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圖窮匕見
圖窮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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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鴛鴦跌跌撞撞,一路小跑着逃走。卻是跑得急了，撲通一聲被石頭絆倒，跌倒在地上。那兩個兇神惡煞的嬸嬸叔叔似的人物，一路追上來，仿佛貓捉老鼠一般，團團将她圍住。
他們也不管周圍有沒有人，竟是劈頭蓋臉沖她罵了起來。
“我們當初送你進來是為了什麽？就圖你當個大丫鬟？這放着正經主子不做，我看你是當丫鬟當上瘾了。你這話不管說給誰聽，可都不是笑話嗎？”
鴛鴦氣得眼睛都紅了。她握緊雙手，噌一下站起身，推開他們。
“給人做小的，到底有什麽意思？”
“你們這麽愛上趕着當。自己上可好？”
“呵，還和我說這是福氣。這福氣給你們要不要？”
鴛鴦的嬸嬸揚手就要打她，想想到底不是親生女兒又放了下來。她陪着笑臉好聲好氣勸起來。
“你如今服侍老太太，再過了兩年，也就把你随便配給小子。那些小厮跑腿的一年又能有多少銀子？你如今在榮國府，好日子過慣了，吃穿用度比那些小家碧玉都要好些。将來嫁給了這些窮小子，你又哪裏能過得慣呢？”
“如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大老爺能對你親眼有加，也是看中你人品可靠。為什麽不外頭找，偏偏要在老太太身邊找呢？圖的就是一個知根知底呀。”
嬸嬸說到這裏，話音一轉，看似語重心長，循循善誘起來。
“你如今回絕了他。人家終究是當家的。大老爺就是大老爺，你只要在榮國府一日你就逃不出他手掌心。”
“你說你要回老太太去。好呀，你去回。盡管回！”
她冷笑一聲，越說越上頭，竟是雙手叉腰，嗓門也大了起來，“就算今日老太太能幫了你，可老太太終有一日要駕鶴西去。等到了那個時候，你兜兜轉轉不還是要跟了大老爺。這可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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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你今日歡歡喜喜，小轎擡了過去，那叫喜結良緣。若是等将來大老爺被惹惱了，強行要的你。到時候翻起舊賬來。你今日回絕得有多難堪，那時候就全部都要還的。”
“平日看着你，最是成熟懂事的。怎麽關鍵時刻，這麽淺顯的道理竟是不懂了呢？
嬸嬸自以為這一番分析的是頭頭是道，手指頭一根一根掰着說，還覺得替鴛鴦安排得十分完美。
叔叔在一旁幫腔，嬸嬸說一句他就跟着說一句“是呀是呀！”
“還不趕緊的。如今大老爺還在興頭上。熱乎着呢！你這般撒嬌拿喬，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你若當真惹惱了他，那豈非太歲爺頭上動土了嗎？到時候有我們吃不了兜着走的！”
鴛鴦剛剛那一跤摔得可重，磨破了皮。
她覺得又恨又委屈，哭也不是，走也走不得。叔叔和嬸嬸居然是一左一右，把路都給堵得死死的。
迎春和黛玉将這一幕完完全全看在眼裏，越聽越是震驚。
黛玉細細想了一下。
上一世的時候，鴛鴦也是這一般。
她被色-欲-熏-心的賈赦大老爺弄得走投無路，等賈母一旦百年之後竟然是上吊，随了賈母去了。
那時候她才幾歲？正是大好青春年華。卻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寧可死了都不要便宜，那個老色鬼。
想來也是心疼。
虛空金字浮動
【拯救金陵十二釵-副冊——拯救鴛鴦直線。】
【請宿主幫忙周旋。去鴛鴦躲過一劫。即使将來賈母先是也不會逼迫鴛鴦自殺上吊。】
黛玉心下感嘆。鴛鴦是個好的。
她又何曾不想救呢？可是怎麽救？
一旦賈母死了，就沒有人鎮得住賈赦了。到時候還不是想方設法把鴛鴦綁都綁了過來。若鴛鴦要保全名節，不願侍奉這個死老頭子，自然也只有自盡這一條路了。
除非……
除非死的是賈赦。
又或是他年紀太大了，不能人道。才會斷了這些龌龊念頭。
黛玉心下想着，絲毫想不出什麽計較。
又想着總不能讓鴛鴦被她兩個一味貪圖錢的叔叔嬸嬸這麽困着，因此快步子上前，呵斥說。
“這又是怎麽回事？什麽話不能好好說？膝蓋上傷成這個樣子，血還滴落着呢。你們也不讓她先去包紮一下，上個藥。”
叔叔嬸嬸到底是奴才一輩的，一見到黛玉這個大小姐，臉上立刻換上一副恭恭敬敬的笑容，讨好着說：“正是要帶她去換藥呢。小丫頭片子，不聽勸。我們才聲音大了些，沒吵到姑娘吧。”
“……”鴛鴦是倔強瞪着叔叔嬸嬸。一步都不肯挪，卻也不解釋，也不哭喊，只眼神中帶着濃濃的恨意。
黛玉說：“我帶鴛鴦姐姐去上藥吧，你們那裏能有些什麽好藥？來，鴛鴦，我們走。”
鴛鴦委委屈屈的，兩條腿一瘸一瘸，跟着黛玉來到了潇湘館。迎春也在一旁幫忙攙扶着。她見鴛鴦這一般也有一種“兔死狐悲，我心戚戚焉”的感覺。
“如今又是作何打算呢？”
到了潇湘館，迎春忍不住問她。“遇到不想嫁的，難道真的只有以死抗争嗎？”
她約莫是想到了自己，因此問的特別焦急。
紫鵑見了這陣仗，趕緊拿了外傷藥水和各種白玉膏給鴛鴦小心塗上，一邊問，“怎麽如此不小心？膝蓋破皮，沒個把日子可好不了。”
“都是那些人……”鴛鴦把外頭的事說了，末了忍不住說。“他們當時把我送進來，是簽了賣身契的。彼時我想着做丫鬟了，定然是沒什麽好日子過了。誰知老太太待我竟是這般的好。”
“可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過上些好日子。偏要把我往火坑裏推，還睜眼說瞎話。我看他們就是饞那些聘禮銀子。”
她啐了一口，忍不住恨恨說。“把我賣了一次還不夠，還想賣第二次，賣個好價錢呢。人不要臉，真是天下至賤。”
平時看着鴛鴦大大方方的樣子，行事又穩妥又成熟，斷然是不會如此往骨子裏罵人的。這一回看來真的是把她氣瘋了。
紫娟原來也是老太太身邊的，和鴛鴦一起共事過一段，也是老交情了，因此聽着分外心疼。她也忍不住輕聲呵罵起來。“他也不想想自己都幾歲了？這究竟是怎麽開得了這個口的？這都能當爺爺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