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曲笙不認識面前的人, 但他今日觸了她的逆鱗,只能怪他倒黴。

曲笙的笑容陰恻恻的,永慎侯府家的公子認得曲笙。瞧着曲笙這副神情, 臉上有些尴尬,他雖知曉她是個傻子, 可也難免慌張,笑着張口想要說些個解釋的話。

但曲笙卻不給他機會, 她将手中的花瓶擡了起來。

“你——”

曲笙将手中的花瓶又快又準的扔出去, 砸到了永慎侯府公子的腦袋上。只是花瓶太小, 即便是磕到了腦袋,碎成了瓷片,也沒能将他擊倒。

永慎侯府公子額頭上,只須臾間便流下了幾道血痕,腦袋上的疼痛還未感知到, 便被自己摸到了血液吓的手哆嗦了起來。

一個大男子,被一個瘋丫頭砸了腦袋,自然不會就此了事,他看着曲笙, 想起她是個傻子,臉上從方才的尴尬, 變的憤怒起來。

曲笙看着他跨步過來, 卻依舊神情自若,在永慎侯府公子伸過手, 快要碰到她時,屋頂直接下來一個人, 将他一腳踹到了遠處的房門上。

“小姐。”風齊從屋頂下來,将人踢開後, 回頭請示。

今日進鄭府之前,曲笙喚他,便讓他随時留意。他是護衛但也是男子,雖在相府得到應允可以随意進出林夕昭的院子,但鄭家小姐的院子他是進不來的。所以一開始他便沒有随着曲笙進府,而是從別處進來的。

曲笙望着摔在地上,捂着胸口的男人,眼神冷了起來。

風齊會意,轉身之時臉色也是同樣的駭人。

曲笙要殺了這個人。

風齊慢慢走過去,低頭睥着地上的人,彎下腰将人掐着脖子舉了起來。

許是屋內的聲音太過吵鬧,林夕昭又睡了這麽久,藥效已經過半,她遲緩的睜開雙眼,待清眼發生的事情時,瞬間清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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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齊,快住手!”

林夕昭望着上次在撫承王府攔住她去路的宋子祥,被風齊掐着脖子臉色青紫,似乎快要斷了氣,連忙起了身。

可身體不知道為何太過疲憊,才走了一步便踉跄着跌到了曲笙的懷中。

“姐姐。”曲笙抱住了林夕昭,收了眼中方才的冷意,望着她緊張的樣子,微微蹙了眉。

“快讓風齊住手,他是永慎侯府家的公子。”林夕昭說出了這名男子的身份。

風齊聞言,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下,但卻回頭看了一眼曲笙。曲笙雙眼不着痕跡的微眯,回頭看了一眼風齊。

風齊從曲笙的目光中得到了命令,松了手,但卻沒有就此放過他。風齊将人放下後,再次補了一腳,直接将人從從屋內連帶着門板踹了出去,沒個一年半載,怕是下不了榻了。

林夕昭看着風齊那股狠意,此刻似乎已經察覺出了宋子祥一定做了什麽不規矩的事,只是還沒等她細想,便又瞧見了外面的來人。

鄭侍郎的夫人,帶着幾個姑娘在院子裏,正驚愕的望着地上的宋子祥。

“這不是永慎侯府家的公子嗎,怎麽會在春癔妹妹的閨房裏?”開口說話的不是別人,是當今國舅爺的女兒,程眠容。跟随一起來的,還有幾位別家官員的姑娘。

程眠容不管面前的人死活,她倒是好奇屋裏是什麽人,當她看到曲笙和林夕昭出來的時候,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此人意圖對我家小姐不軌,煩請鄭夫人差人去報官,再通禀一聲我家三公子和四公子。”風齊拱手行禮,擡眼時,目光中帶着兇狠。

鄭夫人聞言,低頭看着下人正準備扶起來的宋子祥,一時也拿不定了主意。

“宋小侯爺竟然會對一個傻子有興趣,倒是讓人眼界大開。”程眠容望着眼前的一幕,掃了一圈也沒有看到鄭家的小姐。給她們家送了重禮,說請她來說說話,原來是想讓她看這個。

程眠容只片刻便懂了鄭家的人下的什麽套,無非就是讓她看到永慎侯府家的公子與屋內的姑娘私會之事。而這姑娘,定然不是曲笙。

今日若非這個場面,她估計也就當了這謠言的傳話者。程眠容冷哼了一聲,也不與林夕昭她們打招呼便離開了,其餘的小姐見狀,也都無聲的跟着轉了身。

這種腌臜的事情,姑娘當然是能避則避。

林夕昭此刻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今日她與曲笙總覺得困倦,這時已經想的明明白白。但今日之事不可張揚,于她們是沒有好處的。

林夕昭牽着曲笙走到了鄭夫人面前,擡眼時,眼裏已經沒有之前的溫柔,“今日就當我們完全沒有來過,鄭夫人若是想要——”深究責任。

“大小姐。”風齊适時插了話。他知道林夕昭心軟,但今日之事,永慎侯府的公子被打成這樣,勢必不會善罷甘休,所以這事得由他們曲侯府出面。林相國太在意自己的風評,靠不住的。

