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夢碎

第38章 夢碎

阮瑤清的車馬緩緩而行, 漸漸消失在衆人眼中,莫明在看了眼莫賀之,眼裏頭滿是滄桑, 不禁嘆了口氣,搖着頭佝偻着腰讓人攙扶着自己回到府內,人都漸漸回去。

莫瑤瑤看了眼站如松的莫賀之, 不忍心上前勸道:“二哥哥, 秋姐姐已經走了, 咱回吧。”

莫賀之未應聲, 片刻之後才道:“你可覺得跟在王爺身側那人有何不同?”

“護送清姐姐那位?”莫瑤瑤細想了下問道。

莫賀之點頭, 他拳頭緊握,方才那人身上的敵意實在太過明顯, 從他面前接走了阿茗, 那挺拔的腰背似是在默聲炫耀, 臨走那一眼, 意味深長了些。

莫瑤瑤點了點頭:“是器宇不凡,當是王爺手下的侍衛或是京城裏的是什麽官兒?”莫瑤瑤只當他放心不下阮瑤清安危, 又勸道:“二哥哥放心便是, 既王爺能讓他護送, 定能護好清姐姐安危。”

莫賀之嘴角微抿, 看向馬車消失地方,眼睛微微一眯, 他總覺得那人身份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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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陽到江南倒不是很遠,約莫只有五六日的路程,不過卻需路途卻不大方便, 要從陸路再換水路待到姚城,又要在換成陸路行兩日才能到。

陸路倒還好, 可想到還有三日的水路,阮瑤清眉眼便不自覺的皺緊,嘆了口氣。

“姑娘這是怎麽了?可是身子哪裏不适?”菱月見她興趣缺缺,不禁擔憂問道。

阮瑤清募的趴倒在矮桌上,懶懶的撐着腦袋,無奈道:“等到了冉陽,是不是便要換水路了?”

菱月點了點頭,不明所以道:“正是。”

一旁的菱星卻忽然一驚道:“對了,奴婢記着姑娘暈船症。”

阮瑤清聞言更是洩氣似的将臉埋在了臂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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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月這才明白緣由,忙走到菱星身側問道:“你可備治暈船的東西了?”

菱新面上有些不自然,搖了搖頭;“我剛知道會有水路,還未來得交準備。”

菱月眼眸一怔,擡手便戳了一下菱星訓斥道:“你怎不長心記着,你自幼服侍在姑娘身側,這樣的事兒竟也能忘,緩解暈船症的東西一樣也沒備,等會便到碼頭了,這可怎麽辦?”

菱星自知做錯了事兒,只是縮着腦袋一副認訓斥的樣子。

阮瑤清擡頭道:“沒事,那些東西本也沒什麽用處。”

“雖用處不大,但姑娘也可好受些,這整整三日的水路,若無那些東西,姑娘怕是難熬了。”

說的也有道理,阮瑤清點了點頭,無奈的看了眼菱星才道;“待等會到了碼頭,搬運行李還需些時間,還來得及,找個侍衛現在去買就是,我在碼頭等着。”

菱星為了将功折罪,忙道:“姑娘說的是,奴婢這就去。”

眼見着她掀起車簾便下了車,阮瑤清與菱月對視一眼,各自無奈的笑了笑。

菱星下了馬車,便要去招侍衛來,眼見的祿二一眼便看到四下張望的菱星,眼珠一轉,忙擡腳上前。

“怎麽了這是?可是姑娘有什麽吩咐?”祿二問道。

菱星自知道送行的人是人太子爺後,便多有拘謹,但眼下除卻他能幫忙,菱星也沒別的辦法,她抿了抿唇道:“姑娘有暈船症,我忘了準備些緩解的醫藥。”

果真是阮瑤清的事兒,祿二點了點頭道:“你先回去吧,這事兒我來安排。”

菱星點了點頭,卻還是不放心囑咐道:“旁的倒不要緊,只是務必要備些酸食兒。”

“可還有旁的?”祿二又問。

菱星一一列舉給他聽:“姜片,甘草,長卿.....”

