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于氏的丫鬟聽到主母問到永慎侯府的公子, 垂眸思索了一瞬,回道:“回夫人,搭上話了, 不過……”

于氏收回瞥向曲侯府馬車的目光,不解的問道:“不過什麽?”

“不過, 好像談的有些不愉快。”丫鬟斟酌着回道。

于氏聞言,神色尋常, 道:“夕昭的性子是烈了些, 不過多接觸接觸就好了, 不打緊,我們也回去吧。”

林夕昭的性子在外人看來一貫的溫柔,可骨子裏卻是十分的剛烈,這點于氏倒是沒有說錯。林夕昭決定做的事情,幾乎沒有能夠勸的了的。

不過感情之事, 這京城的世家小姐,又有多少能夠抵擋得住的呢,事在人為嘛。于氏心裏琢磨着,永慎侯府的公子, 模樣生得俊俏,家世又好, 只要時間久了, 林夕昭會動心的。

林夕昭上了馬車沒一會,曲侯府的另一輛馬車也過來了, 裏面坐着金雲斐。曲霆和曲钰騎着馬随行在側,馬車經過之時, 金雲斐掀開了馬車簾子,喚道:“昭兒, 笙兒。”

林夕昭和曲笙聞聲,也掀開馬車簾子,兩人露了臉,金雲斐便道:“走吧,我們回府。”今日在宴席上便已經和于氏說好了,林夕昭今晚會去曲府住一晚。

林夕昭聞言,彎起眉眼道:“好。”

看着金雲斐的馬車往前走去,林夕昭與後面的曲霆和曲钰打了個照面,颔首後将馬車簾子降下。

林夕昭坐回了曲笙的身邊,擡頭時,看着曲笙一直盯着她,笑着問道:“熱不熱?”在這裏等了這樣久,這會外面也無風,燥熱的很,臉上這會居然一點汗都沒有。

曲笙聞言,搖了搖頭,道:“不熱,姐姐熱。”曲笙是不熱,可林夕昭沒壓住步子,朝她疾步走過來的時候,出了不少的汗。

曲笙說完便将旁邊的搖扇拿在手中,對着林夕昭輕柔的煽動起來。林夕昭見狀,眉眼微彎,道:“姐姐自己來就好。”林夕昭說着伸手摸了摸曲笙的臉頰。

曲笙生的白淨,臉上更是光滑柔嫩,讓人摸了還想摸。不過曲笙的臉,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摸的。可以說除了林夕昭,便沒有人敢去摸曲笙的臉。長大之後,連金雲斐這個母親都不曾有過。趙嘉虞倒是嘗試過幾次,但不是被曲笙拂去,便是被她躲開了。

由此,趙嘉虞也知道了林夕昭和曲笙之間,兩人對彼此的認同都是相互的,所以後來她也沒自讨沒趣的摸過。

Advertisement

曲笙也不跟林夕昭搶,林夕昭将搖扇拿過去後,便在一側扇動,連帶着曲笙也吹到了涼風。

曲笙在外形象雖是癡傻,可在林夕昭的眼裏甚是乖巧,這并不是林夕昭對曲笙偏愛所生的臆想,而是确确實實的只在她身邊的時候乖巧。

曲笙坐在馬車內的椅子上,雙腳并攏,雙手交疊來回扣動,林夕昭垂眸望了一眼,輕笑了一聲,伸出空閑的一只手握住了。

“再堅持一會,一會便到府中了。”林夕昭笑的溫柔。這裏距離曲侯府,要比去相府近上不少,林夕昭猜着曲笙應該是餓了。

來了這樣久,馬車內除了備好的酸梅湯,沒有別的吃食,就算用過了早膳,可現下也已經過了午時。曲笙是個貪吃的,能讓她這麽久不吃東西,也是難為她了,林夕昭心疼,可也不好在王府裏揣吃食拿出來給她,只能暫時先委屈她了。