林夕昭聽到風齊喚她,側目看了過去,看着風齊颔首,她便停了接下了話。

“今日之事,永慎侯府若有任何意見,我們正毅侯府,随時奉陪。”風齊雖是曲笙的貼身護衛,但他對曲笙太過了解,所以他說的話就是曲笙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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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霆和曲钰來的時候,帶來了一輛馬車。

鄭府的人只說曲笙的護衛讓來請他們去接人,并沒有說明緣由。但這兩個人何等的精明,一猜便是出了事,進了府中聽着風齊禀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後,讓人把林夕昭和曲笙接到馬車上,便留在了鄭府內。

“鄭夫人不會覺得,今日的事情,會就此掀過吧?”曲霆坐在鄭府的廳堂內喝着茶,看着地上大夫還在為其診斷病情的宋子祥,笑的随意卻又讓人有些害怕。

誰都知道,曲家的人,除了那個傻子,各個都不是善茬。曲家人有恩必還,有仇也是必報的。

今日之事雖是沖着林夕昭設下的局,可林夕昭卻是她們曲家的義女,于他們而言,與自家的妹妹無異,且自己的妹妹也是被牽連進來的,兩個妹妹的清白,今日差點就毀了,所以今日之事,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這也是設局的人,低估了林夕昭在曲家人心目中的位置,也低估了曲笙這個人。

至于躺在地上的那個人,永慎侯府的人不是沒人來接,而曲家兩位公子不讓帶走。

他們明确的說明了,要讓永慎侯爺和夫人親自過來接人,不若他們就把人帶到京兆府衙的大牢之內,至于安個什麽罪名,他們也已經想好了措辭。

鄭侍郎從戶部衙門裏回來,知曉了這事之後,直接将自己和自己的女兒摘了出去,至于曲家想要如何處置他的夫人,他不管。

“鄭大人還真是有大義滅親的氣魄,可你覺得今日之事,你摘的幹淨嗎?”曲霆說話不緊不慢,但再次讓鄭家的人聽的心顫。

曲家揪着此事不罷休,也不報官,鄭侍郎便覺得曲家是想要得到什麽東西。

“二位公子,想要什麽盡管說,我鄭某能彌補的一定不會吝啬。”鄭侍郎豁出去了,就算是要他鄭家的全部家産,他也會要咬牙給的。

“彌補?”曲霆笑了一聲,看向了曲钰,曲钰會意笑道:“鄭大人不要誤會,我們曲家還沒有窮到想要鄭大人家中的東西。不過……”

“不過什麽?”鄭侍郎聽到不過二字,心裏便開始琢磨着,曲家的人是有事想要讓他去做。

果不其然,曲钰朝着他勾了勾手,在他靠近後,與他說了的話,把他吓的不敢吱聲了。

“鄭大人是肯,還是不肯呢?”曲钰挑眉,看着呆若木雞的鄭侍郎,勾起唇角問道。

鄭侍郎腦袋裏轉了幾轉,曲钰方才說的很明白,他若不答應,不僅是他的家宅財産,他這個官也別想當了。

“鄭某答應便是。”不做必會失去,做了還有一線希望,今日之事,他不是不知情,但他覺得此事可行,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卻不想曲家的人會這般在意林夕昭。

曲钰聽到鄭侍郎答應後,側目看了一眼曲霆,曲霆唇角微勾,将手中的茶盞放下了。

永慎侯府那邊回去的家仆,很快便把永慎侯和其夫人帶來了。

永慎侯看到自己的兒子昏在地上這樣久,連個床榻都沒躺,又瞧着他身上傷,假意痛哭着開始還指責曲家下手陰狠。他兒子什麽都沒做,卻被打成這樣,實在是冤,揚言要去皇宮去告曲家。

永慎侯不說還好,說了卻讓曲家兩位公子相視一笑。曲钰笑道:“貴妃娘娘近來與皇後娘娘鬧的不可開交,宋侯覺得此事傳進了宮中,會由誰來裁斷呢?”

宋子祥是什麽都沒有做,但他出現在一個女子的閨房之中,行事鬼祟,被曲笙的護衛抓了個現行,難道這也有假嗎?

未出閣的女子與男子在別人的閨房之中待在,若非親兄妹,傳出去就算什麽也沒有做,名聲也是極為不好聽的。

若是他們咬死了,說林夕昭故意來此與之幽會,恐怕就更洗不清了。以後除了永慎侯府,若想要嫁人,即便是低嫁有人要,迎娶的一方也是要背負流言蜚語,到時候誰又會好好相待呢?

