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喂藥
第40章 喂藥
一整夜未合眼, 徐元白早已困頓的不成樣子,即便懷裏抱着阮瑤清,還不可控的打了個呵欠。
阮瑤清起身, 蒼白的小臉上滿是心疼:“聖上既困乏,還是早些回去歇着緩緩,待臣妾身子好些了, 畫好了在送去給你可好。”
她乖巧溫柔, 一雙秋水的眸子盛滿對面前男子的心疼。
徐元白點頭, 捏了捏鼻梁, 收回環抱她的臂膀點頭道:“朕是有些累了, 皇後也先休憩片刻,莫要勞累壞了身子。”
男人剛起身, 回頭又見阮瑤清蒼白毫無血色的臉, 又坐了回來, 疲憊的面上難得出現絲溫情, 伸手撫了撫阮瑤清垂落的青絲。
阮瑤清身子輕微一顫,一雙眼睛是滿滿的受寵若驚, 嫩白的細指不自在的抓緊了男子的衣袍, 怯生生喊道:“聖上.....”
徐元白将她的反應映入眼簾, 不禁有些失望, 是太過無趣了些,他輕聲安慰道:“這幾日辛苦你了, 目下唯有你會作畫,若不抓緊些,唯恐你忘了那些人的樣貌, 倒時候便難辦了,你可知道?實在是難為你了。”
阮瑤清自是知道其中的要緊, 懂事的點了點頭道:“臣妾知道,能為聖上解憂,臣妾自是要勉勵為之,聖上莫要心憂臣妾。”
徐元白向來喜歡阮瑤清的懂事體貼,聞言方才的愧疚感皆紛紛消散幹淨,點了點頭,替她撫平發絲這才掀袍退了出去。
人剛到門口,便聽裏頭菱星心疼道:“娘娘怎不說與聖上聽?你這哪裏是吃茶壞了身子,根本就是暈船症,你這一日日的連飯都快吃不下了,還要替陛下作畫,如此操勞可怎麽是好!”
只聽阮瑤清小聲“噓”了一聲便道:“本宮身子無礙,尚挺得住,與這次事相比,本宮的身子實不算什麽,難得能替陛下分憂,在者能抓住奸細也能為百姓.....”
主仆二人的聲音悠悠緩緩的傳出船艙,背手而行的男人,聞聲腳步只知微微一頓,便仿若未聞的又回了自己的屋內。
阮瑤清的暈船之症實在嚴重,但她似岸邊的柳枝一般,極堅忍有耐性,多少次忍着惡心匍匐在案牍邊上,每落一筆,手都不自覺顫抖,若是徐元白在身側,她每每想吐時,便告辭離開片刻,待休憩好了便又修整好姿容回來,若是徐雲白不再屋內,她邊邊吐邊畫。
一邊魂游在外的徐元白,眼裏頭皆是複雜之色,他多少次想上前攙扶住她,可伸手卻觸不到人,他眼神不住的在徐元白的身上打量,他很清楚,面前這的徐元白分明知道阮瑤清的病症,卻實在弄不清楚,他怎如此冷漠,這與以往支離片段的夢境裏所見所聞有些差距。
整整三十人的肖像,十日之內被她一一落筆畫了出來,待最後一張畫像出來親手遞給了徐元白,阮瑤清便如松了氣一般,暈厥在地。
徐元白面色一緊忙扶住了她,搖晃着她的身子:“皇後!快醒醒,來人,禦醫!傳齊佰來。”
一時間場面混亂非常,奴仆婢子們一擁而上,徐元白心一緊便要上前去看,可一聲聲“殿下”卻仿若有吸力一般,将他越拉越遠,下一刻睜開了雙眼,便見到正搖着他的祿二。
“殿下,你總算醒了!”祿二輕松了口氣道。
徐元白頭似撕裂般疼痛,難受的捶了捶問道,聲音裏帶着被驚醒的愠怒道:“怎麽了?”
“殿下,姑娘她方才難受暈厥過去了。”
話甫一落下,就見方才還不耐煩的男人猛地轉了起身,腦袋刺痛讓他腳步微晃,祿二眼疾手快忙扶住了他:“殿下!”
徐元白緩過勁來後,便甩開了祿二的手,擡腳便往船外去。
“太子.....”菱星見來人,忙請安喊道。
徐元白卻仿若未聞,腳步疾馳到了阮瑤清床榻邊,擺手免了禮,問向一旁的醫士:“她怎麽了?”
那大夫答道:“姑娘身有暈症,還只硬抗着,本就身子虛弱,食不下咽身子更是吃不消,才會脫力暈厥。”
徐元白看了床榻上面色慘白的阮瑤清,心募自一緊有些自責,倒實沒必要為了賭氣。讓她如此,沉聲道;“可要緊?”
“可用藥止,只是這暈症難解,不如就這樣睡着,倒沒有醒着時難受,先讓她先睡着,小民有幾個方子,待她醒了服用可稍緩姑娘的難受。”
徐元白聞言點了點頭:“祿二,你帶他去。”
“先生請”祿二便将那大夫請了出去。
徐元白轉頭便見兩個丫頭似木樁一般守在床榻邊上,眉宇不禁緊緊皺起,有些不耐煩道:“你們去尋利一要治暈船的東西來,先下去吧。”
菱星一愣,看了眼長榻上的姑娘,有些擔憂道;“可是....”