曲笙聞言,點點腦袋,林夕昭便緊了緊握住曲笙的手指。曲笙擡頭看了一眼林夕昭,馬車裏的光線有些昏暗,盡管曲笙可在黑夜中視物,可此刻也覺得林夕昭的雙眸亮的過于尋常。

馬車很快便到了府門處,曲笙先下馬車,将林夕昭扶下來。兩人自下了馬車,手便像是黏在了一起,直至兩人分別去沐浴更換衣物之時,林夕昭才不舍得的松開握住曲笙的手。

林夕昭去沐浴間,曲笙在別處聽着風齊禀事。

“永慎侯府的那位公子,确實曾見過夕昭小姐,不過夕昭小姐卻未曾見過他。林夫人在世的時候,永慎侯府的大娘子,曾托人來試探想要讓夕昭小姐和那位小侯爺聯姻,不過被林夫人以夕昭小姐還小拒絕了。之後永慎侯府的大娘子幾次明裏暗裏說過此事,最後被林夫人明言拒絕,說是已經與別家定下了,只是夕昭小姐還小,還沒有過禮,等到及笄之後,雙方便會定下婚事。”風齊将今日所打探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回禀着。

曲笙聞言,微微蹙眉,問道:“別家定下了?可知是誰家?”曲笙首先在意是林夕昭的婚事,已經與別家定下這事。

風齊聞言,眨了眨雙眼,回道:“不知。”

“沒有打探到?”曲笙有些疑惑,風齊做事一向穩妥,怎麽會連這個都沒打探到。

風齊低首,道:“确實不知,林夫人好像從未與別人說過此事。許是當時,只是為了拒絕永慎侯府的說辭。”

曲笙聞言,目光望向房門處,眸光微動,思索了幾瞬後,道:“好,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風齊望着自家小主子,似乎對于林夕昭的婚事很是在意,又問道:“用不用奴才再打探打探?”

曲笙聞聲,側目看向風齊,道:“不必了。”趙嘉虞曾與林夕昭之間說着一些閨中的話,問過林夕昭是否有看中之人,林夕昭沒說有,也沒聽說梁氏曾給林夕昭定下過什麽口頭的婚約,想來應該只是梁氏推拒永慎侯府的說辭罷了。

風齊走後,曲笙去了盥洗室,沐浴過後,林夕昭已經在房中等着她了。

“怎麽洗了這樣久?”林夕昭還以為曲笙餓了,會洗快一些出來呢,她方才都不敢耽擱,唯恐讓曲笙的小肚子餓久了。

曲笙不說話,臉色因方才沐浴,紅撲撲的,甚是可愛。林夕昭忍不住又上手摸了摸曲笙的臉頰,在她額間吻了吻。望着曲笙圓溜溜,黑漆漆的一雙大眼睛,眉眼不自覺的彎起,道:“我們去吃東西吧。”

天氣太熱,兩人就在小閨房內用膳,不去與大人們坐在一桌了。

吃過了晚膳,林夕昭坐在屋內,為練着字的曲笙搖着扇子。林夕昭看着曲笙下筆之時,字跡蒼勁有力,目光不自覺的望向曲笙的握住筆的手指。

“笙兒的字,是先生教的嗎?”曲笙是由先生親自指點的,但卻與她們的字跡大不相同。從前她便疑惑,一直以為是先生為她開小竈,獨獨交給她一人的,可這些年,她卻從未見過先生有寫過這樣的字。

曲笙聞言,墨筆停住一瞬,眸光微動,道:“不是。”

“那是誰教的?”林夕昭倒是好奇,什麽人能教出這樣的字來。這字可不是女孩子該有的字跡。

“大哥哥。”曲笙的墨筆稍頓一瞬,很快便又游走了起來。現下倒沒什麽不可說的,即便林夕昭知道,也只會認為她是在進了學堂之後,才開始練字的。

“大哥哥?”林夕昭聽到曲笙說到曲策,疑惑了一瞬。曲笙還未出生,曲策便離開了人世,如何教她的?

