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誤會
第16章誤會
糾結了一上午,在這方面毫無經驗可談的謝傾慈決定跟壯漢求教。
“才認識了不到月餘我就表白,天姑娘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随便輕浮之人? “
“哎呀,不會的,你這叫那個什麽來着……哦,對了,一見鐘情。”
謝傾慈頓時備受鼓舞:“那我是該直接一些還是含蓄一些?”
壯漢:“像天姑娘這麽冷淡的人,應該喜歡直接一些的,你越熱情主動她越喜歡。”
對方說着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謝傾慈則是一臉懵逼。
“那我需要準備些什麽嗎?”
對方:“ 随便,有錢就随便買兩斤肉,沒錢就算了。”
謝傾慈: “……”
他覺得有些離譜,但是沒有證據。
腦海裏不自覺冒出了這樣一副畫面:自己提着兩斤新鮮的豬肉十分熱情地湊到天姑娘跟前,她一襲白衣,纖塵不染,而自己卻對她說:“ 天姑娘,我喜歡你,這是俺送你的定情信物,請一定要收下……
謝傾慈沒忍住打了個寒顫,想想就覺得別扭。
因此,他并沒有聽壯漢的話,下午去仙水鎮挑挑揀揀了半天,最終才在一家首飾店買了一個藍白相間的卷雲紋香囊,并不濃烈刺鼻,散發着淡淡的芍藥花香,謝傾慈拿在手裏,心裏暖融融,喜滋滋的,時不時湊近鼻尖嗅兩下,連步伐都變得輕快。
最後,他還趕在戌時前在酒樓買了一壺酒,倒也不是好久沒喝饞了,而是想借着醉意壯壯膽。
一路上喝了不少,腳步虛浮地往回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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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去,仙水鎮上原先還有的一些零星攤販如煙一般轉瞬消散,熱鬧與清冷之間泾渭分明。
按理說,戌時過後,街道上不會再有人出沒,謝傾i慈也這麽以為,然而下一秒,他就看見右手邊的房頂上,一個黑色身影在月色下疾行,雖然聲音發出的聲音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謝傾慈還是一下就注意到了。
看着那個背影,謝傾慈頓時酒醒了一半,腦海裏某個有些淡化的身影猛地清晰起來。
他打起精神,淩空一躍,飛上屋頂,追了上去。
對方的聽覺和直覺也相當準,意識到身後有人,立馬加快了腳步。
謝傾慈也随着加快,距離一點點拉近,他伸出手,下一刻就要将人擒住。
千鈞一發之際,對方一個旋轉下腰,直接跌落下去,在地上翻了幾轉,又迅速飛上另一處屋頂,以極快的速度飛略,快到只能看見一個黑色的幻影,在月色下穿梭。
一雙腿輕功了得,謝傾慈這下有八成的把握此人就是九州大盜江問喬。
把酒一扔,開始全神貫注地追他,不多時,距離再次被拉近。
月色下,一前一後兩個黑影在屋頂上飛馳,後面的人幾次都要被甩開,但不多時,就又會追上來,就這樣僵持着,誰也不服誰似的,一個勢必要甩開,一個勢必要追上。
或許也是沒有想到謝傾慈會這樣锲而不舍的追自己,還又一次被追上,江問喬難免有些發慌。自打十六歲離開九塘灣給師傅報仇,被追殺了不下幾百次,無論對方是武功了得的普通人還是術法高深的修士,他都能輕易甩開,但還沒有哪一次像今日這樣,不管如何彎繞,如何發了狠,拼了命的逃跑,身後之人仍像狗皮膏藥一樣粘着自己。
謝傾慈的輕功在一衆軒轅宗弟子中也算了得,此時也有些力不從心,有幾次差點就沒追上讓對方跑了,可一想到天宮玄被偷走的東西或許對他十分重要,還是因為自己才弄丢的,他就又頓時充滿了力量。
不得不承認,這種力量感來自于将丢失的東西親手交到天宮玄手中時他一貫清冷沒有表情的臉上所露出的那一絲淡淡的笑意 。
這場持久戰最終以謝傾慈追上江問喬并把他打到地上告終。
累趴下的江問喬做出一個停止上前的動作,大口喘着粗氣,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不玩了,不玩了,我說,咋們時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你無緣無故的,幹嘛追着我不放?”
