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曲笙知道這三個人想要做什麽, 但她此刻卻不能出聲答應。往天晟附屬海朝國,內戰之中,送去一名将領, 自然不是什麽難事。但,難就難在如何開口。

曲家負責的戰事, 從來不會用外人,上次就因為天晟皇帝派往的人, 導致她的哥哥命喪戰場。

今日她若開了口, 話傳到戰場上, 不知四叔和二哥要如何想。

三人看了會曲笙,卻也沒有說話,她們知道這些都是妄想。朝中的事情,又怎麽會是她們幾個姑娘可以左右得了的。

幾人在這裏待了一會,便各自回了府。林夕昭也未将今日之事告訴趙嘉虞她們。這樣的事情, 多一人不如少一人知道的好。

曲笙随着林夕昭回了府中,各自沐浴之後,林夕昭也沒有去用晚膳。被在自己的府中下藥,她現下雖不至于杯弓蛇影, 但心裏卻有些膈應。

不是她想要逃避,只是暫時還沒有辦法來解決此事。她不知道自己的繼母與永慎侯府有什麽樣的交情, 但從這兩件事情來看, 已然是交情匪淺了。

她們在鄭侍郎府中離開的時候,曲家兩位兄長也讓她們先不要聲張, 待明日之後自會有個說法。

林夕昭抱着曲笙,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她想不明白于氏為何要幫永慎侯家的公子, 難道是為了自己父親的官途?

可父親已然坐到了相國之位,在天晟國內已經沒有人可以與他的官階相較, 再巴結永慎侯又有何用?而且父親從來不屑于與人為伍,連曲家這樣的有着足夠勢力的權貴侯爵,他都不曾走動,又怎麽會在意一個貴妃的親眷。

林夕昭想不明白,也睡不着,她将柔和的臉頰埋在曲笙的懷中,嗅了嗅曲笙身上的獨有的令人産生歸屬感的味道,擡頭時,卻看到曲笙兩只深邃的眸子正在觀察着她。

“今日讓你和我一起委屈了。”林夕昭對于今日,沒能把事情告知父親讨要個公道,已經對曲笙道過幾次歉了。

曲笙聞言,目光微斂沒有任何的回應。她知道林夕昭今日也是吓到了,風齊殺人的場面她見了不知多少次,但林夕昭卻是第一次見到。

今日她原本是想着不論是誰都要讓他死的,可當她聽到永慎侯家的公子時,卻猶豫了。

永慎侯雖在朝中沒有實權,但卻是貴妃的胞弟,她的猶豫不是擔心害怕,而是有些事情,需要從他們身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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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睡覺。”曲笙方才看着林夕昭一直睜着雙眼,時不時眨動一下,便知道她是因為白天的事情而睡不着。不過,待這些事情完成之後,她必然會給林夕昭一個滿意的公道。

林夕昭聽着曲笙慢聲輕語,側了側身子,将一只手搭在了曲笙的柔細的腰間,柔聲道:“好。”

林夕昭雖然答應了曲笙,也閉上了雙眼,可眼睑下的眸子卻還在轉動。曲笙身子微動,貼近了林夕昭的臉頰,學着林夕昭輕吻她時的樣子,在她的額間吻了吻。

林夕昭感覺到柔軟和溫熱,睜開雙眼看着曲笙擔心的神情,彎起了眉眼,笑道:“不是要睡覺?”說睡覺了還要偷親她。

曲笙第一次這般親吻林夕昭,心裏那份緊張還未褪去,被林夕昭問的耳尖又紅了起來。

林夕昭看着她這副可愛的模樣,情不自禁的擡手摸了摸她的柔滑的小臉,目光溫柔,須臾音色輕柔道:“睡吧。”

她睡不着,也不能帶着曲笙不睡。

林夕昭輕輕拍了拍曲笙的後背,看着她閉上雙眼後,也在她額間吻了吻。

翌日一早,林建海下了早朝,回府用膳看到林夕昭無精打采,不言語只顧得喂曲笙吃東西,問道:“昭兒,這兩日,有什麽事情發生嗎?”

