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東宮, 趙哲跪坐在下方等着,濃重的藥味聞的她有些頭暈腦脹的,額頭有着隐隐的汗意。
上方明黃色的羅漢床代表着東宮尊貴,一張長方形的小桌放在塌上, 桌上放着布滿棋子的棋盤。
南秦最最尊貴的人之一, 太女殿下坐在上方, 手中抱着一個暖爐, 她每吩咐一句, 旁邊的內官就會按照她的吩咐,走動棋盤上的棋子。
自從趙哲來了,雲承繼就在自己與自己下棋, 婢女在香爐裏都添了一回香了。
趙哲跪坐的太久,腿麻的沒有了知覺, 她偷偷瞄了一眼太女殿下, 對方一身明黃色的衮龍袍,這是太女與親王的常服, 明黃色只有太女能穿,王上多穿紅色。
她跪坐在下面, 旁邊的婢女一直給她蓄水,她若不喝, 太女殿下就會問她, “怎麽?我東宮茶不好喝?”
趙哲無奈, 只得一杯一杯的喝, 現在她沒有別的想法,只想去方便。
就在她坐立難安的時候, 太女殿下終于開口了,“趙大人。”
趙哲忙坐直了身體, 因為腿上發麻,差點兒摔倒。
“太女殿下,臣在。”
雲承繼看着趙哲行禮,嘴角帶着笑意,“趙大人,久等了。”
“殿下折煞臣了。”趙哲滿頭虛汗,太女殿下的壓迫感太強。
雲承繼的聲音不算大,還有些小,但其病弱的聲音聽在趙哲的耳朵裏,如同驚雷一般。
“趙大人是楚湘王府的屬官,為何來東宮了?”雲承繼這個話聽着平平無奇,實則是質問。
質問趙哲不好好的當楚湘王府的屬官,來到東宮,怕不是要叛主吧。
趙哲忙起身,放置在她屁股下的小凳子,也被她一不小心弄到了一邊。
下一秒,趙哲跪下,她的手按在地上,額頭觸碰手背,惶恐道:“殿下,臣是有要事禀報。”
“你确定楚湘王跟你說的事情,你要跟本宮說嗎?”雲承繼虛弱的聲音裏滿含冷意。
一旦趙哲的回答不合她心意,那此人便不用再活在世上了。
趙哲難看的笑了笑,強制鎮定道:“殿下,臣不是來洩密的,臣是奉命向殿下禀報的。”
“奉命禀告?”雲承繼把玩着手中的玉制茶杯,聲音悠閑,似沒有把對方說的話當回事。
成為楚湘王府的屬官,保住了趙哲的官途,事實上,太女殿下從未讓她把楚湘王府的事情告知。
楚湘王殿下則認為,只要是東宮跟鎮國公府安排的人,都是眼線,都是來掣肘她的人。
“太女殿下,楚湘王殿下想要就藩。”只此一句就夠了,趙哲不能多說,更不敢多說。
東宮氣氛就像是今日灰蒙蒙的天空,蒙上一層沉悶之氣。
趙哲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出東宮的,她筆上眼睛,看到的就是太女殿下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深冬似的死寂。
......
雲丞淮不知道趙哲的心情如何,她的心情倒是挺忐忑的。
沈流年真的答應她一起出去散步了,楚湘王府占地面積,是所有王府中最大的。
楚湘王府布局工整,每一處都很精致,有園林湖水,戲樓花園應有盡有。
她們要散步,去的地方自然是花園,蘇式園林,景色是極好的。
雲丞淮看着滿園子的名貴花樹,再看從正院到花園的路程,她就知道自己是一個富婆,這麽大一個王府,逛一圈估計得一兩個小時,放在現代得買門票才能進了吧,現在是她的了,可惜不能買賣。
這麽大的園子就她跟沈流年兩個主子,住着浪費,不如賣了換錢呢。
往日裏面,沈流年住的院子在下人住處的旁邊,前身見沈流年一面得走好久,要不是前身故意折磨,兩人住在同一王府,只要其中一人不亂跑,她們是有可能一年都見不上面的。
所以說前身太壞,走那麽遠的路也要懲治沈流年。
兩人逛院子,身後跟着十幾個人,都是伺候她們的,這算少的了。
記憶中,前身每次出門,婢女小厮加上護衛什麽的,前呼後擁的得好幾十個,浩浩蕩蕩的不像是出門,更像是找誰的麻煩。
而沈流年則是跟前身完全相反。
雲丞淮歪頭打量着沈流年,對方似很喜歡素雅的東西,顏色豔麗的,過于繁重的衣服首飾,她都沒有見對方穿戴過。
要是晚間洗漱完,沈流年就用一根木簪固定頭發,打扮上的簡單素雅,并不能掩她本身的美貌。
越是簡單的打扮,越顯得沈流年好看,那是一種高級的美,披上麻袋,恐怕都有人覺得麻袋是名貴衣物了。
雲丞淮只看了一眼,就淪陷在了沈流年的美貌裏,除了令人驚豔的顏值,還有與生俱來的清冷氣質,難免讓人沉淪。
對方的美,是一種沒有辦法超越的美,她想了許久,只想到了獨一無二,空前絕後兩個詞。
置身在園林當中,沈流年一身白衣,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般。
雲丞淮忍不住道:“夫人,你好美。”
沈流年聽到她忽如其來的誇贊冷笑了一聲,要是別人的誇贊,那或許沒什麽,可是雲狗的話......
