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照雪肯定喜歡他
第7章 江照雪肯定喜歡他
江照雪回屋後,遲遲沒有睡意。
“大人最近總是睡不好。”無杳替他點上燈,心裏犯嘀咕。
自從去了一次四皇子府,他們家大人就沒睡過一次好覺,莫不是被下了降頭?
江照雪垂眸,手中裁剪的動作不停,淡淡道:“你先下去歇息,這裏不需你照看。”
“可是……”無杳還是有些不放心,可一看見他冷淡的眼神,心頭就忍不住一顫,乖乖掩上門離開。
江照雪坐在桌案前,燭火微晃,澄黃光暈給蒼白的臉頰添了幾分暖色,眉目也不那麽冷了。
他微微擰着眉,時不時咳嗽幾聲,借着燭光穿針引線,在藍色香囊上繡了一朵歪歪扭扭的蘭花。
但觀其周身冷氣,不像是在繡香囊,倒像是在打磨殺人利器。
但凡送出去的繡品,個個都說喜歡,他亦不覺自己的香囊難看。
心意自是比什麽都重要。
直至子時,江照雪不知不覺困倦地閉上眼。
随着燭火突然猛烈地晃動後,一道身影撬開了緊閉的窗,無聲落地。
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光。
來人眸光陰郁,盯着伏在桌案前沉睡的人,眸光微暗。
勾得他一夜難眠,自己睡得倒是挺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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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撐在桌案上,一手去掐江照雪的下巴,指腹下的觸感卻不是想象中的溫涼如玉,燙得令人心驚。
“江照雪?”男人搖了搖他的肩膀,沒有等到回應,整個人便焦躁起來。
“啧。”他将人打橫抱起,大步走進床榻,一邊将人放在榻上,一邊惡聲惡氣,“在湖邊吹個風都能發燒,就這樣還學人勾引男人?”
沉默片刻,又洋洋自得地補了一句,“身子差,脾氣也差,也就我喜歡你。”
江照雪閉着眼,沒有意識,自然不會回答他。
男人盯着他微紅的面頰,指腹沒忍住上手來回摩挲,眸色微暗。
人叫不醒,他只好忍着煩躁給人敷了一夜的冷毛巾,直到燒退了,他才轉身要走,餘光又瞥見桌案上繡得差不多的藍色香囊。
走上前,湊在鼻尖聞了聞,是江照雪身上熟悉的藥香。
是為了感謝他的提醒,特意繡給他的?
說不定就是已經對他動心了,否則怎麽會忍着發燒都想着給他繡香囊?
男人勾起唇,将香囊揣進懷裏,從窗戶翻身離開。
……
江照雪這一覺睡得尤為沉重。
夢中忽冷忽熱,一會是觀星臺下刺透膝蓋的霜雪,一會又是大理寺牢房裏焚身的烈焰。
甚至半夢半醒中,還有一雙手沒輕沒重地用冷毛巾給他擦身,粗魯地令人厭煩。
醒來時,已經是午時。
江照雪揉着眉心坐起身。
昨夜是他自己上的榻麽?
聞見動靜的無杳端着熱水進來,“大人醒了?李太醫已經在屋外候着了,您昨日面色就不好,得讓他把把脈才行。”
江照雪簡單地洗漱完,束發更衣,繞過屏風,眸光忽而頓住。
“大人,可有什麽不妥?”無杳問。
江照雪盯着空空如也的桌案片刻,走過去,指尖撥開那堆縫香囊時留下的邊角料,仍舊沒能找到昨夜繡好的香囊。
“昨夜有人來過。”他冷冷道,并非疑問,而是肯定。
他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直覺。
除了在蕭濯身上,他的直覺從未出過錯。
來者不但偷走了香囊,還将他從桌案上抱到了榻上。
丞相府并非什麽人都能混進來,誰有這個本事又不要臉?似乎答案已經浮出水面。
前世蕭濯沒少這樣纏着他。
有時只是純粹地蹲在他床前盯着他睡覺,有時便會送他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丞相府的門根本攔不住他。
印象最深那次,蕭濯送了他一個洗得十分幹淨的頭蓋骨,臉上還十分得意,“聽說你愛幹淨,我可是特意洗幹淨才送來的。”
江照雪眼中浮起厭惡。
當他不再喜歡一個人時,才發覺這種糾纏有多麽令人心煩。
“無杳,備好熱水,我要沐浴。”他掃過屋中一應物什,“被褥床幔,都換新的。”
無杳雖疑惑,還是乖乖應聲下去準備。
沐浴完,江照雪重新換好衣裳,那身睡時穿的中衣被他丢進了火盆裏。
“都怪奴昨夜睡得太沉,竟然連府中遭了賊都不知。”無杳替他擦拭頭發,“還好那賊人沒對大人做什麽……不行,萬一他偷偷動了什麽手腳……”
“昨夜之事,不必聲張。”江照雪淡淡道,“用完早膳,去游春院請阿姐來一趟。”
無杳雖不懂他為何要瞞下來,但知曉主子做任何決斷都有其緣由,更何況是讓他最崇拜的江照雪,沒再多問,領命就往院外跑去。
江照璧來時,李太醫剛給江照雪寫完方子。
“大人是娘胎裏帶來的弱症,切勿憂慮多思,像昨夜那般熬至深夜更是萬萬不可,初春本就寒涼,若是弱症再加上風寒,身子垮了可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同樣的話,李太醫在前世不知叮囑過多少遍,尤其是最後那一次風寒後,他身子便徹底落下病根。
後來出宮搬至別苑,他又偷偷斷了藥。
那一次前往大理寺,他本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
“阿雪,你昨夜又沒好好睡覺?”江照璧大步走了進來。
江照雪不欲談論昨夜如何,對李太醫道:“勞煩太醫也替我阿姐把一次脈。”
“哼,我身子可好着呢,昨夜還在洗塵宴上吃了一整只雞,哪裏需要——”江照璧在他身邊坐下,伸出手給太醫搭脈,滿不在乎的話在太醫逐漸凝重的神情下戛然而止。
“李太醫,你可別吓唬人呀。”她悻悻道。
“王妃,請忍着些。”李太醫從藥箱裏捏出一根銀針,對準她掌心的少府血紮進去,片刻後再拔出,針尖竟泛着一層淡青色。
“南疆有一味蛇毒,名曰絲絲入扣,由十年練就的蛇王蛇信中取得,毒自口舌而入,只需三五年,便可讓人不知不覺死去,且此毒到了後期,毒性早已與血肉融為一體,便是驗屍,也只會得出弱體衰竭而亡一個結果。”李太醫道。
“怎麽可能。”江照璧咬緊唇瓣,“我日日都有請府醫把脈,從未瞧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