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第1章
第1章
尤喜玩過一款很有意思的游戲,由音聲公司開發的“重塑人生”,重塑人生顧名思義,就是選擇一個由系統提供的任意角色,然後自由操作這個角色的行為,逐步提升角色的各種屬性,最終通過種種關卡,一般而言,成為人生贏家是一種刷高分比較有效的方式,但刷到滿分卻殊為不易。
尤喜玩過幾個角色,有貧困孩童通過自強不息努力學習最終成為人生贏家,系統打了95分;有被騙財騙色的少女,她讓少女一邊提升自己,一邊虐渣也上了九十多高分;還有身懷異能打擊罪犯成為正義英雄99分……算起來,最有意思也是游戲內最冷門的一個角色是個高齡老太太。
這個老太太出身富豪之家,是個寡婦,年事已高上面沒有公婆,丈夫也去世了,下邊幾個兒孫輩分小,她也算一家之主。
按常理來看,這個老太太應該生活無憂,享受兒孫孝順,雖然不一定在家中一言九鼎,但也不至于受什麽委屈。
系統給的角色設定卻是這樣的:有錢寡婦,名義上的一家之主,兒孫都盼着她早死,好早點繼承她手裏的股份,分她名下的遺産。老太太心軟善良,一心希望能夠一家和和美美,于是不管對兒子還是孫子兒媳都一味的妥協忍讓,整一個包子老太太,最後她委屈巴巴死了,兒孫為了争家産分崩離析家産全敗光了。
這個設定慘是一回事,更主要的是角色年紀大,沒什麽可操作的餘地,老太太長得又不好看,不招人喜歡,所以是所有角色中最冷門的一個。
尤喜退服前随便玩了一把,把老太太人設崩得系統都不認識,稀裏糊塗通關了還拿了玩過的所有角色中唯一的滿分!
為啥會想起這個游戲呢?
因為此時此刻,尤喜正躺在病床上,她穿了,穿成另一個六十八歲的老太太,更巧的是這個老太太和游戲裏這個角色設定還特別像。
區別在于她穿的這個老太太更有錢一些,所在家族公司盛氏集團是家規模頗大的上市公司,她本人有千億身價!
這麽有錢的老太太前不久出了車禍,摔折了左手,昏迷了兩天,再醒來就是尤喜了。
尤喜尤喜,尤有可喜!
她名字是老爸取的,希望她不管在什麽時候都能快快樂樂,找到可以喜悅的地方。
尤喜活了十八年,每一天都感覺特別開心,她爸媽和姥姥生活在一起,媽媽嚴厲,爸爸逗比,姥姥無以言表,一家人除了不富裕,但真的挺快樂的。
尤喜這輩子也沒幹過啥壞事,就沒想通自己怎麽跑到一個六十八歲的老太太身上來,本來尤溪人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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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剛剛拖着分數線的尾巴考上大學,成為對她要求極其不高的爸爸的驕傲……
回憶着過往的事,尤喜很快驚覺,她自己的事基本記得清楚,但唯獨把自己家住哪裏,爸媽名字長相,還有有關自己身份信息的一切都忘了,譬如她到底考上的是哪所學校,報考了什麽專業,一概不記得。
連自己的臉也幾乎模糊了。
更加奇怪的是,她穿的這個身體尤溪跟她是同一個現實世界,因為尤溪大小是個豪門富婆,關于她的新聞網上不少。
尤喜因為名字近似的關系對她的新聞會稍微關注幾分。
尤溪大學畢業就嫁給了丈夫盛易,當時盛易正處于創業的最初階段,尤溪照顧家庭,他負責賺錢,很常見的男女搭配方式。
尤溪非常低調,哪怕後來丈夫創業成功,公司越來越大,也很少在外面露過面。但不管圈裏圈外都羨慕她嫁了個潛力股金龜婿。舒舒服服當上豪門闊太。
而且等後面丈夫年老死後他還繼承了大把遺産,羨煞多少人。
盛易這個人尤喜沒法評價,因為原主尤溪留給她的記憶很混亂,應該是內裏換了個人後大腦神經也錯亂了,過往屬于尤溪的記憶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她現在只能想起來盛易長啥樣,以及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死後把幾乎所有股份都留給了尤溪繼承。
加上尤溪本身持有的部分股份,在丈夫死後,尤溪一躍成為整個盛家和公司最大的股東,也當上了名義上的董事長。
按照外界yy的說法,可謂是“隐忍豪門大半生,一朝夫死發達了”。
這裏頭把尤溪形容成一個心機深沉的蜘蛛夫人黑寡婦,還有傳她更改丈夫遺囑甚至害死丈夫的各種緋聞。
否則怎麽說人家不把遺産股份留給自家血脈兒孫,反而留給你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在他死後另找小白臉的老太婆?
