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深而往

情深而往

無鋒餘黨殘害同胞的臭名昭然在外,宮門一族聽聞清風派內鬥一事,仍還驚魂未定。

雲為衫命懸一線,幾近一命嗚呼。幸而宮門執刃情深至極,一度往垂死之人身上輸送內力,好以維續執刃夫人本不該絕的生命。

這幾日,執刃大殿空蕩冷清,宮子羽久居療室,閉門不出。宮尚角暫代執刃之職,率宮門衆子弟圍剿無鋒賊人。

宮遠徵被宮子羽死死央求,終于在翻閱古書之時發現蠻夷之地的乾坤之術,可以将垂死之人的靈魂送去另一個空間,待其身體傷勢好轉之後再行轉移。

“蠻夷之地素有不确定之數,你…确定要以身試法?”宮遠徵欲言又止,“你是宮門執刃,哥哥也不希望他回來之後發現你死了。”

“遠徵,我答應過阿雲,不會再留下她一個人。這宮門…就交給你和尚角哥哥了。”

宮子羽握緊了雲為衫的手,他望向她毫無血色的面容,目光堅定。

執刃此番去意已決,宮遠徵無力阻止,只好與月長老幾人合力運行這巫術,希望宮子羽早日能夠将雲為衫帶回來。

阿雲,如果與你一同回去的人是我,你就不會被無鋒賊人傷到一分一毫。這全是我的錯,現在,我來尋你了…我一定,一定會将你找到!

宮子羽如此之想,再眨眼,已是另一世界。

大雪紛紛,皇宮上下竟陌生了許多。

這日一早,姜雪寧帶着幾個丫鬟,先行進宮想着與公主說些話,再去謝危那學琴。

“寧寧,再與我說說話。”

沈芷衣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讓她坐會再走,姜雪寧笑着搖搖頭,嘆着再不去,先生又該說我了。

從公主府出來,姜雪寧神情凝重,一路上,她默不擡頭,謹小慎微地在旁路上踱步。身後的丫鬟輕輕提醒她來人,她仿佛沒有聽見,還在想何時去見張遮才不會引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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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擡頭時,她便看見了那日日夜夜令她惶恐不安的男人。

她假作鎮定,“先生。”藏在衣衫後的手指緊緊攢緊:“您是來找雪寧的麽?”

被面前女子喊着先生的男人愣了愣,停下了腳步。

姜雪寧走近,微微朝他颔首作輯:“今日還未到彈琴的時候,不知先生是有何要緊之事。”

男人斂起了驚訝之色,他捋了捋話外之音,不着聲響地打量她:“不必多禮。”

随即順着她的話說了下去:“我找你,也是來說這事的。”

“今日突發要事,不能與你彈琴,改日再行。”

男人溫潤得體的言行,令姜雪寧一下子察覺有異。謝危竟比往日要親近得多,是今日心情不錯麽?她說不好。

“那先生既然還有要事,雪寧就不打擾您了。”

姜雪寧轉身,被男人喊回:“等等。”

“我還有事想要問你。”

“先生?”姜雪寧面露疑惑。

“你是否認識一位叫雲為衫的姑娘?”

“雲為衫?”

姜雪寧心生異狀,不知如何應對。可見男人面色坦蕩,似乎不像是來向她發難,便緩緩開口,說出了早已在腹中作好的措辭:“雲姑娘不是先生您的人嗎,為何要這般問雪寧?”

男人微微張口,似乎很是驚詫。姜雪寧似乎也意識到不對勁,可她說不出此時的謝危是究竟哪裏不對。

“那你可知她現如今在哪?”

“先生這就說笑了,您向來運籌帷幄,雪寧怎會知您手下人之事呢。”

男人聞聲壓下心中的震驚,面色平靜地回道:“我還有事,先行告退。見諒。”

看着慢慢遠去的背影,姜雪寧心裏嘀咕着謝危又在搞什麽。

等等…

謝居安這人向來只會狗咬人,作為暫時盟友的他,怎會與她這般客氣。姜雪寧瞪大了雙眼,顫抖着雙手。心中的猜忌慢慢浮起。

糟了,他不是謝危。

可等她反應過來時,那男子早已杳無蹤跡。

阿雲…阿雲…

他要快一點,要快一點,他要再快一點。

方才那女子分明是将他錯認成了她先生。

若說從一開始她因距離較遠而錯認了他,他尚還能為這情形辯解幾分。可之後,她走近認真端詳過他的模樣,他也幾番試探,那女子始終沒有半分猶疑,就證明他與這位先生必是有八成分相似,才叫她分不出其中的差異。

那麽阿雲,會不會也因錯認而落入他人之手?

從那女子對他的言行舉止來看,她對她的先生感情很複雜,既有居于下位者的惶恐不安,更有不知從何而談的親近暧昧。若他猜測不錯,那位先生絕非池中之物。

「雲姑娘不是先生您的人嗎,為何要這樣問雪寧?」

那女子的回應果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阿雲,大概率寄于那位“先生”籬下。

她能分出他們的不同嗎?阿雲會不會已經被那人…宮子羽不敢想。他要再快一點,再快一點查出雲為衫所在的地方。

他望着這片陰霾的天空,忽而生出了一絲迷茫。這個世界,竟也有同宮門一樣的圍城。茫茫的皇宮之大,能找到他想要的那個人嗎?

“阿雲,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宮子羽快馬加鞭,正趕往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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