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3
6月28日，陰
那天晚上他幫我去醫務室開了一張假條，我提前回寝室了。
他說傷口恢複的好了，可以吃辣了，不過建議我不吃。
好吧，聽他的，吃輝哥送的紅雞蛋好了。
其實我有試探地問過他要不要聽我受傷的原因，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他說，雖然我确實想知道原由，可是我不能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而去揭你的傷口，這不是關心，是自私。
他很認真的說：“許亦嬌，下次一定不要把刀對準自己了，受傷很疼的。”
沉默了許久，我說好。
我想，如果他是小說男主的話，一定是出現在救贖文裏。
6月30日，晴
這個六月是和冰袖渡過的。
還有同桌。
7月10日，多雲
我能感受到夏天的熱情了，沒有太陽也好熱。同桌又又又請大家吃雪糕，開心。
還有，暑假要到了。
——
下課鈴響了。
許亦嬌合上日記本塞進抽屜角落，只拿校徽回宿舍，誰也沒想到比暑假先到的是室長的生日。
晚上，寝室剛熄燈，一個女老師突然站在門口問，“王欣欣是在這個宿舍吧？”
“是，”室長回頭應了一聲，回頭發現居然是班主任，她趕緊放下洗臉盆走到門口，“老師怎麽了？”
十班班主任雙手合十，一臉歉意說：“對不起啊，今天下午你媽媽給我發消息，說給送你的生日蛋糕放在門衛室，但是晚自習又開會又上課，太忙了我忘記跟你說了，不好意思。”
現在這個點，不僅寝室關門了，連去門衛室的必經之路的門也上鎖了，所以蛋糕拿不了。
室長聞言心裏有些難過卻還是擺手，搖頭輕聲道：“沒事沒事，一個生日而已，不過也沒關系的。”
班主任卻說：“你等一下我，我馬上回來。”
說完不等她什麽，轉身就走了，其他人這時候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紛紛送上了生日祝福，又從空得不能再空的櫃子書包找到一兩包零食送她。
室長哭笑不得，“哎呀，我沒有跟你們說就是怕你們這樣，結果……”
另一個室友抱怨說：“應該要提前說一聲的，我們陪你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都沒有好好過。”
“沒事啦，”室長晃晃手裏的零食，笑道：“這個我就喜歡。”
“喜歡就好哦，生日快樂。”
“謝謝啦。”
等大家都洗漱好，上、床準備休息時，十班班主任才匆忙趕過來。
她也住在寝室，用其他老師的鍋煮了一碗面條，上面卧了兩顆雞蛋，還有幾根綠油油的青菜，看着就特別有食欲。
她說：“不小心把你的蛋糕忘了，将就吃碗面吧。”
“哇！”室長沒想到峰回路轉，今天還能吃上生日面，她捧着碗，甜甜一笑：“謝謝老師，這個生日很特別，謝謝你。”
十班班主任也笑了笑：“是我做的不好……你快吃吧，吃完早點休息，生日快樂，祝你接下來日子裏越來越好，晚安。”
“好的呢，晚安。”
等室長的班主任走後，許亦嬌爬起來小聲陪她說話，等她吃好才重新躺下。
高中最後一個暑假，期末考試結束成績出來後，班上大部分喜提補習大禮包，當然，不包括許亦嬌。
室長問她要不要補課，許亦嬌沒有猶豫的說：“不補。”
“那我也不補。”
室長是藝術生，開學她就要出省去培訓機構備考準備藝考了，等再回學校她們肯定不會在一個寝室的，所以格外珍惜這段相處的時間。
為了能一起吃早餐，她特意把鬧鐘提前五分鐘，很久以前許亦嬌就說過，她不會停留等任何人，如果真的要同行，她只會放慢腳步，至于能不能跟上就看對方了。
從宿舍樓去食堂，再從食堂走到教學樓，這一次，她們還是在四樓分別，一個說拜拜，一個說晚上見。
