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告白

第19章告白

半晌安靜。

他不說話,謝傾慈以為是還在生氣,想到剛才李滿福跟自己說的話,鼓足了勇氣,在開口的瞬間,心髒也猛烈地顫抖了幾下。

“天姑娘,我喜歡你。”

他幾乎是輕吼出來的。

吼完後半天沒有得到回應,因為天姑娘此刻從頭到腳都是懵的,僵硬的,甚至是麻木的,這麻木之下,是擂鼓般敲擊着胸腔的心跳,大腦在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後被無措,愕然,甚至是驚慌占滿。

身體裏仿佛有什麽東西瞬間炸開了,但他像一塊冰,還是一塊堅硬的冰,哪怕中間被炸出個窟窿,外面也看不出分毫異樣,所以,這一切,在謝傾慈看來,就是冷漠。

他身體晃了晃,豁出去般,三兩步拉近和天宮玄的距離,天宮玄只感受到一股帶着些霸道的熱氣襲來,竟讓他有些心慌。下一秒,謝傾慈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他下意識想要抽離,但謝傾慈緊緊握着,似乎有些緊張,正在輕微顫抖。

意識到對方其實也緊張,他頓時就沒那麽慌了,就這麽讓他握着,維持着最後的鎮定。

然後,謝傾慈的聲音就再次在耳邊炸開:“ 天姑娘,關于之前的事兒我必須要說清楚,以防你再避着我,冒犯了,等我說完,你要打要罵,甚至是捅我一劍都行。”

天宮玄沒有出聲,也沒有推開他,心裏其實也是有些好奇他會怎麽說。

謝傾慈頓了頓,一字一句道: “不管你信不信,那天晚上真的只是誤會,我說那些話完全是為了惡心那個人,我不喜歡男人的,我喜歡的,一直是你。”

天宮玄眼裏的那一絲期待瞬間落空,他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難受得厲害,那種陌生的情緒再次襲來,他毫無招架之力,嘴角竟也撤出一個含糊的苦笑。

謝傾慈還在繼續重複道: “我真的不喜歡男人,我向你發誓,我謝傾慈,這輩子也不可能喜歡男人,我心裏的人,一直都是姑娘你,雖然我們相識的時間并不長,甚至可以說是萍水相逢,但請你相信,我說喜歡你是深思熟慮後的…… “

後面的話天宮玄沒怎麽聽,他如同掉進了寒冬時節的冰湖內,渾從頭到腳都被寒意包裹,連夜風都霎時頓珠,這方寸之地,空氣寸寸凝結。

不知道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多久,直到謝傾慈說: “天姑娘,你的手怎麽這麽冷,我帶你去烤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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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就要拉着他往火光處走去,天宮玄一把甩開他的手,随手捏了個訣,空氣中瞬間出現幾團明火,将這一片照亮得如同白晝,等謝傾慈驚詫地回頭時,看見的就是比自己高出半個腦袋,一臉嚴肅,用寒光盯着自己的天宮玄。

與此同時,他同樣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情味,此時甚至有些怒氣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你看清楚,我是誰。”

看清楚眼前之人,謝傾慈瞬間瞳孔地震,呼吸一滞,臉上終于不再是一貫的笑顏,五分震驚,三分疑惑,還有一分失落和一分為不可察的尴尬,驚愕道: “小道長,怎麽是你?你怎麽會在這兒?天姑娘呢?”

他還以為是自己認錯了人,左右去尋找“天姑娘”的身影,天宮玄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憋着一團氣,揮之不去,他微微垂眸,眼底是化不開的悲涼,轉身拂袖離去。

謝傾慈還想問一下天宮玄有沒有看見“天姑娘”,結果一擡頭,就見他離去的背影,筆直修長,肩寬要窄,高高的馬尾随風揚起,白色衣擺也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不知為何,這一刻,這個背影,狠狠地刺痛了謝傾慈的心,有血順着傷口流出。

霎時,腦海中的某個身影與之重疊,最後化作眼前之人。

謝傾慈渾身一震,渾身的血液都沖向腦門,嗡嗡的,天宮玄就是這幾日跟自己朝夕相處的“天姑娘”這個結論如同平地驚雷,将他心底洶湧的愛意震得連連後退,最後藏進了那些裂開的縫隙裏,從此不見天光,只剩下暗流湧動。

他應挺快,腦子飛速運轉,很快便接受了天姑娘就是天宮玄的事實。他向來想得開,面對這種情況或許沒幾個人能淡然處之,但謝傾慈可以,現在,不過幾秒鐘,他心裏那些個風月心思全都收了起來,只是想起天宮玄剛才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寒光迸射,他那樣嚴肅正經的人,一定是生氣了,連忙去追天宮玄。

這回他沒讓天宮玄再溜走,跟在他後面,兀自解釋道:“ 天,小道長,原來天姑娘是你化的,我就說怎麽那麽熟悉,我早該知道的。”

天宮玄加快了腳步,似乎不打算理他。

“ 小道長,剛才,哎呀,反正是誤會,我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

天宮玄下意識脫口道,但因為他此時是生氣而不自知,所以語氣聽起來沒有像平時那樣無懈可擊,裏面夾雜着微愠和口是心非的意味。謝傾慈一下就聽出來,心髒一顫,來自于震驚,來自于疑惑。

天宮玄這樣冷的人,竟然會因為自己而生氣,為什麽會因為自己而生氣。他是個直腸子,憋不住話,也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接問道:“小道長,你就是生氣了?為什麽?因為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嗎?”