話還沒說完,便被一旁的菱月拉住,忙對着徐元白道:“是,奴婢這便去拿。”
說罷使眼色便拉着不情不願的菱星出了船艙,直到船舫尾部,才松了手。
“做什麽呀,你怎能留着殿下與姑娘獨處一室!”菱星說罷還要往船艙裏進。
菱月見狀又一把拉住了她:“你到底有幾顆腦袋夠用?太子殿下的話也敢駁?放心,太子殿下必不會傷害姑娘的。”
“可,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怎麽是好?”菱星緊張道。
菱月搖了搖頭,便拉着她找利一邊道:“你是傻了嗎?姑娘如今與殿下是有婚約在身的.....”
菱星聞言只是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那倒也是,可是.....”
“沒有可是.....”菱月打斷道,又停下腳步看她:“菱星,太子殿下雖性子難測,可他斷不會待姑娘不好,你瞧他不是備了姑娘要的東西了?我看他待姑娘很珍重,你我若在擾他,怕是惹他惱怒,腦袋不保。”
菱星聞言便不再鬧了,只是點了點頭,由着菱月拉着自己卻找人。
船艙內此刻唯剩兩人,四下皆靜悄,能聽床榻上女子沉悶的呼吸聲,微微蹙起的柳眉,可見此刻即便暈厥着,身子還不大好受。
徐元白伸手輕撫她蹙起的眉間,目光緊緊的盯着她,昏迷下的阮瑤清不似之前清冷疏離,蒼白的小臉帶着破損感與虛弱感,讓徐元白不禁有些心疼,明明夢裏那般鐘愛他,怎現下卻大相徑庭,不禁輕嘆了口氣,伸手拉了下她掩在袖子下的手,不禁輕揉,喃喃道:“累了就不畫,怎這般傻。”
片刻後,又聽男子一聲輕嘆,聲音裏半是妥協道:“也罷,約莫是我欠你了,總該我這世裏來還,啧.....”
阮瑤清醒于一陣陣難掩的惡心感,這搖晃的船只,讓她即便暈厥過去,都抵擋不住難受,鞋都來不及趿光着腳丫,便直奔半開的窗戶,趴在窗戶便一陣幹嘔。
直到連胃裏的酸水都吐出來時,才輕喘了口氣,向後伸手道:“菱星.....水”
話剛落下,只覺得腰間忽的被人一扶,那炙熱讓她身子一顫,正要躲開便失重被人抱起,阮瑤清詫異看去,落入眼簾的便是徐元白那張隽永無雙的臉。
他高大的身軀,全然将她籠罩在懷裏,見她抱在懷中。
只見他面上頗有些生氣,又帶了幾分無奈道:“漸要入冬了,就這麽光着腳?是想病上加病?”
阮瑤清未答,腦子在一瞬間幾乎無法剝離開是現實還是前世,只愣愣的看着他。
見阮瑤清未答,徐元白不禁有些緊張,以為她又是哪裏不舒服,忙問道:“三娘?可是哪裏不适?”
一聲三娘,立時将阮瑤清從迷惘中剝離出來,前世裏,他從不會喊她三娘,多是直呼她“皇後。”
徐元白只見懷中的人兒,神色漸漸變冷,方才還水汪汪懵懂的眸子,霎時間便似凝結上一層層冰霧,晃着腳丫便要下地,只聽她道:“太子殿下,可否放三娘下來。”
若是以往,徐元白必将她扔到床榻上便拂袖離去,嘆她一聲不識好歹,便撂手不管了,可自那夢境以後,對她總是淡淡的心疼,實在無法将她就這樣扔在一旁,只聽他募自嘆了口氣,而後不顧她的反抗,将她往床榻上抱去。
輕手輕腳的将她放到床榻上,替她整理好軟被,而後撩袍坐在她跟前,端過杌子上的湯藥。
阮瑤清只冷清的看着他,正要趕他離去,下一刻唇瓣下邊被抵上了溫熱的瓷勺,鼻息間立時聞到一陣陣難聞的苦湯藥味。
只聽他輕哄道:“先喝了這些,藥會有寫苦,孤已命醫士加了些甘草止苦,你忍一忍。”
看着男人手中端起的湯藥,阮瑤清眨了眨眼眸,有幾分恍惚,是她昏迷還未醒來?還是他吃錯了藥?不然怎會出現如此荒唐的場景,什麽時候,能叫這十指不沾陽春水尊貴無雙的太子喂藥了,別說是這世了,上一世她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待遇,能得他如此待遇的,唯有那位表妹了。
她低頭看向那濃濃苦味的湯藥,不禁懷疑,可是他在裏頭下了藥。
“怎麽了,怎一直愣神?湯藥快涼了。”徐元白詫異問道。
阮瑤清被他強喂了一勺,絲絲苦味将她久沉的思緒又一下拉回,徐元白見她喝了,忙又遞上了一勺,卻被她她微撇的腦袋躲開。