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一大清早, 幾個孩子全都聚集在了校場內,金雲斐讓人來喚的時候,除了林夕昭, 其餘三人全都滿頭大汗。

曲笙不讓曲钰教她練劍,可看了兩個哥哥切磋, 也耐不住手癢,上臺與之一戰。

林夕昭還是第一次看到曲笙練劍, 劍法與曲钰如出一轍, 輕靈飄逸, 但比曲钰的劍更快更準。開始曲霆還讓着曲笙,可沒一會便有些招架不住,用了真本事。

林夕昭看了一小會,便知道曲笙是方才看到曲钰,與曲霆切磋時的路數。她不擅這些, 但是卻能看出其門道來。

曲笙在短短的時間內,便領悟到了曲钰劍招的精髓,并對其有所改動。這個小妹妹,真是讓她越發的好奇起來。

“姐姐。”曲笙氣息微喘, 下了演武臺,走到了林夕昭的身邊。

林夕昭見她滿頭大汗, 拿出帕子, 唇角含笑,幫她擦着臉上的細汗, 道:“義母方才差人過來讓我們去用早膳,我看你呀, 還是先沐浴吧。”

“嗯。”曲笙笑的露出了皓齒,将手中的劍, 別于身後,點了點頭。

林夕昭讓人準備了熱水,看着曲笙進了盥洗室,才又回了屋內。她看着曲笙昨夜放在桌案上的書籍,發了會呆。她不喜歡動別人的東西,但今日卻鬼使神差的控制不住去了曲笙的書房。

以前的時候也有來過,但幾乎都在坐在一旁喂曲笙吃東西,或者自己坐在一處看書。曲笙多看的書籍,多半都是她已經看過的,但書架的上的這些書,她卻從未見過。

兵書。

林夕昭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打開翻看的時候,看到了曲笙的字跡,上面多有批注和一些見解。

林夕昭認得曲笙的字跡,可曲笙昨日還拿了曲策的字帖與她看,字跡幾乎一模一樣,她一時也分不清眼前的字,是曲笙還是曲策的。

林夕昭粗略的翻看完一本兵書後,便又尋了一本,上面都是同樣的字跡,看着墨痕,似乎有些年歲了。

林夕昭将手裏的兵書放下,尋看了書架上的其它書籍。她記得曲笙有個習慣,要看的書籍總是會放到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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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昭從裏面出來,去了最前面的書架上。這個書架本是空置的,只有曲笙要看什麽,或是還未看完的,才會放在這裏。

林夕昭看着上面疊摞的書籍,上面的多是一些雜記和一些古籍,直到林夕昭翻看到最下面的時候,才看到幾本兵書。

這些兵書,她以前也聽說過。林夕昭将兵書拿起來,翻開第一頁便看到了一小行批注。

林夕昭看着已經幹了的墨跡,用拇指放在上面輕攆了一下,黑色的墨沾染在拇指之上,似乎是前不久才寫的。

林夕昭眸光晃動,低下頭繼續翻看時,書房的門開了。

曲笙從外面進來,望着屋內空無一人,瞧着書架旁的影子,歪頭看了一眼。曲笙看着身影站在那裏不動,便往前走了幾步,當她看到自己故意壓在兵書上的書籍被挪開,微微蹙起了眉。

看着站在前面的背對着她的林夕昭,出了聲:“姐姐。”

林夕昭在安靜的書房內,忽然聽到聲音,驚吓一瞬,整個身體都顫了一下。意識到是曲笙的聲音時,她調整了呼吸轉過了頭,笑的溫柔,道:“你洗好了?”林夕昭是心虛的,可到底有什麽心虛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曲笙垂眸看了一眼林夕昭手裏的兵書,又擡眼去看林夕昭,輕嗯了一聲,便再無多話。

林夕昭此時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兵書,似乎有些尴尬,但還是強裝淡然的問道:“這上面的字,是你寫的嗎?”