謝傾慈其實也有些累,但他不能表現出來。
說話間,他們看清了對方。
确認過眼神,都是記憶中的那個人。
雖然當時江問喬蒙着面,但就這雙眼睛以及身形,再加上這出神入化的輕功,謝傾慈已經有九成把握眼前這人就是江問喬。
心裏說不高興那是假的,他一高興就沒個正形,語氣玩味道:“ 不是吧,小喬喬,連你謝小爺我都不認得了,我背上因為你才有的戒鞭痕可還新鮮熱乎着呢!”
江問喬自然知道他是在胡說八道,不過這也說明對方不是那種不講理又心狠手辣之人,一想到當時自己蒙着面,對方這麽說也說不定是在炸自己,抱着橫豎都不所謂的心思,豁出去一般,故作嬌柔道:“ 哎呦,哥哥,你在說什麽呀,人家聽不懂啦。”
“……呃?” 謝傾慈整個愣住,微微張開嘴,瞳孔微縮,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麽狀況。
對方發現了他的異常,嘴角露出一個得逞的笑,繼續加大火力:“哥哥,人家不叫什麽小喬喬。”
謝傾慈被帶着幾乎下意識順着問道:“那叫什麽?”
江問喬笑得格外嗲,語調嬌柔,聽得人骨頭都酥了:“ 哥哥,他們都叫我小心肝兒~”
話音未落,謝傾慈就渾身直打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腳步下意識往後,瞳孔地震。
他縱橫九州,還沒有見過比自己還不要臉的人,這回可算是開了眼了。
等他從這震驚中緩過來,眼前的“小心肝兒”早已無影無蹤。
謝傾慈原先的好心情全都被對方惡心得煙消雲散,悻悻地回到九塘灣,心裏卻一直在想剛才發生的事兒。就好像是與人吵架沒吵贏一樣,事後宗要複盤個好幾遍,後悔自己剛才的“愚鈍”。
他平時也挺喜歡惡心人的,但都是惡心自己讨厭的人,還都是簡單吵吵鬧鬧,頂天了罵兩句髒話,怎麽也沒想到還能這樣。就這樣忿忿不平,謝傾慈心道下次再遇見對方,管他是小喬喬還是小心肝兒,先惡心回去再說。
結果冤家路窄,他剛踏入九塘灣境內,就和江問喬碰了個正着。
此時冷月高懸,夜風獵獵,周圍半人高的雜草像海浪一樣一層接着一層翻湧着。
四目相對。
江問喬在看到謝傾慈的瞬間,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道對方定是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心裏稍微有那麽一丢丢害怕。
他獨行九州這些年,劫富濟貧,偷過不少東西,基本上不會被追上,就算被追上大不了還了就是,再者,自己這條命丢了也就丢了,只是,現在還不行。
摸了摸胸口,确認從不近軒偷來的淨元珠還在,內心糾結不已。
他這次冒險去軒轅宗,就是為了不近軒著名的的寶物之一——淨元珠。傳言是因為不近軒的後山封印了一上古魔物,魔物戾氣極重,淨元珠有淨化濁氣的功效。
如今九塘灣的現狀也是急需要像淨元珠這樣的法寶,他離開家鄉多年,自然也想要做一些貢獻,便想着去軒轅宗看能不能求取一些,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肯定求不來,這才選擇靠去偷。
然而他剛準備溜進去就被宋子達撞了個現行,沒有辦法,為了不讓行蹤暴露,只好答應了他的要求,那就是把一個人帶進去,而那個人,就是眼前之人。
正要和盤托出,只希望能說服對方把淨元珠叫到白羽手裏,結果剛準備開口,就被對方搶了先。
“ 呃,這不是小心肝兒嘛,真是天賜的緣分啊,又遇上了。”
江問喬: “……??”
