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迷路
第3章迷路
“你說,拿到了果子,那果子在哪兒啊?”
謝留溫問道。
謝旻摸了摸身上,瞬間一慌,又四處摸了一遍,仍舊沒有。
謝留溫看他的眼神格外犀利。
吓得他連忙解釋:“父王,我剛才真的拿到了。”
忽然,他想起了什麽,指着樹上的謝傾慈,語氣不善:“ 你快把果子還給我,那是我的。”
謝留溫揉了揉眉心,心想自己怎麽生出這個倒黴兒子。
謝旻說着跑到樹下,舉起劍對準謝傾慈,謝傾慈本以為他又會大放厥詞,結果他卻是對着他使勁眨了眨眼睛,輕聲道: “你把果子給我,我保證既往不咎,不殺你了。”
謝傾慈一笑,拿出果子,毫不猶豫地扔給了他。
謝旻猛然一驚,怎麽也沒想到他會把果子讓給自己,慢了半拍才去接,然而看謝傾慈的眼神都變得溫柔了。
拿着果子去給謝留溫交差,與此同時,大老遠就傳來了司月寒焦急的呼喚聲。
“幺兒,幺兒,你跑哪兒去了,可擔心死爹了。”
“幺兒,幺兒……”
他又大喊了兩聲,最後看見這邊人多,跑了過來,看見謝留溫,先是行了個禮,然後問道:“ 不知中州王可有看見犬子無虞啊?”
謝留溫也不言語,而是用眼神告訴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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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他的眼神,司月寒成功看到了坐在樹枝上左右搖晃的謝傾慈,吓得老臉一白,忙不疊跑過去,幾乎是哀求道:“哎呦喂,我滴乖乖,你怎麽跑到樹上去了,上面多危險吶,快下來,爹接着你。”
謝傾慈晃動着身子,兩腿在空中一前一後的搖擺,和司無虞簡直一模一樣。
最終,在司月寒連哄帶騙下,才從樹上下來。
看着這“父慈子孝”的畫面,謝旻眼睛都看直了。
他可從來不敢對着父王撒嬌,心裏不禁感慨,有時候,做傻子其實也不錯。
測試時間眼看着就要結束了,司月寒念叨:“ 看來我兒不适合軒轅宗,沒事,爹給你找其他地方。”
謝傾慈裝作充耳不聞,咿咿呀呀地走在最前面,一路上沾花惹草,現在滿頭都插滿了花草。
心裏卻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在哀嚎,在大哭大鬧,在扭曲陰暗的爬行。
——我不要,再待在一塊遲早露陷。
—— 諸君見我有大病,我舉雙手贊同。
就在即将離開萬惡谷時,突然從樹叢裏竄出一只白團子,正吱吱吱的叫着。
謝傾慈一看,居然是剛才那只須彌。
他蹲下來,對着它傻笑,這很符合司無虞的作風。
下一秒,須彌就從背後拿出一個果子,試探性地遞到了些傾慈面前,吱吱叫着,仿佛在說“給你”。
些傾慈傻笑着: “給我的嗎?謝謝~”
須彌把果子放到他手上,似乎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任務,樂得原地轉圈圈,在地上打滾,露出白白嫩嫩的肚皮。
謝傾慈一學就會,也跟着再地上打起了滾。
司月寒見怪不怪,無奈地看着他笑。
倒不是做給司月寒看的,而是暗處的那個白衣身影。
雖然不知道天宮玄為什麽幫自己,但為了以防萬一他認出自己這副殼子下的靈魂,他還是決定一傻到底。
在他的記憶中,天宮玄總是冷冷的,有時還很嚴肅,為數不多的幾次和平相處也都是自己主動,似乎,天宮玄,永遠看不慣自己,永遠不會主動搭理自己。
既然如此,今生何必相認,免得他又揪着自己上古魔神的身份不放,說什麽都要把自己抓回去繩之以法。
測試結束,司無虞因太過帥氣引得靈獸主動幫忙兒通過測試,成功進入軒轅宗聽學三年,三年後的今天,就可以獲得天下第一大派軒轅宗聽學憑證一張。
當然,這是司月寒炫耀自己寶貝兒子的說法。
司月寒離開軒轅宗的時候,抱着謝傾慈一把鼻涕一把淚,千叮咛萬囑咐讓他照顧好自己,爹會想你。
謝傾慈因為要維持傻子的人設,只能傻笑,東張西望。
直到司月寒來了一句:“ 爹已經把你托付給軒轅宗的玄機長老了,這三年裏,他會代替爹好好照顧你的。”
此刻,無論是司無虞還是謝傾慈,內心都是崩潰的。
他本來還想着等便宜爹爹一走,就用符篆變出一個傀儡替自己上課,反正他是個傻子,目光呆滞一點,行屍走肉一點,又有什麽關系呢?