曲笙聞言,看着林夕昭,須臾點了頭。

在曲笙看來,她曲家是武将世家,看兵書很正常,但林夕昭的那裏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曲笙在外人看來是癡傻的,兵書于她而言,最是無用。

“能不能借我看一看?”短暫的時間內,林夕昭已經将心虛壓下,神色坦然。

林夕昭借東西,曲笙從不拒絕,但今次她似乎猶豫了。

“不可以嗎?”林夕昭感受到曲笙的不願,卻還堅持的要借,她倒是想要看看這個小妹妹對于兵法,有何種見解,又是否有什麽事情在瞞着她。

“可以。”

曲笙最終還是答應了,她知道,她越是不答應,林夕昭便會對這些兵書越是好奇,索性不如就讓她拿去看。

林夕昭不曾涉獵過兵書,這點她還是知道的,上面确有她的批注,但她習文練武,林夕昭都是知曉的。涉獵兵書,應該不會奇怪。

林夕昭聽到曲笙答應,彎起眉眼,将兵書放回了書架上,道:“我們先去吃東西吧。”

林夕昭伸手牽過曲笙,望着曲笙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又擡起了另一只手摸了摸曲笙有些紅潤的臉頰,聲色柔軟道:“怎麽洗個澡,有些不開心了呢?”

曲笙聞言,眸光微動,看了一眼林夕昭後,将自己的臉往林夕昭的手裏貼了貼。

林夕昭将她乖順的模樣,笑着牽着她出了房門。

二人用過了早膳,回了曲侯府。一進學堂內,便瞧見趙嘉虞正用雙手搖着蕭冰纓的一只手,撒着嬌道:“好不好嘛,我的好姐姐。”

蕭冰纓看着她這個樣子,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連帶着進了屋內的曲笙心裏一陣惡寒。

趙嘉虞這個鬼樣子,還真是稀奇。

林夕昭聽到趙嘉虞撒嬌,笑着問道:“這是又想法子,強冰纓所難了?”

趙嘉虞聽到林夕昭的聲音,立馬将蕭冰纓的手甩開了,輕咳一聲道:“你們今日怎麽來的這麽早?”

林夕昭笑她道:“我們若是不早來,怎麽能看到趙大小姐這麽可愛的一面呢。”

趙嘉虞聞言,眉頭微動,斜看了一眼蕭冰纓,故意岔開林夕昭取笑她的話,道:“我不過是讓我阿姐帶我蕭家別莊看看。”

林夕昭牽着曲笙,讓她坐下後,轉頭問道:“去蕭家別莊做什麽?”

趙嘉虞聽到林夕昭這麽一問,別笑的有些雞賊,往林夕昭的身邊走了走,小聲道:“聽說我舅父收集了不少的美酒,藏在別莊的酒窖內,但我不知道具體位置在哪裏。”

林夕昭聞言,似是懂了,上次讓趙嘉虞開了酒葷,她便開始饞上了酒的味道。聽說蕭家确有一條酒水生意,想來那個別莊,應該就是存放運來的酒水的吧。

“阿姐,你就帶我去嘛,我保證不出賣你,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就行。”趙嘉虞進蕭家別莊,自然沒有問題,但若是蕭冰纓進去,恐她那個舅母又會拿此事做文章,趁機懲罰蕭冰纓。

蕭冰纓又被趙嘉虞抱着手臂搖了搖,最後還是無奈的答應了下來。

曲笙坐下便開始練字,林夕昭側目看了她一眼,瞧着她那認真的模樣,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她借她兵書之事。

下午放了堂,趙嘉虞便催着蕭冰纓快些收拾,也不知趙嘉虞用了什麽法子,連帶着林夕昭也說服一起跟了過去。

林夕昭去,自然不會将曲笙落下。四人坐着趙府的馬車,不一會兒便出了城。

蕭家別莊,距離京城不遠,現下時節,天黑的慢,四個人很快便到了蕭家的別莊。

蕭冰纓坐在馬車上沒有下去,趙嘉虞帶着林夕昭和曲笙進了別莊。這裏的人不認識趙嘉虞,但卻識得趙家的馬車。

蕭家多得趙家提攜,自然不敢怠慢了趙家的表小姐。

趙嘉虞大大方方進了別莊內,叫了裏面管事的,說她今日替父親來尋幾壇美酒,讓管事的挑些個好的來。

管事的聽到是趙家老爺要酒,也不敢糊弄,尋了幾個人便要去地窖處。

“欸,等一下,我自己去挑吧,你在前面帶路。”趙嘉虞倒是想看看,蕭家的地窖之中,能有多少好酒。

管事的聞言,似是猶豫的看了幾眼面前的三位姑娘。

“怎麽,連我也不能去?”趙嘉虞拿了出趙家小姐的氣勢來。

管事的聞言,忙低首,道:“不是,地窖之內有些雜亂,恐髒了表小姐的衣裙。”

“不妨事。”趙嘉虞才沒那麽嬌氣,她練武的時候,衣裙弄髒毀壞的還少嗎。

趙嘉虞說完,看着管事的還在猶豫,心裏起了躁意,聲音大了幾分,頗有威吓之意,道:“還不前面帶路?”