林建海是疼愛這個女兒的,相比兩個兒子,他更喜歡林夕昭。林夕昭從小便聰明好學,也是一個好姐姐。更重要的,是像她的生母一樣溫柔善解人意。她從不滋生事端,也不會在弟弟們搗亂後告狀,因此有什麽不想說的事情,也會埋在心中,從不表露。

知女莫若父,今日見她這般模樣,必然是有事發生的,且事情還不小。

林夕昭聞言,夾着喂給曲笙飯菜的手頓了一瞬,而後舉起放到了曲笙的唇邊,看着曲笙吃進了嘴裏,才轉頭想要說些別的遮掩過去。

但還沒等她開口,管家便來報,永慎侯攜夫人登門,已經進了外院了。

林建海聽到永慎侯,不解的側目看了一眼自己的繼室。他與永慎侯從未有過來往,怎麽會忽然登門呢?

“是你請來的?”林建海望着自己的夫人神色有一絲慌張的模樣問道。

于氏聞言,收了那一絲緊張,笑道:“許是前些日子與永慎侯夫人聊的投機,今日他們來,想必也只是想要走動走動。”

于氏并不知道昨日發生了什麽,她也不是沒派人去問,但得到的回複是沒得手。加之林夕昭回來也沒有尋她興師問罪,或是告知林建海,她心裏雖有些不解,但到底是做下了虧心事,也不敢有更多的動作。

今日永慎侯和其夫人一起來,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林建海聽到自己夫人的解釋,将筷子放下,擡頭對管家道:“請永慎侯爺和他夫人去會客廳,我馬上過去。”

“夫人,與我一起過去吧。”林建海說完,又對于氏說道。

來了夫妻二人,那他們必然也要夫妻二人過去接待。

于氏聞言,看了一眼一直看着她的林夕昭,笑了笑,對林建海道:“好。”

看着于氏與自己的父親離開了膳桌,林夕昭的眸光微動,垂眸一瞬,繼續喂着曲笙吃東西。

飯吃了一半,林夕昭和曲笙被管家也喚去了會客廳堂。

林夕昭一進會客廳內,永慎侯的夫人便急忙從坐位上站起來,走到林夕昭的身邊便擡起手想要去握林夕昭的手,但卻被林夕昭擡手躲開了。

“夕昭見過宋侯爺,宋夫人。”林夕昭的臉色雖不好,但在禮數上卻沒有失禮。

永慎侯夫人本想握着林夕昭的手說些個道歉的話,可此刻看着原本溫溫柔柔,甚是好拿捏的林夕昭如此态度,一時拿不定主意,只能幹笑了一聲道:“好好。”

林建海此時還不知道永慎侯夫人二人來此的目的,他們只說想要見林夕昭和曲笙才能說。

曲笙當然知曉是為何,昨日風齊已經告知過她了,這兩個老東西今日來是來道歉的。

道歉就道歉,還遮遮掩掩的,讓人好生不痛快。

曲笙站在一旁不說話,擡眼時,眼裏不在是之前的呆愣。目光裏有了幾分戲谑之意。

林建海看着自己的女兒神情不對,問道:“昭兒和笙兒也過來了,不知宋侯爺和夫人尋她們做什麽,可是兩個孩子做了什麽讓兩位為難的事情?”

林建海說着客氣的話,他的女兒自然不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只是曲笙他就不知道了。

但這些年,曲笙在自己女兒這裏從來都是乖巧的,這會兒自己的女兒又是這般的态度,想來應該是永慎侯夫婦對她二人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只是他想不明白,兩個姑娘能對永慎侯夫婦做什麽?

永慎侯臉色也是不好,其夫人聽到林建海的詢問,臉色也有了些許的尴尬。于氏此刻也已經看出了問題所在,只是永慎侯夫人看她的時候,她只能裝作也不知的樣子。

“昨日我家子祥去鄭侍郎家中做客,巧遇令愛和曲侯家的小姐,誰知産生了誤會,讓曲侯家的小姐和夕昭受了些委屈,今日我夫妻二人來此,是想和她們二人道個歉的。”

永慎侯拉不下臉面,只能讓其夫人代為道歉,但這些遠遠不夠。永慎侯夫人說的話,明顯是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吃飯,困。”曲笙在這時,聲色遲緩的插了話。

曲笙一般是不開口說話的,林建海聽着永慎侯夫人的話,原本也只以為是個小誤會,但還未開口問,便聽到曲笙的話。

他是不懂,但于氏卻聽懂了。林建海側目望向自己的繼室,眼中疑惑。于氏聽到曲笙的話,緊張的吞咽的口水,眼裏的慌意,被自己的夫君看的時候,也忙斂了去。

“笙兒這是何意?”

