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解釋

第17章解釋

回到住處,天宮玄還是沒有緩過勁兒來。

方才他見天色漸暗卻不見謝傾慈,便想着去找找,結果就撞見了那樣一幕。謝傾慈和一個男子舉止親密 ,說那樣的話,還讓對方親他,那一瞬間,他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現在亦是。

他說他不喜歡男子,不知道為什麽,天宮玄腦子裏被這句話占滿了,可是既然不喜歡,為何會讓那個男子親他。

天宮玄實在想不通,他在不近軒呆久了,腦子退化得厲害,只能明白簡單的情緒,例如高興和傷心,至于再複雜一些的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自己都親眼看見了,為什麽謝傾慈還說那是誤會。

他想不明白,最後帶着這樣的暗氣睡了過去。

第二日的工作和往常一樣,男子們結隊去清理荷塘,婦女們則負責做飯,偶爾也會換着來。謝傾慈想着去廚房幫忙,這樣就能和天宮玄待在一起久一些,也方便解釋,卻不想,天宮玄并沒有在廚房,一問才知道,他和幾個婦女去荷塘裏幫忙了。

謝傾慈: “……”

于是,他又屁颠屁颠地跑回了荷塘,在一望無際的烏黑水域的某個角落裏找到了正在……監督勞作的天宮玄。

他一襲白衣,未染纖塵,站在一處岸上,而他監督的對象,竟是兩個用簡易木棍做成的木頭人,正靈活的清理這荷塘。

謝傾慈只學了些打打殺殺的術法,還有就是自創的一些符咒,對于制作機甲卻是不甚鑽研,不免眼前一亮。

走過去笑言: “ 天姑娘好厲害,能教教我嗎?”

天宮玄想也沒想就道: “不能。”

說完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若是換作平時,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但一看到謝傾慈就想起昨夜去尋他結果聽見他說的那些混球話,頓時就沒了好脾氣。

謝傾慈隐約聽出了他言外的情緒,故作委屈,想要博取同情: “天姑娘當真要如此絕情,我們好歹也算是朋友,怎麽就不能教了?”

天宮玄找不到很好的理由,但又不想那點小情緒被發現,硬着頭皮,冷聲道: “ 你我非是師徒,我授你術法是為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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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理由莫說是謝傾慈,連他自己聽着都有些牽強,可話已出口,哪怕再牽強,也要堅守自己就是對的,其他都是狗屁。

謝傾慈憋着笑,也不拆穿,跳下荷塘,開始用暴力清理,簡單粗暴,很快就清理出一大片,陽光金燦燦的,和他臉上的笑格外相稱,轉過身來,向岸上的天宮玄揮手,梨渦融融。

對視的瞬間,天宮玄微愣了一下,旋即轉身離開去另一片荷塘,謝傾慈揮起的手還未放下,看着天宮玄在一片黑域中十分突兀的白色背影,臉上的笑也随之消失。

莫非是真的不打算聽自己解釋?

他腦子裏不禁冒出這樣的念頭。

謝傾慈心裏藏不住事兒,如果有什麽事兒一直哽在心裏,他就會一直想,非得解決了才能放下。眼看着“天姑娘”對自己的态度大不如前,他就莫名感到恐慌,這恐慌毫無由頭,可就是火急火燎地竄了出來。

他動作永遠比想法快,心裏才想着不行,必須得馬上說清楚,人就已經跑去追天宮玄了。

“天姑娘,天舒姑娘,你等等我,我有話對你說。”

“ 我真的有話跟你說,天姑娘。”

天宮玄走路時看起來不緊不慢,但速度卻快的很,也不知道是刻意加快了步伐還是怎麽的。

謝傾慈略微施了個咒才追上。

他微微喘着氣,語調上挑: “天姑娘,你走得好快,我都要追不上了。”

“那就不要追。”天宮玄冷聲道,語氣中有為不可察的嚴厲。

謝傾慈一怔,某個本來早就該意識到的問題終于被注意到。

“天姑娘”為什麽會生氣?為什麽會不理自己?

雖然答案已經很明顯,可他還是不太敢面對那兩個字,如燙嘴山芋,怎麽都問不出口,雖然那兩個字燙嘴,卻着實令他安心了不少,心裏稍微有了點底氣。

又恢複了一貫的嬉皮笑臉,格外不正經,卻讓人讨厭不起來,語氣有些暧昧和狎昵: “ 天姑娘,你剛才幹什麽不理人家,你這樣可是讓人家很傷心的。”

天宮玄沒什麽情緒的眼眸終于有了些波動,竟是被驚的。不過這一絲波動很會被撫平,天宮玄收回眼神,繼續管自己走路,像一只高傲的天鵝,實則卻是漫無目的,也不知道要去哪兒,腦子有些懵懵的,似乎只是為了走路而走路。

謝傾慈雙手枕着後腦勺,一個箭步繞到前頭,面對天宮玄,随着他的腳步倒退着走。

“ 天姑娘,我是來解釋昨天晚上的事兒的,不是你聽到的那個樣子,我跟他沒什麽,我甚至都不認識他,只是先前被他惡心着了,我想惡心回去,所以才那樣說的,你理理我,別生氣了呗!”

天宮玄擡眸看了他一眼,十分淩厲,帶着些許審視,仿佛要把人看穿,莫名讓人心虛得慌,謝傾慈渾身都不得有正經起來,可仍然笑着。

“生氣?”天宮玄反問,又回答道: “ 我沒有生氣,也不會生氣。”

準确的說,他甚至連什麽是生氣都不大清楚,更不會意識到自己是否生氣以及生氣被發現後因為應激而産生的防禦系統,俗稱嘴硬。

謝傾慈聽後,不知為何,分明是他想要的答案,自己卻反而高興不起來,甚至有些失落,不過只稍稍失落了一下就振作起來,繼續笑着說問: “既然不生氣,何故不睬我?”

