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近軒

第42章不近軒

謝傾慈在得知天宮玄這次下山來救自己可以會面臨着不小的懲罰就恨不得立馬趕到軒轅宗去替人家受罰。

“他會受什麽樣的懲戒啊?”他問百戰金。

提到這個,謝留溫也有些愧疚,畢竟是他傳音給天宮玄的,喃喃道:“可能會被重責。”

畢竟他一向知道,軒轅宗對守境者的某些規定實在是令人發指。

百戰金道:“豈止是重則,丢了半條命那都是有可能的。”

“什麽??”謝傾慈那張本就有些陰沉的臉更加難看了,活像下一秒就要倒過去。

他沒有想到,自己會給他帶來那麽重的責難,謝留溫看他神色異常,有些緊張,手掌撫上他的肩膀,“你也別太擔心了,天宮玄再怎麽說也是個元嬰修士,不會有事的。”

謝傾慈有些責怪謝留溫的意思,說了句:“你好端端的,幹嘛要去麻煩他,他……”

“不麻煩他你怎麽辦?”

他話還沒說完,謝留溫就再也忍受不了一樣,大聲反駁他。

“你在萬魔窟那個樣子,要是再彎曲一點,還說不定會變成什麽樣呢!” 謝留溫望着謝傾慈的眼神多了絲委屈,覺得這人簡直不知好歹。

百戰金也解釋說:“那可不,那萬魔窟的結界也不知道是誰設下的,比銅牆鐵壁都堅固,就連玄玄都廢了好一番功夫,足足耗了三日才破了。”

要知道,在軒轅宗,論結界術,天宮玄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謝傾慈再也沒辦法在中州安心的待着,只想立刻馬上飛回軒轅宗。

他本來就是偷溜下山的,自然也只能悄悄回去,臨行前也只是去安樂宮看望了一下他母親安樂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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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兩人許久未見,倒不覺得生疏,安樂拉着謝傾的手,囑咐了一些關心的話,只字不提自己是狐妖的事兒,她不說,謝傾慈也不問,像很多次促膝長談那樣,說了許多話,都自動忽略了那些不愉快的。

“母妃,那我走了,你要保重好自己,我以後常來看你。”

“好。”

安樂雖然不舍,但也知道,比起宮裏,謝傾慈呆在軒轅宗或許會更安全一些,畢竟他的父王雖然現在沒有要殺了謝傾慈的打算,但君王多疑,許多時候,為了社稷長存,都選擇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态度,謝傾慈在宮裏,說不定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就會因為什麽天煞孤星,斷不可留的讒言而死于非命。

謝傾慈轉身離開,臉上的假笑再也維持不住,瞬間煙消雲散,眉目間籠罩上了一層化不開的霧氣。

經歷了這一遭,謝傾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再也沒辦法像從前那樣開懷大笑,真真切切的開心一回了。

“阿慈。”

謝傾慈剛走沒幾步,就被安樂叫住,頓時腳步一頓,戴上微笑,轉身。

安樂一臉看穿他虛僞面具的心疼,跑過去,替謝傾慈理了理額前淩亂的頭發,“阿慈,你也是,要好好照顧自己,無論遇到了什麽,都不要放棄自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開開心心,聽見了嗎?”

她說到最後,眼眶濕漉漉的,聲音有些哽咽。

可以說,謝傾城慈很少見到他母妃的眼淚,因為他父王雖然不怎麽喜歡他,倒是喜愛他母妃得緊,幾乎從來沒讓她哭過。那些欠下的眼淚,全都在謝傾慈這兒還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不過是一次在平常不過的送別,謝傾慈卻産生了一種永別的錯覺,他為自己有這種念頭感到憤怒,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後笑着跟母妃揮手告別。

謝傾慈禦劍到軒轅宗山腳就下來自己走,這段時間軒轅宗境內是不允許禦劍飛行的。

但他畢竟是偷溜出來的,可不好那麽明目張膽,畢竟他那張臉長得實在是招搖,認識他的任也不少,只得化了容才敢往裏走。

再平常不過的臉,穿着軒轅宗弟子統一的藍色勁裝,往人堆一戰,根本找不到。

好在是被他成功混了進去,只是一路上,聽到了一些關于天宮玄的議論,腳步越發沉重。

“真是沒想到啊,守境者竟然也會私逃下山,要不說咱們軒轅宗守境者無故永世不得出禁地這以規定變态呢,這換誰受得了啊。”

“那确實是,放眼九州,哪個宗門像的禁地像咱們一樣,看得比命都緊,這不是平白折磨人嗎?無故不能外出,否則就要被烈火焚燒,啧啧,真是毫無人性啊。”

烈火焚燒。

謝傾慈光是聽着這個詞就已經感受到了那種灼燒的苦楚,會很痛苦吧?天宮玄受傷了嗎?現在又怎麽樣了?

