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第16章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蕭……濯……”

懷裏的人唇瓣微動,緩緩吐出兩個字。

沙啞的嗓音沖淡了森冷的語調。

男人兇戾的眉目倏然柔和下來,指尖勾起他一縷青絲打轉。

“分明心裏有我,還嘴硬。”

無杳聞言,暗暗翻了個白眼,小心翼翼打量眼前氣勢非凡的‘侍從’,試探道:“你是四皇子殿下?”

蕭濯扭頭,淡淡看了他一眼。

其實并未有多餘的神情,但無杳還是被他壓低的眉峰吓得抖了抖。

他膽子小,應付不來,十七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好在十七不僅武功不俗,輕功也是數一數二,很快就拎着一名不停掙紮的大夫從窗戶口翻進來。

“你放開老夫!”

十七擡手抽劍,架在大夫脖子上,冷酷道:“去把脈,否則——”

大夫面色發白,只得被迫轉身走到榻前。

“脈浮而緊,神情不寧,神魂離散,這位公子怕是自幼體弱,春夏交疊之季本就忽冷忽熱,再加上近日憂思過重,心情不佳,使邪風入體,感了風寒。”

大夫嘆了口氣,“這幾日雍州大雨,冷風一路往上吹,公子還是靜養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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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杳接過藥方,十七便又要提着人去藥堂抓藥,他連忙将人喊住,提醒道:“大人醒來知曉你這樣,定會生氣。”

十七抿唇,松開了人。

無杳松了口氣,從兜裏摸出一袋銀兩,“大夫,家弟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無杳跟着人離開,留下十七盯着床榻邊上始終不曾離開的男人。

“你打算抱到什麽時候?”十七擦着劍,冷冷道。

“我與你家公子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暗衛插手。”蕭濯冷嗤,挑釁般挑起一縷青絲于鼻尖輕嗅。

可淺淡冷香卻倏然從指尖滑走。

蕭濯低頭,對上一雙冷淡的眼睛。

像是之前香囊之事不曾發生,他自然地伸出手,想要将人扶起。

江照雪蹙眉躲開,自己坐起身。

夢中癫狂的男人與眼前之人逐漸重疊在一起。

“你怎麽在這裏?”他不耐道,移開目光,顯然是一眼不想多看。

蕭濯剛被他一句夢話哄好,此刻乖戾的氣性又冒出來,咬牙切齒道:“我怎麽在這裏?若不是擔心你身子虛弱,雍州路途遙遠,我至于為了你偷偷離京?你有沒有良心?”

大梁皇子親王,無天子手谕,不可出上雲京。

若有違者,輕則禁足,重則廢除皇室身份關入诏獄。

江照雪剛從夢魇中掙脫,本就心頭煩悶,聞言更是譏诮,“腿長在殿下自己身上,殿下想抗旨就抗旨,不必說為了臣。臣與殿下相識不過兩月,算不上熟,更受不住這頂高帽子。”

分明就是自己有所企圖,還想讓他擔責?

抱歉,不吃這一套。

“不熟?”蕭濯驟然拔高了聲調。站起身,赤紅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你給我送的香囊縱使不是你親手所繡,那上面鴛鴦戲水的圖案你總認得,你現在與我說不熟,在馬車上勾引我時怎麽不見你說?”

江照雪掀了掀眼皮,“不過是個香囊,殿下至于屢次計較麽?”

前世的确是他太過計較,如今不愛了才知曉,這些小事揪着不放的确讓人心煩。

想必當初蕭濯便是心煩,才覺得他是胡鬧。

蕭濯心頭一哽,這話莫名熟悉,不知聽誰說過,只覺憋屈極了。

他深吸一口氣,續道:“行,之前姑且是我不對,是我偷你香囊在前,現在我認錯了,你莫要在鬧脾氣了行不行?”

不遠處靠在窗邊的十七聽不下去,冷笑一聲:“公子才不會鬧脾氣,殿下這話還是留着和未來的皇子妃說吧。”

蕭濯充耳不聞,只盯着江照雪瞧,狹長眼眸發着幽幽的光,像只野狼盯着自己的獵物,卻沒說話。

江照雪知道他在等什麽。

前世十七與蕭濯便不和,哪怕後面嫁入皇子府,十七也敢出言不遜。

他沒少因維護蕭濯,訓斥十七過于無禮。

事事以蕭濯為先,幾乎成了他的習慣。

可一頭養不熟的野狼,怎麽可以和十七比呢?

江照雪淡淡道:“十七實話實說,無意沖撞殿下。”

“實話實說?”蕭濯重複這四個字,咬緊了牙關,“你也希望我以後娶四皇子妃?”

明明才相識兩月,可眼前的男人入相府已然如入自己府中,前世十八歲的江照雪雖被人稱贊聰穎,卻實則單純,只當這是少年郎熱忱愛意的表示。

其實不過是一條沒人要的野狗恬不知恥跑到他這裏來标記領地。

江照雪垂眼,冷淡道:“殿下的婚事,自有陛下操心,與臣無關。”

又是這副無欲無求的樣子!

蕭濯豁然起身,目光落在江照雪寡淡疏冷的眉目間,陰沉得像是能吃人,“江照雪,你是不是以為——”

江照雪冷冷道:“以為什麽?以為我江照雪對一個只認識兩月的男人要死要活,還是以為你一個冷宮廢妃之子能威脅到我?”

他一字一句,譏诮刻薄至極,“蕭濯,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

蕭濯沒說話,氣息逐漸急促。

江照雪覺出不對,擡眼看去,男人眼底逐漸染上不正常的猩紅。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是蕭濯狂躁症觸發前的預警。

可前世蕭濯狂躁症,是在登基三年後江照雪大病一場醒來後才患上的,如何會在此刻出現?

待江照雪再要去看,那抹猩紅卻又淡去,快得只像是錯覺。

十七已然戒備地握緊了劍,一旦蕭濯惱羞成怒敢傷公子,就魚死網破。

但蕭濯沒有如傳聞中那般,将得罪自己的人掏去心肺喂狗,轉身離去的身影有幾分倉促。

江照雪氣定神閑,掃了眼欲言又止的十七,“有話便說。”

“方才我圖口舌之快,言語冒犯四殿下,公子不怪我?”十七低聲道。

“你沒說錯。”江照雪低諵楓低咳嗽兩聲,“為何要怪?”

十七得他認可,沒忍住勾起唇角。

與此同時,廂房外。

蕭濯立于長廊中,搭在欄杆上的指尖用力到泛白,扶欄幾欲崩裂。

冰涼雨滴飄灑在臉上,卻熄滅不了心頭惱火。

無常從屋頂翻身下來,戴着避雨用的鬥笠,道:“屬下一直不明白,殿下與江大人相識不過兩月,殿下為何如此篤定江大人心悅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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