“沒有不睬。” 天宮玄矢口否認。

“怎麽沒有,你現在都不對我笑了,還總是冷冷的看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心裏有多難受?”

天宮玄: “我……”

他話為出口,謝傾慈突然絆到一塊石頭,只聽啊的一聲,身體冷不防往後仰去。

天宮玄手比眼快,此時,正一手攬着謝傾慈的腰,一手抓着他的手臂。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愣住了。

剎那間,謝傾慈心髒撲通直跳,原本都是一臉明媚燦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驚慌和無措這樣的情緒,甚至還有一點……嬌羞?不知該說些什麽的他,習慣性的擠出笑臉,只是這次的笑容多少有些僵硬,道: “天姑娘,多虧你了。”

話音才落,天宮玄就一把将他拉起來,待他站穩,才松開手,三兩步劃拉出一個禮貌的距離。

再次四目相接,他們從彼此的眼裏都看到了細微的不知所措,就連臉頰上淡淡的薄紅也盡數捕捉。

徹底懵了!

謝傾慈先反應過來,走上前: “姑娘,我……”

“我知道了。”天宮玄快速打斷他這無休無止的解釋,聲音因為無措甚至不複往日的冷淡和沉穩, “你不用解釋,我都知道,沒有生氣。”

說完就轉過身快步離去,背影竟然顯得有些倉促。

身後的謝傾慈還在叫道: “姑娘!”

“別跟過來。”

天宮玄輕吼道,他此時此刻,太需要冷靜一下了。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變化,奇怪又陌生的感覺,他不知道是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亂成了一團。

在他前幾百年的時光裏,大部分時間是獨自一個人度過的。自從師尊仙逝和兄長飛升後,他就承擔起了守護禁地的職責,作為守境者,不出意外的話永遠不能離開,他就在不近軒,孤獨地活了好多年。

可以說,他無人作伴,無人傾訴,喜怒哀樂無人知曉,病痛冷暖無人關心,久而久之,他忘了許多事兒,弄丢了許多能力,真就活成了衆人口中那個刻板嚴肅的守境者,不會哭,也不會笑,沒有情緒,自然也沒了表情。

自然,遇到像謝傾慈這樣的人也是生平頭一遭,他像一只無頭蒼蠅,分明不知所措,卻還要竭力隐藏。

另一邊, 白羽正帶着阿清降雨,整個仙鎮瞬間又被煙雨彌漫。雨水所過之處,濁氣皆狼狽逃竄,最後徹底消失在空氣中。大雨過後,萬物清新,一道彩虹橫亘在天邊。

白羽看着仙水鎮,尤其是九塘灣上空的濁氣越來越淡,臉上難道露出了笑容。

“阿清,再過一段時間,這裏的濁氣就能徹底消失了。到時候,我就去軒轅宗給你求取淨元珠,一定能讓你恢複如初的。”

阿清不會說話,但能聽懂,用圓滾滾的大眼睛看着白羽示回應。

“好了,正好出來,咱們去隐蔽些的地方看看,再雇些人回去。”

曾經下完雨,他們也會到仙水鎮雇些人回去,但一看到阿清,就全都被吓跑了,從那以後,每日戌時,仙水鎮的人都會關門閉戶,如此一來,他們只能到深山、郊外這樣的地方去尋人。

之前迫不得已搬離九塘灣的人中,富裕者倒是能夠在鎮上安家,或者直接舉家去往別處,但那些不那麽富裕的,就只能在郊搭建一些臨時住所。

白羽發現這一問題後,大喜過望,高價雇他們回去重建九塘灣 ,他們中大都是被迫離開的,聽到有人願意幫助他們重建家園,既感動又欣喜,紛紛不要錢,自願聽從白羽的安排。

到目前為止,仙水鎮附近的郊外都已經查完了,但也不排除那些之前離開的人回來後住下,白羽覺得,想要重建九塘灣,光是把濁氣清理完是治标不治本的,只有讓九塘灣的人團結 一致,親自投身到重建家園的過程 中,才能讓他們自覺愛護恢複後的九塘灣,到那個時候,她才能安心地離開。

只是仙水鎮的人不知從何 得知了她的行蹤,都在傳她時常在郊外或者深山老林這樣的地方抓人,漸漸的,也 無人敢再靠近那些地方,就連那些從外地回來的九塘灣的人,也因為這些傳言,又離開了。

所以,這一圈下來,竟是一個人也沒遇到。

他們趕在日落之前 回到了九塘 灣,大老遠就看見了坐在荷塘邊的 江問喬,這是一片還未被清理的荷塘,也無人到這裏。

江問喬坐在荷塘邊上,一腿曲着,雙手交疊搭在上面,望着天邊的殘霞出神。他 長得其實很好看,白淨細嫩,桃花眼總是含情脈脈,格外撩人,嘴角天生有些上揚,無端明媚 。此刻火紅的 殘陽打在他身上,更顯得他唇紅齒白。

在看到的瞬間,白羽為不可察的愣了一下,就這愣神的 間隙,阿清已經跑上去一把抱住江問喬 ,伴着歡聲,一人 一獸滾作一團。

“阿清,你這家夥 ,怎麽 又 變臭了 ,哈哈哈哈。” 他嘴上說着 嫌棄的話,手卻溫柔地摸着它的腦袋 。

結果就是被阿清長得嘴,狠狠朝他呼了口氣。

江問喬: “……”

白羽在旁處看着,微微一笑。看到江問喬回來,她心裏咯噔了一下,被壓抑下的心痛再次湧上心頭。

”回來了 。 “

”嗯,回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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