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昔年笙歌11
昔年笙歌11
最後，兩人繞來繞去溝通了好幾個回合，也沒能就這個問題達成共識，只好暫時擱置。
阮笙歌從房間找出一套新買的防曬用品，送給尤融，督促他軍訓期間嚴格防曬。
尤融撓撓頭，指尖微顫地收下了，只感覺阮笙歌對他管得越來越嚴，頗有點事無巨細的意思。
這晚尤融很晚才睡着，睡得不那麽沉，隐隐約約做了一個夢。
夢裏，阮笙歌在廚房做飯，喊他打下手，他手忙腳亂地切菜、擺盤，到最後，阮笙歌躲在後面突然蹿上前，兩手抱住了他的腰，尤融怕癢，扭着身子躲，躲躲閃閃地，人就從床上驚醒了。
窗簾忘了關，這會一輪圓月剛好在窗外高懸着，尤融靜靜看着月亮發呆，他怎麽會做這樣的夢呢？
可夢境好真實，他的怕癢，他的躲閃…一切仿佛跟真的一樣。
尤融輕輕嘆氣：還好，只是一個夢。
他很珍惜阮笙歌，也忍不住總黏着他，但他們不該是夢裏那個樣子，太奇怪了，還是現在這樣好。
尤融起床的時候，阮笙歌已經出門了，桌上盤子裏擺着兩個煎蛋，一杯牛奶。
想來阮笙歌出門有點急，這早餐看着很趕時間。尤融忽然有點心虛，總不會是，阮笙歌昨晚也做了奇怪的夢，導致沒睡好吧？
他甩甩腦袋，望着陽臺上已經晾幹的軍訓服裝和帽子，提醒自己收心，不能胡思亂想。
換好衣服時，卻下意識将手機鬧鐘調前了一小時，他沒忘記，早餐是由他負責的部分，不能再讓阮笙歌代勞。
尤融去到學校，一路迎着早晨微涼的風，心情很輕松。
書包裏有兩本書，新教材，還有一本稿紙，一個文具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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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計劃每天軍訓結束後，晚飯在食堂解決，然後留在學校自習室看書，這樣總比一個人在家孤單寂寞地好。
每晚學校鎖門前，尤融會散步一樣地回家。他到家的時間總是比阮笙歌早，加上軍訓很累，一連好多天，他鎖門睡覺的時候，阮笙歌還沒到家。
早上洗衣服，出門買早餐，再回房補覺，往往他再起來時，阮笙歌已經吃過早餐離了家。
比起暑假那會，現在他倆更像普通的合租室友，算算，好幾天沒打過照面了。
周五晚上，尤融背着書包，沒去自習室，直接回了家。
他想着，周末了，總能跟阮笙歌一起吃頓飯，聊聊天了。
晚上十點的時候，阮笙歌發來微信，很簡短的一句話，尤融盯着屏幕看了好久。
「周末去外地商演，今晚不回了，你這兩天去學校吃飯，不許再偷喝酒。」
尤融垂下睫毛，手指緩慢打字，先是輸了一個“好”字，想想又删了，最後回道：
「祝演出順利，照顧好自己。」
阮笙歌隔了好久才回複，只有一個捏臉的表情包。
開學第一周，尤融跟班上同學都不太熟。
除了軍訓第三天晚上的新生動員大會，他以進校第一的身份，在校領導的堅持下，擔任了新生代表，在學校大禮堂臺上念了篇艱難寫出的演講稿，結束後收到好幾個加微信請求外，他跟同學基本沒話說，周末的活動邀約也都沒答應。
加微信的人裏，第一個就是苗樂樂。
苗樂樂：「你朋友圈怎麽沒東西？還是把我屏蔽了？」
尤融：「沒東西，不發圈。」
苗樂樂：「你周末來自習室嗎？我給你占位置。」
尤融：「不來，謝了。」
之後幾天，苗樂樂準時發早安，晚安，尤融不知該跟她說什麽，找了一些表情包，每次回個表情。
所以，當他看見阮笙歌給他發表情包的時候，很是愣了一會。
在他的概念裏，只有不想說話，才會回表情包。
周日晚上，晚飯時間都過了，阮笙歌還沒回家，尤融想着要不要發個微信問問，又覺得不合适。
阮笙歌比他忙，又要上課又要排練，還得駐唱、應酬，接商演賺錢，尤融覺得過問太多，會是種打擾。
在家煮了碗面吃，尤融拿上校園卡和手機，徑直去了學校。
他記得公告欄有關于兼職招募的信息，準備去看看工作機會。
尤融一邊看，一邊拿手機拍下合适的信息。大多是家教，也有一些拍攝類的，寫作類的，他都覺得不合适。
正在一張張翻看，身後傳來苗樂樂的聲音，帶着偶遇的雀躍。
“尤融？真是你啊，我以為你周末都不來學校了。”
尤融吓了一跳，腳步差點沒站穩。
他很久沒經歷過這種，在學校被人主動打招呼的感覺，還是當面一對一，整個人思路都有點卡殼。