待說完又問道:“如何?可記下了?”

祿二笑了笑道:“放心,不過十幾味藥罷了,已全然記下了,這時候不早了,那我便先去了。”

菱星點了點頭,想他是太子身邊的人,當很是穩妥,才松了口氣。

祿二卻向馬隊最前面奔去,敲了敲馬車壁道:“殿下。”

話落,簾幕便掀開來,徐元白看向他問道:“怎麽了?可是她有什麽事?”

自啓程開始,徐元白便讓祿二寸步不離守着那輛馬車,一見他來,心募自咯噔了下,身子微微一側往馬車後頭看去。

祿二點頭,湊身到徐元白跟前,小聲道明。

“她身邊伺候的人,怎這樣不穩妥?”他皺着眉頭道。

祿二也覺得菱星這丫頭大條了些,主子的事兒都能如此大意,卻也不能說些什麽。

徐元白又問道“可缺些什麽?”

祿二答:“大部分藥材在随行的禦醫那當有,只是還有三四樣吃食他那處怕尋不到。”

“吃食?”

祿二點頭應道:“是,姑娘暈船時愛吃些酸食兒。”

徐元白了然的點了點頭道:“你去最近的街市去買便是,孤會令馬車緩行,在碼頭等你。”

說罷便欲要放下車簾,忽而靈光一現,手募自頓下,若是他親自帶她去買,想她該很是感動,能消融之間的冰川,喊下了正要去辦差事的祿二:“你買的當沒有她親自挑的可心,也罷,孤恰好也需添置些東西,那便陪她泡這一趟就是。”

祿二聞言一愣,下一刻便見徐元白敲停了馬車,掀簾下了馬車。

“太....額...爺,這怎麽成?”祿二忙要攔下。

徐元白神色一凜瞥了他一眼道;“有什麽不成?”

那眼裏震懾之意近乎要鋪蓋在祿二顱頂,他縮了縮脖頸,賠笑道:“沒什麽不成的,是屬下失言,主子莫怪。”

祿二看着徐元白遠去的聲音,那副雄赳赳的樣子,頗有幾分生氣,難得能在沉穩冷肅的太子爺身上見着,祿二眼睛似出了幻覺,眼前的太子爺身後似搖晃着個尾巴,那晃動的幅度當很是興奮。

祿二很快回過神來,直覺得這想法太過危險,自我譴責下,便跟了上去。

徐元白牽起馬便直奔阮瑤清的馬車,“叩叩”兩聲,敲響了車壁。

阮瑤清正坐在車窗邊,聞聲便掀起了車簾,待看見徐元白時,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問道:“殿下找三娘何事?”

一見她清冷面色,徐元白便不自覺想端起脾氣,心裏不住唏噓明明記憶力溫柔賢惠,眼下這般生人勿進的樣子,哪裏有半分記憶裏的樣子。

“孤聽你有暈船症,帶你去附近的集市添辦些東西。”徐元白牽着馬道。

阮瑤清皺眉詫異看着他說道:“去尋侍衛去買就是,何至于勞殿下大駕?”

與想象中不同,對面佳人面上無半分欣喜與感動,仍舊是一副冰冷面容,尤其是那雙春水的眸子,此刻滿是不耐。

徐元白皺眉,深了口氣耐下心又道:“你親自挑的當可心些,可是身子不适不能騎馬?不若孤尋一輛馬車....”

話還沒說完,便被阮瑤清打斷,她拒絕道:“殿下誤會了.....”

徐元白就知道她是有些緣由才拒絕的他,正展顏要說話,卻又聽她道:“三娘只是不想,那些個物件本也不大重要,若是侍衛跑不得,那便不買了,無需勞殿下大駕特意跑上一趟。”

阮瑤清每每見到徐元白的面孔,便不可抑制的想到前世他的疏離,平添幾分煩躁,耐着性子說完這些,又道:“殿下可還有事?”

