄車不好調頭,保镖是去接她的,誰知道談畫跟見了鬼一樣。

“小姐,你……”

保镖以為自己惹了禍,談畫搖頭,“抱歉,我……”

她頭發淩亂,小手冰涼,劇烈運動後大喘氣的樣子把賀為聿吓壞了,連忙抱她上車去醫院,談畫被吓到失語,也沒心思跟他解釋。

一到醫院,白光亮得晃眼睛,談畫被推着去做了許多檢查,最後被帶到一間病房,賀為聿讓她躺上去休息一會。

談畫緩了半天,說出來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麽回來得這麽早?航班不是十一點到嗎?”

到了這份上關心的卻是這個,賀為聿半蹲在談畫腿邊,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我改簽了另一趟航班,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也舍不得你大晚上去機場接我。”

“這樣啊,”談畫吸吸鼻子,“阿聿,我的腿好像有點疼。”

方才賀為聿把她抱來抱去,談畫沒下地走過路,這會感覺到腳腕處的疼痛,大約是穿着高跟鞋跑步的時候扭到了。

賀為聿幫她脫掉鞋襪,腳踝處高高腫起,青紫一片,看着很駭人,他出去叫護士,談畫側着身體躺下,一閉眼就睡了過去。

後續如何她不知道,等她醒過來已經是天光大亮,腳傷被包紮好,沒有傷筋動骨,就是單純的扭傷,一動還是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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