他心急如焚,只想閃現到他面前,至于到他面前幹什麽,說些什麽,他還沒想好,不過應該會說一些關心的話,順便幫他處理一下傷口,他想天宮玄估計照顧不好自己。

他飛快的掠到不近軒,望着竹林外石碑上鮮紅的禁地二字,只猶豫了一秒,就繞開往竹林深處奔去。

謝傾慈撥開一根根修竹,疾馳着,耳邊傳來竹葉莎莎的聲響,細長青綠的竹葉飛絮半飄落,謝傾慈烏黑的發上未能幸免的粘了幾片。

按照以前,就他這在禁地內瘋跑的樣子,天宮玄早就出現把他提着丢了出去,順便再冷冷地補一句“擅闖禁地,明日午時自去戒律唐領罰”。

但他現在受傷了,估計是沒辦法來的。

謝傾慈又想,若是天宮玄此刻來阻止他,他一定會笑着乖乖去領罰,最起碼那說明他還沒有傷到不能動彈的地步。

然而,直到他來到不近軒,都沒有等到天宮軒來抓自己。

這是謝傾慈第一次見到天宮軒的住處,一個十分清淨的幽居,入目是一閃竹門,門上挂着一塊木牌,上面寫着不近軒三個字。

推開門往裏走,入目是一大片碧藍色的湖水,水波蕩漾,透着森寒,一條彎彎繞繞的路橋一直從門口延申到遠處那座二層高的建築。

那座二層建築倒是木制的,飛檐翹角,暖閣流丹,旁邊一聯瀑布傾瀉而下,飛湍逐浪,正午的陽光照在上面,光影錯落,碎成萬千星辰。

謝傾慈順着臺階往二樓走去,他想,這就是天宮玄住的地方,一處名為不近軒的人間仙境。

懷着忐忑的心情,想象着天宮玄看到自己時是什麽表情,他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錯過那張淡漠的臉上的任何一絲因自己而有的表情。

他推開了門,原本高高懸着的心瞬間墜地。

裏面,空無一人。

謝傾慈慌了神,急忙把整個閣樓,甚至是不近軒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找了個遍,但依然沒有天宮玄的身影。

偌大的不近軒,甚至是整個禁地,都沒有天宮玄的氣息。

這個發現幾乎要令謝傾慈抓狂,他不敢想象,天宮玄那樣一個固守陳規,說什麽都要回不近軒守着的人有一天,他會離開自己應該守護的地方。

他不在不近軒,又會去什麽地方呢?整個軒轅宗,除了不近軒,他又能去什麽地方呢。

謝傾慈渾渾噩噩地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山洞外。

這山洞周圍布了一圈結界,十分強悍霸道,透着陰冷血腥的氣息,滿是壓迫和警告,光是站在外面就令人呼吸不過來,幾乎是要窒息的壓抑。

謝傾慈心髒狂跳不止,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四肢不受控制地發着細微的抖。

他記得天宮玄曾經對他說過的,禁地之所以是禁地,是因為這裏面封印着一個上古魔物,具體是什麽沒有人知道,但特別邪門卻是人盡皆知的。

他默默咽了下口水,有種不詳的預感,這個地方,仿佛對他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和召喚力,他心裏猛然催生出一個強烈的想要靠近的念頭,腦海裏不斷回蕩着一個魔音。

“進去!”

“——快進去,快進去!!”

謝傾慈努力想要把這個聲音才腦海離晃出去,轉身就要遠離這個地方,幾乎是落荒而逃。

而就在他的身影快要消失時,一個少年正站在他原本站的位置,直直地望着他逃離。

少年身形纖瘦,薄薄的一片身體裹在軒轅宗弟子校服裏,眉眼深邃,唇紅齒白,精致的像是神女精雕細琢出來的人偶,只是精致的漂亮人偶受了傷,發絲淩亂,白皙的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紫一塊,連衣服上都沾滿了各種看不出何物的污穢。

人偶不應該叫人偶,因為他有名字,叫殷如童。

他嘴角勾起一個很小的弧度,歪着腦袋,似笑非笑的樣子,眼神聚焦在遠處那個黑點上,裏面的情緒十分複雜,三分怨毒,三分悲傷,三分不甘,還有一分嫉妒。

其實,如果這個時候,謝傾慈能夠回頭看一看,就能夠發現他,許多事情或許都還有餘地,但他沒有回頭哪怕一次,所以,這一天,殷如童望着自己的另一半靈魂,掐滅了最後一絲善意。

他牙齒緊咬,每一個都像是淬了這世間最毒的詛咒。

“謝傾慈,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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