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4天】我擁有他唯一的靈魂
第30章 【34天】我擁有他唯一的靈魂。
這世界上存在一些完美而浮動的圓,從始至終,由終回始,構成一個不見頭尾的閉環。
比如舞蹈動作中踮起腳尖收起膝蓋的轉圈,衣料在肌膚上若即若離地飛揚,斑駁的陽光落在身上,透過樹葉的縫隙,星星點點,跳躍成靈動而歡脫的光斑。
比如洗衣機轉筒飛快的旋轉,連帶着低吼與震顫。聽着它發瘋似的低沉的咆哮,仿佛走過狂風驟雨的夜晚。
而有一些動作會刺破周而複始的圓,形成優美而有力的弧線,例如腰腹的輪廓,身體的相遇,靈魂的共鳴……
一段反複勾勒的弧線打破完美無缺的圓,一個成百上千的動作描繪出不知疲倦的鐘擺,一句翻來覆去的呢喃呼喚出深處的愛,一個又一個片段、一片又一片破裂的殘骸、一聲又一聲含糊颠倒的呼喊,将碎片依次拾起,重建成高大巍峨的山。
我想起夢幻的夜晚,飛馳的自行車,靜谧的街道,昏黃的路燈,倒退的樹影。
還有咖啡店清脆的風鈴,湯匙攪動敲在杯壁上細碎的聲響,米咖色的原木書桌,懸在空中輕晃的吊燈。
手裏的蛋糕和咖啡,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包裝袋,堅硬的後座,眼前衣裳鼓成帆的愛人。
迫不及待被打開的門,跑來迎接的小貓,昏黃的落地燈,浴室升騰的水汽……
輕柔而酥癢的撩撥,對我是嗜血的洪水猛獸。我甘願沉淪,放棄理智與尊嚴,成為他手中莊嚴的祭品。我為情愛獻祭,神龛上供奉着他唯一的靈魂。
眼前的燈光變得模糊不定,深吻中的氧氣抽離。
晚風急劇地撞着窗扉,我在他的靠近中沉醉。
世間遠去了窗扉扣動的響聲,淡化了街區吵嚷的窸窣,隐匿了滾筒瘋狂旋轉的轟鳴,在萬籁俱寂的時刻,我終于被林渡舟再次占有。
“一滴水落入大海,或者空氣包裹着一粒細小的塵埃,都并不會輕易為人所感知。而當我們意識到水滴和塵埃的存在,它們就構成了導致感覺來臨的最小刺激量,在與導致感覺消失的最大刺激量之間,形成絕對感覺阈值,”林渡舟啞聲低語,氣息落在我心口,“在日複一日的生存中,我學會将世界的攻擊嘲弄,趕向察覺不到的阈上刺激和阈下刺激,但是……葉清川,你永遠在我的刺激阈裏。”
每一個字鑽入耳中,剩下語音和字符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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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轉轉,我把他落下的音節拾起來,細細地品味過後,垂眸看見他額角晶瑩的汗珠滑落,仰頭笑道:“弟弟,你在表白嗎?”
林渡舟沒承認,開口道:“師哥,你可以愛我嗎?”
他繼續靠近,“可以給我承諾嗎?許給我誓言,告訴我哪怕年華老去,哪怕情愛被日夜消磨,哪怕衆多人格占據生命,你都堅定不移地愛我……告訴我,親口對我說。”
林渡舟的聲音落在耳邊,灼熱的呼吸讓人沉迷,我頭腦發昏,看見牆壁上傾斜拉長的影子,浮躍起落,像潮水的律動。
他嗓音低沉,聲音輕而低地鑽入耳廓,我聽見他的話,“說……你全心全意,永遠屬于我。”
我低語,“我愛你,我屬于你……”
林渡舟微微眯起了眼,勾起嘴角,我聽見他的呢喃,“好哥哥,真乖……”
我愛他,我屬于他。
夜間我把這話咂吧琢磨了好幾遍,林渡舟半邊臉都陷在枕頭裏,發絲垂落,遮住了眉眼,水潤的唇色占盡風情,呼吸輕柔,小心地落在我的臉側。
陽臺的衣服已經被晾起,晚風吹動衣擺,月光随着衣裳搖動,一個靜谧而溫和的良夜。
我悄悄撫摸他的臉頰,再滑到耳側,在夜風裏入了夢。
第二天是星期三,街區裏叫嚷着賣菜的吆喝聲,林渡舟一大早就起了床,窗外透進朦胧熹微的晨光,我躺在被子裏,眯着眼,看見床前的身影。光從他身側穿過,顯出起伏流暢的輪廓。
我把大半張臉埋進被子裏,林渡舟輕手輕腳地拿起自己的睡衣,抓起來聞了片刻,搖搖頭,放下了。
我忍俊不禁,啞聲道:“一股腥味兒。”
他聞聲轉過頭來,垂眸看向我,輕笑點頭,“嗯。”
“穿我的吧,”我瞥了一眼扔在一旁的睡衣,敞開的紐扣上殘留着昨夜的污漬,沒忍住耳根發燙,“有大點兒的尺碼,你自己挑一挑。”
林渡舟沒有動作,定定地看着我,良久才傾身過來,在我的鼻尖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溫熱的氣息撓人心神。
“師哥,”林渡舟将被子往下掖了些,露出了我的整張臉,他手足無措地摸摸我的額頭,又隔着被子拍拍我的肩膀,“……你還好嗎?”