而他,就可以借着司無虞的身體到處去玩,他要将做鬼那三百年沒吃到的東西全都吃一遍,九州大陸上的酒都喝一遍,等浪夠了再回來。
結果現在……全都泡湯了……
如果是別人這個計劃也還行,但偏偏就是天宮玄。
天宮玄是誰,鐵面無私,冷酷嚴肅到變态的程度,并且還修為高深,三百年不見,就成了天下第一宗的長老,自己這點幻術想要瞞過他的眼睛,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過他謝傾慈就是越挫愈勇。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
他先是老老實實地聽了一周,等天宮玄放松警惕了,就開始盤算着偷溜下山到最近的逍遙鎮去逍遙快活。
這日,他打聽到天宮玄會閉關三天,于是天一黑他就迫不及待地溜了,據說,這如今逍遙鎮的夜生活比三百年前精彩了不止一丁半點,一想到待會兒就能坐在最繁華的客棧二樓,邊喝酒吃肉邊聽說書,心裏就特別興奮。
奈何他如今廢物一個,既不能禦劍又不會輕功,只能靠着一雙大長腿走下山。
夜黑風高……迷路了。
饒來繞去都回到了同一個地方,大概饒了一炷香的時間,謝傾慈能猜出自己此時身處于一片人跡罕至的荒山野林中。
周圍全是高聳入雲的大樹,樹上不知栖息着什麽品種的鳥,叫起來鬼氣森森,難聽極了。
前世他也沒少在這些地方待過,甚至這種荒山老林一度成為他的專屬,總是和他配套出現。
但那個時候他是上古魔神轉世,手握浮生滅世之力,大到一派宗主,小到山精野怪,看到他就會很識相的繞道走。
可如今的謝傾慈,不僅是個連金丹都沒結出的戰五渣,還沒有一件傍身的法器,符篆也還沒來得及畫,碰到些外強中幹的小妖他還能憑借那三寸不爛之舌把對方吓跑,但凡要是碰上有點修為的,他就能能跑喽。
雖然他曾經很牛逼,但他一點不覺得跑路丢人……因為司無虞跑路跟他謝傾慈有什麽關系?
沒有羅盤,也飛不到高出,他沒辦法辨別方向,随便在地上撿了根樹枝,原地一轉,轉到哪邊走哪邊。
反正他的運氣一向不好,無所謂。
路雖然崎岖,倒也不算難走。
一般情況下一座山只會出現一只大妖,因為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或者它們搞基。
相安無事地走了有一盞茶的功夫,謝傾慈看見前方不遠處有火光在閃動。
他們一行人不知道在追什麽,動作很快,并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其中還有人聊了幾句。
“不是讓你們看好它嗎?怎麽能讓它跑了呢?”
“看你們這回怎麽和玄機長老交差。”
“別吵了,別吵了,還是快找吧,要是那妖怪在這山林中傷了什麽人,玄機長老一定不會饒了我們的。”
“怕什麽,誰家正常人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這深山老林裏來,除非那人是個傻子。”
謝傾慈: “……”
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消失在樹林裏,隐約間還有人在抱怨,不過随着距離遠去,那聲音也變得微弱。
謝傾慈對這種場面見怪不怪了,有些妖無生性狡猾,遇見難纏的對手就會假裝束手就擒,等那人一走,便會想方設法,或硬闖,或花言巧語地逃跑。
從他們的對話中,那個捉住妖物的人應該是天宮玄,而他走後,妖物便又溜了出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在這座山上。
謝傾慈一邊趕路,一邊推測。
結果沒一會兒就停了下來。
他看着眼前這只渾身布滿黑色鱗片,足有兩丈高,眼睛似銅鈴,張着血盆大口的妖物,嘴角抽了抽。
前世今生,他的運氣都還是那麽差。
他下意識去摸腰間,本來想摸摸看還有沒有符篆,誰知竟然摸到了一塊玉石,火紅色的玉石似乎是感應到了危險,散發出血光,并且随着妖物逼近,血光愈盛。
謝傾慈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有過這樣一枚玉石,好像是聽學前天宮玄給的,說是通行憑證一類的東西。
那妖物似乎是有些忌憚他腰間玉石,遲遲不攻擊,而是看着他,想探探底。
謝傾慈知道,這個時候,越是表現得害怕怯懦,越是沒有生機,于是敵不動,他不動,就這樣和妖物對峙着。
這場心理戰最終以妖物主動攻擊結束。
謝傾慈剛重生還不想這麽快換皮膚,拔腿就跑。
結果妖物那一掌還沒揮出來,便聽一聲巨響,它轟然往後倒去,還壓倒了一片樹木。
謝傾慈聞聲回頭一看,上一秒看見妖物倒地,下一秒就看見一棵大樹直直地朝他倒來。
太過突然,速度又太快,謝傾慈根本沒來得及反應。
但想象中的鈍痛并沒有傳來,他只覺一雙手攬過他的腰,淩空一躍,避開樹木,升到半空。
夜色裏,謝傾慈聞到了一股再熟悉不過的淡淡幽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