體育課沒上幾分鐘就自由活動，多數女生早早回班上吹空調，只有精力充沛的男生不顧炎熱的太陽在操場打籃球。
教室裏。
邡嫙百忙之中抽空問了一句：“這是什麽？”
“室長送的禮物。”
許亦嬌手裏拿着一個小盒子，裏面有一對藍色海豚耳釘，一本小畫冊，一個手工，一封信。
信還沒看，怕太煽情了當衆哭出來。
邡嫙筆下生風，刷刷抄暑假作業，“你給景妤、黎蓉她們送了嗎？”
“送了，”許亦嬌憂傷嘆氣：“哎，我們班又要少好多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那你補課？”
“不。”
“那你說屁話。”
許亦嬌單手支下巴，一只手在禮物盒上輕輕摩挲，不由問道：“你不是前十嗎？”
前十可以不補課。
邡嫙終于擡頭了，她含着熱淚說：“對啊，但是我姐非要逼我補習。”
“……好慘的娃。”許亦嬌默默給她點一根蠟燭。
“那放假來看我的時候可以帶辣條嗎？”
“你覺得我有隐藏的超能力嗎？”
“沒有。”
“那就是了。”
“害，”邡嫙化悲傷為動力，繼續抄作業，“豬，你知不知道楊楠跟三班那個女生在一起了沒？”
“哪個女生？不是藝術班的嗎？？”
“……藝術班是上上學期的事了，你沒通網嗎？”
許亦嬌遲疑了兩秒：“網絡有點差，可能。”
于是邡嫙給她八卦，比如沈致铉又分手了，章平朗最近在網戀所以成績下降了，C說D的壞話被B傳出去結果CD好了，BC成功反目了。
“還有還有，醫務室的小姐姐跟老熊在一起了！”
許亦嬌霎時驚呆了：“我靠，老熊不是才剛分手嗎？”
老熊前女友也是恒星的老師，教過他們班一學期的通信技術，想當初他們沒少起哄讓老熊把通信課占了給他們睡覺。
“什麽剛分手？”邡嫙一臉嫌棄看着她：“他們都分手大半年了好吧？王老師也有對象了，在年級根本不是秘密好吧？”
“呃行吧。”
物是人非啊。
許亦嬌開始反思自己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太滞後了，每次有啥事情過了半個月才知道。
難道大家背着自己偷偷充網費了？
邡嫙倒是習慣了她的2G網，迅速換了個話題。
“你還記得譚皙然不？就是你一直覺得對方高冷那個男的。”
許亦嬌想了想，終于在腦海中找出這麽一個人，問：“那個‘憂郁小王子’？”
她記人時記性很差，經常名字和人對不上，于是私下給人取了各種外號，也就邡嫙能立馬猜出她說的是誰。
“對，他還是你前男友他們班的，”邡嫙直接忽略她聽到‘前男友’微變的臉色，繼續說：“他女朋友你知道吧？上次路過我們我悄悄指給你看的那個女生？”
許亦嬌神色更複雜了，半響才道：“……肉笑皮不笑？”
“對對對！”邡嫙連忙點頭。
許亦嬌第一次見到那個女生是在食堂，當時覺得對方面部有種不協調的感覺，漂亮是漂亮，就是說不出哪裏奇怪。
她也沒有跟誰說，只是偶爾遇見那個女生會忍不住多看一眼，直到有一天邡嫙說‘憂郁小王子’有對象了，是高一的學妹，她才知道邡嫙也認識那個女生。
“她笑的時候皮沒有動看着很假”，這個是她倆讨論出的答案。
許亦嬌沉默片刻：“忘了跟你說，她是我室友的妹妹。”
幸好她不怎麽傳別人的八卦，不然就尴尬了。
這下，邡嫙徹底震驚了，無意識地握着筆在作業上亂畫，喃喃道：“我的天，這個世界可真小！”
下一秒，她随意的把筆一丢，用地握着許亦嬌的肩膀，語氣無比激動：“不過你知道嗎？她初中是四中的，還追過秦樾！上學期有段時間天天喊秦樾出去說話來着，當然秦樾拒絕了。”
“啊？”
“重要的是前兩天他們起沖突了，約了籃球比賽，秦樾PK譚皙然，想想就精彩，太期待了！”
“……”
什麽鬼？
許亦嬌只覺得幼稚，電視小說高中校園裏的主角總是少不了一場籃球比賽就算了，為什麽現實裏還有這麽俗的場景？她對籃球一點也不感興趣啊。