“是是是,小的這就帶路。三位小姐請。”管事的不敢得罪趙嘉虞,誰都知道,趙家很是寵這位表小姐,且這位表小姐的脾氣極差,連他們的主母都是敢嗆上幾句的。

林夕昭看着趙嘉虞用着自己的身份壓着這裏的管事,到沒覺得趙嘉虞驕橫。趙嘉虞是個紙老虎,心軟的很,她是不會無辜苛責下人的。但對于管事的猶豫這事,她倒是有了幾分疑惑。

林夕昭與曲笙對視一眼,看着曲笙眼裏閃過的一瞬猜疑,眸光微怔一瞬,牽過了曲笙的手,跟在了趙嘉虞的身後。

三人跟随別莊管事下了地窖,說是地窖,其實是在房子的下方挖了一個巨大的坑位。

上面通着風,下面陰冷,夏日藏酒放在這裏,會使得酒更容易存放。

趙嘉虞走在最前面,看到那些個酒壇子,兩眼便生了光。在管事看不見的時候,興奮回頭朝着林夕昭和曲笙笑挑眉。

林夕昭看趙家興奮的樣子,笑着搖了搖頭。

很快幾人便到了酒窖的底層,管事的轉過頭來,恭敬的道:“莊裏的好酒,都在這裏了,表小姐可以随意挑選。”

趙家很多時候都是差人來取酒,只需到時候和蕭老家禀告一聲便好,所以管事的也沒有懷疑趙嘉虞。

趙嘉虞聞聲,點點頭,道:“這裏沒你什麽事,我選好了酒,自己會上去,你先回去吧。”

管事的聞言,擡頭看了一眼趙嘉虞,笑道:“酒水沉重,小的就在這候着,待會替您提上去。”

趙嘉虞還想在這裏抒發一下自己的高興勁,聽到管事這麽一說,只能假正經道:“也好,那你在這等着吧。”

趙嘉虞帶着林夕昭她們瞧着這些個酒壇子,除了上面的布的顏色不一樣,幾乎沒看出什麽不同來。

“欸,哪個酒最好喝?”趙嘉虞朝着遠處候着的管事,大聲的問道。

管事的聞聲,朝着趙嘉虞快步走過去,解說道:“回表小姐,這白色的為下品,紫色為中品,紅色的為上品。”

“那這個黃色的呢?”趙嘉虞聽着管事解說之時,便開始用眼睛尋看了,這裏并沒有黃色的酒壇子,但卻有遺落的黃色布條,被壓在了酒壇子之下。

管事的聞言,幹笑了一聲,道:“黃色為上上品,不過這個是老爺留着自己喝的,份量十分的少。”

趙嘉虞聞言,內心雀躍了一瞬,得虧問了問,不然就錯過了這等好酒。

趙嘉虞神色故作平常,道:“那就給我來幾壇黃色的吧。”

管事的聞言,有些為難的神情,道:“這,老爺不曾送過人,表小姐要不要——”另選其它。

“費什麽話,你盡管拿來,我回頭跟舅父說就是了。”趙嘉虞才不管能不能送人,她再次拿出了小姐的氣勢來,可盡管如此,管事還是為難的沒有任何動作。

趙嘉虞見管事的不動,就更加的好奇,這是什麽美酒,何以讓她舅父這麽小氣。

趙嘉虞瞥了一眼管事的,不動聲色的道:“行了,我自己選幾壇上品,你在這等着吧。”

管事的聞言,為難的臉色放開,笑道:“表小姐看上哪一壇,只管使喚小的,小的給您搬上去。”