話糙理不糙。
但是尤溪還是有很多槽不知道從何吐起。
首先作為一個規模上萬億的上市集團,幹系着多少人的飯碗和多少股民的身家性命,真以為作為這個集團的掌權人遺囑是說改就改的嘛?
當督查監管和遺囑公證都不存在?
其次……這是個法治社會。
“砰砰。”
房門聲被敲響了,打斷了尤喜的狂槽,本想應聲,又一想,她現在可是個千億富婆,慌啥慌?就讓他敲去!
諒他也不敢進來。
過了會兒,門聲又響起,這回比起前面的輕聲有禮,顯得焦躁了很多,簡直像在拍門,哐哐的。
氣得尤喜抽起枕頭朝門口扔過去。
正好門被耐不住的人從外面打開了。進來個紅色卷毛怪,少年單手接住迎面砸腦門的枕頭,另一手插兜裏,吊兒郎當往前邁步,站在病床三米處,居高臨下望着她。
躲在門口的男助理,尴尬補了句:“老太太,您醒了……”
一陣靜默。
少年把枕頭丢了過來,差點砸尤喜腦門上,精準地掉在了她旁邊的位置,還好這是私人醫院的貴賓房,床夠大。
但饒是如此……尤喜咬牙切齒:“盛、布、多!”
紅毛少年一下子炸了頭,“別叫我盛布多,小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盛家最帥盛小帥!”
尤喜:“身份證拿出來看看。”
少年一下子氣得咬牙聲比她還響。
“不是要死,怎麽就醒了?”
尤喜伸出能動的右手,“過來,扶我起來。”
少年腦袋一扭,理都不理。
門口的助理趕緊呲溜地跑進來,幫老太太扶起坐床頭上,還貼心倒了杯溫開水。
尤喜皺着眉看這少年。
原主關于這個孫子的記憶倒是有,但印象不太清楚,從感覺上來看,尤溪不太喜歡這個孫子,對其他兒孫還會妥協,對這個孫子基本無視之。
盛布多是她第二個孫子,是盛家大兒子的私生子,到了五歲才被接回來,一回來還被改了名,叫盛布多。
這名字忒奇怪了,剩不多?對人孩子多大的仇啊。
“喂,聽說你快死了我才回來看看,這麽一看再活七八年都不是問題,你慢慢等死吧,我走了。”
尤喜被子底下的拳頭硬了,尤溪女士不喜歡這個孫子是有理由的。
“你給我站住!”
少年回過頭來,“不站,有屁快放。”
尤喜指着床頭的果籃。“給我洗盤車厘子。”
盛布多樂了,“你瞅我像大孝孫子嗎?”
“是啊,大笑孫子,給你正在養傷中的奶奶洗水果能死?”
少年神情微愣,然後冷哼一聲甩門而去。
從進來到離開,不到兩分鐘,坐都沒坐下,仿佛就是像他說的那樣來看看老太太死了沒。
說不定死了這臭小子更高興。
尤喜思及此,深沉地嘆了口氣,她還記得自己才十八是吧,十八啊,祖國美好的花朵,現在怎麽一副老太太心态來想事兒?
不行,絕不能被老太太的身體影響了!