再說了，秦樾不可能因為這種事情打籃球的。
不過看邡嫙一份興致勃勃的樣子，她反問道：“你又不喜歡任何一個，你激動啥？”
邡嫙先是看白癡似的看她一眼，揉了揉她的頭發，說：“因為這次是兩個男的為一個女生起沖突，這算雄競，憑什麽新聞上每次都是女生為了男的大打出手，我不服。”
許亦嬌躲避她的魔爪，緩緩地沖她豎大拇指，“不愧是我們嫙姐，這個覺悟不是一般人有的。”
邡嫙揚眉笑道：“那可不！”
“什麽時候比賽？”
“12號。”
“……那不就是明天？”
“對啊，比完賽放暑假，不服氣的話正好還可以真人PK。”邡嫙敢保證，她絕對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她只是‘單純’想看場比賽而已。
“……”
而許亦嬌驚呆了，她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我靠，沒搞錯吧？明天比賽我今天才知道！秦樾還是我同桌來着！”
太假了吧！難道自己真的是女主不成？有些消息不都是主角最後才知道不是嗎？
“豬啊，”邡嫙憐憫的看着她，“咱們還是交一下網費吧。”
下課鈴響了，秦樾等人才慢悠悠回來，坐在旁邊都能感覺到熱氣騰騰，不過同桌的目光灼灼，比外面的太陽還要炙熱幾分。
秦樾随手把摘下來的護腕扔桌上，抽出一張濕巾擦汗，“怎麽了？”
“你明天有比賽啊？怎麽沒聽你說過？”
沒想到她會問這個，秦樾不知想起什麽臉色瞬間冷了，漠然道：“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沒說，一場比賽而已。”
雖然知道對方變臉不是因為自己，許亦嬌還是有種底氣不足的心虛。
我靠，怎麽踩雷了？
聽到這個，路過的楊楠水都不接了，他椅靠講臺邊，啧了一聲：“哪裏不重要了？譚皙然瘋狗一條，真被他咬了不得打狂犬疫苗啊？”
“什麽？”
許亦嬌微愣，一直以來她對譚皙然印象不錯，沒想到楊楠居然把他和瘋狗相比，這也太炸裂了吧。
離得近的好幾個已經豎起耳朵聽了，秦樾微微皺眉卻也沒有阻止。楊楠輕蔑道：“他純屬有大病，平時訓練劃水，目中無人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就算了，上周我們和別的學校打比賽，他死活不把球傳給秦樾，寧願失分也不配合，老熊都快氣炸了。”
楊楠說：“平常偶爾鬧鬧小脾氣也沒人跟他計較，可是正經比賽他還帶個人情緒上場，見到秦樾恨不得撲上去咬兩口，我看他還是別打籃球了，回村裏當看門狗就很适合。”
罵的不是一般狠啊。
“他和秦樾有什麽仇嗎？”許亦嬌問出了不少人的心聲。
其他人不自覺點頭。
對啊對啊，如果是沈致铉跟人不對付很正常，畢竟他張揚高調，可是，秦樾哎，他怎麽可能跟別人結怨？他不跟對方生氣已經是法外開恩，居然有人跟他過不去。
楊楠開口：“還不是因為——”
“楊楠，”秦樾卻突然打斷他，“可以了。”
楊楠不甘示弱瞪他：“怕什麽？不就是曾經‘三連拒’譚皙然現在的女朋友嗎？她都敢追你，我為什麽不能說？再說了，譚皙然剛和現在的女朋友在一起的時候還在社交軟件上加同城美女呢，現在又來裝什麽深情人設？”
“影帝都沒他這麽好的演技！”
他哪裏不知道秦樾不想把女生牽扯進來，但是譚皙然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從進入籃球隊起，三天兩頭在老師面前上眼藥水，各種找茬秦樾都忍了，沒想到對方現在越發肆無忌憚。
拜托，被強烈追求的是秦樾好吧，沒說女生騷擾已經很不錯了。
‘三連拒’的故事八班基本上略有耳聞，不過都只知其事不識其人，現在才知道故事的女主是誰，簡直離了個大譜。