天宮玄腳步一頓,被問住了,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奇怪。

是呀,為什麽生氣,究竟為什麽?這個問題,就目前的他而言,恐怕想破了腦袋也不會知道。只是直直地盯着謝傾他反慈,連自己都不知道這眼神叫作意味深長。

謝傾慈心裏已經斷定天宮玄是因為自己剛才的冒犯所以才這樣的,逮着機會就開始道歉: “天舒道長,我對剛才跟你說的話道歉,真的只是誤會,如果有冒犯到你,我要說聲抱歉。”

天宮玄心裏那團才熄了的無名火瞬間又燃了起來,把他弄得一團亂。他不知道原由,可聽到謝傾慈這樣說,心裏就是會忍不住難受,連帶着臉上也沒有好脾氣。瞪了一眼謝傾慈,頭也不回地決絕離開,腳步比剛才更快,轉眼就消失在謝傾慈的視線裏。

謝傾慈: “……”

他這回是徹底懵了。

天宮玄冷靜下來,才後知後覺自己剛才的反應有多荒唐。分明對方并沒有做什麽,說的話也不算多冒犯,可他卻像一只警惕的小獸,應激到有些離譜。

為什麽會這樣?他用自己前面幾百年的知識儲備進行分析,最後依然不得其中門道。

最後,他索性不想,打算自己先回一趟軒轅宗,取來淨元珠後再去尋找江問喬。九州實在太大,兄長雖能算出他在青州境內,還給他尋來了畫像,但人海茫茫,要尋一人卻是還是需要一些氣運。

誰料下一秒,他就看見了前方不遠處的草垛子裏躺着一個人,拿出畫像一看,正好是那江問喬。

天宮玄愣了愣,沒想到會這樣順利,心裏紛亂的事全都抛諸腦後,三兩下就瞬移到他面前,江問喬混跡江湖也算十分警覺,睜開眼看見天宮玄的瞬間把腿就跑,但還是慢了半拍,剛站起來就被一截白绫捆成了粽子,轟地一聲,又倒進了草垛子裏。

天宮玄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面目清冷,伸出手,嗓音如九天寒月:“浮生鈴,交出來。”

江問喬自然是認得天宮玄,也知道今日在劫難逃,是絕不可能蒙混過關的,回憶了一下從不近軒盜出來的東西裏邊确實有一顆鈴铛,神色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因為那鈴铛,已經讓他和偷來的財物一起随手給了路上的難民。

但天宮玄居然給了那鈴铛追過來,可見其非普通財物,頗有些歉意:“道長,我不知道那鈴铛對你這麽重要,要是知道,我便不會順手拿了。”

天宮玄不想多做言語,重複道:“交出來,既往不咎。”

按照江湖規矩,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交不出來,就把你怎麽怎麽的,江問喬還沒浪夠,心道不能交代在這兒,連忙解釋哀求:“哎呦,道長啊,其實那個鈴铛已經被我和其他財物一起給了路上的難民了,不在我身上了。”

天宮玄心裏一緊,有些慌,但同時也抱着一起懷疑,審視着江問喬,眉頭微擰,下一秒,霜寒劍就對準了對方。

“我再說一遍,交出來。” 他的聲音因為低沉冰冷,聽起來像是威脅,有種無形的壓迫感。

江問喬心裏更慌了,就差沒哭出來: “哎呦,道長啊,真的不在我身上,那些難民好像去了皇城,如果你現在去追,或許還能找到。”

天宮玄拿劍的手輕微顫抖,江問喬還以為他要結果了自己,沖着篝火方向大喊: “救命啊!救命啊!殺人了,救命啊!”

天宮玄一怔,這出其不意的操作讓他猝不及防,聽到動靜,白羽以及一衆看熱鬧的男奴老少全都往這邊湧來,有些手裏還拿着棍棒鋤頭來“伸張正義”。

天宮玄趕忙收了劍,和一衆人面面相觑。

因為他恢複了原身,一時大家都沒認出他來,只是看看他又看看草垛子裏的江問喬,随後把江問喬給逮捕了。

江問喬罵罵咧咧: “呃,你們幹什麽,不是我要殺他,是他要殺我……”

“你自己聽聽,這話誰信吶!”

“就是,這位仙君一看就是好人,怎麽可能殺你。”

江問喬放棄解釋,向白羽求助: “小羽兒,你相信我,真的是他要殺我。”

白羽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臉上仿佛寫着“我不認識此人,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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