曲笙聽到林夕昭似是疑惑的重複着她的話語,嗯了一聲,道:“字帖。”

曲策當然不會教曲笙,是當年留給曲鳴的字帖,曲鳴後來又留給了她。來京城之時,也一并帶了過來。這些年,曲笙一直在臨摹着曲策的筆跡,不能說像,只能說一模一樣,二人行事作風,也幾近相似,這是曲家一致認為的。

林夕昭聽到字帖二字,解了心中疑惑,點了點頭,道:“笙兒的字,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她的字自然也不差,但相較曲笙的字,還是偏秀氣一些,沒有曲笙的勁力。

曲笙頓住墨筆,側目看向林夕昭,雙眸微眨,軟聲道: “姐姐也好看。”倒不是奉承,确實好看,而且不止是字好看,人也好看。

林夕昭聞言,眉眼彎起,道:“還是我們笙兒更好看些。”林夕昭說着又上了手,摸了摸曲笙柔滑的臉頰,有些愛不釋手。

兩人互相誇贊着,到底是說的字好看,還是人好看,此刻似乎都沒那麽重要了。

字好看,人在各自心中,卻是更好看。

.

翌日一早,林夕昭這一覺睡的踏實,伸手去摸曲笙之時,卻摸了個空。林夕昭雙眸微睜,看着床榻裏側的曲笙不見了,輕揉着雙眼,朝着床榻前,四下望了一眼。

屋裏沒有曲笙的影子,林夕昭清醒後,下了榻。外面的丫鬟聽到動靜,進來伺候林夕昭穿衣洗漱。

梳發之時,林夕昭問道:“我妹妹呢?”這裏是曲笙的府邸,她倒是不擔心曲笙會出事。

丫鬟聞言,回道:“回大小姐,小姐一早去與風護衛練箭去了。”

林夕昭自成了曲家的義女,這裏的下人便改了口,稱林夕昭為大小姐,曲笙為小姐。

林夕昭在梳好發式後,在屋內等了一會不見曲笙回來,便去了曲侯府後院的校場。她是有看過曲笙練箭的,也知道校場在哪裏。

林夕昭沒有讓人陪同,自己一人便過去了。曲家沒來京城之前,這座院落荒草叢生,很是破舊,後來經過一番整理後,才有了今日的景象。

林夕昭很喜歡這裏的布局,曲家雖是武将世家,但這座府宅卻有着文人的清雅,像曲家的人一樣,待她都很溫和。

林夕昭繞着小路,七拐八拐的走了許久,才到校場附近。曲家的校場很大,與前院隔着一道水渠。林夕昭走到橋上,老遠便看到了曲笙的身影,不止曲笙,曲霆和曲钰也在。

曲笙站在一旁拿着弓箭,神情不嚴肅卻也不是她常見的那般呆呆的模樣。曲霆側面對着曲笙,似在一直不停對她說着話,而曲钰則時不時的插上一句。

不知怎麽,林夕昭的腳步,在此刻不受控制的停了下來。

林夕昭看着曲笙點着頭,張口欲說話時,餘光似乎瞥見了不遠處的她。

曲笙側目望過去,确定是林夕昭的一刻,眸光微怔一瞬,但很快便又恢複了尋常,擡起了手,對着林夕昭招了招手,臉上壓不住的喜悅,喚道:“姐姐。”

林夕昭聽到傳來不大的聲音,彎起眉眼,邁步往前走去。

林夕昭走過去後,曲霆和曲钰同時行禮,林夕昭也還了禮。

“兩位兄長,是在教笙兒練箭嗎?”林夕昭輕聲詢問道。看方才的樣子,好像不是。

曲笙的手中是拿着弓箭,但卻沒有箭矢。

“沒有,笙妹妹的弓箭,我們可比不得,也教不了,她想要三哥教她練劍。”曲钰說着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是劍不是箭,“三哥方才正教她呢。”