她決定從床上爬起來去見見外面的世界,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于是揮手讓助理過來扶她起來,推着她去醫院花園裏逛逛。
作為國內排得上號的富婆,尤喜住的醫院是A市最大的私人醫院,由本市幾家豪門聯合投資的,院內不說專家成排,至少在設施這塊是豪華得沒邊兒。
養個病跟度假似的,花園比一般公園都大,種着許多知名的不知名的名貴品種花花草草,專門的園藝工人忙忙碌碌澆花修剪。過往的護士護工醫生碰見了都禮貌地停下來打招呼,态度客氣有禮但絕不會過分親近讓人産生不适。
尤喜開始一律點頭微笑,後來發現自己也是這醫院的股東,她可是老板!把搗蒜腦袋擺正了,微微仰着下巴,坐直了背脊,明明坐在輪椅上,卻有一種坐在皇家禦辇上巡視禦花園之感。
一路上還碰見了幾個新聞上常見的面孔,不是那個z界名家就是那個商場大佬。
大家夥兒都風度翩翩地跟她打招呼,關心她的傷勢,問她什麽時候好,尤喜一時有些感動,不愧是高素質人群,她穿來兩天除了來個丢她枕頭給她洗水果都不樂意的不肖孫,就沒見家裏那幫笑子來看過,頂多打個電話問候問候,最絕的是到醫院門口轉悠轉悠連樓都沒上,讓記者拍拍作作秀走了的個別。
因為一時感動,尤喜甚至跟人大佬約好了等傷好了一塊泡茶。
扭頭分別時,助理小聲在她耳邊說:“您忘了,剛才那位是上回您拒絕了合作的王董?咱們公司是他的獨家供應商,據說沒了咱們的供應,給王董公司添了不少麻煩,好幾家公司起訴他違約,賠了不少錢,公司股價都跌了……他恨死您了,到處跟人說您壞話,說您不會做生意,遲早把盛家敗沒了,女人就該……”
助理住了嘴。
尤喜本來聽見前面覺得原主毀約是不好,罵就罵吧,惺惺作态就惺惺作态吧,理解理解。
但聽到後面那句,就不理解了。
“就該怎麽的?”
助理小心翼翼眨了眨眼睛,“王董那人出了名的大男子主義,您別放在心上,聽說他原配夫人婚前簽了協議,不但不許她插手公司的事,還公正了婚前財産,導致後面兩人離婚也沒分到什麽財産,幾乎淨身出戶了。”
尤喜冷笑一聲。這事兒不管原主是啥原因不跟人合作了,但尤喜還是想說,幹得好。
助理:“大少的未婚妻蘇家因為得了盛氏獨家技術供應,市場份額擴大好幾倍,聽說蘇家正準備買下好幾條生産線擴大經營。您對大少和蘇小姐這麽好,也不見他們來看您。”
尤喜:……
不,幹得一點都不好!
她頭疼得撫了撫太陽穴,到底誰是孫子誰是奶啊!
還有你一個助理這麽八卦嘴巴嘚吧嘚吧個不停,是膽太肥還是嘴巴閑不住?
不過也虧了這麽個大嘴巴的助理,尤喜才能夠打聽到一些記憶裏沒有的消息。
所以助理再不合格她短時間內也沒想炒了。
尤喜是個樂天派的人,這些有的沒的轉一圈也就過去了,眼睛立馬被花園的風景吸引了。
不遠處一個六七十上下的老頭身邊跟着不少人坐在一個涼亭裏喝茶下棋。
尤喜喜歡湊熱鬧,點了點助理,“推我去看看。”
頓了頓,想起剛才亂畫茶局,問:“你眼神好,幫我看看都是什麽人,認識不?有仇不?”
助理推着走了幾步,眺望式一瞅:“認識,張家老爺子,跟您不熟,也沒仇。不過小少爺好像前陣子跟那位孫子打過一架,把人腦袋都打破了,張夫人……”
尤喜got了,跟她沒仇就行了,孫子?關她屁事!
輪椅一陣麻溜地往前走,走近了老頭擡擡老花鏡笑道:“盛太太安好?”
尤喜指指左手打的繃帶:“死不了。”
老頭一挑眉,“平時沒什麽機會跟盛太太交流,今天是個好日子。”
今天都沒放晴,天氣陰着呢。這老頭言下之意,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尤喜不計較這個,但她不爽道:“我有名有姓,麻煩叫我大名!”
老頭愣了下,“也好。”他嘆了口氣,“老盛走了多時,我差點忘了。”
不算友好的寒暄,那一圈以老頭為主的人談話的談話,喝茶的喝茶,下棋的下棋,還招呼尤喜。
尤喜對下棋不太感興趣,但她愛指手畫腳後對方氣得跳腳的樣子。
于是她就停在邊上,不時叭叭兩句,沒幾分鐘把那張桌子所有人都氣跑了。
助理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心裏納悶,老太太啥時候這麽“皮”了??
那邊幾個憤憤不平跑去跟張老頭告狀,老頭看過來,只看見坐在輪椅上左手綁着繃帶的富貴小老太仰着下巴一臉得意,出奇的有種鮮活的神采。
倒像是他那個青春期的叛逆孫女身上才有的精神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