“我還想問你還好嗎,才睡多久就起來了,”我閉上眼繼續睡覺,喃喃道,“怎麽還老當益壯了呢?”
不等他回應,我接着說:“十九歲沒見你這麽能折騰,二十九歲了硬生生幹到大半夜,看給孩子憋的。”
不用睜眼我就能料想他是怎樣的神情,只聽見一串急促的腳步,衣櫃被打開,林渡舟翻翻找找,似乎沒找到中意的。
我了然于心,“內褲在抽屜裏。”
身後傳來抽屜被打開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又是翻翻找找的窸窣,弟弟還是沒有逃出我的手掌,我又提醒他,“襯衣在左邊的隔間。”
後面沒有了動靜,我翻了個身,面向他,睜眼道:“哦,西褲有點短。”
林渡舟光着上身,寬肩窄腰一覽無餘,肩上的牙印印證着我的手筆。我裹着被子從背後擁住他,在他耳畔輕聲道:“弟弟,你要是不介意,可以上半身穿襯衫,下半身穿沙灘褲出去。”
他不置可否,反手從我腰間穿過,把我抱到他身前,手鑽進了被子裏,細細地摸索。
我皺起眉頭,握住他的手腕,聲音不穩,“還來?”
林渡舟不理會,帶着我的手摸到了腿內側,指尖輕柔地磋磨,神色認真,是問診的姿态,“疼嗎?”
我倒吸一口涼氣,制止了他的動作,“疼,林醫生。”
林渡舟的手換了個位置,又仔細地揉了一番,反複問,“這裏呢?”
“也疼,”我勾着他的脖頸,“但是弟弟,你忙活到半夜還要去上班,我心更疼。”
林渡舟難得地淺笑起來,眉眼彎出了好看的弧度,低聲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就可以這麽嘲諷我了?”
“到底誰嘲諷誰呢,”我撇撇嘴,“你淩晨三點給紀南發消息說我要請假,難堪的是我好嗎?”
林渡舟裹好被子,把我放下去,“為什麽難堪?”
“紀南早就不是我的上司了,現在我才是首席,”我在被子裏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的腕上摩挲,“也就是紀南還沒起床,等他醒了,肯定能打一百個電話。”
林渡舟聽得興致索然,松開了我的手,繼續在衣櫃裏尋找能穿的衣服。
我倒是來了興趣,想起他所說的“某個別人”,笑道:“林渡舟,你那天為什麽說會有人代替你出現在我身邊?你把誰當假想敵了?”
正翻着衣櫃的手一頓,林渡舟一臉的一言難盡,從角落裏扯出他好幾年前的衣服,大步往外走,“還沒喂貓。”
“都放六年了,一股黴味,比你的睡衣味道還重,”我無情地揭穿,“原來你嫉妒紀南啊?我倆是發小,你吃哪門子醋?”
客廳傳來貓糧倒入碗裏的清脆聲響,我拿起手機,把林渡舟淩晨三點四十八分的消息又欣賞了一遍。
“他需要休息,明天不能上班。林渡舟。”
傻弟弟。
我笑着關掉聊天窗,手機忽地震動一瞬,彈出了一條回複。
“莊臨意:好的……林醫生辛苦。【抱拳】【咖啡】【太陽】”
我嘴角一抽。
他怎麽還群發啊?!
作者有話說:
圍脖@一枝水杉出牆來
久等了小夥伴們!放出小黑屋了(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