教練劍?林夕昭顯然有些不信,哪有練劍,手中拿着弓箭的。

風齊的箭術是曲侯府中最好的,也是曲策當年親自調教出來的。因着對箭術悟性極高,所以十分得曲策的倚重。後來曲策身故,風齊便被調過來做了曲笙的護衛。這點林夕昭還是知曉的。曲钰也沒有說錯,他們教自然不如風齊教的好,而且曲笙的箭術,已然超過了這兩位兄長。

曲霆見林夕昭似乎不信,笑着解釋道:“笙妹妹是會一些的,不過弓箭和長劍區別太大,劍的種類也太多,我是在勸她精練一種,不要學的太雜,方才正是在給她介紹劍的種類。”這話倒還說得過去。

曲笙聽着兩個哥哥在這裏胡編亂造一通,只能任其發揮。方才曲霆正在與她說着關于林夕昭生母墜馬一案,有了新的進展。

今早得了消息,京城附近的路段上,周圍多了許久人來踩點。若非他們提早便讓人喬莊蹲着,恐不能及時發現。

林夕昭聽着兄弟二人的解釋,曲笙卻是一言不發。可兩兄弟都已經給了解釋了,就算是在糊弄她,她也不能戳破不是。

林夕昭點點頭,道:“那笙兒選好練何種劍了嗎?”

曲霆和曲钰聞言,方要替曲笙回答,便聽到曲笙遲慢的聲音,回道:“重劍。”

曲钰聞言,眨動着雙眼,似乎有些不相信曲笙的選擇,那重劍可不是一般人能練的,而且曲笙還這樣小,又是姑娘,定然是拿不動幾十斤的重劍。

曲钰笑着勸道:“我覺得還是輕劍比較好,攜帶方便,速度也快,回頭我找人給你打造一把,我親自教你可好?”

“不要。”曲笙毫不猶豫的便拒絕了。

曲钰聽到曲笙的拒絕,一時不知是拒絕他提議的輕劍,還是他教她練劍。他眨着雙眼道:“笙妹妹是不想我教,還是不想練輕劍?”

“要輕劍。”曲笙這會明确了是拒絕曲钰的教授。

曲钰聞言,臉上一瞬故作委屈了起來,道:“哎,連笙妹妹都嫌棄我,看來我是得好好練一練了。”

衆人聞言,全都笑了起來。倒不是曲笙不想他教,相較曲钰,她更想曲鳴來教她。曲鳴的劍術是曲策一手教出來的,她想要更像曲策。

所有人都在誇贊自己的大哥多麽的神勇聰慧,曲笙成長的這些年,雖未與曲策見過,可卻處處都是他的痕跡。

曲策的存在的痕跡,曲笙并沒有覺得哪裏不好,正因為曲策的影響,她才會更嚴格的要求自己,因為她想要成為大哥哥那樣的人,成為父親母親的另一個驕傲。

之後曲笙在校場練了會弓箭,林夕昭坐在一旁旁觀。曲家兩位兄長也沒有着急離開,尋了長劍,兩人互相切磋了起來。

曲笙見兩位兄長切磋,箭也不練了,拉着林夕昭站在擂臺下面,學習起來。曲霆的劍術要比曲钰的剛硬一些,但卻沒有曲钰的靈活,但各有各的好。

曲笙在一旁觀摩時,林夕昭有意的多看了曲笙幾眼。

曲笙除了在生活上遲鈍一些,在技藝方面卻是十分的聰慧。無論是字畫、讀書,棋藝乃至武藝,幾乎是一點便通。有時候連林夕昭都自愧不如,可這樣的曲笙,卻讓林夕昭越發的覺得,不真實了。

尤其是近來,她發現曲笙有時候看她的眼神,不像她這個年紀該有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