徐元白僵在了原處,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殿下既無事,三娘有些累,便先歇下了。”說着便自顧自放下了車簾,将愣神的徐元白隔離在馬車外。

看着緊着的車簾,徐元白第一次生出幾分無奈與失落感來,明明人是記憶裏的那個人,可這态度卻與記憶力的天差地別。

祿二只覺得眼前的徐元白有幾分落寞,好似身邊還飄零這幾片落葉,身後晃起的尾巴正垂落在地,他晃了晃腦袋,那條尾巴便消失殆盡,又譴責了下自己,忙上前小聲問道:“爺,可還要去添置?”

徐元白将袖子一甩,對着馬車道:“還添置什麽!你沒聽阮大小姐不要緊嗎?以後這樣的小事莫要再來尋孤!”話落便甩着衣袖,怒氣沖沖的朝着自己的座駕走路。

本想讨好的祿二卻未想到讨這一番罵,心下嘆了口氣。

太子爺震怒的聲音傳進車內,菱星膽顫的縮在了一邊,心裏幾番咒罵這祿二怎這般不靠譜,自己去買了就是,何故要通知太子爺,連帶着她都要受牽連。

阮瑤清轉頭便見她那副可憐樣子,這回她卻是頭回冷着臉對菱星:“你可知錯?”

菱星點了點頭,匐跪在地認錯道:“奴婢知錯了,往哪定記着姑娘的事兒,再不敢大意了。”

阮瑤清聞言便知她壓根沒想到自己錯在哪,不禁都要被她氣笑了,她嘆了口氣道;“往後我的事兒,只你們清楚你們親自去辦,對殿下的人都莫要言語一句,可知?”

菱星雖不解,卻是點了點頭道:“奴婢知道了,可那些東西怎麽辦?”

阮瑤清想到還要跟那人在待上好幾日,甚至是餘生,便止不住的疲憊,哪裏還有心思管什麽暈船症,只是疲累的搖了搖道:“無礙,本也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我撐一撐便就過去了。”也不是沒撐過,猶記得前世陪他南巡,她曾生生挨了半月,現在不過三日的功夫,一眨眼便過了,想想倒也不是很難過。

徐元白氣勢洶洶的了馬車,掀簾的力道打的一旁的穗子晃蕩的飛起,利一有幾分膽顫的往一旁挪了挪,唯恐他呼吸聲太重,礙了太子殿下的眼。

他正心驚膽戰,卻聽到徐元白一聲喊:“利一!”

利一心下嘆了口氣,認命似的回了聲“殿下,屬下在。”便等着他訓斥,等了半晌,出乎意料并未盯到一聲訓斥,馬車裏靜悄悄的,利一有些詫異。

利一正詫異間,卻裏頭人吩咐道:“你去最近的集市買些治暈船症的藥來,順便在再買些酸食,但凡有的,統統都買回來!”

利一一聽便知是為誰,半刻不敢耽擱忙道:“屬下這便去辦,務必親自送到姑娘手上。”

“誰讓你送到她哪去了!”徐元白一聲訓斥劈頭蓋臉而來。

利一一愣,有幾分無措,忙認錯道:“屬下的錯,殿下息怒!”又硬着頭皮問道:“那殿下要送去那處?”

徐元白失了耐心便道:“買來你便自己收着!”

利一便帶着滿腦子的差異往最近的市集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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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唐府

亦生已在羽樓呆了兩個時辰,頗有幾分無奈,面對唐家人不停的詢問,他雖心下厭煩,面上卻是溫和道:“唐姑娘只是一時間急火攻心,吃上幾幅藥便能好,諸位莫要過于擔心。”

他特意将“特意”二字咬的重些,只可惜在場之人幾乎無一人聽出來。

唐老太爺一把年紀也坐在唐亭羽榻前,面上有些分疲累,擔憂之色溢于言表:“可亭羽今日已吐血兩次了,當真不礙事嗎?”