在這天晟國內,女子最重聲譽,他們這是要毀了林夕昭!而且是蓄謀已久。

貴妃乃是永慎侯的胞姐,這些年,天晟皇帝偏寵貴妃,雖無換太子之意,但也将其所出封了王,在宮中多搶她的風頭,皇後也因此記恨着貴妃。今日之事,永慎侯根本不占理,即便自己的兒子被打成了這樣,他也必須要忍氣吞聲。

“煩請宋侯爺明日帶着夫人去林府,與我夕昭妹妹和笙妹妹道個歉。”曲霆和曲钰在這裏等着,便是為了此事。

永慎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曲钰和曲霆就是要下他們的臉面。做下這等讓人惡心之事,若不給些懲罰,他們曲家的人,豈不是人人都可欺?

“我父親馬上要回京了,我們兄弟二人還有事要做,就不打擾了。”曲钰和曲霆丢下話後,離開了鄭侍郎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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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昭和曲笙一回到林相府,便聽到下人說趙嘉虞和蕭冰纓過來了。林夕昭坐在馬車上時,回想今日,聯想到了前幾日于氏讓她參加宴席之事。

兩者聽上去沒什麽關系,可同樣都是于氏告知讓她去的,且兩次都遇到了永慎侯家的公子,若說不是刻意安排,她定然是不信的。

林夕昭回了府中,專門去問了伺候兩個弟弟的下人,兩位公子,晌午之前可有瞌睡。

下人回說,有。

林夕昭猜出了于氏在飯菜裏動了手腳,卻沒有直接去找她對峙。于氏這個人看上去很好說話,但卻有些個刁鑽。若非她的生母這些年壓着她,怕是早就顯露了出來。她這會若是去尋她,她定然會拿着兩個兒子來開脫。

誰下藥,會讓不顧自己的孩子呢。

今日的事情,她只能認栽,只是苦了曲笙與她一起,受了這氣。

林夕昭回了院子,看到趙嘉虞和蕭冰纓等的着急了的模樣,還未開口說話,便聽到趙嘉虞抱怨道:“你帶着小笙兒去哪了?”

林夕昭聞言,想要回答,卻發現趙嘉虞的臉頰紅腫了一半,她眸光微怔,問道:“你的臉怎麽回事?”說着便擡手查看。

趙嘉虞聞言,臉上露出些許尴尬,道:“昨兒被我母親打的。”

林夕昭聽到趙嘉虞是被自己的母親打的,眼裏有了不加掩飾的心疼,但下一刻便看到趙嘉虞苦笑道:“不過你放心,那幾個姑娘的賣身契拿到手了。”

今日蕭冰纓去尋她的時候,親自帶過去的。

林夕昭昨日原本安排蕭冰纓旁敲側擊,以防趙嘉虞這邊拿不到,卻不想今日趙将軍親自去了蕭府要了這幾個姑娘的賣身契。

蕭将軍少不了被自家夫人謾罵,但好在賣身契交了出來,由蕭冰纓帶去了趙府。

林夕昭今日總算聽到了一件好消息,可是趙嘉虞的臉實在讓人心疼。

“不妨事,我們先去看看那幾個姑娘吧。”趙嘉虞昨日被母親打了,是傷心的,可後來聽到自己的母親的無奈,心裏的氣就已經消散了。

“好。”林夕昭和曲笙這才剛回來,就又出了府。

林夕昭帶着她們去了京中安置姑娘們的小院裏,幾個姑娘得了大夫的醫治,知曉自己再不用去那暗無天日之處,都喜笑顏開,但還有兩個精神還是有些個問題。

看着這幾個年紀還小的姑娘,林夕昭琢磨了一會便決定,讓這幾個姑娘留在這裏。反正這裏也沒置辦幾個下人,留在這裏也無妨,但是去留也是随意,她并不強迫,萬一她們有更好的去處呢。

趙嘉虞看着這些被自己舅父糟蹋的姑娘,心中自責的很,不僅如此,她還無法阻止下一批姑娘受害。

她母親說的對,她救了這些姑娘,必然會害了另一批姑娘,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他能偷摸一次,必然會有第二次,只是時間問題。

至于如何阻止她舅父的變态行徑,她想了一夜也沒有想出個頭緒來。

林夕昭安排好了幾個姑娘,并沒有着急離去,這裏比相府要清淨許多,她現下不想回去。

“京中的言官,對各部大臣、武官有詢事考言職責,蕭叔父之所以肆無忌憚,是因為晉升無望,若是他有了建功的機會,我想這事便可迎刃而解。”林夕昭對于趙嘉虞讓她想想辦法,給出了一個建議。

既然是男子,必然對建功光耀門楣之事責無旁貸。再者,為官者,誰又不想往上爬呢。

“建功?”不是趙嘉虞不信任她的舅父,國家久無戰事,他父親都沒有晉升的希望,她那個舅父就更別提了。

蕭冰纓聽着林夕昭的話,目光看向了曲笙。若說戰事,近來不就是有一個,雖是附屬國內亂,可那也是戰事。只是這事曲家一手便辦了,何須在京的武将呢。

曲笙吃着林夕昭吩咐下人去外面買的點心,擡頭時,卻發現三個人都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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