沈流年不由得想,雲狗該不會對自己起了什麽壞心思吧?
不對,她現在懷孕了,正要緊的時候,雲狗應當不會那麽大膽。
懷孕居然還有一樁好處,可以防備雲狗的算計。
沈流年冷冷的彎起了唇角,只要想起那日,她就恨不得殺了雲狗。
雲丞淮忽然感覺到了強烈的殺意,似冰雹中帶着利刃,飛速的朝她刺來。
“有刺客!!!”
不是冰雹,是真的有刺客手持利刃往她沖來,前身有點兒武術底子,身體素質還算不錯。
雲丞淮反應很快,快速往後退了兩步。
跟電影裏面不一樣,大白天的刺殺,刺客穿的是普通的灰布麻衣,就是臉上戴着面具,跑不出去後,把面具往路邊一扔,隐入人群中,誰又能發現此人是刺客。
粗布麻衣是百姓常穿的,走在路上大家穿的都一樣,如果是夜間行刺,沒點兒實力的,怕是還沒有接近目标,就被巡防營給抓住了。
上都城的宵禁是很嚴格的,官員得有緊急公務,後面解釋一下就是,百姓則是婚嫁喪葬,需提前報備獲取文牒。
選擇白天刺殺,就是為了好脫身。
雲丞淮思維一發散,刺客已沖到了她們身前,她退了之後才發現,沈流年居然一動不動的站着。
她忙走到沈流年的旁邊,語氣緊張道:“別發呆了。”
她憑借着乾元優越的身高把沈流年攬在懷裏,護着懷裏的人往後退。
沈流年被她突如起來的動作驚到了,但還是配合着往後退。
南靈跟小北擋在她們前面,花園的府兵快速趕來。
多虧了安遠在,短暫的擋住了刺客,可十幾個刺客,哪是那麽容易擋住的。
安遠一個人可以單挑好幾個人,卻很難連她們一起保護了。
很快就有刺客繞了過來,沈流年冷喝一聲,“南靈。”
“是。”
南靈一腳踹飛了刺客,順手奪過了刺客的刀。
“刀給我。”沈流年吩咐了一聲,她是武能帶領騎兵驅逐敵人,豈能是躲在別人沈後的。
她正要伸手接刀,下一秒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沈流年不耐的回頭,發現是雲丞淮,正要發怒。
雲丞淮忙道:“夫人,你現在有孕在身,動作不能太劇烈。”
“失了孩子事小,傷了身體事大啊。”
小說中沈流年逃跑途中沒能保住孩子,身體出現了虧空,要不然後來挖掉腺體時,也不會受那麽大的罪,差點兒丢了性命。
雲丞淮可緊張沈流年了,生怕對方不小心傷到了。
她想要做律師,就是有一顆正義的心,沈流年現在有孕,在她心裏是弱小,她當然要保護弱小了。
她把沈流年環在懷裏,轉身往前院走去。
她腦子裏有王府的平面圖,前院距離最近,而且府兵最多,與其在這裏妨礙安遠等人,不如先離去再說。
雲丞淮再一次下定決心,必須要撿起武藝了,在這個書生持劍的年代,沒點兒武藝還真不行。
她護着沈流年還沒走幾步,一個手持橫刀的刺客堵住了她們。
沈流年懷孕了,不能劇烈動作,小北是內管,看起來就很瘦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看來能指望的就她一個了。
雲丞淮鼓足了勇氣,正準備上前,沒想到小北一個箭步,手掌揮出了殘影,三兩下就把人打倒。
對了,小北出身江湖世家,會武正常,只是一直在皇宮大內,沒有機會用上罷了。
不僅是她忽略了,前身的記憶中居然也沒這回事。
她身旁的沈流年顯然有些驚訝一個內官的武力值,把這一幕記在了心裏。
這時,牆頭上又蹦進來十幾個刺客沖她們而來。
小北迎戰,現下就剩下了雲丞淮跟沈流年兩個人。
雲丞淮趕緊往沈流年的身前擋了半步,“夫人別怕,我在呢。”
她不是什麽膽子大的人,卻也不會讓懷孕的妻子擋在自己的前面,就算對方僅是自己名義上的妻子。
沈流年沉默了一瞬,瞅着她瘦弱的身板,能擋個什麽。
十幾個刺客,小北一個人只能應付一半,另一部分人朝着她們而來。
刺客舉起了屠刀,勢必要殺她們,府兵過了這麽久還未到。
雲丞淮踉跄了一下,踢到了一把橫刀,她慌忙撿起刀,雙手緊握舉在胸前,顫抖的手暴露出了她的害怕。
“別......別過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她的聲音明顯的底氣不足,但身影依然堅定。
沈流年定定的看着自己身前的人,好一會兒才擡起胳膊,袖中箭正對着對方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