苗樂樂比上回膽子大了些，“校門口新開了冰粥店，聽說很好吃，我們去嘗嘗吧？”
尤融搖頭，将視線收回到公告欄，“我不吃冰粥，你去吧，再見。”
身後沒聲音，尤融狐疑地回頭，就見苗樂樂撲哧一笑，拿手捂着嘴，存心逗他玩似地，“走吧，你請我吃冰粥，我請你喝奶茶。”
尤融：……
他一臉莫名地被苗樂樂引着往外走，一路都在思考，這情況如果是阮笙歌遇到，他會怎麽解決？
是笑得迷死人不償命，跟女生一起吃冰粥喝奶茶，還是眯着眼睛，高深莫測又自戀地回一句：哥可是搖滾巨星，怎麽可能吃冰粥。
尤融臉上陰晴不定，心裏撲朔迷離，忽然覺得，他還真是不怎麽了解阮笙歌，因為他完全想不出來。
冰粥店就在校門口第一家，尤融大方地掏手機買了單，只買了一人份，苗樂樂非要讓他再買一份，勸他也嘗嘗。
尤融真的不想吃這類甜膩膩的東西，正踟蹰不定間，一只手臂将他從隊伍最前面一把扯了出來，是阮笙歌，他來學校了。
前一秒，尤融只是眼角餘光瞄到一個周身黑衣，背着什麽東西，長腿匆匆往學校方向走的人影，沒多想沒細看，這會再看阮笙歌的臉，眼底帶着濃濃的疲倦，好像是從火車站打車剛趕回來，直接來找他的。
那眼睛現在帶着冷意，阮笙歌拽着他胳膊，力道不輕，唇邊卻勾着笑，“我打你電話不接，在這跟女孩吃冰粥？”
尤融單手拿手機一看，一個未接來電，他忽然想起剛拍照時把手機靜了音，掃碼付款後也忘了調回響鈴。
手機一直在牛仔褲的口袋裏，他真沒注意到。
“是我的錯，我不知道你今晚回來。”
尤融不知道阮笙歌找他什麽事，但看着挺急的。
苗樂樂剛也跟他出了隊伍，一直站邊上看他倆互動、說話，這會往前走來。
“尤融，你不想吃冰粥就算了，咱倆去買奶茶吧？”
她有點怕阮笙歌，說話的時候只看着尤融，帶着點期許和勇敢的勁頭，始終不看阮笙歌。
尤融抱歉地看她一眼，“我得回家了，我朋友找我有事，是吧？”
他目光對上阮笙歌，向他求助。
阮笙歌笑着，一把攬過他的肩，大馬路上，迎着周邊無數人的目光，就那麽大剌剌把尤融攬到懷裏，沖苗樂樂抛了句，“回見”，直接把尤融帶走了。
冰粥店門口，響起一片八卦的嘩然。
有人壓低聲音，“有情況，你看懂了嗎？”
旁邊的人興奮地附和，“懂！Gay達動了，十分确信。”
這個晚上，學校論壇一下子冒出好幾個帖，标題大差不差——
#新晉校草尤某，似乎是Gay？「圖片」「圖片」#
#哭瞎，兩校聯動，為什麽校草之間要內部消化！#
寝室裏，苗樂樂躺在床鋪上，悶悶不樂刷着論壇的帖子，最後，每個帖都點了匿名舉報，理由是“造謠誣陷”。
尤融跟阮笙歌走到一家賣麻辣燙的店，再承受不了高居不下的回頭率，從阮笙歌手臂的禍害下掙脫出來。
“大馬路上，別拉拉扯扯，不好看。”
“不好看？”阮笙歌湊過來，将他引到店最裏頭的拐角，一邊點單一邊眯着眼睛看他，“我倒是覺得你剛才排隊買冰粥的樣子，更別扭，更讓人不爽。”
尤融低頭燙筷子，聞言擡頭看他，“買冰粥怎麽了？”
阮笙歌往杯子裏倒水，垂下濃密的睫毛，“冰粥沒什麽好吃的，以後不許買了。”
“噢。”
尤融一頭霧水，他開始懷疑到底是冰粥的問題，還是不接電話的問題。
總歸，阮笙歌的不爽，不可能是因為苗樂樂吧？
阮笙歌望向尤融的眼睛漆黑，眼底藏了些複雜的東西。
過了好長時間，他才再度開口。
“等晚上到家，我有話跟你說。”
“行。”
尤融将燙得幹幹淨淨的筷子遞到他手上，低頭看兩人面前的兩碗麻辣燙，火紅的湯底顏色，都是中辣，這才回想起剛才阮笙歌點單時的口頭備注。
“這麽辣，你能吃嗎？你的嗓子好像不能…”
“你說到底要怎麽吃，才能享受這種辣，而不是被嗆到？”
兩人同時開口，終于在思考比較接近的問題。
尤融迎着阮笙歌真誠發問的神色，很是歉疚地說了句，“真正能吃辣的人，其實不會感覺有多辣。”
阮笙歌：……
想到什麽，他忽然問：“你說麻辣燙好吃，還是冰粥好吃？又或者，你其實喜歡奶茶？”
尤融夾起一個蟹黃包，筷子僵硬在半空，低着頭，很認真地想了會，說：“這裏面只有麻辣燙是我愛吃的。”
阮笙歌對這答案很滿意，夾起一塊肉，面不改色地吃了，連喝三口茶，才再開口說話。
“那我也告訴你，總有一天，我能跟你一樣享受中辣。”
尤融“嗯”了聲，開始吃蟹黃包，其實他并沒有弄懂，一個不愛吃辣的人，為什麽要學着改變。
好像隐隐約約懂了什麽，又經不起推敲。
阮笙歌的眼睛一直看着尤融，他知道，有些話不說清楚，尤融真的不會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