曲笙簡短的話語,只有林夕昭懂得,若她不懂,自然會誘導着她說出來。可林夕昭此刻卻沉默的望着曲笙,不說話。

林夕昭不知道曲笙是怎麽知道飯菜裏被下了藥的,但仔細一想,或許應該是風齊告知的。

“昭兒?”林建海見滿屋的人都不答話,便詢問了自己的女兒。

“回父親,昨日于姨——”

“夫君,昨日鄭侍郎的夫人邀請昭兒去府中做客,我也是心軟,瞧着她家的姑娘确實是誠心想要昭兒結交,這才勸着她說去。就是不知宋夫人說的,讓兩個姑娘受了委屈,是何委屈?”于氏搶先截斷了林夕昭的話,言語中多在澄清自己不知情。

林夕昭聽到于氏的話,微微蹙眉,卻也沒有直接揭露下藥的事。這事是不是于氏做下的,她還不确定,但她想這件事與她必然有所關聯。

林建海聞言,看了一眼自己的繼室,他是聽聞昨日林夕昭和曲笙去了鄭侍郎家中,但到底發生了什麽,他還不知曉。

永慎侯夫人聞言,低下了頭,似在琢磨着如何開口。

“他們,想害姐姐。”曲笙又插了一嘴。

林建海聞言,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問道:“笙兒這話又是什麽意思?”曲笙雖然在外癡傻,但卻不會撒謊,她只會說看到的事情。

永慎侯夫人聞言,忙道:“林相國莫要着急動怒,只是一些小誤會。我兒誤入了兩位姑娘所在的房間,但我兒已經得到了教訓了,現下還在家中卧床不起。”永慎侯夫人搬出了自己兒子受傷一事,似乎想占得先機,示弱之後,讓林建海不再追究。

且這件事情若是鬧大了,對兩個姑娘的名聲也是不好的,她也是拿捏了這點,才扮做了過錯卻又弱勢吃了虧的一方。

林建海聽着永慎侯夫人和自己繼室的三言兩語,還在雨裏霧裏,但此刻卻也知曉自己的女兒和曲笙受了委屈。他望着林夕昭蹙着的眉頭,既是受了委屈,昨日也不與他說,想來是說不出口的。

“風護衛呢?”曲笙的身邊一直跟着風齊,曲笙說話有些不利索,但風齊應該是知道的。

“小人在。”風齊就站在門外,聽着林建海喚他,直接跨步進了房中,拱手行了禮。

林建海看着風齊,問道:“你家小姐和昭兒昨日在鄭侍郎家中,受了什麽委屈?”

風齊聞言,擡頭回禀道:“回相國大人,昨日大小姐和小姐受邀去鄭侍郎家中做客,路上便異常困倦。到了府中小姐便開始瞌睡不起,大小姐在用過午膳之後也陷入了昏睡。”

“然後呢?”林建海越聽臉色越難看,聽着風齊頓了一下,緊忙問道。

風齊聞言,看一眼永慎侯夫婦二人,繼續道:“永慎侯家的公子,不知用了什麽法子進了鄭小姐的閨房,行徑鬼祟,欲圖謀不軌,想要去抱大小姐,幸虧小姐醒來,将我喚過去,不若還不知要發生什麽事情。”

一個男子進了未出閣姑娘的閨房之中,能做什麽?

林建海聽完風齊的敘述,臉上鐵青怒瞪着永慎侯夫婦,問道:“這叫誤會?”