趙嘉虞的神色平和,但林夕昭知道,趙嘉虞心裏肯定又在想什麽歪點子了。果然,三人走開一些,趙嘉虞便小聲的對林夕昭和曲笙,道:“我們分開找。”

她就不信找不到這上上品的酒。

林夕昭看着趙嘉虞轉身開始找酒,無奈的看了一眼曲笙,而此刻的曲笙,目光卻正盯着正前方的牆面。

“這裏有什麽嗎?”林夕昭順着曲笙的目光望去,輕聲問道。

“機關。”曲笙的聲音不大,但卻也被前面的趙嘉虞聽到了。趙嘉虞方才尋看了一會,也沒有看到黃色布條的酒壇子,聽到曲笙這麽一說,也看了過去。

趙嘉虞看着前面與別處無異的牆面,側目看了一眼別莊管事,随即大步走過去,便開始尋找着機關所在的位置。

而此刻的管事注意到趙嘉虞來到牆體旁的時候,急忙小跑了過來,詢問道:“表小姐這是在找什麽?”

趙嘉虞聞言,瞥眼看他一眼,道:“找酒呗。”

管事笑道:“表小姐這是說的什麽話,這牆裏怎麽會有酒呢。”

趙嘉虞也不好糊弄,曲笙雖然是遲鈍了些,但是精明的很,她說有機關,那大概就是有的。

“小笙兒,你過來。”趙嘉虞要求助曲笙,這小家夥眼睛尖的很。

曲笙聽到趙嘉虞喚她,又瞧着管事的臉上心虛又讨好的笑意,看了一眼林夕昭。林夕昭本不想多事,但趙嘉虞卻走過來,将她手中的曲笙拉走了。

趙嘉虞微擡下颚,示意曲笙将機關找出來,曲笙側目看了一眼管事的,瞧着管事的臉上的肌肉抽動,便知道這牆裏一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曲笙将目光看向地面上的一壇酒,趙嘉虞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不需要曲笙多話,趙嘉虞直接跨步過去,将酒壇子挪開了。

酒壇下面是一個空格,正好被酒壇遮蓋住。趙嘉虞看着下面的扳手,臉上笑意明顯,彎腰便是要将其拉開,可下一刻那管事的便踱步過來,直接伸手擋住了趙嘉虞伸過來的手。

“你放肆!”趙嘉虞被管事的碰到了手,急忙的收了回來。

她倒是不在意被人觸碰,她在意的是這個管事的阻攔她。

“表小姐,您不能進去。”管事的見趙嘉虞直起了身子,忙用自己身子壓住了空格子裏的扳手。

趙嘉虞看着管事的這麽拼命的護着不讓她打開,心裏便開始有了猜忌。舅父能有什麽是見不得人的?

這人不讓她打開,她偏要打開。

“起開。”趙嘉虞神色冷了幾分。

管事的聞言,只能沉默着低下了頭。林夕昭本想勸阻,但瞧着曲笙看了她一眼後,眸光下斂,半張的唇口,抿在了一處。

文的不行,那便來武的,趙嘉虞對着眼前的管事,只一只手便将他抓起來,原本是想直接扔出去的,可想了一下,扔的的力道還是減輕了些。

管事的被扔在了一旁,還想要阻止時,趙嘉虞已經将機關拉開了。

牆體割裂一部分,宛如房門大小,自動轉開。趙嘉虞看着眼前的一幕,直接呆怔住了。

裏面三五個小姑娘,有的比曲笙還要小一些,穿着單薄的衣裙,有的連衣服都沒有穿,在看到外面的人時,只是呆呆的望過去。

各個都雙眼無光,仿若已經沒了魂一樣。

“李管事,這些是什麽人?”趙嘉虞心口悶堵,她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卻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小的時候便聽到別人瘋言瘋語,說自己的舅父一些污遭的不是,可那些她都是不信的。現在想來,恐怕這些都是真的。

“李管事,勞煩去拿幾件衣服來。”林夕昭往趙嘉虞的身邊走了幾步,擋住了李管事的目光。

趙嘉虞聞聲,這才有所反應,轉過身來,呵斥着不為所動的李管事,道:“還不快去!”趙嘉虞的聲音大的,讓李管事驚吓的雙肩抖動,急忙爬起來朝着地窖外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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