他的內心從咯噔一下到震驚疑惑到最後哭笑不得,合着,對方不僅沒有認出自己的身份,還打算“報複”自己。
心裏的石頭徹底落下,他擠出一個十分狎昵的笑,語氣和前不久如出一轍:“ 哎呦,哥哥,分明你跟着人家,還說什麽偶遇,真是羞羞羞~”
謝傾慈默默咽了下口水,但還是不想甘拜下風,又暧昧道:“ 哈哈哈哈,小心肝兒,你可真調皮,快,過來,讓哥哥親兩口。”
說完還不忘眨兩下眼睛,手指勾了勾,有幾分慵懶,又有幾分霸道随性,總之,是十分撩人的,根本叫人看不出他眼皮底下暗藏着的老謀深算。
謝傾慈雖然抱着惡心死對方的心思,但也沒有忘記自己原本的目的。
眼前之人剛才惡心完自己就溜,還溜得神不知鬼不覺,很難不讓人懷疑。他都想好了,等一忽兒他過來,就直接擒住,盤問一番再說。
而江問喬,也确實被他眼下撩人的外表所欺騙,雖然心裏也拿不準,但鬼使神差地,竟然慢慢靠近,又慢慢把臉湊近,做出一副要親謝傾慈的樣子。
他倒要看看,謝傾慈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的那般,泰然自若。這種莫名其妙的勝負欲勝過了謹慎,把他架在火架上,放逐到懸崖邊,在危險地帶反複橫跳。
就在即将貼近,謝傾慈把手伸進袖中掏符咒時,一道淩厲中帶着些愠怒和震驚的聲音忽然在兩人耳邊炸開。
“你們在幹什麽?”
這語氣實在不算友好,驚得兩人同時一咯噔,連忙劃拉開,随後一同下意識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謝傾慈一扭頭,便看見了正提着燈站在不遠處樹下的“天姑娘”。
他白衣若雪,比之月色還要聖潔幾分,臉上輕微的表情可以歸類于生氣,周身原本凝結的是一層寒霜,此刻卻有種冰火兩重天的錯覺。
謝傾慈冷不防對上他犀利的眼神,激得渾身一震,身體裏仿佛有什麽東西瞬間炸開,嗡嗡的,連帶着心跳都有些錯亂,不明白這這一系列反應出于什麽,叫什麽,他只知道,很不秒。
一旁的江問喬完全被忽略,所有的目光都一下子被天宮軒吸去。身體往往比思維更快反應,等他回過神,人已經站在了天宮玄面前。
開口第一句話卻是: “天,天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裏?”
天宮玄死死盯着他,幾乎是有些咬牙切齒地說: “我确實不該出現在這裏。”
說完轉身就走,下一秒沒有提燈籠垂在身側的手就被謝傾慈拉住,拉得不算松,似乎是害怕自己甩開,但也不算太緊,仿佛是擔心勒疼自己。因這一絲念頭,他沒有甩開。
謝傾慈現在完全反應過來,意識到天宮玄剛才或許都聽到了看到了,不誤會是絕不可能的,連忙解釋:“ 天姑娘,你聽我解釋,不是你剛才看到的那樣,真的。”
顯然這個理由不足以說服人,天宮玄把手掙脫出來,欲走。
謝傾慈徹底急了,慌不擇言:“ 天姑娘,誤會啊!我剛才,我們,哎呀,總之,我不喜歡男人,真的,我,我,我喜歡……”
天宮玄加快了腳步,叫他心涼了半截,後面那個你字終究沒有說出口。
他甚至産生了把江問喬拉到天姑娘面前解釋清楚的念頭,然而轉身去尋時,不出意外,早已人去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