永慎侯夫婦二人聞言,低下了頭,今日是來道歉的,風齊說的也沒錯,可他卻沒說将他兒子打的倒地不起之事。

“林相國,我都說了是誤會,我兒子什麽也沒有做,當時只是看到令愛在伏在桌子上睡着了,想叫醒她而已,誰知竟讓曲侯家的小姐産生了誤會。”永慎侯夫婦二人,今日倒不像是來道歉的,像是來解釋誤會的。

“你家兒子進了鄭小姐的房間,想要叫醒我女兒?”林建海已經積壓了些許怒氣,聽到永慎侯夫人辯解,聲音都變的急躁了起來。

“這,我兒子也被這個人打的卧床不起,大夫說以後還會落下病根,他已經受到教訓了,林相國還想如何?”永慎侯夫人越說越覺得委屈,若非曲家逼迫,她們怎麽可能會拉下臉,登門道歉。

“如何?”林建海幾乎沒有動過怒意,但此刻卻怒到臉色通紅,片刻後,大聲的對管家道:“常管家,送客!”

林夕昭望着自己的父親動怒的模樣,還以為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卻不知只是言語憤怒的說了一聲送客。

可不這樣,又能如何,難道要将此事挑明,把自己女兒的名聲和曲家女兒的名聲敗掉嗎?

林夕昭知曉自己的父親為自己和曲笙着想,昨日她也是想要将此事壓下的,但她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曲笙。

永慎侯夫婦還想說什麽的時候,林府的管家便站出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曲笙看着永慎侯夫婦離開,回頭時,與風齊對視了一眼。風齊會意,退了出去。

林建海方才被憤怒沖的腦袋裏理不清思路,但只一會他便想到了風齊說曲笙和林夕昭出門後,異常困倦一事。

他将目光轉向了自己的繼室,問道:“你有沒有參與?”

林建海曾經聽林夕昭的生母說過,永慎侯幾次想要讓自己的女兒嫁到他們府中,但永慎侯家的公子并非良配,所以也都拒絕了,今次聽到他們家中做出如此龌龊的行徑,忽而想到,是不是自己的繼室與她們通了氣。

“夫君這是什麽話?昭兒是我看着長大的,我待她如親女兒,那永慎侯家的是有和我提過想要我們家昭兒,可我也沒答應不是。”于氏說完話,便開始掩面抽泣,“你這般懷疑我,讓我這當家主母如何自處,還不如做妾室來的自在。”

林府內宅的采買膳食幾乎都是于氏負責的,家中的銀錢,除了梁氏的嫁妝和林夕昭的物品,也都是經她之手,林建海懷疑她,也不是空穴來風。

林建海看着自己的繼室哭泣不止,心中的猜疑消退,忙道:“是我錯了,不該錯怪夫人,但是府中手腳不幹淨的下人,還望夫人能查一查。”

林建海想要親自查,但方才說了對于氏懷疑的話,只能将說将此事交給她來查處,來安撫她。

于氏聞言,放下了掩面的手,又抽泣了幾聲,方要張口說話,管家又來報。鄭侍郎帶着夫人來了。

林建海聽到鄭侍郎,方消退一點的怒火,又上來了,“他還有臉來?”

“老爺,鄭侍郎夫婦說是來道歉的。”管家将在外面聽着鄭侍郎夫婦要說的話,轉達了出來。

鄭侍郎夫婦一進屋內便給林建海磕了頭,只把責任推卸到了永慎侯夫婦二人身上。也将知道的事情的經過,都一五一十的說了。留林夕昭在府中吃飯,引着她去藏書閣看書拖延時間,只等藥效發作。他們也是被逼無奈,只求林建海能夠原諒他們。

事情沒有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林建海也不能逮着不放,這兩家已然來道了歉,林建海思來想去只能将此事就此了了。

林夕昭已經和曲笙回了院子,林夕昭坐在屋內發着呆,怎麽也想不明白,于氏與她們之間的關聯。

将她嫁到永慎侯府,對于氏能有什麽好處,還是說于氏收了永慎侯府的什麽好處?

“大小姐,兩位公子請您和小姐回府一趟。”

林夕昭發呆之際,風齊接到了曲家來人傳話,說要她二人回曲侯府一趟。關于她母親案情一事,想要問問她一些細節。

“是那個人被帶回來了嗎?”林夕昭擡頭望着風齊,臉上掩蓋不住的急色。

那個之前被傳言,說是見到自己母親魂魄的人。

風齊聞言,低首回道:“是,人已經帶到了京城,不過現下還不能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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