可是追求秦樾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為什麽突然PK？因為上周籃球賽？
仿佛聽到大家的疑惑，楊楠嗤笑一聲，接着說：“前幾天譚皙然看到那個女生之前給秦樾寫的一摞情書，連現在穿的一些鞋子都是和秦樾同款，玩偶手辦……”
秦樾沉聲道：“行了，我的鞋也不是小衆品牌，誰都可以買。沒有證實的事情不要去傳，和我比賽的是譚皙然，戰場在籃球場上，場上見真章，至于其他只是附帶而已。”
“是是是，”楊楠朝他翻白眼，“你就對女生心軟吧，人家對你這個單身狗可不會手下留情。”
秦樾往護腕裏加鉛塊，淡聲道：“求之不得。”
第二天下午沒有課，大掃除結束再開個班會就放假，兩點就有不少人準時守在籃球場了，一半以上的女生，畢竟高中年級人氣之王沈致铉的魅力不是開玩笑的。
初一初二高一高二都有，就連對面居民樓也站了人，看熱鬧是人的本性。
當然，欣賞秦樾的也有，而譚皙然自從談戀愛後喜歡他的女生比較克制，畢竟誰也不想當三是吧？
邡嫙興致勃勃的拉着根本不情願曬太陽的許亦嬌講着講那，聽得許亦嬌滿頭黑線：“有沒有搞錯，這個是學校的籃球賽，你當演電視呢？”
還某某某的粉絲，支持者、擁護者，簡直不要太羞恥，這麽熱的天她只想回教室吹空調，哪怕主角是她同桌。
“大哥，這裏是恒星，不是某娛。”
“傻子，藝術源于生活懂不懂？而且——”
“看那，”邡嫙指了指角落裏的女生，“好幾個都是拉拉隊成員，如果不是怕鬧太大不好收場，她們早就換衣服了。”
“哦。”
“看到那個女生沒，理科班的，又白又瘦的那個，她也喜歡秦樾，大家公認的嫂子。”
許亦嬌擡手遮陽，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見了，是她認識的，曾經跟秦樾表白過的，龔靈靈。
不知道多年以後秦樾還記不記得那個女生，反正她是忘不了的。
沈某早早換了好球衣，這種事他肯定要上場幫秦樾的，不過見到龔靈靈也來了，他微愣了一下。
他小聲問女朋友：“她怎麽也來了？”
天大地大，小丈母娘最可怕。
他女朋友立即在他腰間用力一掐，惡狠狠道：“什麽意思？不歡迎啊？操場你家啊？”
沈某人痛得龇牙咧嘴，“沒有沒有，祖宗哎，輕點！”
“哼，看你不好好鍛煉，一抓一坨肥肉……”
“我都要比賽了，就別打擊我了……”
“譚皙然也值得放在眼裏？”
沈某頓時淚眼汪汪：“沒想到你如此相信我！”
他女朋友翻白眼：“還沒說完呢，雖然秦樾要帶你這個拖油瓶，但我還是相信你們的實力，好了，該上場了，滾吧。”
龔靈靈好笑的看他們打鬧，在一旁默不作聲，直到沈某身邊出現另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的笑意微凝。
眼睛仿佛被強光閃了一下，她下意識收回視線，同時開口掩飾內心的不自在：“……怎麽要比賽了你還打擊他呢？”
“每次我看他打籃球他都會忍不住炫技，再不打擊兩句他都要上天了。”女生既甜蜜又苦惱抱怨。
龔靈靈輕聲說：“真好。”
女生大笑：“哈哈哈哈就那樣……”
真好。
龔靈靈是在心裏又無聲的重複了一遍，真好啊，像秦樾就從來不會因為誰改變風格的。
陽光下，那個人的身影連同此時此刻的心跳聲，越發清晰了，撲通、撲通，聲聲不絕。
強烈的風吹得樹葉一層一層的晃動，宛如海面泛起的波瀾，看似平靜實際卻波濤洶湧，她情不自禁喃喃自語：“我真的……”
“什麽？”
女生看對象去了，心神不定并沒有聽清楚，回頭又問了一遍。
龔靈靈靜靜感受風浪從手邊拂過，唇角緩緩上揚：“我說，我們擁有一個熱烈的夏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