亦生嘆了口氣答道:“她是心裏有結,若心結不除,這急火攻心吐血便無法可解。”

“那該怎麽辦才好。”

亦生道:“亦生只可治傷,卻解不了她心中的結,再者.....”他停頓了一下才道:“唐姑娘的舊疾當已好的差不多了,照常理便不該時不時吐血,還是多勸她看開些才好,今日的藥方我給了小厮,那亦生便先退了。”

唐老太爺點了點頭,直到亦生出了門,看着床榻上的亭羽喃喃道:“真是個孽債,當初若不行差錯招,怎可能會如此......”

“祖父與各位叔伯嬸嬸先回去休息吧,這處有我照看就是。”唐榜意靠在廊柱上道。

在場人早已坐不住了,要不是唐老太爺的親自到此,他們做樣子也只得跟着,聞言皆是松了口氣,紛紛點頭應好,臨走前不忘拍一拍唐榜意的肩頭,讓他也注意些休息。

唐榜意含笑應是,将他們皆送到了門口,“啪”的一聲,門被關上,他面色募自一凜,轉頭看向床榻上的人。

“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去?亦生方才話中意味,你當在場人誰沒聽出來?”他冷着一張臉坐下,端起茶壺緩緩斟了杯茶。

話音剛落,床榻上前一刻還閉目昏迷的人,便睜開了眸子,她平躺在床榻上看着床帳頂仍舊一言不發。

“你以為你那點心思,旁人看不出來?你回回作踐自己身子來迫祖父點頭,讓他為你豁出一張臉去求太子,你為如願以償也罷,卻也不想想祖父如今的年歲,還夠你這麽折騰幾回?”唐榜意實在看不上這個弱不禁風的妹妹,一張美人面下,裏頭卻面目全非。

床榻上一直無動于衷的唐亭羽似被戳中了命脈,募的便扶着床柱坐了起來,久未見陽的皮膚透着慘白,頭發淩亂披散着,一雙眼睛狠狠的盯着唐榜意,似厲鬼一般:“你們都怨我!那你們怎不幫我,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旁人奪了我的太子妃之位!你們這是想逼死我!”

唐榜意聞言直覺得她不可理喻,怒道:“怎麽幫?那是他不想要你,你不想想之前你做了什麽,是你自掘墳墓,與我們何幹”

唐亭羽卻仿若未聞,又問道:“那個阮家女到底是誰?怎就能進了他的眼?你去幫我求求姑姑,她不是一直都很喜歡我的嗎?她不是早有打算定我為太子妃的嗎!”

她虛晃這身子,眼裏滿是委屈,深深控訴,又道:“表哥他可有問我什麽?”

唐榜意卻是懶得再與她說些什麽,募自一笑道:“他能問你什麽?問你可安好?還是問你可傷心?你怎還在做夢,自那日夜後,你可還收到過他一封信了?倒是我要問你了,你這口口聲聲的都是太子妃之位,你到底是喜歡太子?還是喜歡那個位子?”

唐亭羽眼睛募自睜大,面上浮現幾分倉皇,有些心虛的避開他緊盯着的目光反駁道:“喜歡他與太子妃之位有什麽沖突?沒什麽區別,你,你這話我聽不明白.....”

唐榜意嗤了一聲,眼裏滿是不屑:“區別大了去了,這滿京城你放眼望去,有多少姑娘不心鐘太子的,但凡有機會便是只做一妾室,你信不信她們也會欣喜往之,不是誰都能自信到以為自己是太子妃的,畢竟,人啊,貴在有自知之明。”

他頓了下又道:“唐亭羽,少自欺欺人了,你或許喜歡他,但遠不及那太子妃之位,自你那日害了盛家女時,便将自己的野心坦露出來了,他正是為此才格外厭惡你,這世上最蠢的人就是你這樣的人,仗着有幾分小心思便以為旁人都該蠢鈍如豬,可笑你那點小聰明實在技拙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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